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女子——阿姐的情路

一 阿姐，在广东话里是大姐大的意思，是对行内权威女性的尊称，一般的阿姐前面都要加个名字：家燕姐，嘟嘟姐，但独有阿姐这个称呼，完全属于汪明荃。 在内地人的心目中，汪明荃是那个唱《万水千山总是情》的香港女子，是《京华春梦》里的温柔媳妇，是推销容声冰箱的娇美明星，而对香港人来说，阿姐是一代人的偶像，她是全香港人的阿姐。 叫她阿姐首先是因为她资历深。她是第一代电视花旦，1966年就出道，那时还没有什么女孩子敢成为戏子，她就敢，而且一当就是女主角，从《家变》到《野蛮奶奶大战戈师奶》，她是TVB永远的女主角；她还是出名地严厉，凡在TVB待过的人都知道，无论你最近有多红，有多忙，有阿姐在的戏，你绝对不能迟到，因为你一迟到重则挨阿姐一顿骂，轻则看到阿姐的黑面，这感觉不太好受吧！就算到了现在，演出时如果没调好音响，她会当场把所有人骂个狗血淋头，演唱会衣衫做得不好看，她自掏腰包重做，但脸色很不好看，话讲得明明的：“我只是为这套剧好看。” 最好的女子 阿姐的情路 阿姐是铁骨铮铮的阿姐，奋斗四十年，永不言休。61岁还勇猛精进，特地减肥半年出演歌舞剧，“因为60岁不做以后就没有机会做了”；得了胰腺癌，任何朋友都不知道，一个人签字做手术，出来照样工作，“我不想打扰朋友，也不想朋友担心，反正是病，最重要的是看医生，现在不是好了吗？” 四十年，汪明荃都活在正确里，活在进步中，每一件事她都要做到最好，每一年都要对自己有交代，拍剧的时候拍剧，拍不了剧就当主持，主持不过瘾，还要去唱歌，她是香港第一位横跨影、视、歌主持的全能艺人。的确，每一样她都不是最出色的，但难得一个人这样认真——你以为40岁穿三点式唱“热咖啡”，60岁跳hiphop就那么容易啊！ 二 阿姐一身正气，但一身正气也不妨碍美女在感情上的脆弱，据说她和制衣商人刘昌华结婚初期，餐厅的服务员看到她和丈夫一起用餐时：“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玩弄他的领带，脉脉含情。丈夫和别人谈事情，她只是不依，要分散他的注意力，甚至把整个人坐到他的腿上去，完全像一个天真未泯的小女孩一样，娇娇痴痴的。” 天真未泯的阿姐24岁就披上了婚纱，嫁给了从事制衣行业的商人刘昌华，她与刘的感情不错，离婚后前夫的家任由汪明荃自出自入。1985年阿姐甲状腺癌入院，前夫也关怀备至，时时在医院陪伴，但他们还是离婚了，据说是婆媳关系，婆婆说一个星期只许她拍一天戏。但奇怪的是，汪后来与婆婆的关系也很好——总之，这段婚姻四年后就出现了问题，1975年，在《公益金百万行》节目中，无线金牌司仪何守信忽然握起了汪明荃的手，当时，她是刘太，而何守信的妻子是同为无线艺员的欧嘉慧。 不久后，何守信传出婚变，和欧嘉慧以离婚收场，第三者的名字，除了台湾影星许王留琼，就是汪明荃。曾有传闻说何守信的妻子欧嘉慧曾经找到阿姐上演了一场扯头发的戏码，但此事无证可查。多年之后，汪明荃还是要强地否认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从表面上来看，何守信一直处在追求的位置，不但当年在电视机前毅然拿起阿姐的手，还经常在接受采访时发表各种爱的宣言。1980年何守信接受采访时委屈地说：“对方是有家室、有老公的……难道要我马拉松式地下去么？那算是什么呢？情人啊？”记者马上告诉他汪明荃与老公分居了。何守信马上说：“假如你相信我，我告诉你他们并没有分开，比如说，你很喜欢我，我也有点喜欢你，但我有老婆，而你知道我不会和老婆离婚，你会怎么样？”为了让记者更明了他的意思，他从瓶中取出三颗糖：“好像这样，这两颗是并排的，万一他们分开了，孤独的那颗可能会和另一颗走在一起，但这是不能预测的，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接受了这番采访之后，阿姐突然又行动还击，与老公一起出席罗文演唱会，对于谣言，她说，“我相信谣言会不攻自破，真金不怕熊炉火。” 