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员、枪和钞票——结局的开端/开端的结局

1997年7月，正如大师所预言的，亚洲繁荣的局面开始改变了。泰铢迅速地贬值。泰国的中央银行动用了泰国全部的外汇储备想把泰铢维持在原先约定的汇率水平上，但最终承认失败了，并放任泰铢自由浮动。泰铢似乎经不起风浪，它并不浮动，事实上，它看起来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可凭借的支撑，迅速沉底，并在大约数天之内跌到了原价值的一半。交易员们开玩笑说这不是新兴市场而是沉没市场。 投资者们此时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投资的价值。被吹捧为世界最佳资本猎手的魅力型公司结果被证明是没有利润、没有现金流、没有价值的。它们大多数只是资本投机的载体。投资者开始卖空，但这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被吹捧为世界最佳资本猎手的魅力型公司结果被证明是没有利润、没有现金流、没有价值的。买家。音乐结束了，而抢座游戏里的所有座位都被牢牢占据了。 韩国圆、马来西亚林吉特和菲律宾比索也相继遭受惨重打击。即使是亚洲人眼中令人敬畏的城堡——香港和新加坡——也深陷危机。印度尼西亚卢比？它简直要消失了。印度尼西亚中央银行试图固定货币的波动范围，卢比兑美元的比率大概是2 0001。而在危机中，卢比的价格直线下跌，刚开始时在8 0001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稳定了一段时间之后，又自由下落，并在收复到10 0001前一度掉到了12 0001。 OCM完了。这个危机让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主席，不得不采取降息来支持整个金融系统。美元利率的下跌和卢比的贬值预示着OCM末日的到来。 交易商动用了期权，使得这个互换的价值翻倍。OCM现在欠交易商6亿美元，并要在交易期到来前的三年里支付固定利率的利息。OCM原先借了12 000亿卢比（6亿美元乘以卢比兑美元的比价2 000）。在新的汇率下（卢比美元=10 0001），OCM将要偿还60 000亿卢比（6亿美元乘以卢比兑美元的比价10 000）。单从货币层次上来说，OCM就损失了48 000亿卢比（60 000亿卢比减去12 000亿卢比），这大概相当于48亿美元（48 000亿卢比除以卢比兑美元的比价10 000）。而实际损失更大，大概接近55亿美元。 这些数字后跟的“0”太多了，以至于我在用计算器计算这些数字时都觉得很不方便。这是相当多的钱，可以买很多很多的面条。OCM没有这么多钱，或者说得更专业一些：这笔亏损超过了OCM的总资产。而交易商一定非常焦虑，不是因为OCM的命运，而是担心它没有能力偿还债务。 交易商内部的电子邮件系统此时一定疯狂地传递着信息。“这笔交易的信用风险大到难以接受，必须马上处理。”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信用部希望交易马上终止。这么做将引发立即向OCM索要所有应付款，信用部门在和交易员算旧账。 而交易员却有不同的关注点。他们已经提前拿到了这笔交易的收益（因为一种有趣的规矩：盯市结算）。不幸的是，由于投资银行的落后管理，交易员在第一年不能分享利润。其中的一些利润被推迟了，并且在三年以后才能兑现。如果交易被终止而OCM没有能力偿付债务，那些推迟的收益就没有了，这将是失败的交易。所以OCM至少要生存到交易员们拿到他们的巨额提成为止。这些交易员在从他们的前一个雇主那里集体跳槽来时是有分成条件的（传闻说是30%）。 于是交易员又和OCM商定了一个新的交易，其创新度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在这个新的交易中，原先那个交易被取消了，OCM不用支付任何成本，一个新的互换取而代之。新互换的本金是6亿美元。在未来三年中，OCM将支付固定的美金数额：每月400万美元。作为回报，交易商将支付OCM一定的金额，计算公式如下： Max［0，NP×{7×［(LIBOR2×1/LIBOR)-(LIBOR4×LIBOR-3)］}×(1个月中的天数)/360］ 其中：NP=6亿美元，LIBOR=6月期美元计价的LIBOR利率。 金融工程学令人晕头转向，但是你只需抓住一个问题。如果你算算这个代数式，你会发现这个复杂的方程总是等于0。这个交易商从未付过OCM一分钱，而OCM却要每月付给它几百万美元，整整三年。这显然是有意而为的。 可以说，这就是这笔交易，一个“扩展”的期权。并且，交易商可以在交易到期时单方选择再追加三年，这样的选择每三年重复一次，直到30年的上限为止。“这是同类交易的惯例吗？”莫里森询问道。我否认了这一点，我从未看过这样的合约。“它的唯一目的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掩盖这个交易商将会持续地延长这个交易直到30年期满为止这一事实。OCM将用30年的时间采取月付的形式支付它在最后一次互换交易中损失掉的全部本金和利息。”“有趣！”莫里森说。 “这不就是一个变相的贷款吗？”安德鲁斯，这个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终于结束了他整整一上午安静的旁观开始说话了。我表示同意。“有趣，太有趣了！”莫里森不断地记着笔记，他的铅笔现在应该已经很钝了。爱德维科和布迪在一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我看他们未必认为这场交易很“有趣”。 OCM预付了头三笔款项，这是交易的条款之一。公司大概动用了它所剩的所有现金来凑齐这些钱。然后，它开始停止支付。交易商终止了交易并起诉OCM，要其归还欠款——大概54亿美元。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OCM联系了很多律师。各大律师事务所都拒绝担当它的法律代理，声称有利益冲突。一些律师事务所似乎已经担任交易商的法律代理了。但即便不是针对这个案例，似乎也存在利益冲突。这些律师事务所是担心引起潜在的利益冲突。这很明确——他们不会站到大投行的对立面上，因为这有碍未来赚大钱的机会。 只有路可·路可公司公司愿意做OCM的法律代理。莫里森是这个公司一位创始人的后代，而该公司似乎专长于海运领域，尤其是晦涩难懂的“船舶抵押契据”领域。这次的案子是路可·路可公司历史上最大的一桩。莫里森向我保证他们公司的强项就是诉讼案件。而官方公司基勒姆·比勒姆（Killem & Billem）公司按照那家美国交易商的指令行事，正暗地里企图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他们在想办法草草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