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说过,“智慧的所罗门定下了法令,规定了树与树之间的应有距离;古罗马的行政长官规定了,你能够多久到邻人的土地上去收集一次掉落在那里的橡树果而不算非法进入,以及应该分给那个邻人的份额。”希波克拉底希波克拉底(前460?—前377?),古希腊医生,被称作“医学之父”。甚至留下了我们应该怎样剪指甲的说明;即要齐着指尖,既不能长也不能短。毫无疑问,认为已经穷尽了生活的丰富和欢乐的那种单调乏味和厌倦无聊,是和亚当同样古老的。但是人的能力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衡量;我们也不应用任何先例来判断他能够做些什么,因为尝试过的事物太少了。不论到目前为止你们有过什么样的失败,“别苦恼,孩子,谁会指定你去做你尚未完成的事情呢?”引自印度教经籍之一的《毗湿奴往世书》。 我们可以用千种简单的方式来试验我们的生活;就像,比方说,使我的豆子成熟的太阳同 时也照耀着像我们的地球一样的其他天体。如果记住了这一点的话,就可能防止我犯一些错 误。我锄豆子的时候可不是用这种眼光来看的。星星是多么奇妙的三角形的顶点啊!在宇宙 的各色星宿上,相距多么遥远、多么不同的生命在同一时刻注视着同一个太阳!大自然和人 类的生活就和我们的多种体制一样五花八门。谁能说得出生活会给别人提供什么样的前景? 难道还有比片刻间通过彼此的眼睛去进行观察更大的奇迹吗?我们应该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过完世界上所有时代的生活,是的,过完所有时代的所有领域的生活。历史,诗歌,神 话!——我还没有读到过像这样令人惊异和使人受益的别人的经历。 我的邻居说是好的事情,其中的大部分我在心灵深处认为是坏的,如果我对什么事情觉得 后悔的话,很可能就是我的好的表现。是哪个魔鬼缠住了我,让我表现得这么好?老人家, 你可以说你能说的最具智慧的话,——你已经活了七十岁,而且活得也还算光荣,——而 我听到一个不可抗拒的声音,让我离开这一切。一代人抛弃另一代人的事业,像抛弃搁浅了 的船只。 我认为我们可以放心地相信比我们已经相信了的多得多的事情。我们可以放弃一些对自己 的关心,能够放弃多少,就能够在别处真诚地给与多少。和适应我们的优点一样,大自然也 能够很好地适应我们的缺点。一些人时刻不停的焦虑和紧张,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不治之症。我们习惯了夸大我们所做的工作的重要性;然而却有多少并不是我们所做的啊!或者说,如果我们病了怎么办?我们是多么地警惕啊!决意只要能够避免就不靠信仰生活;从早到晚都防备着,夜里我们不情愿地念祷文,把我们自己交付给了难以预料的命运。我们被迫如此认真而真诚地活着,尊重我们的生活,否认变革的可能。我们说,这是唯一的生活之道;但是, 能从一个圆心画出多少条半径来,就有多少种生活之道。一切的变革审视起来都是奇迹,但 是这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奇迹。孔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当一 个人把想象中的事情归纳成他理解了的事情时,我可以预见,所有的人最终将以此为基础建 立自己的生活。 让我们考虑一下,大多数我上面提到过的烦恼和焦虑都是关于什么的,以及其中有多少是 需要我们劳神费力的,或者,至少,需要我们小心对待的。虽然生活在物质文明之中,过一 过原始的拓荒生活可能会是有好处的,哪怕只是为了弄明白什么是生活的极端必需品,又是 采取了什么方法去获得的;或者甚至去查看一下商人的旧流水账,看看人们在商店里最常买 的是什么,店里又储备些什么,也就是说,最基本需要的食品杂货是什么。因为时代的进步 对于人类生存的根本法则影响很小;正如我们的骨骼和我们先人的骨骼可能无法区别开来一 样。 所谓的生活必需品,我是指人类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从一开始,或者由于长期使用, 已经变得对人类的生活如此重要的东西,以致即便是有人、也只有极少的人试图过没有它们 的日子,他们这样做或者是处于未开化状态,或是由于贫困,或是人生哲学所致。