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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殉道者花园——文摘-北美殉道者花园

北美殉道者花园 玛丽年轻时,看到过一个出色而有创造性的人丢了饭碗,因为他表达的观念冒犯了那所大学(玛丽跟他都在该校任教)的理事。她跟他意见一致,但她没有在抗议信上签名,毕竟她自己的位置也不安稳—作为一名教师、一个女人、一位历史阐释者。 玛丽谨言慎行。上课前,她把要讲的内容全都写出来,使用别人(已被接受的作者)的论点,经常还是原话,好让自己不会无意中说出什么引起轩然大波的话。她闭口不言自己的观点,随着时间流逝,表达那些观点的话越来越无力,没有完全消失,但缩小成了遥远而紧张的小点,就像正在飞走的小鸟。 当这个系里盛行拉帮结派时,玛丽管好自己的事,装作不知道那些人互相仇视。为了避免显得乏味,她让自己以无害的方式特立独行。她玩起了保龄球,学会去爱这项运动,还成立了一个致力于为理查德三世正名的协会的布兰登大学分会。她记住了唱片中的搞笑套话和书本上的俏皮话,她嘴巴不停地说出那些套话和笑话时,人们发出不乐意听的抱怨,但是她没有因此就不讲了。过了段时间,那些抱怨就成了笑话的关键,成了对玛丽情愿暴露自己的一种欣赏。 事实上在那所大学,没有谁比玛丽位置更稳固,因为她把自己变得可以说是此机构的一部分,就像一种习俗或者吉祥物,是这所大学对于自身概念的一部分。 时不时,她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小心翼翼,觉得自己所说和所写的都平平淡淡,干巴巴的,似乎别的什么人把里面的汁水挤干了。有一次,在跟一位老资格教授谈话时,玛丽看到了窗户中映出的自己:她身体倾向他,扭着头,好让自己的耳朵正好在他动着的嘴巴前面。这个景象让她感到恶心。几年后,当她不得不买了助听器时,她怀疑自己之所以耳聋,就是因为她总是想一字不漏地听到别人所讲的话。 玛丽在布兰登大学的第十五年的下半年,这所学校的校长召集了一次全校师生大会,宣布这所大学破产了,从此关门。他完全跟他们一样感到吃惊;理事会的报告那天早上才到达他的案头。好像是布兰登大学的财务经理在某种期货上投机,输得血本无归。校长想在此消息见报前亲自告诉他们。他当众哭泣,学生及老师们也哭了,只有几个人没有哭—几个愤世嫉俗的上等阶层的人,他们声称鄙视自己所受的教育。 玛丽心里就是放不下“投机”这个词,它意味着“猜”,在钱的意义上就是“赌博”。怎么会有人拿一所大学去赌博?他干吗想要那么做,而且为什么没人阻止他?那似乎属于另外一个时代;玛丽想到一个喝醉了的种植园园主赌博,把他的奴隶输掉了。 她去找工作,俄勒冈州一所新办的试验性大学说她可以去。她只收到了这一个工作邀请,就接受了。整所大学都在一幢楼里,上课铃从早响到晚,走廊嵌满储物柜,每个拐角处都立一个嗡嗡响的饮水龙头。学生办的报纸每月两期,油墨印刷,摸着湿湿的。图书馆挨着乐队排练室,没有图书管理员,图书也很少。“我们正在建设。”教务长喜欢高高兴兴地这样说。 但是乡下的风景不错,要不是下雨给玛丽带来那么多麻烦,本来她会喜欢那里的。她的肺有点毛病,医生们既不能达成统一意见,又不能治好;无论是什么毛病,湿气都加重了病情。下雨时,玛丽的助听器里会有水凝结,造成短路。她开始害怕跟别人说话,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得掏出控制盒在腿上摔打。 几乎每天都下雨,不下雨时是在准备下雨,要么是正在放晴。草覆盖的地面闪着光,有一种泛黄的色调,在暴风雨中闪烁不已。 玛丽的地下室里有水,墙壁上有水珠,她还发现冰箱后面长了毒蘑菇。她感觉似乎自己正在锈蚀殆尽,就像附近的人家前院用木头撑着停在那里的旧汽车一样。玛丽知道每个人都在走向死亡,但她确实感觉自己正在比大多数人更快地走向死亡。 她继续找工作,但是没有成功。然后她在俄勒冈州待到第三年的秋天时,她收到一封信,是一个叫路易丝的女人写的,路易丝也在布兰登大学教过书。路易丝凭一本关于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的专著取得极大成功,现在在位于纽约上州的一所著名大学任教。她说她的一位同事那年年底退休,问玛丽有没有可能对那个职位感兴趣。 