陈彩虹:“货币战争”和黄金的光芒_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书评-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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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杂志 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 的书评 发表时间:2009-12-19 13:12:20

陈彩虹:“货币战争”和黄金的光芒


  (原载《文景》2009年11月号)
  
  在《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出版之前,我翻阅过宋鸿兵先生的《货币战争》,对于坊间关于西方大国在货币和金融问题上的“阴谋论”之争,也有所耳闻。在一次非正式的经济学学者聚会时,一位朋友问我对《货币战争》的看法,我当时的回答是:“如果那些故事都是真实的,作者的‘战争论’就是可信的。”
  
  “货币战争”的整体叙事和“战争逻辑”
  
  《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和《货币战争》,其实讲的是一个故事:西方世界的货币故事。前者的重点在美国,后者就扩展到西方世界更大范围了。我不清楚,这两本书都是“编著”,仅仅是由于运用他人的资料和成果与作者自己的创作并重,有“编”有“著”,还是有别的考虑。就我看来,这也是非常智慧的做法。“编”的是大量西方国家亲历者、观察者和研究者的言论和研究成果,“著”的则是自己通过思考和分析而来的预测及结论。读这两本书,你不一定同意书中的预测和结论,但你没有办法完全否认书中“编”来的故事。当然,你也可以通过这两本书去找到证实这些故事可信与否的大量线索。
  
  我在银行工作已经几十年了,做过理论研究,也有过实务操作。我读过不少中外货币史和金融史的东西。在读这两本书,特别是读《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时,我时刻提醒自己,要以读史的方式去读,而不是将其作为学术著作来读,即注重书中“故事”的史实性而不是作者的观点。然而,与我初始愿望不同的是,当我合上书时,留在脑海里的,竟然不是书里的任何一个“故事”或故事制造者的名字,而是历史叙事的整体,以及作者的预测和结论。
  
  从整体叙事而言,作者告诉了我们这样三个方面重大的信息。第一,西方近代的货币史是围绕货币控制权而展开斗争的历史,看清这段历史的关键,就是理清战争各方由利益纠结起来的“人脉关系”,进而理解“货币战争”的基本动因,再理解“货币战争”本身——“货币战争”绝不是一个价值判断词,而只是一个史实记录词;第二,人类社会理想的货币,应当是超越任何人为控制的自然存在物,如黄金白银等,这样的货币以其内在的、统一的自我价值消融了人类社会某些群体对其的“可管理性”,充分地体现出了这样的货币对于不同人类群体的完全公平性,人类社会“货币战争”的残酷历史就将由这种理想货币来终结;第三,令人遗憾的是,在不同民族国家存在的人类社会里,由于消除不了各自对利益最大化的追求,且少数精英集团和国家有着对于自身利益边界扩张的无限欲望,或说是对他人利益掠夺的欲望,不论实施何种货币制度,都结束不了“货币战争”,即使是实施理想的“金本位”也是如此,利益的博弈不是让“金本位”扭曲变形,就是让“金本位”名存实亡。
  
  由此引出的一个推论,就是大声警示国人以史为鉴,必须做好应对未来“货币战争”的充分准备。
  
  我想,有“货币战争”的史实,又有结束战争的理想设计,还有现实和未来战争仍然不可避免的预测,更有对国人的警示,这五十多万字的两部作品就不仅前后连贯、逻辑圆满,而且民族国家利益的立场鲜明可鉴,基本可信的历史性和可用的现实性便都具备了。我是相信作者的“货币战争”之说,以及内在的“货币战争逻辑”的,但我并不认为所有的“货币战争”都是阴谋所致。这与其它领域的世界性大战一样,战争爆发的原因可能是多样的,有偶然因素的,有利益驱动的,当然也有阴谋盘算的等等。这就是我对这两部作品的整体看法。
  
  从“金本位”到“金碳复合本位”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般读者而言,这两本书因其形式上“可读性强”,内容上则对于正在大步走进世界强国的中国人有强烈的民族情感刺激——看近代的世界历史,货币竟然是如此地被少数人、少数群体和少数国家“阴谋地”控制,中国人已经承受了由此而来的历史负担,还将潜在地继续承受更多的历史负担,因此,由这两本书带来的大量国人参与的“观念战争”,也就在所难免。
  
