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八卦——镜像神经元和普世价值

镜像神经元和普世价值 一次意外的发现让心理学家找到了普世价值的生理基础。 最近关于中国抗震救灾是否代表了"普世价值"，引起了不少争论，但争论双方谁都没有解释清楚到底什么是"普世价值"。 心理学家相信，人类社会的普世价值就是一些基本的道德准则，它们不受社会形态和文化差异的影响，对全人类都适用。但是心理学家们一直都没能找到这一说法的生理基础。1996年，一次意外的发现让科学界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一年，意大利帕尔玛大学的神经生理学家贾科莫·里佐拉蒂（GiacomoRizzolatti）、莱昂纳多·福加希（LeonardoFogassi）和维托里奥·加莱希（VittorioGallese）正在实验室里研究恒河猴的运动神经控制系统。他们把微电极插入恒河猴大脑运动皮质（MotorCortex）的F5区内的一个神经细胞中，然后诱使猴子做出拿花生的动作，记录该神经元产生的电脉冲。通常情况下，一旦猴子做出这个动作，连接微电极的监测仪就会发出"哔哔"的响声，说明该神经细胞正在放电。有一天，一位研究生带了一把花生米走进实验室，当着猴子的面吃了起来，监测仪居然也"哔哔"地响了起来。可是，猴子并没有做出拿花生的动作，它只是通过眼睛看到了实验人员拿花生的动作，而那个运动神经元产生了同样的电脉冲。 这可是一个革命性的发现，说明该运动神经元既能控制猴子做出动作，又能在同类（姑且把实验员当做猴子的近似同类）做出同样动作时产生出同样的反应。3位科学家把这类神经元叫做"镜像神经元"（MirrorNeuron），表示它们就像镜子一样，直接在观察者的大脑中映射出别人的动作。 有个成语叫做"感同身受"，镜像神经元完全可以看做是这个成语的科学解释。研究发现，猴子的大脑中有大约10%的神经细胞都有镜像神经元的特性，这些神经元根据功能的不同组成了一个个小组，就像电脑中的模块，每个模块分别负责一个特定动作。手拿花生由一个模块负责，剥香蕉皮由另一个模块负责，当猴子看到实验员拿花生时，它大脑中那个控制手拿花生这一动作的模块就被实时地激活了。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猴子不需要通过理性分析来理解实验员这个动作的含义，它用"感同身受"这个办法在自己的大脑中迅速地模拟一遍同样的动作，就能很快明白实验员的真正意图。 那么，人类大脑中是否也有镜像神经元呢？科学家不能随便往人的脑细胞中插电极，只能用间接的办法来研究。3位意大利科学家运用了正电子断层扫描仪（PET）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术（fMRI）等大脑成像技术，证实人类也有镜像神经元。 去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神经生理学教授马克·伊安科伯尼（MarcoIacoboni）更进了一步。他说服几名患有癫痫症的病人担任志愿者，为了治好他们的病，医生必须在他们的大脑中插入电极。伊安科伯尼利用这个机会，仔细研究了他们的运动神经细胞，结果真的找到了34个镜像神经元。 镜像神经元的发现轰动了整个神经生理学界。不少科学家认为，这项理论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哺乳动物天生就会模仿，还可以解释人类语言的演变，以及人类社会组织结构的进化。甚至有人认为，镜像神经元对于心理学研究的贡献，就好像DNA之于生物学。 那么，这一理论是否能够解释道德的起源呢？有人认为可以。心理学家通常认为，同情心是一切道德准则的基础。镜像神经元理论正好可以解释同情心的起源。按照这个理论，"感同身受"让人类很自然地产生了同情心，而具有同情心的人能够更好地相互理解，相互合作，存活的机会也就更大，因此这样的人比冷酷无情的人具有更多的遗传优势。 荷兰科学家进行的一项实验表明，那些比较富有同情心的实验对象，其镜像神经元的活动强度比对照组要强。这个结果暗示同情心和镜像神经元之间有一定的联系。而台湾地区科学家甚至发现，女性的镜像神经元普遍比男性要强！不过这两项实验的研究对象数量都不足，这两个实验结果都还不是定论，有待进一步研究。 至于同情心是否真的是道德大厦的基础，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当今世界充满了暴力和歧视，虐待同类，甚至谋杀同类的情况时有发生。这是不是说明人类其实并没有一个共同的道德标准？对此疑问，伊安科伯尼教授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他认为人脑中存在两个不同层面的镜像神经元系统，低级层面的镜像神经元服从于自然选择，因此教人向善。但是还有少数镜像神经元属于更高的级别，它们能够改写低级镜像神经元的指令，从而挣脱"普世道德"的束缚。这些"超级镜像神经元"可以受到宗教、社会经验和逻辑思维的控制，正是它们，使得人类行为变得如此复杂多变。 但是，他的理论目前还停留在假说阶段，需要进一步的实验来验证。 （2008.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