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点兵将

众神和人间战士都睡了通宵，唯有宙斯没有安眠。他在盘算如何为阿基里斯伸冤，使达南人被杀死在船边。他决定下来最好是派一假梦去见阿加米农王，因此他召一假梦来吩咐道：“噩梦，到亚该亚人的船边去，去阿楚斯的儿子阿加米农的棚屋里，向他正确传我的话，告诉他准备他的长发亚该亚人立刻就交战。他占领特洛伊的广大城池的机会已经来到了，因为我们住在奥林匹斯的众神，对这事已不再争执。赫拉的诉求已使我们大家一致，特洛伊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梦听了，起身去做他的事。他很快来到亚该亚人船边，找到阿加米农王，见他在棚屋里熟睡。这位来自天上的梦幻化成王所最重视的顾问奈柳斯的儿子奈斯特的模样，在他床上面弯下身去，叫出他帝王的称呼。“还在睡觉吗？”他说，“一位身负国家重任的君王，一个心中有这样多事的人，不应该终宵睡眠。仔细听我说，而且要知道这是宙斯要我来看你的；他虽然离你很远，但很关心你，怜悯你。他要你准备长发亚该亚人立刻就交战，你占领特洛伊的广大城池的机会已经来到了；因为住在奥林匹斯的众神，对这事已不再争执，赫拉的诉求已使他们大家一致，特洛伊人的命运已经为宙斯所决定了。记住，醒来不要忘记。” 吩咐毕，梦便去了，撇下王心中对于未来有一幅错误的画面。他想象当天就能占领普利安的城池，真傻瓜！他哪知宙斯的居心，也不知道未来的苦斗中双方都要有的痛苦和呻吟。睡醒时那神圣的语音，仍然萦绕他的耳际。他坐在床上，穿起柔软的短装，一件好看的新衣，上面加穿一件飘垂的斗篷。他把一双结实的带履绑在光亮的脚上，一柄嵌银钉的宝剑佩在肩上，拿起那根不朽的传国宝杖，走到船中间他的铜甲战士睡觉的地方。 当黎明到达崇高的奥林匹斯，向宙斯和其他众神宣布白昼的来临时，阿加米农命他的嗓音嘹亮的宣报员们，唤长发的亚该亚人集合。宣报员们高喊他们的命令，兵士们迅即成群走来。首先他召集皇子会议，在派洛斯的君王奈斯特的船边开会；各位顾问到齐后，他向他们宣布一个巧妙的计划。 “朋友们，”他开始说道，“夜间天上的梦来到我的睡眠中，他的面貌、身材和风度跟我主奈斯特一模一样。他站在我旁边，叫出我的帝王称呼。‘还在睡觉吗？’他说，‘一位身负国家重任的君王，一个心中有这样多事的人，不应该终宵睡眠。仔细听我说，而且要知道是宙斯叫我来看你的；他虽然离你很远，但很关心你，怜悯你。他要你准备你的长发队伍立刻就交战，你占领特洛伊的广大城池的机会已经到了。因为住在奥林匹斯的众神，对这事已不再争执，赫拉的诉求已使他们大家一致；特洛伊人的命运已经为宙斯所注定了，记住我所说的话。’说完他飞去了，我也醒了过来。所以现在得采取步骤，准备部队去交战。可是首先我要说一番话，试探他们一下，这是应该的。我要请他们各自上装备完善的船，开起来回家去。那时你们诸位必须从自己的岗位上，劝他们留下来。” 阿加米农王坐下去，多沙的派洛斯的国王奈斯特起立发言，他以忠实顾问的资格表示意见。“诸位朋友，”他说，“诸位阿果斯的官长和顾问，假如是别人告诉我们，他做了这样一个梦，我们将认为它是一个假梦，决不急于去照它行事。现在做这梦的是我们的总指挥，因此我提议立即采取步骤，武装我们的队伍。” 奈斯特一说完，就离开席位，其他王子跟着这位年高德劭的领袖也离开了。这时正好部队也来了，他们一个部落跟一个部落，走出宽广海滩上的那些船和棚屋，成群结队向开会的地点行进，像一窝嗡嗡响的蜂，一群一群从一个岩洞飞出来，纷纷向左右散落在春天的花朵上。谣诼，宙斯的使者，像火一般在他们中间传，驱使他们向前走，直到大家都聚在一起，这时会场是一片混乱。他们坐下时，地在他们身体下呻吟。在一片嘈杂声中可以听见九个宣报员的叫喊，他们用尽了力气叫人们停止喧嚷，听君王们讲话。一阵忙乱后，他们终于坐在板凳上，准备静下来。这时阿加米农王站起来，手里擎着宝杖，那是赫斐斯塔司亲自制造的。赫斐斯塔司把它给了克鲁诺斯的皇子宙斯，宙斯给了导引和斩阿加斯者赫耳墨斯。赫耳墨斯把它送给伟大的马车战士佩洛普斯，佩洛普斯传给人民的牧者阿楚斯。阿楚斯死后，把它留给富有羊群的塞耶斯特斯，他又把它传给阿加米农；他之持有它，象征他的帝国统辖许多岛屿和所有阿果斯人的土地，阿加米农就持着这根宝杖，向阿果斯人的部队讲话。 “诸位英勇的朋友和达南的战士们，我得向你们宣布，克鲁诺斯的伟大儿子宙斯，给了我一个压倒的打击。这位残忍的神从前曾向我保证说，若不打垮伊利亚的城堡，决不应开船回家去。可是他现在改变了主意，他吩咐我在丧失一半人以后忍辱退回阿果斯，真使我非常失望。