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访问中国大陆是在1998年,发现有很多人关注环境问题。第二年我应邀来访,把珍古道尔研究会的青少年环保项目——“根与芽”活动介绍给中国的大学和中小学。从那以后,大陆各地的“根与芽”小组蓬勃发展,并且在北京建立了中国珍古道尔研究会,在上海、成都和南昌建立了“根与芽”办公室。在我每年一周的访问期间,除了繁忙地和学生们交谈,和政府官员见面,以及接受采访,也总有时间享受特别的中餐美食,有时是正式宴会,更多的是和朋友们一起。我一般记不得具体的菜——我不太讲究吃,但是我很在乎食品的质量。虽然如此,有些特例还是历历在目。 有一次中国珍古道尔研究会的同事带我去成都文殊院的素菜馆,当时外面很冷,但阳光明媚,越过外面寺庙的屋顶,我们可以看到寒冬中树的轮廓。我很高兴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从香港给我带来了一双筷子,我一直喜欢用这双筷子,很快就能熟练使用了。只是当吃大白菜或分开一些大块食物时我觉得困难——特别是在我失去右手拇指尖之后,这对诸如操作筷子之类的事情影响之大,很令人惊讶。 两年后,李长明先生带我们去成都枣子树素餐馆享受了一次皇帝般的盛宴,那一餐每一道菜都做得极为精致。给我留下更为深刻印象的是给顾客的小册子,描述了成为一个素食者对动物福祉、人类健康乃至地球未来的重要意义。小册子还介绍了各种素菜、其他素餐馆和有关食品的书籍,甚至还有非盈利项目和提高动物福祉的活动介绍和新闻,例如中国反对把猫和狗作为食物的活动。现在这家餐馆发展成了连锁店,在上海和宁波都有分店。 最近我们长期的支持者张喆在这家素餐馆拿到的一份小册子上有关于珍古道尔的一段话,是介绍著名素食者系列中的,简要介绍了我的情况,并附有照片。在北京的一家素餐馆,我也发现了一份,看到我和爱因斯坦、达芬奇以及列侬并列,我还是感觉有些怪。 在我为写本书的英文稿开始研究时,世界的很多地方对素食表现出日益增长的兴趣,更为重要的是对有机食品的兴趣日渐浓厚。我在中国也注意到了这个趋势。 这是因为和世界许多其他地方的人一样,中国人对食品污染的危险越来越担心。最近导致几十万婴幼儿患肾结石及数名患儿死亡的三聚氰胺丑闻令人震惊,也使政府加强了对食品生产安全的关心。2003年的“非典”突显出猎杀和食用野生动物的危险:似乎病毒最早是由肉市上的果子狸传给人类的。政府正在努力控制野生动物交易,因为这不只是对人类健康的威胁,还导致很多物种濒临灭绝。 当越来越多的人为他们的食物的安全和质量担忧的时候,他们会做出真正的努力,尽可能地吃有机食品。但这方面中国和世界其他地方一样遇到相同的困难:比如说,像我们这样不信任转基因食物的人经常发现很难确定这一生物科技产品是否在我们购买的食物中。特别是,转基因大豆似乎在我们的食物中无处不在。在北京,每两块豆腐就有一块是用转基因大豆做的。我们很高兴在黑龙江还有坚持用非转基因大豆压榨食用油的企业。 有些人干脆长期租用田地为自己种植食物。中国珍古道尔研究会的董事范敏坚先生2003年就和三位邻居一起在郊区租了两亩地,种植各种绿叶菜、黄瓜、西红柿、白薯和玉米,他们还有30多只散养鸡。 在我2006年访问北京时,珍古道尔研究会在六元田庄为我们的支持者和家属安排了一次野餐会,杜先生租下农地,希望给他的孩子提供一个体验他儿时熟知和热爱的环境的地方。杜太太带着我在园子里转,我们从葡萄架下的窄道出发,葡萄藤茂密地长在木架两侧,在顶上汇合。我们像是走在绿墙绿顶的隧道里。在园子里行走时我们得不时推开各种茂密的果实,如丝瓜,长得像巨型黄瓜,足有3英尺(1英尺0.3048米)长。