  应当说,这场“观念战争”时下还在断断续续、时烈时缓地进行。我没有也无意去参加这样的阅读观念之争。我觉得,在这场“观念战争”中的人们,不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作者由史而来的推论,诉诸于激情的成分还是较多的,诉诸讨论者既有的成见也是较多的。“阴谋论”成为争论的最大主题便是明证,“货币战争”的史实本身反而不被关注了。例如有将这两本书看成“小说”而形褒实贬者,竟将作品的观点与史实一同抛弃,让人惊讶不已。而恰恰是在史实方面,作者对于资料的选择和把握,我看还是比较严肃的,具有相当程度的代表性和权威性,它们当然可以讨论但真不应当简单地情绪化和成见化。
  
  本文的评说,不会去对“故事”和“故事”发生的动机说些什么,而是想对作者的预测和结论作些评议。在我看来,读这两本书,都从最后一章读起最好,先看作者的预测和结论,再来阅读历史的故事,那会让你有一种高屋建瓴的感觉,紧紧抓住那条“货币战争逻辑”主线。同时,也看到它们的不足。
  
  《货币战争》隐含的预测和结论是,世界未来的理想货币应当也必然走向金本位,这也是我许多年来研究货币的一个基本结论,我自然是完全赞同的。但作者由史而来的推论和预测,显得有些仓促,从而看不出作者内心的高度肯定性,以及回归金本位的坚定性。在《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里,作者对未来世界“理想货币”的预计是,“黄金加上碳货币”:一种站立于自然价值高度的黄金货币,加上一种站立于人类环境道德高度的“人造货币”。只是一本书的距离,作者理想的“金本位”就变化成了“金碳复合本位”了。
  
  之所以有这种变化,我以为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作者有对于流行观点的简单附和之嫌,即社会流行观点认为,黄金的量不足以承担日益扩大的经济发展对于货币的需求,也就是黄金量不够用,还要有别的“货币”补充,作者担心推崇完全的“金本位”会被人们认为过于理想而成为“幻想”;另一方面,有作者的“货币战争逻辑”在内,因为一旦世界实施完全的“金本位”货币制度,“货币战争”很可能就完结了,至少也没有了多大的“战争空间”,这与当下试图控制世界的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的理念是冲突的。作者非常清楚,在人类社会现阶段里,各种利益集团和民族国家利益的博弈难以达到支持完全“金本位”的高度,必须还有某种具备“弹性”的“创设货币”来施加管理和控制,以实现某些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的特殊利益,或是在世界矛盾激烈冲突时用其起到一定的缓和利益之争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黄金加碳货币”,就不仅是作者认为的未来理想的货币组合,同时也是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可以控制的理想货币组合。这样一来,未来世界的“货币战争”仍将继续,就“战争逻辑地”使然了。
  
  这个世界黄金货币到底够不够用?
  
  从纯粹技术的角度来看,完全的“金本位”似乎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障碍,这就是黄金在地球上的量终究是有限的,它作为货币在量上“不够用”。相应地,“黄金加上碳货币”的安排则似乎行得通,因为碳排放是人类社会自己可以控制和调节的量,它具有充分的“弹性”——货币量少了就加多,多了就减少。那么,这样两个方面的看法是成立的么?回答是否定的。
  
  上个世纪50年代,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罗伯特·特里芬在他的著作《黄金与美元危机——自由兑换的未来》里,就明确指出过一国货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悖论。那时,黄金与美元都是世界的储备货币,美元和黄金之间具有固定的兑换关系。按照特里芬的看法,由于世界的黄金量有限,他国储备美元越来越多,这就使得美国日益出现越来越大的国际收支逆差,黄金也将大量流出美国,最终导致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无法持续,这就是所谓的“特里芬悖论”:世界大量储备美元,表明了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稳固;美元大量流出美国,美国出现越来越大的国际收支逆差,说明美元的价值基础越来越弱,无法担当国际货币的职能。这种“悖论”的直接结果,就是美元出现大贬值的危机,黄金全部流出美国都不够,最后结束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地位。这一预计,在十多年后的1971年“尼克松震荡”里不幸得到了证实,美国黄金大量外流,尼克松总统不得不宣布美元与黄金完全脱钩。
  
  在预测准确的同时,特里芬也提出了国际货币改革的方案,即发展国际统一的“超主权”货币来代表国别货币美元,保持其与黄金的密切关系。在这种货币体系里,国际间的货币支付和往来,以及储备货币都不再由任何主权国家可以控制和管理,国际收支的清偿就不再会直接造成国与国之间的收支失衡;而且,国际间的收支状况还可以通过国际货币组织来进行调节,以达到随时的平衡。这是一个较为理想的国际货币体系的构造。
  