看样子，不可征服的全能宙斯已经这样决定了－－他过去曾弄垮许多城池的高耸堡垒，将来还会弄垮别的。但是像我们这样壮大精良的军队跟一支软弱的敌军拼斗，竟然不见功效，打不出结果来，在我们后辈子孙听来这是多丑啊！我说敌人比我们弱，因为假如我们跟特洛伊人约定暂时休战，双方都点清人数，敌人只算特洛伊本地人。我们亚该亚人以十人为一班，假如我们的十人班都要一个特洛伊人斟酒，恐怕许多班还没有斟酒人呢。我相信，我们对特洛伊本城人的比例，就是这样。不幸他们有许多配备精良的友军，从许多城池来助战，他们使我不能踏平伊利亚的伟大城堡。九个不幸的年头已经过去了。我们船上的木头已经腐朽了，装备索具糜烂了。我们的妻子儿女坐在家里，盼望我们回去。而我们当初来到这里要完成的任务，依旧没有完成，所以现在我要请你们大家跟我学。上船回家去！宽街阔衢的特洛伊城我们是打不下了。” 除掉那些参加皇子会议的人们以外，阿加米农的话，打动了群众里面每个人的心。整个会场顿时沸沸扬扬，像东风从低垂的天空吹拂伊卡利安海的水面，掀起巨大的波浪；或像倾斜在田里的玉蜀黍，经狂暴的西风猛袭，穗儿低垂，他们发出巨大的吼声，一起向船的方向奔。他们的脚步所蹴起的尘土高高地飞扬在头上。他们互相喊叫着跑到船前，把船拉到友善的海上。他们廓清了航道，甚至开始移动下面的支柱；他们抢着开船时一片喧哗声冲到天上去。 赫拉向雅典娜说的话使阿果斯人停止这次未经预先注定的往家奔。“披乙己斯的宙斯的不眠女儿，”她向她说，“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我们能让这些人不顾阿果斯的海伦而开船往家逃吗？她的国人中有许多为了她离乡背井，战死在特洛伊的土地上，难道让她留下来任凭普利安和特洛伊人夸口吗？起来，去到那些披铜甲的亚该亚人中间，用你的口才阻止他们，一个一个跟他们讲，不要让他们把弯船拉到海里去。” 明眸的女神雅典娜没有怠慢，她从奥林匹斯山巅猝然下降，迅速来到亚该亚人船边，看见奥德修斯怀着神般的智慧屹立在那里。他甚至碰也没碰他的船，他的心碎了。明眸的雅典娜去到他跟前说道：“拉厄特斯的皇子，才思敏捷的奥德修斯，难道你们都像这样逃，乱糟糟爬上船去往家赶，留下阿果斯的海伦不顾，教普利安和他的人夸口吗？海伦的国人已有许多为了她离乡背井，战死在特洛伊的土地上。快别在这里闲荡，去走动在部队中间，用你的口才竭力阻止他们，一个一个跟他们讲，不要让他们把弯船拉到海里去。” 奥德修斯听出是女神的口音，立刻就跑着去了，斗篷撂在地上，让他的伊萨卡侍从欧吕贝特斯捡。他一直去到阿加米农王跟前，向他借来阿楚斯皇室不朽的宝杖。把宝杖擎在手里，他到船队和披铜甲的部队中间，倘若遇见一位皇亲贵戚，或高官大爵，他便到他身边，客客气气阻止他，说道：“我觉得不该威胁你，先生，像一个老百姓一样。不过我要请你切勿动摇，而且也稳住你的伙伴们，你并不知道阿加米农王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试探这些人，不久便要给他们苦头吃。我们不是都听见他在皇子会议上说了些什么吗？我恐怕他生队伍的气，并为这事惩罚他们。君主们是神圣的，他们有他们的尊严，他们的尊严有宙斯主宰支撑和宠爱着。” 对待士兵他另有一套。倘若遇见任何人在嚷叫，他便用宝杖敲他，严厉申斥道：“喂，你这个人，好好坐下，等待官长的命令，官长们比你强，不像你这样的懦夫，无论在战场或会场都没有用处。我们不能大家都当君王，暴民统治是要不得的。让我们只有一位指挥，一位君主，就是古怪的克鲁诺斯的儿子宙斯给我们立的那位君主。” 这样恢复秩序后，奥德修斯叫人们走回去。他们像一群绵羊似的，离开船和棚屋向会场走，走动时，一片声音像海涛，当海水冲击着宽广的海滩发出怒吼的时候。 他们都坐下，坐在板凳上，没有声息，只有一个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这便是不可抑制的塞西特斯。他如想损他的主子们，总有些现成的挖苦人的话，这些话粗鄙下流，不错，但确能引逗士兵发笑。他是来到伊利亚的人中间最丑的：拐脚，罗圈腿，圆圆的两肩几乎在胸前相接触，肩膀上一颗卵形头颅，长出几根稀疏的短发。憎恶这人最甚的，莫过于阿基里斯和奥德修斯，他们也是他最爱取笑的对象。现在他是在以尖锐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诋毁高尚的阿加米农，利用恼火的士兵们正愤恨的时候。 “我的主，”他唠唠叨叨向君王叫喊道，“现在你又怎样不舒服？还想要什么？你的棚屋里堆满了铜；每次打破一座城池，总是你先挑选，所以你屋里也有许多美女。也许你还想要黄金，盼望一位特洛伊贵族带着赎金，从城里来赎他的儿子；那是我或另一位士兵缴来的俘虏。