那封信让玛丽吃了一惊。路易丝自视为一位杰出的历史学家,把几乎其他所有人都视作废物;玛丽不知道她对自己另眼相待。另外,路易丝不容易对别人的事业热心,她听到别人提到熟悉的名字时,会倒吸一口气,似乎她掌握什么事情,是友谊让她对此闭口不言。 玛丽没有抱什么指望,但是寄去了简历和自己的一本书。没过多久,路易丝打电话说遴选委员会(她担任该委员会的主席)决定让玛丽在十一月初去面试。“但是别抱太大希望。”路易丝说。 “哦,不会的。”玛丽说,但是又想:我干吗不应该抱希望?如果他们并不当真,那干吗要费事而且花钱让她过去呢?她有把握面试会顺利的,她会让他们喜欢她,至少不给他们反感她的理由。 她阅读关于那一带的资料时,有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她已经了解那片土地及其历史。她乘坐的飞机从波特兰起飞,往东爬进云层时,玛丽觉得自己在回家。她一直有这种感觉,飞机降落时,这种感觉还加强了。她和路易丝离开位于雪城的机场,朝一小时左右车程的那所大学开去时,她试着给路易丝描述这种感觉:“就好像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的感觉是耍弄人的,”路易丝说,“那只是某种化学物质不平衡。” “也许是这样吧。”玛丽说,“可我还是有这种感觉。” “别跟我玩深沉,”路易丝说,“那不是你的长项,还是当原先那个好玩、满口俏皮话的你自己吧。哎,告诉我—实话实说—我看着怎么样?” 当时是夜里,黑得看不清路易丝的脸,但是在机场时,她的确显得憔悴、脸色苍白而且紧张。她让玛丽想到她那段时间在读的一本书中的描写,关于易洛魁战士会怎样通过禁食让自己产生幻觉。她看起来就是那样,但是她不会想听到别人那样说她。“你看着很棒。”玛丽说。 “那是有原因的。”路易丝说,“我有了个情人。我更专注了,更有精力了,减掉了十磅体重,脸色也红润了,不过那有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我大力推荐你也这样做,不过你大概不赞成。” 玛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说她肯定路易丝心里最有数,但是那样说似乎还不够。“婚姻是种了不起的制度,”她又说,“但是谁又喜欢生活在制度中呢?” 路易丝哼了一声。“我了解你,”她说,“我知道你这会儿在想可是泰德怎么办?孩子们又怎么办?事实上呢,玛丽,他们对这件事根本看不开。泰德变得唠唠叨叨。”她把自己的手袋递给玛丽。“当个好人,给我点根烟好吗?我知道我跟你说过我戒了,可是整个这件事让我过得辛苦,很辛苦,恐怕我是又抽起来了。” 她们这时行驶在丘陵地区,沿着一条窄窄的路往北去。高大的树木在她们上方形成拱廊。她们上到一个坡顶时,玛丽看到周围全是森林,在暗紫色天空下呈深黑色。那里有几盏灯,反而让暮色更重。 “泰德成功地让孩子们都和我疏远了,”路易丝说,“根本没法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讲道理。事实上,他们根本不肯和我讨论这件事。很讽刺啊,因为多年以来,我都在试着让他们愿意从别人的角度看问题。只要他们跟乔纳森见上一面,我知道他们就会有不同的感觉,但是他们听都不要听。乔纳森,”她说,“是我的情人。” “我明白了。”玛丽说。 在拐过一段弯道时,车头灯照到了两头鹿。车驶过时,玛丽看到它们紧张兮兮的。“鹿。”她说。 “我不知道,”路易丝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尽力而为,却好像从来都不够。不过说我说得够多的了——我们来谈谈你吧。你觉得我最近这本书怎么样?”她尖声大笑,巴掌拍着方向盘。“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样?老布兰登关门大吉的时候,肯定把你吓了一大跳。” “挺不容易。情况一直不算好,可是如果能得到这份工作,就会好很多。” “至少你还有工作。”路易丝说,“你应该从好的一面看。” “我尽量吧。” “你的样子很是闷闷不乐,我希望你不是担心面试或者上课的事。担心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把这看作是一次度假吧。” “上课?