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者的敌人——罗伯特·席勒 序

罗伯特·席勒 序 投资是一门科学，也是一种博弈。投资之所以像投入博弈，是因为要想做好投资，须具备这样一种能力，即掌控自己的冲动，洞察他人的冲动。一个人若对与投资相关的心理学没有深刻理解的话，是做不好投资的。 大多数人依靠本能和直觉进行投资，很少获得什么指点。这也是大部分人一生中接触事物时的常态，因为大家所受的教育都是泛泛的，并未系统地受过关于如何生活的指导。我记得当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我太太和我带着我们的宝宝返回医院，想要寻求一些育婴方面的指导。这么说吧，假如把宝宝出生这件事同购买商品做一下比较，譬如你买了一台电视机，把它带回家时，厂家总会附带一张说明书或操作手册什么的吧！但是关于我们该如何搞定这个接下来将占据我们一生所有重要时光的、柔弱娇嫩的、奇迹般的小生命，医生告诉我们的却少得可怜。 做好投资与养育好一个孩子简直一样复杂，心理学极其重要。这是一项持续一生的重要活动，而且投资还有游戏和竞争的成分。不可能有像买电视机那样自带的一本关于投资的说明书，因为投资的游戏是如此的微妙；也不可能对必要之事用三言两语进行总结，因为人们对于投资的基本知识必须有既深又广的了解。 我认识朱宁已有多年，他是耶鲁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当他十年前在耶鲁读书时，我和他一起经历了行为金融学大发展的时期，朱宁作为一个研究者积极参与其中。从那时起，到在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和在上海高级金融学院工作，他在这个领域都是佼佼者。我相信他完全有资格为金融领域的这次革命著书立说。 行为金融学综合了金融学者和心理学者的研究成果，致力于帮助人们如何更好地投资。实际上，它包含一些极其实用、人人都必须知道的知识。而且，正如朱宁在书中所展示的那样，这一领域本身也很有趣。行为金融学对于包括经济行为在内的人类行为提供了一种深入的观察视角，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天生会去欺骗，然而从天性而言，人类也会努力为社会创造伟大事物。 与其他国家的投资者一样，对中国的投资者来说，行为金融学与他们也有着紧密的联系，因为人类的天性世界皆同。事实上我认为，行为金融学对于新兴国家，例如中国来说，更为重要。正在中国发生的经济变革，无论是从其根源还是它对未来的期望而言，都是源自心理。这场至关重要的革命，始于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改革开放政策之后，如果没有点燃心理的力量并驱动行为，它是无法实现的。这种精神最终反映在了金融市场上，而且创生的金融结构也支持着这种精神。最好的企业家精神能够驱动经济行为，需要被培育；但企业家精神也是柔弱的，如果没有正确理解它的心理基础，是很容易脱轨的。 朱宁的书涉及行为金融学中的广泛议题，是一部视野广阔的金融理论入门读物。读者能够以理解它们真正价值的视角获得各种金融指导；亦可了解人类历史上几次大规模的泡沫事件和股市崩盘，及人类心理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还能了解商业生态及金融激励如何塑造了我们的行为；以及政府决策者该如何看待自己的行动，如何制定更合理的法律法规。但最重要的是，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学习如何将经济世界的视野整合在一起，帮助我们更好地投资，让我们每个人都有更美好的未来。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 罗伯特·J·席勒 胡祖六序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金融市场发展很快，金融体系规模迅速扩大，金融在经济和社会中的作用和影响显著上升。中国的企业、金融机构与政府通过参与金融市场获得信贷、股票或债券融资，改善资产负债平衡表，或进行风险管理。