  事实上,196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实实在在地进行了这种货币的尝试,即“特别提款权”的创造。这种创造的背后有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在《货币战争》里有叙述,作者认为这些故事是争夺利益的“战争性”的,我也基本相信。但客观地从效果上讲,由于“特别提款权”对于国家主权的超越,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美元不可兑换黄金后作为国际货币特权的否定,在公平性方面,具有相当进步的价值。遗憾的是,后面的历史表明,美国人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却硬是延续了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世界他国“不得不”继续大量地储备美元,在再也不需要以黄金来兑换的规则里,美国人长久地、量越来越大地、相当程度上无偿地占有了他国的商品和劳务。应当说,这里面的“战争性”是更加突出的,尽管这里面也有历史对于美国的自然恩惠,以及美国人独特的智慧之功。
  
  美元与黄金挂钩或脱钩,以及货币体系和国际货币体系的人工再造,人们归结到的一个问题就是:黄金量有限,不能“给人类社会提供足够的货币量”,因而要人为地创造出某种货币来替补,即要么是美元或他种国别货币,要么是另外的人造“国际制度货币”。这种看法具有深厚的社会基础而被广泛地接受,特里芬也是持这种看法者。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对“金本位”持肯定和积极态度者,也大多不是坚定的,或者说只是以“金本位”为主者。这就有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的提议和创造,有了欧洲“欧元”的诞生,也有了鸿兵先生大胆设想和预计的“碳货币”等设计。可见,“黄金量有限”论者,不过就是世界性人造“制度货币”的“必然创造”论者。那么,黄金真的不够么?对于这一点,有两个层面上的误解需要澄清,更需要追根溯源地去寻找某种终极性的“解”。
  
  第一个层面,在货币的职能方面。货币的职能一般地分为价值尺度、流通手段、支付手段、储藏手段等几个方面。价值尺度仅仅是观念上的表达,因而可以用数字表达即可,不用实际的货币,如标明一件衣服值十克黄金,不必在衣服旁边摆十克黄金,只需写上十克黄金即可,这是生活的常识;流通手段的职能是实现商品和劳务交换的中介职能,交换双方并不在乎交换的中介是什么,而在乎这个中介能不能够交换到需要的商品和劳务,因此,作为流通手段的货币是可以由它的符号来代替的,这也不需要实际的实物货币来承担这种职能,现实生活中我们使用纸币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支付手段的职能呢,它是商品和劳务交换中时间和空间分离产生的职能,如先住房后付房租或先付房租后住房等,它产生了一种信用关系,从而可以用信用工具来代表实物货币完成支付过程,如银行的支票、本票等;仅仅是在储藏货币的职能上,观念的、符号的和信用工具类的东西,都不能作为财富的代表保存下来,它需要实实在在的实物货币,即黄金。撇开其他的因素不论,黄金只是作为储藏货币执行货币的职能,不存在量上不够的问题,而且它还可以提供给人们做首饰用,形成黄金货币储藏的机动方式。这个层面上的误解,在于人们普遍地将货币的全部职能都集中到黄金实物货币的身上了,它当然就不够了。
  
  第二个层面,在国际贸易和国际收支不平衡根源的方面。在国际贸易中,货币执行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的职能,如果各国之间的贸易基本平衡,不存在巨大的顺差和逆差,那么,归总下来看,各国并不需要为流通和支付储备多少黄金货币,贸易在很大程度上有“物物交换”的终极表现,根本就不会出现黄金货币量不够的情况,国别制度货币如美元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自然基础就不存在,从而能够支持完全“金本位”国际货币体系的天然性。
  
  现实的问题是,一方面,一些国家实行非常严格的贸易保护主义,形成了国际贸易的不平衡,从而带来了国际储备货币某种程度的“被迫性”增加,黄金的量“不够”用了,国别制度货币登场开始了“外汇”储备货币的新史,这只需看美元的历史就清楚不过了;另一方面,极少数国家利用自己制度货币的历史优势,大搞所谓的“金融创新”开辟金融市场来吸纳他国的外汇储备,并以金融市场“保值增值”的利息引诱,促进了外汇储备市场的消化空间扩大,迷惑了整个世界对于外汇储备的理解,在消解他国外汇储备带来的索取本国商品和劳务压力的同时,加大了国际收支中的复杂性和频繁性,激励起他国更多地储备外汇货币,更加剧了黄金储备货币的“短缺”假象。可见,这一方面的误解,完全产生于人为的控制,是少数人、少数群体和少数国家对于货币控制的需要带来的。
  
