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泰勒曾信誓旦旦地说:“女人拥有的第一件化妆品应当是口红。”我的第一件真正属于自己的化妆品是在读初中的时候买的一支透明的睫毛膏。那个时候用化妆品是一种禁忌,女学生甚至连长发都不可以留。可我真是爱极了睫毛膏,它可以让睫毛瞬间拉长,又卷又翘,像昆虫的翅膀,特别俏皮。出门前,我刷好睫毛,再戴上眼镜,跨上自行车挺胸昂头地出门,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变化,这种微小变化在外人眼中也是很难发觉的。 过了那时少女充满幻想的心思,若此时让我选一件化妆品随身携带,那只有是口红了。张爱玲曾说,自己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长大了就可以穿高跟鞋,抹上鲜艳的口红。小时候,我们都曾经偷偷穿过大人的高跟鞋,偷偷涂过口红,甚至喷过她们的香水,戴着她们的珠宝……到了百无禁忌的年龄,深深感受到涂口红是那种“定乾坤”的举动,只需一瞬间,整个人就会脱胎换骨。 涂口红往往是出门前的最后一步,之前更衣、拍粉,生怕抹花。于是我们总在年代戏中看到这样的场景——旧时小姐坐在梳妆台旁,将红纸的两面,用嘴唇轻轻抿住,颜色附于唇上,方肯见人。西方小说里也有这样的桥段,“战争时期,没有口红。她站在镜前,努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让它看起来红润些,这才下楼去见他。”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脸上有了一点妩媚,才愿意示人。 子弹型的口红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才发明的。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口红奇迹般地在危机中风靡。二战期间,政府和传媒都鼓励妇女们涂抹着口红进入工厂或军队,唇间一抹亮丽的红色成了鼓舞士气的法宝。由于大工厂多转产战备物资,各个时装公司纷纷承担起口红生产的任务,保证了口红的供应。美国海军特地开办培训课程,让女兵们学习如何快速完美地化妆,同时还规定,从军女性的口红颜色必须与她们制服上红色臂章和帽子上红色细绳相搭配。 口红的样式千奇百怪,我还是钟爱子弹型的口红,每次转动底部,等待唇膏冉冉升起,充满期待。正红色是我最爱的颜色,就如梦露的唇妆,唇红齿白间的纯真与性感,如盛开的牡丹。在我心中,八十年代盛极一时的烈焰红唇,是永恒,是经典。几乎所有的女星都是大红唇、浓眉、饱满的圆脸,一种结结实实的美。涂了红唇,五官不会因此立体多少,却提了一股气。 包里备着一支红色口红,总能应很多意外之需。电影《艺术家》里,佩皮•米勒来到她崇拜的默片影星乔治•瓦伦丁的化妆间,一时情起,心中无比感激他给的机会,就拿出口红在镜子上写下“谢谢”。拿口红当笔留言,一定是充满爱意的时候,女人才会做出的举动。因为那可是与嘴唇最贴近的物件,多么具有诱惑性。 红唇看上去虽然隆重,不那么像个过日子的情态,可我觉得人间烟火总需要一些装饰。有时想,我那么喜欢涂红唇,爱人要心甘情愿吃掉我多少唇膏。红唇是可以有一辈子的。热烈的时候可以有,寂寞的时候可以有,等待的时候可以有。若头发白了,还涂着红唇,是要把这一生的美都凝固在唇齿间了。涂好红唇,与心爱的人约会,他不来,我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