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雷快满八岁了,非常喜欢自己的哥哥。他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母子三人睡觉的后面那间房间里玩牌。这副牌是父亲前往基辅之前,用纸片裁成正方形,粘在一起做成的临别礼物。安德雷还在等着父亲回家呢。没有人跟他说,也许会等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他只要一想念自己的爸爸,就会在地板上耐心地玩牌,经常如此。他总是相信,只要自己一玩完这副牌,爸爸就会回来。这难道不是父亲为什么要在动身之前送给他这些牌的原因吗?当然,他更喜欢跟哥哥一起玩牌,但帕维尔已经没有时间用来玩耍了。他一直在帮妈妈干这干那,只有在晚上上床睡觉之前才能玩一会儿。 帕维尔走进房间,安德雷笑了,希望哥哥能和自己玩一会儿,但他的哥哥弯下腰,将牌拢到一起: “先别玩牌了。我们要出门,你的轮胎靴在哪里?” 安德雷意识到这个问题实际就是一道命令,他爬到床下去找他的轮胎靴,这是从拖拉机轮胎上截下来的两根细长的皮条与一堆破布用细绳绑在一起制成的靴子,可以临时穿一下。帕维尔一边帮他将靴子系紧,一边跟他解释,只要安德雷完全按照自己的指示行动,他们今天晚上就很可能会有肉吃。 “父亲要回来吗?” “不是他要回来。” “他迷路了吗?” “对,他迷路了。” “那谁给我们带肉呢?” “我们自己去弄。” 安德雷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高超的猎手,他捕捉的老鼠比村里其他所有男孩都多。这是安德雷第一次受邀陪他共同完成这样一项重要任务。 在外面的雪地里,安德雷小心翼翼地以免滑倒。他一路跌跌撞撞,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似乎模糊不清。他只能看得清近在眼前的物体。如果有人能够辨认得出远方的人影——在安德雷看来,整个就是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他将这归结为是经验之谈,并不是真的能看清。今天晚上,他可不想摔倒,让自己出洋相。他要让哥哥以他为豪,这对他而言,比吃肉更重要。 帕维尔在林子边缘驻足,弯腰找寻猫在雪地里留下的爪印。安德雷认为哥哥找寻爪印的技巧真是非同寻常,他带着敬畏之情蹲下来,看着哥哥用手触碰其中一个爪印。安德雷对追踪或捕猎一无所知: “猫是从这里走过去的吗?” 帕维尔点点头,朝林子深处看了看: “足迹很模糊。” 安德雷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用手指绕着爪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猫不够重,也就是说,我们不会有太多食物。但如果它饿了,给它一点诱饵,它就更有可能上钩。” 安德雷试图理解他哥哥的话,但却走神了。 “哥哥,如果你是一张扑克牌,你想要成为什么牌?A还是王,方块还是红桃?” 帕?尔叹了口气,哥哥的不配合让安德雷的内心像被刺了一下,泪水顿时盈满眼眶。 “如果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能不能保证不再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