也许你想再要一位少女，跟你睡觉，做你的私产。不过，你身为我们的将军，不应像这样带领军队，陷我们于困境。至于你们，朋友们，真是些可怜虫，你们都是亚该亚女人，我不能称你们是男子汉。让我们不顾一切，开船回家去，留下这家伙在这里享用他的战利品，他会发现他是多么完全仗恃他的士兵们。甚至在不久前他侮辱了阿基里斯，那人比他可强多了。他夺了他的战利品，据她为己有。可是阿基里斯绝不为这生气，他处之泰然，无动于衷，不然的话，我的主，那次暴行就是你最后一次。” 塞西特斯一停止诽谤总指挥阿加米农，便发现伟大的奥德修斯站在他身边，冷酷地瞪着他，奥德修斯着实申斥他一顿。“塞西特斯，”他说道，“你的口才也许不错，但是我已经听够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浑蛋，怎敢和君王们抗衡呢？我认为，在所有跟随阿特瑞斯兄弟来到伊利亚的人们中，你是最下流的东西。像你这样的人，嘴里不配提君王的名字并诽谤他们，以求回家去。谁也不确切知道这事将如何了结，我们也许能凯旋归去，也许不能。你只会坐在那儿，诟骂总指挥阿加米农王，无礼地列举英勇的领袖们对他的慷慨表示。你要牢记我这句话，我可不空言恫吓。如果我再看见你发这样傻疯，我要是不把你的短装、斗篷和浑身衣服剥个精光，无情地鞭笞一顿，并轰出会场到船边去哭泣，就情愿把头割下来，并且不叫特勒马卡斯是我的儿子。” 奥德修斯说完了，便用宝杖敲他的背和肩。塞西特斯畏缩着，放声大哭。宝杖的金钉在他背上刮出了血痕，高高肿起来。他惊惶失措坐下去，忍着疼无望地向四周看一下，抹去一颗泪珠。其余的人虽然不悦，但都在从心眼儿里笑他。“打得好！”一个人喊道，看见旁人眼中的神情，说出了他们心中都想说的话。“奥德修斯做过许多桩好事，筹划过良好计谋，战场上表现过领袖才能，但向来没有像这次封住这个饶舌鬼的嘴这样令人痛快，我想塞西特斯大概不再急着诟骂君王们了吧。” 众人就这样在议论。这时奥德修斯，城池的劫掠者，站起来讲话，宝杖擎在手里。明眸的雅典娜幻化成一个宣报员，站在他身旁，叫众人安静下来，好让离得最远的亚该亚人像前排一样，都能听见他的话，懂得他的意思。奥德修斯在为他们的利益盘算，他就是本着这种精神向他们说话的。“我主阿加米农，”他开始说道，“看样子，亚该亚人已经决定把你，他们的君王，弄成受全世蔑视的对象，已不顾他们离开野有牧马的阿果斯时对你作的诺言，那就是不夷平伊利亚的城堡誓不回家。现在请听他们如何相对抽噎着要回去！他们可算是小孩子或守寡的妇女。我并不是否认我们在这里的作为，是够令人沮丧的了。一个海员在装备完善的船上，遇到狂暴的冬风和波涛洶涌的海水拘禁住他，虽只一个月光景不得见他的妻子，也会烦躁愤怒，而我们待在这里已经九年了。所以无怪乎士兵们在船前抑郁寡欢。可是既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而结果空着手回去，那多么可耻啊！忍耐着些，朋友们，再多待一会儿，让我们看看克尔卡斯的预言能否应验。你们都知道我在说什么，事实上你们都亲眼看见那件事，虽然自那以后，队伍中死了许多人。那事发生在奥利斯，老实说，离现在并非太久，是当亚该亚舰队在那里聚齐，准备前来攻打普利安和特洛伊人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祭坛上向众神祭献，祭坛在一棵美好的筱悬树下，旁有一条闪烁的溪水在奔流，这时发生了一桩重大的事。一条花红蛇突然从祭坛下钻出来，一个可怕的东西，定是宙斯自己把它赶出穴洞的。它一直爬上树去。最高的枝头有一窝小麻雀，一窝可怜的小东西，安适地掩蔽在树叶下。它们是八只小鸟，连母雀一共九只。小雀在可怜地唧唧叫，母雀绕着它们飞，为她的幼雏哭泣，它们都被蛇吃掉了，蛇也吃掉了母雀，它盘卷起来，等她尖叫飞过它身边时，一口咬住她翅膀。等它把老幼九只麻雀都吞下后，那位使它钻出来的神改变了它的形体，古怪的克鲁诺斯的儿子把它变成了石头。我们都站在那儿，张着嘴注视那神迹。这条不祥的蛇闯进我们的祭典，能有什么意义呢？当时克尔卡斯解说了这个征兆。‘长发飘拂的亚该亚人，’他说道，‘你们为什么张口结舌惊惶失色呢？思想者宙斯是为了我们才演出这场预言性的戏。我们等待它已经好久了，它的续幕尚须俟诸异日；但是今天这一幕，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有八只小麻雀，连母雀一共九只，都被蛇吃掉了。那就是说，我们须在特洛伊作战九个年头，到第十年特洛伊的宽广街衢就是我们的了。’这是克尔卡斯的预言，他所说的现在都应验了。