  总之,完全“金本位”的实施困难,真不在于黄金数量的不够。从理论上讲,黄金货币只用执行储藏手段的职能,在正常的经济和金融发展环境下,人们并不用它来直接承担所有的货币职能,它不存在不够的问题。从实践中说,如果世界不同利益体的利益博弈能够达到相对的均衡,在货币问题上没有霸权和强权的强迫和被迫,国际贸易大体均衡,国际收支没有巨大的差额,黄金就是最佳作为货币执行职能的实物货币。况且,黄金“天然是货币”也已为人类历史的许多时段所证明。在这样的格局下,仅仅从技术角度看,世界并不需要增加黄金之外的货币,鸿兵先生的“碳货币”完全可以不创造。
  
  唯有黄金的光芒可以驱散“货币战争”的阴霾
  
  然而,回看近代世界的货币史,不同集团和民族国家的利益之争实实在在导演出来了“货币战争”的活剧,不同利益集团和不同民族国家的力量较量直接地决定了货币的走向,黄金似乎真的不够用了。霸权和强权的存在,强迫和被迫的货币格局就导致出了正确的理论分析基本不被相信,黄金货币的地位的确被忽悠了,甚至于被“妖魔化”了,人类社会似乎没有自己“创造的”货币便无法生存和发展了。这一点,就连笃信“金本位”,在《货币战争》中认定“金本位”无可替代地位的鸿兵先生,也在《货币战争2——金权天下》里拿出了还要受到人为控制和管理的“碳货币”设想作为理想货币组合,让人不能不感慨利益博弈之下历史力量的强大,和历史上流行起来的错误理论力量的强大。
  
  在我看来,完全或纯粹的“金本位”是人类社会最理想的世界货币。黄金灿烂的光芒,平等地照亮了世界所有的角落而让任何利益集团和民族国家不能通过左右它的价值来掠夺他人、他集团和他民族国家的利益。历史上的“货币战争”,以及未来可能继续的“货币战争”,都是或都将是由“金本位”的废止或不完备存在带来的。在这一点上讲,那些试图通过货币来控制世界的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是不可能自觉主动地赞同推行“金本位”的;而任何非“金本位”的货币制度创设,都集中起了不同利益的大博弈,其中包括利益的掠夺和反掠夺。这就是世界近代货币史中最主要的战争逻辑。
  
  源于这样的逻辑,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仍然看不到完全或纯粹“金本位”出现在世界货币制度中。在这次由美国金融危机带来的全球危机之后,世界虽然看清了美元本质而可能弱化它,甚至于最后废止它,我们却不能不想到,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的利益掠夺本性并没有改变,它们不是推崇“碳货币”,就是建议“石油货币”或它种货币。因为只要是能够控制和调节的货币,就能够实现掠夺,对于它们而言,为什么要实施完全或纯粹的“金本位”呢?换言之,完全或纯粹“金本位”又如何不是当今和可见未来世界里的乌托邦呢?
  
  如果说,上面的议论有过于偏激之嫌,那么这样的说法应当更具有一般认同性:理论上解决完全“金本位”的实施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当今世界不同利益群体、民族国家都希望通过对于货币的博弈来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不仅仅是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有控制货币来控制世界的贪婪之心。不过,那些在历史上“先声夺人”并已经得到大量好处的少数精英集团和民族国家,它们不仅掠夺过历史的利益,还一直占有着货币控制领域的制高点,它们试图通过对货币的“改造”达到未来继续控制世界的目的,更具有在未来实现的优势。然而,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总是这样,一部分人历史地掠夺过另外一部分人,却不可能永远地让被掠夺者蒙在鼓里,利益之失对于被掠夺者是有切肤之痛的。在今天,我相信大多数利益群体和民族国家,都已经看清了世界货币近代历史的特性,一定会在货币问题上尽力去博弈自己的利益,尽管这些力量单个看会有大有小,结合起来就是强大而不可忽视的。
  
  无疑,不同利益群体和民族国家利益博弈在当今之世界的不可消失性,预示了黄金货币难以达到“够”的状况。一般推论,解决这一问题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各民族国家发行的不同国别货币,都作为国际货币使用,进而在自由竞争中形成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既增加国际货币“量”,又避免美元近似唯一地作为国际货币的绝对历史不公平性;一是整个国际社会协商来创造某种超越国家主权的“国际制度货币”,在增加货币量的同时,更大范围地避免某些国别货币作为国际货币带来的相对历史不公平性。显然,相比较而言,后者更具有公平性。然而,即使是人类社会真正实施开来了某种超主权的“国际制度货币”,如特别提款权或是“碳货币”,这样的货币控制权还是要通过不同民族国家在国际组织中的博弈来分配,所有相关的利益也有一个博弈再分配的过程。
  