对于许多 生灵来说,在这个意义上只有一种生活必需品:食物。对于大草原上的野牛,这仅是几英寸 可口的青草,并且有水可喝;除了它要在森林或山的阴影里寻求遮蔽之处以外。野兽需要的 只是食物和遮蔽之处。 我们穿上一件又一件衣服,好像我们和外生植物那样靠从外面的添加生长起来。我们外面 的常常是薄而花哨的衣服是我们的表皮或假皮,并不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可以随处剥下而 不会有致命的伤害;我们总是穿在身上的较厚的衣服是我们的细胞壁,或皮层;但是我们的 衬衫是我们的韧皮,或者说是真皮,要剥去必定会连带剥下一圈,因而毁掉其人。我相信, 所有的人种在某些季节都会穿相当于衬衫的东西。人穿得简单些,能够在黑暗中摸得到自己 ,并且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很简洁,有备无患,这样,如果敌人占领城镇,他就能够像古代的 哲学家那样了无牵挂地空手走出城门,这才是可取的。一件厚衣服在大多数情况下和三件薄 衣服的作用一样,顾客可以用真正适合自己的价格买到便宜的衣服:5美元能够买到一件厚 上衣,可以穿上五年,2美元买一条厚裤子,15美元买一双牛皮靴,25美分买一顶夏天戴 的帽子,625美分买一顶冬天的帽子,或者花极少的钱在家里自己做一顶更好的帽子,难道穿着这样一身靠自己劳动得来的衣服的人,会穷到没有智者向他表示敬意吗? 当我要求定做一件具体式样的衣服的时候,女裁缝会郑重地告诉我,“他们现在不做这个 样子的衣服了”,她丝毫没有强调这个“他们”,就好像是在引用和命运三女神一样的客观 权威的话,我发现很难得到我要求样式的衣服,仅仅因为她不相信我说这话是当真的,不相 信我这么轻率。当我听到她这句像神谕似的话时,我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把每一个字都单独 强调了一遍,以便悟出其意义,找出“他们”和“我”之间具有何种程度的血缘关系,以及 在一件对我有着如此密切影响的事情上,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权威;最后,我想以同样的奥 秘来回应她,并且也不强调那个“他们”,——“不错,他们近来不做这个样子的衣服了,可是现在又做了。”如果她给我量身做衣,不量我的品格,只量我的肩宽有什么用,好像我是一个挂衣钉似的。我们崇拜的不是美惠三女神,也不是命运三女神,而是时尚女神。她以绝对权威纺纱、织布、剪裁。巴黎的猴子王戴了一顶旅游帽,美国所有的猴子也都跟着戴。有的时候,对于在这个世界上是否能够在人们帮助下做成任何非常简单和普通的事情,我 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得先经过强有力的压榨机,把人们的老观念挤榨出来,这样他们就难 以很快重新站立起来了,可是里面总有某个人脑子里会像有条蛆似的想入非非,那是从没有 人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一个卵孵化出来的,因为就连火也烧不死这些东西,而你所做的 一切就是白费劲了。可是,我们也不要忘记,据说埃及有种小麦,就是经一具木乃伊传下来 的。 总的说来,我认为无论在这个或别的任何国家,都不能够断言穿戴已经上升到了具有艺术 尊严的地位。目前,人类将就着搞到什么穿什么。像遇难船只的船员,海滩上能够找到什么 就把什么穿在身上,隔着一点距离,是时间的距离也罢,空间的距离也罢,相互嘲笑彼此的 装扮。每一代人都嘲笑老的流行款式,但是却虔诚地追随新的流行款式。看着亨利八世亨利八世(1491—1547),英国国王(1509—1547)。或伊丽莎白女王伊丽莎白女王,此处指伊丽莎白一世(1533—1603),英国女王(1558—1603)。的服装,我们觉得很好笑,就像看到食人岛上的国王和王后的服装一样好笑。一切衣服脱离了人就是可怜或古怪的。是穿衣者严肃的眼光和真诚的生活,才阻止了嘲笑,使得任何民族的服装具有了神圣性。让穿着色彩斑斓的服装的小丑突然发作一场绞肠痧,他的服饰也会表现出他的痛苦状态来。当士兵被炮弹击中,他破烂的军装就如王袍般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