兵士们和同胞们，请坚持下去，等我们攻进普利安的宽广城池。” 他说完了，亚该亚人高声叫喊，表示他们多么喜欢神一般的奥德修斯的话，那叫喊使周围的船发出阴沉的回声。但是吉伦纳斯的马车战士奈斯特也有话向他的国人说。“一点儿也不错，”他说道，“听你们谈论的情形，你们好像是对战争毫无兴趣的小孩子。我们的盟约和誓言现在怎样了呢？你们的行为，好像表示我们共同拟定的战争计划，我们以酒证实和以右手相矢的忠贞，都作废了。现在我们所用的唯一武器就是空话；空话对我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无论我们在这里讲多久。我主阿加米农，你要像过去一样坚定决心，率领阿果斯人去交战。假如我们中间有那么一两个卖国贼，阴谋要开船回家，而不去弄明白宙斯对我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就让他们去自己消灭吧。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成功的。因为我相信，我们登上战船来摧毁特洛伊人那天，克鲁诺斯的万能儿子向我们说了个‘是’字。那天在我们右边有电光闪亮，他是在说前去一切顺利。因此现在不要抢着回去，将来你们个个都有一个特洛伊女人陪着睡觉，你们因海伦而忍受的辛劳和痛苦，都要得到补偿。谁要是一定要回去，他只要碰一下黑船，就被杀死在众人面前。 “再说，我的主，你必须确实知道你自己的计划是健全的，同时也要听别人的意见。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知道这话不是对你白说的。阿加米农，把你的人按照宗族和部落分开来，这样同族的人将会帮助同族的人，同部落的人支持同部落的人。这种布置，假如部队一律遵循，会向你显示官长和士兵中谁是懦夫，谁是好汉。因为那时个个人都将和他的同胞兄弟并肩作战，不久你就会发现你之所以不能打破特洛伊，到底是神的意旨呢，还是因为你的士兵畏缩不前，缺乏战斗力。” 阿加米农王盛赞奈斯特的讲话，“我的可敬的主，”他说，“在这次辩论中，你的话又折服了众人！啊，宙斯父，雅典娜，阿波罗，我若有十位这样的顾问，普利安王的城池就会陷落，为亚该亚人所夺取和劫掠。可是克鲁诺斯的儿子宙斯将折磨我，他把我纠缠在无谓的口角和争吵中。看我跟阿基里斯竟为一个女子闹起来，彼此互相诟骂，虽然是我先发?气的，只要我们两人言归于好，特洛伊人就不能多活一天。 “可是第一，要大家饱餐一顿，然后再交战。你们要磨利矛头，整饬盾牌，给马喂刍草，彻底检查战车，准备行动，准备一场残酷的竟日鏖战。交起战来，将没有休息，直到黑夜将我们分开。你们胸脯的汗水将湿透遮身盾牌的披带，你们的手将无力握枪，拖车的马将满身大汗。倘若我发现有临阵不前，逗留在钩船旁边的，那谁也救不了他的命，让狗和鸟儿吃他的尸体。” 阿果斯人高声呼喊，欢迎阿加米农的讲话，那呼声像海水撞击着高岸发出的轰隆声，当强烈的南风把海浪投在一个岩岬上－－只要一起风，海浪总不让那岩岬安宁，他们立时散会，纷纷回到船边去，各自在棚屋里点起火，饱餐一顿。每人向他所爱的神献祭时，都祈祷着能安全无恙脱过这场考验。阿加米农王宰了一头五岁的肥牛，奉献给克鲁诺斯的万能儿子，并请亚该亚联军的主要将领来参加：第一位是奈斯特，其次是爱多麦纽斯王，大小埃杰克斯，泰杜斯的儿子迪奥麦德斯，第六位是奥德修斯，他的思想象宙斯的一样。他不需要请他的弟弟，那高声呐喊的米奈劳斯，他知道他的哥哥责任綦重，所以自己走过来。他们环绕那牺牲站着，拿起祭谷，听阿加米农王祈祷道：“最光荣的，万能的宙斯，黑云神，上天之主，让我在太阳下山，黑夜降临前，踏平普利安的宫殿，让宫殿冒出浓烟，让烈焰燃烧殿门，让我的铜矛刺破赫克特胸前的衣裳。让他的许多朋友被杀死在他的身旁。”阿加米农这样祈祷了，宙斯可没有打算偿他的心愿。他接受他的奉献，但赏给他的是加倍的灾难。 祷告毕，撒了祭谷，他们把牛的头往后搬，割断喉管，剥去皮，从牛腿上割下成片的肉，用脂肪卷起来，上面贴着生肉。他们把这些肉放在无叶的柴上烧，也把内脏叉起来在火上烤。烧好了牛腿，尝过了内脏，他们把其余的切成小块串在签上，彻底烤过后都拿下来。 事情完毕，食物准备好了后，他们便大嚼起来。个个人都有相等的一份儿，吃饱喝够了，吉伦纳斯的马车战士奈斯特首先说道：“陛下，人的王阿加米农，我们不要再拉长这次会议的时间，也不要稽延上帝要我们做的事。让宣报员们和披铜甲的亚该亚人，去到各船跟前唤出部队来。那时我辈指挥官可一同去检阅全军，鼓励他们的战斗精神。” 阿加米农接受他的意见，立刻命令他的嗓音嘹亮的宣报员们，去唤长发的亚该亚人出来打仗。他们喊出这项命令，众人迅速排起队来。