随着人均收入的上升和私人财富的积累，中国的普通百姓不再是仅通过银行存款、信用卡、按揭贷款等传统方式参与金融体系，也越来越多地把自己的储蓄投资于可交易的股票、债券、保险、基金、外汇、黄金、商品期货和流动性较低的房地产与私募股权等另类资产。鉴于此，利率、汇率、黄金价格的变化，尤其是股票市场的波动，自然牵动着成千上万普通投资者的心。财经媒体尤其是互联网24小时的高频报道，让大众对金融市场高度关注，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增加了对于金融的理解。但同时因为金融市场的复杂性与多变性，普通投资者觉得金融神秘莫测，产生了不少认知与投资行为上的错误，甚至相信盛行一时的“阴谋论”。 朱宁教授《投资者的敌人》一书通俗易读，通过大量发生在国内外金融市场的典型实例、生动故事及有说服力的数据，解释了许多令人困惑的金融现象，揭示了金融学的一般原理，并提出了许多专业投资者和散户投资者在实践中都应该予以认真考虑的建议。朱宁是我非常欣赏、钦佩的金融学者，他治学严谨，聪颖但踏实，且人品极佳。我有幸经常与他讨论金融问题，受益良多。他的新书面世，令我感到极大的欣喜。我热情地把此书推荐给对于金融有兴趣的朋友们。 朱宁在耶鲁念研究生时期就师从于罗伯特·席勒（201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此后一直把行为金融作为自己的一个主要研究领域。行为金融学是近年来经济学与金融学最为活跃的研究领域之一。传统金融理论的基本假定是效率市场、理性投资者和预期效用最大化。虽然资产定价模型在新古典框架下逻辑上严谨有序，数学表述上简洁明了，但在实证上面临着许多挑战。最严重的是，传统金融理论通常解释不了金融泡沫和金融危机。在实际生活中，除了宏观经济和企业经营的基本面因素，金融市场往往还受到投资者情感与心理的影响，贪婪、恐惧、过度乐观或过度悲观、羊群效应等等，导致资产价格偏离基本面，市场过分波动，重者造成投机泡沫。行为金融学则脱离了效率市场和理性的严格假设，以认知心理学和不完全套利为出发点，来研究分析许多原先令人困惑的金融现象，或者所谓的不规则形态（Anomalies）。此书融汇了作者对于行为金融领域的深刻理解，以平常的语言和实例，介绍了当代行为金融前沿研究（包栝作者本人的）一些最有趣的发现和结论。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还结合了中国金融发展的实际情况，与读者分享了他深入的观察和中肯的分析。比如，他从信息不对称一针见血地切中了中国新股发行制度的弊端，主张把行政审批改为披露注册，与我一惯所持的立场高度吻合。因为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决定的强有力推动，IPO发行制度终于迎来了改革的契机，令作者和我等长期关注资本市场改革的金融从业者感到欣慰。 本书第八章对于历史上金融泡沫案例以及金融危机教训的论述，非常精辟。在评述政府在其中的作用时，作者尖锐地指出，“每一次泡沫背后都离不开政府的推手：无论是泡沫背后泛滥的流动性，还是政府直接参与或者促成和鼓励泡沫的形成，或者是政府为市场中的投机行为提供隐性的担保，都是政府对于泡沫形成该负的责任。”全球金融危机后，危机震源地国家如美国、欧洲，引入一系列金融监管改革，可能有其必要性，但最终效果如何还需时间检验。但是，中国许多观察家却把危机归结为自由市场经济制度本身，主张变本加厉地加强政府的金融管制。事实上，正如哈耶克所云，通往奴狱之路通常由美好愿望铺成。 政府监管不但无法避免金融危机，反而可能成为危机的推手。无论存在何种不完善，现代金融市场在资本配置上的效率还没有一种其他机制可以相比。 显然，中国的金融体系需要加速深化系统性改革、减少管制、加强法制建设、取消垄断、加强竞争、改善透明度并加强投资者教育。可以相信，如果中国能够成功打造透明、竞争、有深度和流动性的金融市场，那么，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将可以充分发挥和释放出来。让我们一起努力，推动金融改革的目标早日完成。 春华资本集团创始人、董事长，高盛银行前大中华区主席 胡祖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