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书摘

1.文字以此为家
　　天赋异禀的女读者
　　圣母领报图
　　以天使向玛利亚报喜为主题的画作，于十四世纪时已经屡见不鲜。不过在西莫内·马尔蒂尼这位来自锡耶那的画家之前，没有任何人以此种方式呈现出这一幕。天使金碧辉煌的长袍和翅膀，予人一种刚刚飘然从天而降的感觉。他双唇微开，娓娓道来。至于他所说的话，已经载在典册——玛利亚的耳际语声悠扬：“万福，充满圣宠者，上主与你同在。看，你将受孕怀胎。玛利亚，不要害怕。”
　　玛利亚以何种动作来响应呢？
　　与马尔蒂尼同时代的人欣赏这幅画作时，即已注意到她惊惧的神情。那看起来仿佛是，天使有力的话语令她退缩到“自己的”角落里面。玛利亚于畏惧之下稍稍心生抗拒，其中交织着罕见的感情节制。她似乎有意规避此一事件，于是抓起胸口的衣领。画中那本扉页轻启的红色书籍，就是玛利亚智能的象征。天使的降临使她中断阅读，以拇指夹住方才读到的部分。书籍的尺寸与外观都显示出来，那是一本“日课书”。在中世纪晚期，“日课书”被家境富裕的俗世信徒用为个人的祈祷书，并经常拿来当做孩童的启蒙读物。
　　《圣母领报图》于是让我们看见了崭新现象的诞生。马尔蒂尼绘出的玛利亚是一位聪慧的女性，而非神学家们所乐见的幼稚童贞女。她已经具备中世纪晚期的学者特质：默默研读、自动自发汲取新知——知识已经来自于阅读与学习，而非盲目顺从。像玛利亚这般沉浸于书中世界的读者，在被打扰的时候难免不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