王的参议会里的皇家酋长们，忙着走来走去，调度队伍。明眸的雅典娜走在他们中间，穿着一件灿烂的斗篷，披着永远不朽的乙己斯Aegis的音译，这主要是宙斯和雅典娜所披的一件胸裳，也可说是一件武器，是赫斐斯塔司造的，像一件短衣穿在胸前和两肩上，传说是羊皮制的，上面有毛有鳞，有金缨流苏，用蛇缘边；女怪麦杜萨的头嵌在中心，看起来很骇人。其实它的用处，就是骇唬敌人的；拿下来在敌人面前一抖，敌人便眼花缭乱，呆若木鸡。因为它穿在胸前像胸甲，也有保护作用，所以后来演出保护的意义，甚至竟称它是盾。，那上面百绺金缨飘动，全都做得精巧美丽，每绺值得一百头牛。她浑身锦绣辉煌，在队伍中间穿来穿去，督促人们前进，并感动每个人要继续战争无情厮杀的心。不久人们便情愿打仗，而不想开起空船回家去了。 他们排队时耀眼的铜光直射天空，那光景像是从远处遥望火焰的闪耀，当山巅一大片树林被野火延烧的时候。 各部落成群涌出，像无数群飞鸟，像雁群、鹤群或长颈天鹅群，集合在亚细亚的草野，靠近凯斯特的溪流；它们飞旋，鲁莽地振动翅膀，下落时整个草野充满尖锐的鸣声。就这样，部落跟着部落，从船舱和棚屋涌到斯卡曼德平原，当他们来到河边的芳草地上，多得像春天的叶和花，大地在人和马的践踏下发出阴沉的响声。 长发的亚该亚士兵这样来到平原，满面杀气和特洛伊人相对；他们数目众多，熙攘不休，宛如春天牛棚里的无数飞蝇，当桶里盛满牛乳的时候。 像牧羊人把混杂在牧场上的离群之羊挑拣回来那样容易，各队队长把他的队伍排成战争序列。阿加米农王在他们中间走动，头和眼睛有如雷神宙斯，腰围有如战神，胸脯有如波塞冬，像一头公牛，昂首站在牛群中，显然高出吃草的母牛之上，那天宙斯使阿楚斯的儿子出人头地，遮掩了其他王子。 告诉我，你们住在奥林匹斯的诸位缪斯，达南人的队长和首领是些什么人？因为你们诸位女神亲眼看见事情的发生，而我们人只是听说的。至于那些来到伊利亚的兵丁们，我纵有十根舌头，十张嘴，一个不会疲敝的嗓子和一颗铜打的心，也不能叫出他们的名字，甚至数不清他们的数目，除非你们诸位奥林匹斯女神，披乙己斯的宙斯的女儿们，提醒我的记忆。下面是舰队的各位舰长和船只从下段起到本章末尾，像一册目录，开列亚该亚军和特洛伊军的构成部分：某酋长或队长率领某族人民，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有多少人，分乘几只船等，干燥无味，毫无诗意；而且每句人名地名一大串，音译出来，佶屈聱牙，不堪卒读，因为这一部分对故事发展没大关系，读者如无耐心或兴趣，可略过不读。： 首先是博奥蒂亚人，领队的是佩内流斯、勒塔斯、阿奇西劳斯、普罗索诺和克洛尼斯。他们来自赫瑞和多石的奥利斯；来自休纳斯和斯科拉斯；来自有崇山峻岭的埃条纳斯；来自塞斯配亚和格雷伊亚和绿野辽阔的迈卡勒萨斯。跟他们一起的是从哈玛、埃勒森和埃瑞斯雷来的人们。埃里昂、海尔和派蒂昂派了他们的人来。奥克利亚、麦狄昂要塞、库培和欧垂西斯，还有盛产鹁鸽的西斯布也派了人来。还有些人来自科罗尼亚；来自绿草遍野的海利阿塔斯、普来蒂亚、格利萨斯和下塞贝斯重镇；来自神圣的昂柴斯塔斯，那儿有波塞冬的圣林；来自葡萄累累的阿奈；来自米狄亚和神圣的尼莎和边境上的安西敦。这些人分乘五十只船，每只载博奥蒂亚青年百二十五人。 阿斯普勒敦和敏尼亚、奥考默纳斯的人为阿斯卡拉法斯和亚尔麦纳斯所统率，他们是战神阿瑞斯的儿子，是阿斯突琦在阿祖斯的儿子阿克特的后宫里怀胎生的，那温柔的少女私自去到楼上和强有力的战神同眠。他们率领了三十只空船。 豁达的伊菲塔斯的两个儿子，瑙博拉斯的孙子，谢德阿斯和埃皮斯绰法斯统率着弗西斯人。这些人住在塞伯里萨斯和多石的派索；住在神圣的克里萨、道利斯和潘诺普?；住在安内莫雷亚、海安波利斯、明媚的塞菲萨斯河畔和塞菲萨斯河发源地勒雷亚。跟他们同来的有四十只黑船，在他们两人指挥下弗西斯人排起队来，占着博奥蒂亚人左边的阵地。 统率着洛克里斯人的，是奥伊柳斯的捷足儿子小埃杰克斯。他不像特拉蒙埃杰克斯那样，实在说相差很远。他身材短小，穿一件亚麻紧身褡。但无论哪个赫拉斯人或亚该亚人，都比不上他的枪法。他的人系来自塞纳斯、奥帕斯和克里阿拉斯；来自贝萨、斯卡弗和美丽的奥格艾；来自塔弗和斯隆宁和包格里阿斯河畔。四十只黑船在他率领下出发，船上的洛克里斯人住在和神圣的欧博艾隔峡相对的地方。 欧博艾自己派来了火烈的阿班蒂人。他们是柴尔西斯人、埃雷垂亚人和盛产葡萄的希斯下伊的人；是滨海的塞林萨斯的人和有堡垒高峙的迪阿斯的人和那些家住在斯曲拉和克瑞斯塔斯的人。他们的队长是埃勒分诺，战神的旁支，勇敢的阿班蒂人领袖柴尔科敦的儿子。他的人步履迅速，头发披在背上，手持梣木枪，他们最得意的事，莫过于掷枪刺进敌人的胸膛。