什么上课?” “你按说明天要上的课啊,在面试结束后。我没告诉你吗?我的错,亲爱的,我犯了大错。我最近善忘啊,这可不像我。” “可是那我怎么办呢?” “放松。”路易丝说,“随便找个题目,然后就发挥呗。” “发挥?” “你知道,张开嘴巴,看能说出来什么话。即席讲话。” “可是我总是根据准备好的讲义来说。” “好吧。我跟你说,去年我写了一篇关于马歇尔计划的文章,我对它烦了,一直没发表。你可以读那个。” 一开始,玛丽感觉重述路易丝所写的似乎不对,后来又想到好多年来她一直在做同样的事,现在根本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 “我们到了。”路易丝说,然后把车拐上一条环形车道,车道边上有相去不远的几座小木屋,有两座里面亮着灯,烟囱冒出的烟直直而上。“大学往那个方向还有两英里。”路易丝指着路那个方向。“我本来想请你去我家,但是今天晚上我要去跟乔纳森过,泰德最近难以相处,你会几乎认不出他。” 她把玛丽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拎上一座没有开灯的小木屋的台阶。“你看,”她说,“他们给你留了烧壁炉的东西,你只用把它点着就行。”她站在房间中央,抱着胳膊看玛丽点着一根火柴伸到引火柴下面。“好了。”她说,“很快你就舒服了。我很想留下来聊一聊,不过我真的必须撤了。你好好睡一晚上吧,明天早上见。” 路易丝驶离车道,把砾石轧得飞起,玛丽站在门口跟她挥了挥手。她深吸一口气来品尝这空气:清新,沁人心脾。她能看到构成图案的星星,也看到了星星之间隐隐约约的光线之流。 她对把路易丝的作品当成自己的作品来读感到不自在,这将会是她第一次彻头彻尾的抄袭行为,当然会改变她,会让她成为一个不那么好的人—有多不好,她不知道。但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做?她当然没法“发挥”,也许会哑口无言,然后呢?玛丽害怕沉默。她想到沉默时想到了溺水,似乎那是一种水,她无法在其中游动。 “我想要这份工作。”她说,然后深深缩进她开司米料子的大衣里。自从搬到俄勒冈州,玛丽就再也没有穿过这件大衣,因为如果你穿的不是彭德尔顿牌羊毛衬衫,或者当然还有雨衣,人们就会觉得你自命不凡。她把脸在竖起的领子上蹭了蹭,想到了照过光秃秃的黑色树枝的银色月亮,一幢有着绿色百页窗的白色房子,在墨蓝色天空中落下的红叶。 过了几个小时,路易丝把她弄醒了。她坐在床边,一边推玛丽的肩膀,一边大声地抽鼻子。玛丽问她是怎么了时,她说:“我想听听你对某件事的意见,这很重要。你觉得我有女人味吗?” 玛丽坐了起来。“路易丝,这件事能不能等一等?” “不能。” “女人味?” 路易丝点点头。 “你很漂亮。”玛丽说,“而且你知道怎样展示自己。” 路易丝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走动。“那个狗娘养的。”她说。她走回来站在玛丽跟前。“假如有人说我没有幽默感,你同意吗?” “在有些事情上,你有。我是说,对,你的幽默感很好。” “你什么意思,‘在有些事情上’?哪种事情?” “嗯,如果你听说有人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死了,例如死于雪茄爆炸,你会觉得那滑稽。” 路易丝哈哈大笑。 “我就是那个意思。”玛丽说。 路易丝笑个没停。“噢,天哪。”她说,“现在轮到我说说你了。”她坐到玛丽旁边。 “请说。”玛丽说。 “只说一件。”路易丝说。 玛丽等着。 “你在发抖。”路易丝说,“我只是要说—噢,算了吧。哎,我在沙发上睡你介意吗?我很想睡觉。” “睡吧。” “肯定没问题吗?明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哦。”她在沙发上往后一倒,踢掉了鞋子。“我刚才只是想说你应该勾一勾眉线。你的眉毛可以说看不到了,效果让人不安。” 她们俩都没有睡着。路易丝一根接一根抽烟,玛丽看着木炭燃烧殆尽。天色变亮到她们能看见彼此时,路易丝起床了。“我会派个学生来接你。”她说,“祝你好运。” 这所大学显得正像是大学该有的样子。被派来领着玛丽到处参观的学生罗杰解释说,这所大学是英国某所大学完完全全的翻版,具体到了滴水兽和彩色玻璃。