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身心——找到丹田，找到踏实感

舞蹈和能乐看起来好似完全不一样，但其实都是感觉着丹田进行动作的技艺。挺拔地站立，横向纵向移动，老师曾经指导过这些动作都需要去感觉丹田。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身体就会摇晃，无法稳定地活动。走路时的重心也是丹田。也就是说丹田是我们身体的中心，东西方学者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它究竟在哪里呢？即使解剖开身体，也是看不到丹田的。说起来，这是一种能量的运动，眼睛是看不到的。　　 人们经常说丹田就在肚脐下方三个手指宽度左右的地方，但我怎么也感觉不到。M老师告诉我，试着咳嗽一下，腹部下方用力的那个位置就是丹田。这么一试就很容易找到了。　　它被命名为丹田，也是很不可思议的。在以前的书上，丹田的“丹”字，是一种不老仙丹的意思，而丹田指的就是炼造这种仙丹的场所。　　 “沉得住气”、“推心置腹地谈话”，这里所指的都是丹田，它并不是一种力气，而是一种能量。　　 当今社会中，人们的“气”总是容易浮在上面。经济景气的时候，心情是飘起来的；百年一遇的不景气袭来时，在一片嘈杂氛围中，不安的情绪也是漂浮起来的。这种时候，如果能把漂浮的气收回丹田，把重心向下沉，心里就会更加安稳，担忧的感觉也会消失。　　 虽然脑子里明白这些理论，但真正感受到丹田还是很困难的。M老师虽然身材小巧，非常轻，但人四肢不用力时要比想象中重得多。我要很用力才能把她拽起来。　　 “这次呢，光野小姐感受着自己的丹田对着我的丹田，丹田用力再拽着试试。”　　 将丹田朝向对方。虽然弄不太明白，姑且先做做看吧。不知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有一种刺痒的感觉。但我还是按照M老师说的，感受面对着她的丹田，抓住她的手腕，很轻松地一下子就把她拽起来了。　　 “嗯，真是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呢？”　　 “理论上很难说得清楚吧。这就是亚洲人们经常说的，用‘气’。”　　 有意思的是，我也产生了这种感觉。在感觉到的那一瞬间，产生了能量。这是需要再多练习，不断强化的吗？　　 “丹田不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就能随便产生感觉的。如果不下意识去培养，是感觉不到的。”　　 正因如此，人们才设计了“丹田锻炼体操”。这是一套非常简单的体操。　　 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脚尖朝前站立。接下来感觉着丹田，膝盖弯曲，保持这种状态向地面下压，就像把丹田向下拉一样。整个过程中，脚尖一定不要朝外或朝内，需要确保始终向前。　　 这个动作反复30 次，在下一次向下压时停在最低点保持不动，手臂向上挥动。这个动作也重复30次。　　 接下来，重复一开始的动作再做30 次。最后再重复一开始的下压动作30 次。一组动作就结束了。　　 一组下来，感觉着丹田，我们一共做了150个动作。　　 全部结束后，的确感觉到丹田里汇聚了能量。散在身体各个部位的“气”都集中回到了丹田，身体感觉很轻松。同时下半身也有很充实的感觉。　　 M老师考虑了很多与丹田互动的方式，但并不是出于武术的角度。用于搏斗的身体，对她是没有用的。丹田互动并不是为了练习武术，而是要感觉力量。如果与他人交流时也使用丹田呢？　　 例如，遇到了不喜欢的人，就会感觉只剩丹田存在。只用能量来与对方接触，这样或许比较简单，没有任何麻烦。或许因此交流会意外地很顺利。　　 人们的身体背负了太多东西，最多的应该就是过去的伤痛记忆了吧。M老师把这种情况，用“受伤”这个词来表达。心里受伤，并不是一种讨厌或忍耐的感受，而是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情。受伤，这个词总是伴随着“都是因为你自己的软弱”、“没有自欺欺人吗”、“给对方带来伤害吧”这些否定色彩的感情，从而形成了自然规律，即使自己的情感被削减，也会感觉到受伤害。　　 这样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安慰曾经的痛苦心灵，涂抹上疗伤的红药水，但这些记忆却在身体的角落里蠢蠢欲动，一有缝隙就会发泄出来。　　 这些压抑情绪如果能够彻底地发泄出来，应该很舒服吧，但这也许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因此，需要偶尔从肉体中解放出来，只保留集中在那一点的能量。面对他人时，丹田朝向对方时，感觉的确是不一样的。　　 这让我回想起，M老师在给我的女儿按摩时的情景。　　 女儿为了准备大学考试，每天都过得十分紧张，相当疲惫困乏。但是美术大学的考试，又必须要每天练习技能。　　 女儿在6岁的时候遭遇了一次交通事故，因脑部损伤，曾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中，没有意识。右半身就有了后遗症，右手不能灵活使用。这种状况下，每天从早到晚画素描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左半身负担过重，身体平衡性遭到破坏，心里也被悔恨和悲伤的绝望情绪所纠缠。即使没有这些练习，她从6岁开始至今，也一直把对身体的那种深深的悲伤和愤怒堆积在心底。　　 就像预料的那样，她的身体变得惊人的僵硬，平衡性也完全被破坏，轻轻碰一下，她也会疼得快要跳起来。即便这种情况，我还是请M老师给她按摩了一个小时，结束后让她在垫子上稍稍休息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女儿站起来，脸上的气都流通开了。面部左右很均衡，脸色也有了血气。　　问了M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嗯，挺好的。应该是心里放松，完全满不在乎了。”　　 满不在乎吗？这个词已经被忘记好久了。女儿的确是放松下来了，“满不在乎”这种描述，实在最适合她当时的状态。在这一瞬间，感觉身边变得如同春暖花开一般，但当时其实正值盛夏。　　 每天的生活中，如果能一直处于这种满不在乎的状态，该是多好呀。现在这个词只作为负面意思使用，只能听到“这里不可以满不在乎”这种训斥的说法。但是，在身体的中心部位，保持一种满不在乎的感觉，人们应该能够更快乐一些吧。　　 无论对于什么样的身体，M老师都会把它作为这个人独特的个体去全面肯定，这也是对这个人的全面肯定。无论是作为母亲的我，还是女儿，都在身体方面抱有扭曲的想法生活着。但是，因为被肯定而接受了自己的身体，心里也变得宽容了。　　 一直要保持好体形，感觉着丹田。在面对他人沉默的时候，双方的交流也可以变得很顺畅。　　 丹田里蕴藏着很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