  因此,在利益群体和民族国家存在的当今世界里,不论是各国发行的多种国别货币来竞争国际货币的地位,还是在一个国际货币组织中通过不同民族国家的代表来博弈单一国际货币的控制权和利益分配,两者在本质上并无二致,不同的仅仅是形式(鸿兵先生在谈及“碳货币”时,明确地指出了这种货币的“弹性”,也就是可以博弈其控制份额和利益的巨大时空性,他看到了即使是超主权货币,也少不了利益博弈的存在,这是很有见地的)。在这里,美元也好、人民币也罢,特别提款权也好、碳货币也罢,它们作为国际货币都消除不了这些“人造制度货币”上面的利益博弈和斗争,人类社会并不由此就能够结束“货币战争”。
  
  令人忧虑的是,未来货币问题上博弈利益的“战争”,仍然是凭借实力和计谋的,获胜者可能是历史上曾经的胜利者,也可能是历史上不曾获胜者。不论胜利的天平如何倾斜,那都必定是世界范围内利益的重新分配格局,部分群体或民族国家得到更多的利益,而部分群体或民族国家得到较少的利益或丧失较多的利益。要知道,只要是“战争”就一定会有胜者和败者;即使是两败俱伤,也有重伤和轻伤之分的。但不论如何讲,对于人类社会整体而言,只要是“战争”,就意味着人类拥有的资源,包括自然资源、人自身的智慧资源等的大量无谓耗费,并将加剧人类与自然,人与人和人与自身内心的更加紧张。
  
  站立在人类社会整体“地球村”的高度,我们能不能有一个更高的立意或更高一些的理想,即在人类社会面临的人与自然、人与人和人与自身内心矛盾冲突日益剧烈的今天,在“货币”问题上寻找到共同的利益点所在,将在历史性的“战争逻辑”中发现的利益对峙和冲突,逐步地转化为整个人类社会共同的利益追求和均衡,进而将“货币战争”送进历史的陈列室?
  
  这是有可能的,完全或纯粹的“金本位”货币制度就提供了这样可能的基础。若干年前,在读特里芬教授的《黄金与美元危机——自由兑换的未来》一书时,我就认为,货币本来就应当是超居于不同群体、集团和民族国家之上的存在物。在民族国家存在的历史阶段里,由于不存在一个公平的世界政府,任何人造货币作为国际货币都不可能带来所有民族国家在利益上的公平,不论是国别货币如美元,或是国际组织创造出来的单一货币如“特别提款权”等,因为它们都不是“自然价值对民族国家利益的超越”,而只是“人造制度对民族国家利益的超越”。“制度超越”却总是利益博弈的结果,是以部分民族国家利益的获得和部分民族国家利益的失去为特征的。因此,人类社会在民族国家存在的历史阶段里的理想货币,应当是超出人所控制和调节的“自然价值超越”的货币,这就是黄金了。除非,我们的人类社会有一个世界性的公平政府存在,由它创设出来的货币虽然人可控制和调节,却是完全公平地在民族国家利益分配方面进行控制和调节,这时的“制度超越”方是理想的。然而,世界公平政府之论当下完全是幻想,我们在货币问题上,只有“价值超越”的一条路可走。黄金的光芒,让我们看到了人类社会在货币问题上的希望。
  
  在对世界近代货币史的明枪暗箭、血雨腥风叙述过后,鸿兵先生对当今世界的货币格局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无奈,也表达了中国人要从战略高度去看待未来“货币战争”,并积极进攻去赢得制高点的急切愿望。作为中国人,我支持这样的立场,起码我们要在这样的“货币战争”里,保全我们的最低利益;作为货币问题研究者和金融实践者,我欣赏这样的立场,须知这样的立场对于最终世界都推崇“金本位”货币有特殊价值,因为没有各民族国家利益的博弈,特别是没有像中国这样的后起大国的博弈,那些赢得过历史并今天还在优势位置上的民族国家是不会自动放弃对“人造货币”的推崇的;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员,具体地说,作为已经面临人与自然、人与人和人与自身内心日益发生剧烈冲突的人类社会的一员,我们是否应当心怀更高远的理想,结束人类社会的“货币战争”,而不仅仅是落根于时下相对狭隘的民族国家利益来考虑如何获得未来“货币战争”的胜利?
  
  那么,就让黄金回到它原来的货币位置吧!那是它在人类社会里的天然之位!也是带来人类社会公平的理想之位!
  
  2009年10月12日星期一

  (欢迎访问《文景》读者小组:http://www.douban.com/group/wenj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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