它如此符合大学的模样,以至于拍电影的人偶尔以此作为拍摄地。《安迪•哈代上大学》就是在这里拍的,每年秋天他们都有“安迪•哈代上大学日”,大家会穿上浣熊外套,还有生吞金鱼比赛。 创始人大楼的大门上方有一则拉丁语格言,大致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天助自助者”。罗杰背诵那些成就斐然的毕业生的名单时,玛丽想到他们有多么把这句校训铭记于心,他们自助去铁路、矿山、军队、国家,还有网点遍及全世界的金融帝国。 罗杰把玛丽领进学校教堂,指给她看一块铭牌,上面有自内战时期以来牺牲在战场上的校友名单,名字很少。显然,在这方面,这所大学的毕业生也擅于帮助自己。“噢,对了。”他们正要离开时,罗杰说,“我忘了跟您说。祭坛扶手是来自欧洲的某座教堂,查理曼以前就是去那里。” 他们去了体育馆、两个冰球场还有图书馆。玛丽在图书馆看了卡片目录,似乎如果他们的藏书不对,她会拒绝这份工作。“我们还有点时间,”他们往外走时,罗杰说,“您想不想看看发电厂?” 玛丽想让自己一直忙到最后一分钟,就同意了。 罗杰把她领到后勤大楼的地下,介绍着他们即将看到的机器,显然那是全国最先进的。“人们以为这所大学很老派,”他说,“但不是这样。他们现在让女生入学了,而且还有一些教师也是女性。事实上有这么一条规定,说是对每个空缺,都必须面试一位女性。就是这台。” 他们站在那台机器上方的铁制走道上,玛丽从未见过那么巨型的机器。罗杰(他学的是地球科学专业)说那台机器是根据他们系一位教授的开拓性设计而制造出来的。在此之前罗杰有些饶舌,此时变得虔敬,显然对他来说,那台机器是这所大学的灵魂,就如同这所大学之所以存在,就是为这台机器提供用武之地。他们一起靠在栏杆上看着它嗡嗡作响。 玛丽按照面试时间,准时到了委员会的办公室,但里面没人。她的书跟一个水壶和几只玻璃杯一起放在桌子上。她坐下来拿起那本书,打开书时,书脊处咯咯作响,里面的书页平整、干净,没人读过。玛丽翻到第一章,开头是这样的:“人们通常相信……”真是枯燥啊,她想。 将近二十分钟后,路易丝和几个男的进来了。“对不起,我们迟到了。”她说,“我们时间不多,所以最好开始吧。”她把玛丽介绍给委员会各成员,但是除了一位,别的几位她都是把他们的名字和脸对不上号。例外的是豪威尔斯博士,是系主任,他的蓝色鼻子上一层小孔,牙齿很难看。 豪威尔斯博士右边一个脸上油光光的人首先开口。“嗯,”他说,“我知道你在布兰登大学教过书。” “可惜布兰登不得不关门。”一个噙着烟斗的年轻人说,“对于像布兰登这样的学校,还是应该有它一席之地。”他说话时,烟斗一翘一翘的。 “你现在在俄勒冈州,”豪威尔斯博士说,“我从来没去过。你喜欢那里吗?” “不是很喜欢。”玛丽说。 “是吗?”豪威尔斯博士向她倾着身子。“我还以为人人都喜欢俄勒冈州呢。我听说那里很绿。” “确实是。”玛丽说。 “我想那里下雨很多。”他说。 “几乎天天下。” “那样我可不喜欢。”他摇着头说,“我喜欢干燥一点。当然这里下雪,时不时也会下雨,但这是种干雨。你有没有去过犹他州?那个州可是个好地方。布赖斯山谷,摩门教神教合唱团。” “豪威尔斯博士是在犹他州长大的。”抽烟斗的那个年轻人说。 “当时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豪威尔斯博士说,“我和豪威尔斯太太经常在说,等我退休了就回去,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肯定了。” “我们的时间有点紧张。”路易丝说。 “你看我就这么说啊说。”豪威尔斯博士说,“在我们结束之前,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 “有的。我觉得你们应该给我这份工作。”玛丽这样说时笑了一声,但是没有一个人跟她笑,他们甚至也不看她。他们全都望向别处。玛丽这才明白他们并没有真正考虑让她来担任这一职位。让她到这儿,是为了满足一条规定。她毫无希望。 那些人收拾起纸张,跟玛丽握了手,跟玛丽说他们有多么盼望听她讲课。“我就是听不够关于马歇尔计划的事。”豪威尔斯博士说。 “这样真是对不起,”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路易丝说,“我没想到会这么糟糕。