在埃勒分诺统率下有四十只黑船。 其次是雅典人，是从豁达的埃雷可修斯的国度的辉煌城堡来的。埃雷可修斯为多产的大地所生，宙斯的女儿雅典娜把他抚养成人，扶植他在雅典城她自己的富丽的庙宇里，雅典青年每年按节向他奉献公牛公羊。这些人为佩特奥的儿子麦奈修斯所统率。关于调度兵马，活着的人除了较他年长的奈斯特外，谁也比不上他。跟他同来的有五十只黑船。 埃杰克斯从萨拉米斯带来了十二只船，在雅典人阵地附近扎营。 阿果斯人和城墙高峙的蒂伦斯的人，和环抱一个深水海湾的赫米翁和阿西内两城的人，那些来自楚任、埃昂内和遍地葡萄的埃皮道拉斯的人，还有艾吉纳和麦塞斯的亚该亚青年，为高声呐喊的迪奥麦德斯和威名远扬的克帕纽斯的儿子泽内拉斯所统率。出身高贵的欧吕西拉斯，麦西斯图斯王的儿子，塔劳斯的孙子，同来为第三指挥官。但善战的迪奥麦德斯为全军统率，他麾下有八十只黑船。 来自伟大的重镇迈锡尼的人，来自富庶的科林斯和良善的城镇克里昂内的人，住在奥尼艾和美丽的阿赖雷的人，住在西塞昂的人－－那儿早年为阿椎斯塔斯所统治，住在海帕西和陡峭的戈诺萨的人，住在佩林和艾金的人，住在赫利斯沿岸的宽广地面的人－－他们所乘一百只船，为阿楚斯的儿子阿加米农所统率。他的部队最精良众多。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当他站在部队中间穿着耀眼铜甲的时候；他也是一位最伟大的队长，由于他的高位和他身为最大一支军队的指挥官。 来自拉塞德芒的山陵地带的人，来自费利斯、斯巴达和盛产鹁鸽的麦斯的人，来自布吕塞艾和美丽的奥格艾的人，来自阿姆克莱和海滨堡垒赫拉斯的人，来自欧曲拉斯和拉阿斯两村的人－－他们为王的弟弟、高声呐喊的米奈劳斯所统率。他们分乘六十只船，有自己的防地。米奈劳斯在他们中间阔步走动，充分相信自己的勇气，并催促他的人去交战。因为谁也不像他那样，因海伦给他的辛劳与痛苦而急于为自己复仇。 其次是来自派洛斯和美丽的阿伦的人，来自位于阿尔弗斯河的渡口斯吕昂的人，来自漂亮的艾培的人，来自塞帕里绥斯、安菲金内亚、普特柳斯和赫拉斯的人和来自多里昂的人－－就是在那里诸缪斯遇见斯拉塞人宰麦里斯，当他离开欧柴利亚欧吕塔斯的家出行的时候。宰麦里斯曾夸称他能跟披乙己斯的宙斯的女儿诸缪斯比赛唱歌，并赢她们。这使得诸女神大为生气。她们弄瞎他的眼睛，夺去他神圣的歌唱才能，并使他忘掉他的竖琴。吉伦纳斯的马车战士奈斯特指挥这些人。他部下有九十只空船。 其次是阿卡迪亚人，他们是来自塞林山高峰插天和艾普塔斯埋骨的地方，那里的人长于交手战。他们来自菲纽斯，来自盛产绵羊的奥考默纳斯，来自吕普和斯垂蒂和多风的恩尼斯普；来自特吉和悦人的城镇曼蒂尼亚和来自斯廷菲拉斯和帕海西。他们为安库斯的儿子阿加潘诺王所统率，分乘六十只船，每只满载训练有素的阿卡迪亚战士。人的王阿加米农自己把这些装备完善的船送给阿加潘诺，让他渡浓酒般阴暗的海，因为阿卡迪亚人对航海术一无所知。 来自为普拉森和赫曼、默西纳斯、奥伦岩、阿利森等所环围的那片埃利斯地面的人，为四人所统率，每人率船十只，满载埃利斯战士。其中两队分别为克特塔斯的儿子安菲马卡斯和欧吕塔斯的儿子宰尔庇阿斯所统率。二者都是阿克特家里的人；第三队为阿林修斯的儿子迪奥雷斯所率领；率领第四队的是阿加西奈斯王的儿子，奥格阿斯的孙子，波律齐纳斯。 那些来自杜利奇阿姆和离开埃利斯海岸神圣的埃奇尼亚群岛的人，为弗柳斯的儿子麦吉斯所统率；弗柳斯是宙斯钟爱的马车战士，从前曾一怒之下离开他父亲移居于杜利奇阿姆。麦吉斯部下有四十只黑船。 其次是奥德修斯统率的骄傲的塞法伦尼亚人，他们是伊萨卡和当风的奈里顿的林密山巅的主人和来自克罗塞雷亚跟崎岖不平的艾吉利普斯的人，来自有森林掩映的宰辛萨斯的人和来自萨莫斯跟群岛对过的陆地上的人。这些是奥德修斯的部队，他的智慧，可以跟宙斯的相比拟。他手下有十二只船，船首漆着深红色。 安椎芒的儿子佐阿斯统率着艾托利亚人，他们是来自普柳朗、奥伦纳斯、派林、滨海的卡尔西斯和多石的克律敦的人；因为壮伟的欧纽斯的儿子们都死了，欧纽斯自己死了，承袭了全艾托利亚王位的红发默利格也?了。佐阿斯手下有四十只黑船。 著名的枪手爱多麦纽斯统率着克里特人：他们是来自克诺萨斯和有高墙的戈廷的人，来自律克塔斯、米勒塔斯、含白垩的律卡斯塔斯、费斯塔斯和吕森的人，这些都是良好的城市；他还统率着其他住在有百城的克里特的队伍。所有这些人都为伟大的枪手爱多麦纽斯和他的伙伴、杀人的战神麦里昂奈斯所统率。他们手下有八十只黑船。 赫拉克勒斯的高大漂亮的儿子，勒波勒马斯，从罗茨率来九只满载高傲的罗茨战士的船。这些人分为三个部落，住在岛的三个地区：林达斯、伊吕萨斯和含白垩的克麦拉斯。