但1983年她还是选择了离婚，离婚之后却没有和何守信更进一步。1987年何守信发表爱的宣言：“我希望找到一位合适的伴侣，与我长相厮守二十年。”再过了一年，他准备移居多伦多时，发表了一通感慨：“路上岔路多么难行，而我的驾驶技术不好，常走错路，所以特别崎岖，我无法令对方坐我的车子，她有权选择一辆又漂亮又安全的车。”而汪明荃的回答则冷冰冰得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那么爱说话，大家都知道不合适。” 很多人不明白汪明荃为什么不顾何守信痴心的等待，阿姐狠心至此么？ 1995年汪明荃曾接受《明报》专访，说起十年前的某个夜晚，她难耐郁结，千般悲愤，“我一个人在一棵大树下，把自己入行后的一切剪报，逐渐地烧，资料烧完了，树也差点烧焦。”就在离婚后那段时间，她变得很瘦，“一连看了六年的心理医生，气得患上甲状腺肿瘤”。 当一个总在外面说如何如何爱你的男人，为他离了婚之后，他却总在暗地里结交不同的女人，你能不气么？ 上世纪70年代，在汪明荃绯闻的同时，他曾与温柳媚传出绯闻。阿姐离婚后，他暗地里与另一女星陈丽斯拍拖，后来果然是陈丽斯相伴何守信去了多伦多。 很多年以后，何守信回香港拍戏，被问到遇到汪明荃是否尴尬时，他说：“没什么问题啊，我们又不是仇人，大家仍然是朋友。”而有人问汪明荃是否介意和何守信演情侣时，她则面露不悦，回答道：“最好不要啦，我现在太老啦，两个人都太老啦。” 三 阿姐是个要强的人，一个要强而又传统的女人。如果她不传统，她一辈子不止有三段绯闻，如果她不传统，她不会在24岁就早早结婚，要不然也不会永远在为自己没有生过孩子而感到遗憾，要不然也不会在61岁的时候，还决定和男友结婚。 她的要强，与其说是性格，不如说是身世，“我在家里排第二，上面是姐姐，下面是弟弟，夹在中间，常被父母忽略。我要负责做家务，父母带姐姐弟弟出街吃饭逛街，就是不带我。我穿的都是姐姐的二手衣服，父母从不买一件新衣服给我。所以小小年纪我已跟自己说，我要独立，要赚钱，买最漂亮的衣服穿，我知道要做到最好才能达到目标，我便不断要自己进步。” 处处要做到最好，皆因童年阴影，很小的时候，你的父母和姐弟都离你而去，迁居香港，把你孤零零地留在上海和奶奶一起生活，你会不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你会不会有一种不公平的感觉？ 直到10岁前后，父母才接她去了香港，所以她一直与父母不和。很多年以后母亲在加拿大逝去，她奔丧回来，淡淡地说：“当我看到一个这么强的女人也难敌病痛，心里很受震动。” 你看，是震动，还不是悲痛。 享受不到亲情的女人，就算再有名有钱也还是不快乐，“我一直赞成结婚，结婚是正常的，人人都结，我为什么不结？”所以，最后，一个根本不需要婚姻的女艺人，在她60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嫁了。嫁的是一个小男人——我想，嫁的那一刻，更多的是一种放心吧，在拉斯维加斯签下婚书的那一瞬间，那个胸中充满不平之气的倔强小女孩呼出一口长气，容许自己成为平凡妇人。 情路难，阿姐的情路更难，内心传统的阿姐情路更是难上加难，因为能做阿姐的都是大女人。林燕妮有句名言：“正因为我是大女人，所以我更需要大男人，可惜大男人难容大女人。”所以林燕妮只能孤独终老，而汪明荃在兜兜转转之后毅然嫁给了小男人——没她名气大，没她有钱，没她健康（他是肝癌三期），没她努力，甚至还偷吃——可这有什么呢？一切都比不上这个男人与她厮守的情义，她病的时候他在，她备受指责的时候他在，他甜言蜜语，他阴柔温吞，他能逗得她笑——不能和大男人相守，那么就和小男人相伴。 能相守的情路上没有委屈，只有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