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伦敦——11 大众运输

“我知道！”欧巴帝芬说，“虽然很难相信，但没错，我想我们得这么做。” 札娜和狄芭面面相觑。她们没有说话，但信息在一连串的表情和挑眉间传递——搭公车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搞不懂…… “我可以付车钱，”欧巴帝芬说，“虽然他们从不拒载客人，但大家都会酌力付点钱。” 不久后，来了个身穿海巡制服的老妇和他们一起等公车，还有个衣着笨重得令人无法视若无睹的人物，那是只龙虾，用两只又粗又短的腿摇摇晃晃地走着，还把螯弄得噼啪作响。 欧巴帝芬看看表，然后倚着站牌开始读起自己的袖子。女孩们看看天空，银色的环状太阳在屋顶上方清晰可见。一群群白头翁、鸽子、乌鸦在云前交叉排列，她们在伦敦从没见过这么整齐的云朵。 “你看。”札娜指着说。天空中有许多曾在照片上看过的鸟，像苍鹰和秃鹫。然而，她们却至少看到一种一点都不像鸟的东西，它消失时发出巨大的乌鸦鸣叫。 “哎，”狄芭敲敲公车站牌，小声说，“你猜待会儿会出现什么东西？” “不知道。”札娜说。 “一群骆驼？”狄芭说。 “一艘船？” “一辆《睡美人》里的马车？” “还是雪橇？” 当她们听见庞大的引擎发出熟悉的咳嗽声时，两人的笑容都僵了。一台红色的双层巴士出现在转角。 “原来只是……”狄芭说。 “一辆巴士。”札娜说。 欧巴帝芬看起来兴奋极了。 “帅呆了，对吧？”他说。 这辆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本该写着公车号码的地方却画上一个奇怪的标志，看起来活像个卷轴或随意的图案。车种是伦敦早已淘汰多年的，后端有柱子和开放平台，前端的驾驶座则在另一节分开的车厢，里面坐着一位身穿废弃制服，脸戴深色眼镜的女士。 “我们的女舵手，”欧巴帝芬说，“开着伪伦敦的一辆冠军公车。而交通的守护者，圣洁的斗士，就是我们的——” “早。”车内跳出一个男人。 欧巴帝芬小声地说：“巴士车掌。” 车掌一样穿着老旧过时的伦敦运输制服。衣服几经缝补，而且虽然洗干净了，上面却仍处处焦黑，沾满污渍。他身前系着一个金属器械，手指在上面弹动着，脖子上戴着串珠项链和坠子，腰际还插了根铜棍。 “枣婆婆，”男人扬扬帽子，向老妇敬了个礼，“为您服务永远是我的荣幸。您也是去曼尼飞斯特站吗？这位女士呢？”他向龙虾女士点点头，“让我猜猜……去河口吗？您知道要换巴士吧？请进请进。这位先生……”他转向欧巴帝芬。 “这……我……不能告诉你，”欧巴帝芬支支吾吾地说，“这真是一大殊荣，我实在不能，哦，我真是太兴奋了！这可是代表整个伪伦敦──” “嗯，”男人以一种厌烦却不失礼貌的口气说，“谢谢您。可以请问您要去哪里吗？” “我是欧巴帝芬，他是我的助理史库尔，她是狄芭，而这位……”他手臂朝札娜一挥，“就是我们这趟行程的原因。这辆车到匿踪桥吧？” 欧巴帝芬在口袋里乱摸一阵，拿出一把钱。他手上有法郎、马克和远古的英镑纸钞，还有些狄芭和札娜认不出来的五颜六色货币。“有一位小姐自己有车票。” 札娜拿出悠游卡。“这位，”欧巴帝芬说，“就是──” “史瓦纪。”车掌轻声地说。他抓住悠游卡仔细端详一番。 “我认得那种表情，”车掌笑着对札娜说，“惊讶、困惑、兴奋、害怕……敬畏。刚到伪伦敦都是这种滋味，个中人才能明白。史瓦纪，能为您服务是我无上的荣幸。” “你认得这个？……”札娜说。 “你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狄芭说。 “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指着制服和腰间一个盒子说，“你们从哪儿来的？” “伦敦基尔本区。”札娜说。 “噢，我本来住在图汀区——我是乔·琼斯，很高兴认识你们。我‘跨域’——本地人是这么说的，上下左右翻转一阵后，从那里来到这里──到伪伦敦，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真的吗？”札娜说，“那真是太好了！那你就能跟我们解释一些事。” “我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狄芭说，“我们得赶快回去，我要我爸妈……” “嘿，罗莎！”琼斯大喊，驾驶员马上把头伸到窗外，“瞧我们车上来了什么贵宾？” 她从眼镜上方的缝隙仔细端详。 “金发那位，”琼斯说，“从城外来的年轻小姐。就在反城市的局势越来越紧绷之际……” 罗莎眼睛越瞪越大。 “该不会是史瓦纪吧！” 札娜和狄芭面面相觑。 “噢，我的老天！”罗莎继续说，“之前就从老地方听到驾驶员间的小道消息……还有人说她在咖啡馆找到史瓦纪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没错！”车掌说，“而且还是我们负责带她去匿踪桥呢！” “这么说，她要为我们而战了！她一定能搞定一切！” “等等，”札娜说，“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那位老妇说。 “马上好，枣婆婆！”车掌低声对欧巴帝芬和两个女孩说，“我们得注意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因为有人想……搅局。匿踪桥离这儿只有几站远，我们一切照常，免得别人起疑。几小时就到。” “这个请收回去，”车掌把欧巴帝芬捧满钱的手掌合起，一毛钱也没收，“你可是在为史瓦纪护驾呢。好好记着，一个字也别忘了：对外人来说，你只是个想请先知教授开示的一般请愿者。咦，那是什么？跟你们一起的吗？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指着在公车月台边徘徊的牛奶盒说。 “嗯，”狄芭说，“它叫……可儿躲。快上来，可儿躲。” 札娜双臂交叉、眉毛上扬。 牛奶盒雀跃地跟在他们后面跳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