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员、枪和钞票——奇迹与幻想

20世纪90年代，美国人和欧洲人“发现”了南亚和远东的发展中国家。在早几十年的另一个金融探险时期中，他们也在拉丁美洲有相似的发现。大量的国外投资和借贷资本循着这个发现蜂拥而至，亚洲变成了新的“香饽饽”。至少继上一个“新的香饽饽”之后，它算是。大量的国外投资和借贷资本循着这个发现蜂拥而至，亚洲变成了新的“香饽饽”。这个热潮与过去一样以巨大的损失告终，有许多对于借贷的违约。这个发现并没有带来开始所承诺的好处。指责声渐起，通常来自投资者和股东。高管们愤愤不平：“在追求诱人的增长期权的过程中，我们依据的是利益相关人的最大利益！”莎士比亚笔下的勃鲁托斯（Brutus）在腓利比编辑注：此处引用莎士比亚的名剧《裘力斯·凯撒》第四幕第三场中的名言，但地点不是腓利比，而是萨狄斯附近的勃鲁托斯营帐。此处应系原作者误。说的一句话被大量的文章频繁地引用：“世事的起伏本来是波浪式的，人们要是能够趁着高潮一往直前，就可以功成名就；要是不能把握时机，就要终身蹭蹬，一事无成。”不幸的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趁着高潮一往直前并非到达幸运的终点，勃鲁托斯在腓利比被打败了。 人们还是继续前行。有一段时期在清理门户。然后，又开始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地循环。在我28年的从业经历中，我亲眼见证了多场拉丁美洲金融危机。在20世纪90年代，亚洲很“热”：观察家们被亚洲“奇迹”迷住了。个中缘由却是个谜。 亚太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增长很快。但这增长大多不可持续。高的储蓄率给分析家们带来了深刻的印象，而政治的不稳定和社会福利体系的不完善也迫使人们把钱藏起来（特别是藏到瑞士银行）。分析家们敏锐地发现了亚洲的增长前景和为投资者带来高回报的潜力。亚洲的劳动力成本很低并且没有劳动法规。大量的自然资源可以在无环境保障的情形下随意开采。没有开发的国内市场让外国投资者蠢蠢欲动。 当然，“问题”还是存在的。增长率和需求的突然提升导致了物价的飞涨。孟买的纳瑞曼商业区（Narriman Point）的商住楼是全世界地价最贵的地方之一，这是国家的自豪。生产效率很低，电话和自来水管道不灵光，交通也很可怕。 一些专家甚至声称已经知道了其中的游戏规则，我还记得其中的一次说教。那位剃着光头、身着黑色皮夹克的专业的金融事务怀疑论者斜靠在香港旺仔一个昏暗的酒吧吧台前，周围全是衣着时髦而又随便的“女招待”，这便是这位大师的“办公室”。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而我则在一旁听着。 “在新兴市场的投资热潮中有几个很明显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增长。在这个阶段，你得到很多的国外投资，它们主要被用于重置生产设备。廉价的劳力们为了一点工资去做脏活。你不断地挖掘利润，并且拼命地降低成本。地方政府都解除了管制，因为世界银行告诉它们这样可以吸引国外的投资。政府所有的产业被以很低的价格卖给内部有特权的人或是他们国外的亲信。行政的控制逐渐放松，因为国外的投资者们告诉地方政府这样将创造就业和财富。”大师倾身抿了一口酒。 “在第二个阶段，生活水平侥幸得以提高。当然，大多数人的生活毫无变化。中产阶级越来越多地去麦当劳和沃尔玛消费，房产和股票的价格开始疯涨。越来越多的钱涌入。地方银行开始草率地贷款，而外资银行又草率地把钱贷给地方银行。外资银行认为有政府撑腰，地方银行是不会破产的。投资者冲进来，谈论着‘增长’和‘资产组合分散化’。大家都很兴奋，价格水平也随着财富的源源涌入而飙升。” “第三个阶段，成本上升到了令这些经济体不再具有竞争力的水平，东西不再便宜了！唉，那些资本家商队必须继续前进。所有东西都定价过高。政客们无畏地宣称‘要向价值链上游进军’，他们开始提出雄心勃勃的倡议——造世界最高的大厦，造世界最长的建筑，在一个没有入海口的国家造一个新港口，在两个不存在的城市间建跨海大桥，或者干脆就建一个新的城市！当地人对任何批评都感到愤怒，每一个人都想摆脱作为一个新兴市场国家的耻辱。谈论‘亚洲人的世纪’、‘亚洲的价值观’成了新时尚。” “价格完全不合乎理性，你买一样东西只是因为你认为明天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卖出。你被无休止的升价套牢，恐惧和贪婪主宰了金融市场。你的贪欲无休无止，害怕自己会错过大好的机会。国外的投资者们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他们以为自己穿上了防弹衣。在这个世界，经济的基本面不再重要。”大师突然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在注意自己。然后他又往后倚了倚，苦笑着做了一个熟练而夸张的手势，“当然，接下来什么都完蛋了，一切都崩溃。”这是1995年的一个晚上。而在1997年，热得发烫的亚洲突然熄火了。 其他的预言家散布了更多在全世界流传的投资名言。“如果你到了一个国家，并发现豪华的轿车正等着载国外投资者和他们的投行家们去五星级酒店，那么一般来说这是卖空的好时机。还有第二种屡试不爽的办法，即如果你能花不到100美元就买到一顿不错的晚餐和一个年轻迷人的小姐的一夜，那么是离开的时候了！” 银行家和交易商们曾是亚洲繁荣的热情的拉拉队。这些银行家都是凯恩斯主义者。凯恩斯认为在一个选美大赛中，你认为谁会胜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评委们认为谁会胜出。在金融领域，这意味着你只需要关心能不能找到下一个比你出价更高的买家。银行和交易商们对亚洲所有行业的前景感到乐观。他们通过向那些判断亚洲经济很“热”的投资者们发行股票和债券，而这又反过来推动了经济的热潮。他们为热切的国外投资者代理证券交易，收取佣金。 而接下来亚洲的繁荣和传奇出现了拐点。金融产品中加入由致命的债务和贪婪调成的鸡尾酒。金融衍生品在发展中国家出现已经有些时日了。20世纪90年代，交易商就把这些产品引入到亚洲，但亚洲的企业和投资者还不习惯用他们的算盘这些炫目的金融产品吸引了印度尼西亚人和其他一些国家的人。来计算这些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复杂的交易。渐渐地，这些炫目的金融产品吸引了印度尼西亚人和其他一些国家的人。而几年以后的现在，律师和会计们（我也紧随其后）在收拾这场不可避免的灾难的碎片。窍门就是保证在下了高赌注的抢椅子游戏的音乐停下时，你有一个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