这是著名枪手勒波勒马斯的部队，勒波勒马斯的父亲是大力士赫拉克勒斯，母亲是阿斯涛奇亚。赫拉克勒斯从埃菲尔和塞勒斯河掳去了阿斯涛奇亚，打破了许多为战士首领把守的重镇。勒波勒马斯在宫中长大成人后，杀死了他父亲的叔父利辛尼阿斯。利辛尼阿斯是战神的旁支，那时已经是老人了。他迅速造成几只船，召集起来一大群党羽，逃往海外去了，因为他受到大力士赫拉克勒斯的其他儿孙的威胁。这样作为一个流浪汉，经过许多艰难困苦后他到了罗茨。他的人按照他们的部落，定居在罗茨的三个地区，沐浴着神和人的王克鲁诺斯的儿子宙斯的恩泽，他把他们的金库装满了无数财货。 其次是乃如斯从塞姆率来的三只整齐的船。乃如斯是阿格莱亚和柴罗帕斯王的儿子，除了佩柳斯的毫无瑕疵的儿子以外，他是来到伊利亚的达南人中最漂亮的。可是他是弱者，部下人数很少。 来自尼西拉斯、克拉帕萨斯和克萨斯、科斯岛、欧吕拍拉斯城和克律尼亚群岛的人，为泽萨拉斯王的两个儿子，赫拉克勒斯的孙子，菲狄帕斯和安蒂法斯所统率。他们部下有三十只空船。 现在要讲到住在佩拉斯基阿果斯、阿拉斯和阿鲁普、楚哀奇斯、弗西雅和以美女著称的赫拉斯的人，他们的名称为迈密登人和赫拉斯人和亚该亚人。他们分乘五十只船，为阿基里斯所统率。可是他们现在对于战争的怒号，毫不理会。没有人把他们排成战斗序列，因为捷足的和伟大的阿基里斯躺在他的船里，为淑女布里塞斯伤心，他以血汗气力打破了律奈萨斯城，突破了塞贝的城墙，杀死了尤纳斯王的两个儿子，塞勒帕斯的孙子，健壮的枪手麦恩斯和埃皮斯绰法斯才得到她。就是为这位女子他躺在那儿衷心悲伤。但命运注定他不能长久躺着闲散。 住在弗拉斯和德麦特的圣所、遍地花草的普拉萨斯的人，住在绵羊之母伊顿的人，住在滨海的安创和水草丰长的特柳斯的人，为善战的普罗特西劳斯所统率－－当他活着的时候。可是现在黑土把他纳入它的怀抱。他是亚该亚人中第一个跳上岸去被达丹尼亚敌人当场杀死的人，撇下一个愁伤满面的妻子在弗拉斯和他的只盖好了一半的房子。他的部下为他们的领袖悲伤，但他们不是没有队长。他们的指挥官是战神的旁支、富有绵羊的伊菲克拉斯的儿子，弗拉卡斯的孙子，波达西斯。波达西斯是豁达的普罗特西劳斯的弟弟，豁达和善战的普罗特西劳斯比他年长，也比他强。因此他们的队伍并不缺少领袖，不过他们仍然痛惜那勇敢的烈士。在他统率下有四十只黑船。 住在博布的博布湖畔菲顿城的人，住在格拉菲顿和美丽的伊奥尔卡斯的人，分乘十一只船，为阿德麦塔斯的儿子欧麦拉斯所统率。欧麦拉斯是佩利亚斯的最美丽的女儿、有皇后风度的阿尔塞斯蒂斯给阿德麦塔斯生的。 那些来自麦索尼、藻马西、麦利博和崎岖不平的奥利松的人，为伟大的弓箭手菲洛克特蒂斯所统率。他们分乘七只船，每只有桨手五十人，都是弓箭娴熟的战士。但是他们的指挥官躺在美丽的伦诺斯岛上受苦痛。亚该亚军把他拋弃在那里，因为他为一毒蛇所噬，身上中了毒。他躺在那儿，憔悴消瘦，可是守在船边的阿果斯人，不久就又要想起菲洛克特蒂斯王了。虽然他的队伍目前失去了领袖，他们并非没有长官。指挥他们的是奥伊柳斯的私生子麦当，他是伦纳给劫掠城池者奥伊柳斯生的。 来自屈斯的人，来自遍山梯田的伊索姆的人和来自欧柴利亚欧吕塔斯王的城市欧柴利亚的人，为阿斯克勒皮阿斯的两个儿子、两位令人钦佩的医生波达勒里阿斯和马柴昂所统率。他们手下有五十只黑船。 那些来自奥曼宁和海佩里亚泉的人，来自阿斯特里昂和蒂坦纳斯的白塔的人，为欧艾蒙的出身高贵的儿子欧吕拍拉斯所统率。他手下有四十只黑船。 那些住在阿季萨和盖尔通、奥瑟、赫隆和白城欧隆松的人，为无畏的波律普特斯所指挥。他是佩里索斯的儿子，永生的宙斯的孙子。著名的希波德米亚受孕怀他的那天，正是佩里索斯向荒野的长毛人报仇的日子，他把他们逐出佩里昂，赶到艾齐斯人手里去。跟波律普特斯共同指挥这些人的，是里昂图斯，他是战神的旁支、骄傲的科罗纳斯的儿子、克纽斯的孙子，他们麾下有四十只黑船。 来自塞弗斯的古纽斯带来二十二只船。他率领着恩尼因人和无畏的帕瑞比亚人，他们的房屋盖在寒冷的多多纳，并耕种悦人的蒂塔斜斯河畔的土地，可爱的蒂塔斜斯注入潘纽斯河，可是跟清澈的潘纽斯河水不相混合，而像油一般在潘纽斯河水之上奔流，因为它是冥河的一部分。 坦兹瑞当的儿子普罗索斯，指挥着麦格奈特斯人，他们住在潘纽斯河畔和树叶抖颤的佩里昂的山麓。这些人为敏捷的普罗索斯所统率，他手下有四十只黑船。 上面是达南人的部队和指挥官。缪斯，现在告诉我，跟阿特瑞斯兄弟一起渡海来的人和马，谁是首屈一指的？ 马中最好的，首推阿德麦塔斯的马，为他的儿子欧麦拉斯所驾驭。他们快得像飞鸟，毛色相同，年龄相同，身高也相同。二者都是母马，银弓阿波罗在帕瑞亚养大它们，以惊恐兵士。 人中最杰出的，当推特拉蒙埃杰克斯，那只是当阿基里斯发怒的时候，因为佩柳斯的无与伦比的儿子，是人中之佼佼者，他驾驭着一对最好的马，只是他这时躺在鸟嘴海船里，念叨着他跟阿楚斯的儿子总指挥阿加米农的口角。