杜太太解释说,这么大的丝瓜不能吃了,晒干了的丝瓜瓤可以用来做清洗工具。 我们之后来到一片种着很多种蔬菜的开阔地,有挂着的豇豆、拱出地面的胡萝卜、高大强壮的甜玉米。据杜太太说,所有这些食物都是有机的。 杜太太和我说起他们散养的牛、猪和鸡,我们虽然没有时间去和那些动物见面,但当我最近看到《中国日报》上报道的一位“成功的蛋鸡饲养者”和那数以万计的鸡挤在巨大场房的一个个隔离小笼子里的照片时,不禁想起那些自由的动物。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众多的昆虫,这使我想起儿时熟悉的田地,蝴蝶飞舞,蜜蜂嗡嗡。今天世界上的很多农田都被化肥和农药污染,太多的昆虫被农药毒死——当然受影响的不只是“害虫”。最近在英国,我听说人们在要求更多的食品店销售“经过昆虫检验”的蔬菜和水果,他们主张有虫子眼儿的苹果吃起来更安全。 河北有机农民安金磊先生的选择是和这些“害虫”和谐相处,他坚持在几十亩土地上进行有机耕作,种植黑豆、绿豆、红豆、花生、棉花等,从不使用化肥和农药。他在这些作物的旁边,专门辟出土地种植“害虫”喜欢的作物,“害虫”们在有了喜好的食物后,很少打搅安先生的其他作物,因此他的产量并不低。由于收获的产品不含化肥和农药,非常受欢迎,经常是供不应求。 北京天福园有机农庄的张女士的选择大同小异,她从2002年就开始种植多种果树、观赏兼药用植物,间作或轮作多种农作物,采取纯自然方式饲养适量的家禽家畜。她还种植一些特定植物清理空气中的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鼓励一些“害虫”的宿主植物生长,当“害虫”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就收割这些植物用来堆肥。 在我2008年的中国大陆之旅中,两个云南的项目特别吸引我的注意。我特别渴望尝一尝用可持续方式采摘的野生菌,还有那有机、荫栽、公平交易的咖啡(由农民直接和阿罗科咖啡公司合作)。 大陆已经有500多个“根与芽”小组,其中很多小组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他们或者要求餐馆提供消毒的可重复使用的筷子,或者干脆自己携带筷子,有的组员还发明了用竹子这样的可再生资源制作的无污染便携筷子。我在世界各地旅行时,也总是带着自己的筷子。 越来越多的“根与芽”小组开辟了有机菜园,上海彩虹桥小学的“根与芽”小组的同学们还学习用蚯蚓等方式堆肥(蚯蚓吃掉厨余垃圾后产生的粪便是上等好土)。我发现孩子们特别喜欢这些粉红色的小虫子,而且迫切地希望我摸一摸!他们用蚯蚓粪种植蔬菜,并在旁边种植万寿菊等花卉驱赶某些昆虫。我在成都访问时,成都成华小学的学生们非常自豪地带我参观他们的有机菜园。学生们告诉我:虽然劳作很辛苦,但很值得,因为这让他们理解了为什么有机食物这么好。当他们烹饪自己的劳动果实时,深刻地体会到有机食物更加可口,同时对自身健康也更为有利。 只有当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并且进入决策层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到全球农业和人类饮食的真正改变。 当今的孩子们愈发认识到现代农业中化学杀虫剂、化肥以及食物中化学添加剂的危害,我希望这会带领我们进入一个环境污染更少,动物不再遭受虐待,人类更加健康的世界。在脱离全球随处可见的不安全和残酷惯例的行动中,中国有条件起到带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