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情
我们生活的周边,总离不开鸟的身影。它们或三五成群在枝头玩闹,或出双入对在林间嬉戏。它们一方面给我们带来欢喜和愉悦,另一方面也让我们欣羡和憧憬,希冀在空中自由飞翔,因此才有了莱特兄弟的飞机和滑翔运动的诞生。然而,伴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乡村景观逐渐被城市景观代替,平房屋舍变成了摩天大楼。现今,在由钢筋水泥重重包裹的城市中,飞鸟的行迹似乎愈发难寻。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样清新动人的诗句,或许将只能在记忆中搜索。
《飞禽记》(The Stories of Birds),美国著名博物学家约翰•巴勒斯(John Burroughs)著,一部书写鸟类日常生活的佳作。巴勒斯出生于美国纽约州德拉瓦尔郡加斯克尔山下一个农庄,在接受学校教育的同时,巴勒斯常去山中进行“冒险”,对自然界中的花草树木尤为好奇,总是流连忘返。成年之后,在工作之余,巴勒斯开始了自然文学的创作,屡获评论界褒奖。他受文学家拉尔夫•爱默生影响较深,其作与梭罗《瓦尔登湖》并称“美国自然文学的双壁”。
《圣经》中说,上帝在创造亚当之后,随即赋予亚当万物主宰的地位。而自《圣经》以来,西方文学中的“人类中心主义”传统有增无减。在这一传统下,动植物显然不具有审美价值,只有被屠戮被利用的工具价值。不过,在“大传统”之外,也有着些许微弱的“小传统”:基于科学理性而对动植物进行观察的博物学家和植物学家,在精准客观之外,留有人文余韵。从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到法国生物学家拉马克,再到博物学家布封,直至约翰•巴勒斯。
在《飞禽记》中,约翰•巴勒斯并非属于高高在上的动物观察员,而是与鸟类平等的局外人,一个因为好奇所以观察、因为观察所以喜爱的普通人。他观察时,屏息不语,生怕带来惊扰;他喜爱时,拍手叫好,急欲与之亲近。鸟儿的一举一动和离合悲欢,他都全程参与。从常见的山雀、乌鸦、苍鹰、烟囱雨燕到少见的金翅雀、褐头牛鹂、鹪鹩、白尾鹞,他能一一辨别,如数家珍。《论语》中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巴勒斯正是以知为乐。
在细致周到的观察中,巴勒斯得以倾听东蓝鸲在清晨的动人歌唱,也得以窥见雄性旅鸫之间“互相挑逗嬉戏”的美丽场景,偶尔更是能够与烟囱雨燕亲密接触,可也因此有了不少麻烦。飞鸟对他来说,并非可有可无的冷漠实体,而是有着自身内在价值和灵魂的存在。觅食求偶。玩耍嬉戏。无一不令人啧啧称奇。它们与人类虽有外形上的差异,但都彰显了生命的活力。生命只有一次,飞鸟如此,人类亦复如是。在生命面前,我们,有什么理由自诩为万物灵长?有什么理由炫耀至高无上?
在笔者看来,与其将《飞禽记》看作一部博物学作品,不如视之为一部扣问生命的启示录。生物学家或许只关注鸟类生命活动的客观规律,诸如觅食行为、求偶模式、嬉戏方式等等,但对普通读者如你我而言,鸟类其实就像我们自己,一个受到本能驱动同时也有感觉的生灵。当观察鸟类的生老病死和辛酸遭际时,我们无形中已转换角度在思考自己,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如果你对鸟儿发笑,也请对生活发笑;如果你为鸟儿悲伤,请你不要失去生活希望,相反,你更应珍惜你作为人的生活,尽管,现实之中,似乎“没有比做人更无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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