这真是意外。” “告诉我,”玛丽说,“你已经知道你们会请谁,不是吗?” 路易丝点点头。 “那干吗还要让我来这儿?” 路易丝开始解释起那条规定时,玛丽打断她的话。“那我全知道,但干吗是我?你们干吗选中我?” 路易丝走到窗前,背对着玛丽说话。“老路易丝过得不是很顺利啊。”她说,“我最近过得不开心,我想你也许能让我高兴起来。你以前是个多逗乐的人啊,我本来想着你肯定会喜欢来这一趟的—你一分钱都不用花,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景色漂亮,叶子什么的。玛丽,你不知道我父母是怎样对待我的,泰德也根本不能让我快乐,乔纳森也不行,那个狗娘养的。我有资格得到一点爱和友谊,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她转身看看自己的手表。“马上要到你上课的时间了,我们最好走吧。” “我宁愿不上了。毕竟这没有多大意义,对吗?” “可是你一定得上,这是面试的一部分。”路易丝递给她一个文件夹。“你只用读这个就行。考虑到我们花了那么多钱让你来一趟,这也没什么嘛。” 玛丽跟着路易丝沿着走廊去了大教室。那些教授架着腿坐在第一排,他们跟玛丽微笑、点头。他们身后的整间教室里坐满了学生,有些找不到座位还到了走廊上。有位教授把麦克风调到适合玛丽的高度,他走到讲台前和走回去时都弯着腰,就好像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似的。 路易丝要大家安静,然后介绍了玛丽并说了讲课的题目。但是玛丽决定到底还是要即兴发挥。她走上讲台时,没想好要讲什么,只是想好了她宁死也不愿意读路易丝的文章。阳光隔着彩色玻璃流泻进来,洒在她周围的人身上,让他们的脸上带上了颜色。那位年轻教授的烟斗里冒出来的一股股浓烟飘过玛丽脚周围的一圈红灯,变成了深红色,像火苗那样扭动着。 “我不清楚你们有多少人知道,”她开始了,“我们是在长屋这里,这是易洛魁五族的古老的领土。” 有两位教授对视了一眼。 “易洛魁人冷酷无情。”玛丽说,“他们对敌人穷追不舍,使用大棒、箭、矛、网和用老的茎杆做的吹气枪。他们折磨俘虏,一个都不放过,就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他们割头皮,会吃人,把人当奴隶。因为他们残酷无情,所以变得强大,强大到别的部落都不敢与其为敌。他们迫使别的部落进贡,等到他们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进贡时,易洛魁人就攻打他们。” 有几位教授开始窃窃私语,豪威尔斯教授在跟路易丝说什么,后者在摇头。 “在一次袭击中,”玛丽说,“他们抓到两个耶稣会士,让•德•布雷伯夫和加布里埃尔•拉勒芒。他们往拉勒芒的身上抹沥青,当着布雷伯夫的面把他点着了。布雷伯夫谴责他们时,他们割掉了他的嘴唇,把一块灼热的铁塞进了他的喉咙。他们把一串烧得通红的斧头挂在他的脖子上,从头往下浇滚水。他还在训诫他们时,他们从他身上割下一条条的肉,就在他面前吃掉了。他还活着时,他们割了他的头皮,剖开他的胸,喝他的血。后来,他们的酋长揪掉布雷伯夫的心脏吃掉了,但在此之前,布雷伯夫跟他们讲了最后几句话。他说——” “够了!”豪威尔斯博士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叫道。路易丝不再摇头,她眼睛睁得溜圆。 玛丽要讲的事实已经讲完了。她不知道布雷伯夫说了什么。沉默在她周围上升;正当她觉得自己会溺于其中而不知所措时,她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在吹口哨,像鸟儿,像很多鸟儿一样让音符颤动。 “改邪归正吧。”她说,“你们因狂傲、因双臂有力而自欺。你们虽如大鹰高飞,在星宿之间搭窝,我必从那里拉下你们来,上帝说。弃力量而奉行爱吧,好怜悯,行公义,谦卑行走。” 路易丝在挥着胳膊。“玛丽!”她叫喊道。 但是玛丽还有话,很多话要说。她也向路易丝挥挥手,然后关掉助听器,好让自己不再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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