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八卦——语言的力量

语言的力量 人之所以进化成人，就因为人会说话。 去年的一部热门电影《潜水钟与蝴蝶》，主角是《Elle》杂志前主编鲍比，他于1995年脑干中风，导致全身瘫痪，只有左眼皮能动。他用眨眼来指挥助手选择字母，居然写成了一本书。想象一下，如果人类没有发明出文字的话，鲍比就将彻底失去交流的能力。 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语言远比文字更重要。研究证实，人类在10万年前就进化出了语言，而文字只是在距今5000年左右的时候才刚刚出现。 语言是人和动物最主要的区别之一。不少科学家认为，语言的出现，而不是直立行走，才是促成由猿到人这一转变的最根本的原因。道理很简单:语言是连接大脑的桥梁，语言使人类能够更有效地团结起来，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共同面对来自大自然的挑战。 语言虽然如此重要，可是关于语言进化的研究却十分落后，因为缺乏数据支持，也没有相应的动物模型可供研究。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动物的语言系统的复杂性能够抵得上人类语言的1%，很难用来作为对比。 没有对照怎么进行研究呢？于是，有人想到了人类的近亲--尼安德特人（Neanderthal）。这是"人属"（Homogenus）的一个亚种，大约在20万年前开始在欧洲定居，但在约3万年前灭绝了，而人类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开始从非洲迁移到了欧洲大陆。 化石资料显示，尼安德特人骨架粗壮，四肢短小有力，非常适合冰河时期欧洲寒冷的气候。另外，尼安德特人的颅腔比现代人大20%，说明尼安德特人很可能具有和人类相似的智慧水平。 那么，在和人类祖先的竞争中，尼安德特人为什么输得如此彻底呢？比较流行的观点认为，他们的身体结构虽然适应严寒，却无法适应逐渐变暖的欧洲，再加上欧洲森林的消失让擅长奔跑的现代人有了更大的优势，终于打败了尼安德特人，占领了欧洲。 但是，仍然有不少人类学家怀疑这个理论，他们提出了一个假说，认为尼安德特人在语言能力上远不如现代人，这才是他们最终被人类取代的最大原因。 可是，研究者们既不可能找到原始录音，也没有办法做一次时空旅行，如何来证明这个假说呢？他们想出了很多间接的办法，比如，今年3月15日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召开的第七届语言进化国际大会上，法国人类学家弗朗西斯科·迪埃里克（Francescod'Errico）提出了一个有趣的假说。他认为，遍布欧洲的尼安德特人遗址内发现了大量的矿物染料，这说明尼安德特人有用颜色文身或者给动物做标记的习惯。因为文身是人类个体间相互交流思想的一种方式，因此尼安德特人很可能是会说话的。不过，这个推理显得并不十分可信。 那么，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答案就在喉咙里。比较一下黑猩猩和人的发声器官，不难发现黑猩猩的声带是有缺陷的，它们很难发出像人类那样复杂多变的声音，只能发出简单的几种吼叫声。这样一来，即使黑猩猩的智力水平达到了运用语言的要求，也不太可能进化出像人类那样能够表达复杂意思的"猩语"来。 可是，尼安德特人早已灭绝，如何研究他们的喉咙呢？美国科学家鲍勃·弗朗西斯科斯（BobFranciscus）想出一个办法。他发现，人的声带软组织的结构与舌骨和颈骨的相对位置及大小有着密切的关系，通过对比这些骨头的形态和人的发音特点，弗朗西斯科斯总结出了一套规律，利用它就可以通过骨骼推测声音。20世纪70年代，美国科学家菲尔·里伯曼（PhilLieberman）利用这套方法，研究了尼安德特人的喉咙骨骼，得出结论说，尼安德特人的声带不如人类精细，虽然具备了产生语言的条件，却无法像人那样表达复杂的意思。 这项研究在当时遭到了不少批评，反对者认为里伯曼的研究不够精确，得出的结论值得怀疑。里伯曼没有气馁，他继续潜心研究，并和美国人类学家罗伯特·麦卡锡（RobertMcCarthy）合作，利用更加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分析了3块从法国出土的尼安德特人骨骼标本，首次用计算机模拟出了尼安德特人的声音。 今年4月11日召开的美国实验人类学年度会议上，两人首次向世界公布了研究成果。虽然他们只模拟出了一个元音"e"，但麦卡锡认为这个音的差别很能说明问题。"尼安德特人的声带发出的'e'音不具备现代人特有的'量子元音'（QuantalVowel）的特点。"麦卡锡说，"因此，他们无法区别'beat'和'bit'这两个发音近似的单词。" 这个"量子元音"的说法，源自1972年提出的一种语言学理论。该理论认为，人类的声带结构和发出的声音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线性的，而是带有所谓的"量子特征"。具体说，人类声带结构的微小改变就能让发出的声音具有很大的差别，这种特点非常适合快速地发出复杂的音调，而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复杂的意思。按照这个理论，尼安德特人发不出"量子元音"，所以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具有先天障碍，注定不能像人类那样快速准确地交流思想。 当然，这个结论目前还只是建立在一个字母上。麦卡锡和里伯曼准备继续研究，争取用计算机模拟出整个句子。如果这项研究获得成功的话，将再次证明语言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2008.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