同时他的人在海滩上射箭、掷铁饼、掷标枪，以消遣时光；马匹都关在那里，每匹马站在自己的车旁，嚼着湿地上的苜蓿和芫荽；它们的主人们的战车盖起来停在棚屋里；人们自己看不见他们善战的首领，无目的地在营地漫步，不事战争。 但是其余的人都在向前进，整片地面像是燃起了火焰。大地在他们脚下呻吟，像雷神宙斯发怒时抽打着据称是泰菲阿斯长眠处阿里民时那样。大地这样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当他们迅速越过平原的时候。 同时披乙己斯的宙斯差遣旋风腿爱瑞斯，去到特洛伊人那里，向他们报告这可惊的消息。他们正好老老幼幼都聚在普利安王门口议事。捷足的爱瑞斯去到他们跟前，用普利安的儿子波来特斯的口音向他们说话－－原来波来特斯受命守在老艾斯特的墓上，替特洛伊人瞭望，看见亚该亚人船上一有动静，即连忙跑回家去。爱瑞斯向普利安说话时，她的形貌正像这个人。 “父王，”她说道，“我看你仍然喜欢无休止地谈论，像和平时一样，可是一场殊死战就要临到我们头上。实在说，我曾参加过许多次战役，可是向来没有见过这样一股庞大可怕的武力。他们像树林中的树叶，或海里的沙一样，遍地而来，要在城外交战。赫克特，我特别要请你照我说的行事。普利安有许多友军在这伟大的城里。但这些外邦人说着不同的语言。让每一邦的队长照管他自己的国人，把他们排起队来，率领着去交战。” 赫克特认出了女神的口音，立刻解散了集会。他们迅即武装起来，各门都大开着，全部队伍连人带马，一片喧哗声从城里涌出。 在城外，进入平原相当距离，有一高丘，四面有开阔地，人称它是荆棘山，但众神知道那是跳舞的麦伦的墓。特洛伊人和他们的友军，就在这里排列阵势。 普利安的儿子，明盔的和伟大的赫克特统率着特洛伊人。他率领的是一支最精锐最众多的军队，个个都是激烈的枪手。 达丹尼亚人为安契西斯的可钦佩的儿子乙尼斯所统率，阿芙罗狄蒂在爱达山坡拥抱安契西斯的时候受孕而怀了乙尼斯。乙尼斯并非单独指挥这支军队，安蒂诺的两个儿子阿奇洛卡斯和阿卡马斯辅助他。二者娴熟各种战斗。 住在爱达山最低的支脉下齐利亚并饮艾塞帕斯河的黑水的人，特洛伊人的一个富庶的支派，为律康的著名儿子潘达拉斯所统率，他的箭法是阿波罗亲自传授的。 那些来自阿抓斯特亚和阿匹萨斯地面的人和来自皮曲亚和特里亚的陡坡上的人为派科特的麦罗普斯的两个儿子阿抓斯塔斯和穿亚麻紧身褡的安菲阿斯所统率。派科特的麦罗普斯是一位很高明的预言家，他曾竭力劝他的两个儿子不要冒生命危险去打仗。但他们不听。黑的死神引他们走上命运的归宿。 来自派科特和普拉克霞斯的人，来自塞斯塔斯、阿布杜斯、和神圣的阿里斯贝的人，为赫塔卡斯的儿子阿西阿斯所统率。高傲的阿西阿斯是他的两匹高大而润泽的马把他从阿里斯贝和塞勒斯河带来的。 希波索斯率领着佩拉斯基部落的枪手，这些人住在土壤深厚的拉里萨，他们追随着佩拉斯基的勒萨斯的两个儿子，图坦马斯的孙子，希波索斯和战神阿瑞斯的旁支派莱斯。 阿卡马斯和高贵的佩罗斯率领着斯拉塞人，他们的土地为水流湍急的赫勒斯庞特所环绕；同时楚任纳斯王的儿子，塞阿斯的孙子，欧菲马斯率领着善战的西科奈人。 普雷奇麦斯率领着持弯弓的派昂尼亚人。他们是从远道来的，来自阿麦敦和宽阔的艾克祖斯河两畔，这河的水是世界上最美的。 胸毛浓长的派莱麦内斯率领着巴弗拉戈尼亚人，他们是从产野骡的地方恩奈蒂来的。他们住在托拉斯、塞沙芒附近，住在巴齐尼亚斯河畔的宜人的田园、克朗纳、艾吉阿拉斯和崇高的埃吕齐尼。 奥迪阿斯和埃皮绰法斯率领着阿利松人，他们来自产银地、遥远的阿津贝。 默西亚人的领袖是克罗米斯和恩诺马斯。恩诺马斯是预言家，但是他的占卜术未能救他免于死的厄运－－伟大的跑者阿基里斯把他杀死在河床上，当他赶杀特洛伊人和他们的友军的时候。 弗绥斯和阿斯坎尼阿斯率领着弗吕吉亚人，他们来自遥远的阿斯坎尼阿，急切要交战。麦奥尼亚人为塔莱麦内斯的两个儿子麦斯莱斯和安蒂法斯所统率，他们的母亲是古盖湖。他们两人率领着麦奥尼亚人，他们的出生地在蒂莫斯下面。 奈斯特斯率领着克里亚人，他们是说古怪话的人。他们拥有米勒塔斯、树叶无数的弗齐尔斯山、麦安德河和麦卡尔的尖峰。这些人是诺米昂的两个高贵儿子安菲马卡斯和奈斯特斯率领来的。安菲马卡斯真是个傻瓜！他打仗时像女子般戴着金饰，那并未救他免于一个可怕的下场－－他被伟大的跑者阿基里斯杀死在河床上，善战的阿基里斯拿去了他的金饰。 最后，萨佩敦和无与伦比的格劳卡斯率领着律西亚人，他们来自遥远的律西亚和漩流的赞萨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