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个“甲方”来要人,说是需要壮劳力,因为是从停在江边的货船上把沙卸下来,挑到岸上去。静秋自告奋勇地要去,但“甲方”看不上她,说他不要女的,女的挑不动沙。李主任叫静秋莫慌,说等有了比较轻松的工再让你去。 又坐了一阵儿,来了另一个“甲方”,这回是要打夯的,静秋又自告奋勇,但那个“甲方”也不要她,说她太年轻,脸皮薄,打夯是要大声唱歌的。静秋说,我不怕,我敢唱。“甲方”就说你唱个我听听。静秋觉得那人有点流里流气的,又碍着“弟媳妇”在旁边,就不肯唱。 “甲方”说:“我说了吧?你根本不敢唱,这活只能找中年妇女干,人家那嘴,什么都唱得出来。” “铜婆婆”说:“我敢唱,我也会唱。”当即就瘪着嘴唱起来,“尼姑和尚翻了身,嗨,吆呀霍呀,日里夜里想爱人,也呀吗也吆霍呀——” 静秋一听,那唱的什么玩意啊,都是男男女女的事,虽听不太懂,但是也知道是有关半夜里女想男、男想女的事的。她想自己肯定干不了这活,只好看着“铜婆婆”金榜高中,欣欣然地跟“甲方”去了。 那天一直等到十点都没等到工,静秋只好依依不舍地回去了。呆在家里一天没工做,真是如坐针毡,就像有人把一块二毛钱从她口袋里掏走了一样,只盼望第二天快快到来,好再到李主任家去等工。 一直等到了第三天,静秋才找到一份工,还是那个挑沙的工。“甲方”说前几天找的人,好些人都挑不下来,逃掉了,所以他只好又到李主任家来招工。静秋央求了半天,“甲方”才答应让她试试,说如果你没干到一天就跑掉,我是不会付你半天工钱的。静秋连忙答应了。 找到了工,她感到心里无比快乐,好像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共产主义一样。她跟着“甲方”来到上工的地方,刚好赶上零工们在休息,全都是男的,没一个女的。那些人见她也来挑沙,都很惊奇。有一个很不友好地说:“你挑得少,我们就吃了亏,等于要帮你挑,你还是找个计件的工去干吧,干多得多,干少得少。” 另一个好心点的提醒说:“我们都是两人一组,一个跳下船,一个挑上坡的,一个人又挑下船又挑上坡还不累瘫了?谁愿意跟你一组?跟你一组不是得多挑几步路?” 静秋淡淡地说:“你莫担心,我自己跟自己一组,我不会挑得比你们少的。” “甲方”说:“那你就在这干着再说吧,不行就莫硬撑着,压坏了没劳保的。” 有个认识她的说:“你妈是老师,你还贪这点小钱?” 还有一个见“甲方”走了,就流里流气地开玩笑说:“大夏天的,有你一个女的在这里真不方便。待会儿干得热起来了,我们都兴把衣服脱了干的,你到时不要怕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