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东西——绪 言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个永远无解的谜，不可思议、无法琢磨明白。“女人真是弄她不懂。”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叹息，并为之苦恼，然后就带着不解，止于自说自话地解释：“女人就是这样子”，最终放弃努力不肯再去花气力理解对方。 与此相同，站在女性的角度也完全可能这样叹息一声：“男人是无法理解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男女双方既是受害者，又相互都是加害者。而女性与男性比较，先天性地更容易接受现实，不会为一些不切实际的琐事而烦恼，因而从受害的程度上讲，男性或许更为严重。 姑且不去细究受害的程度，单就这种男女间互相觉得对方“无法理解”的现象来说，其理由究竟为何？男人和女人在外形、构造上相似，也可以通过语言进行沟通，即便有不理解的地方也可以征询和解释。事实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和沟通自远古始，期间不知多少有识之士认认真真地尝试过、进行过。但是这种“无法理解”的状况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甚至，两者愈是对话，沟壑愈是加深。最终，男女之间只剩下一个令人心寒的现实感受：“我和她 （他） 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 让我们稍许改变一下视角，来考察一下我们人类与犬类、猿类的关系。或许我们会轻易地发现一个事实：对于犬类或猿类的行为，我们绝不会说“无法理解”。 小狗翻土刨地找寻人吃剩的肉骨头，或者猴子当着人的面自慰，人们看了不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感觉，即使感叹也顶多说一句“真拿它没办法”，而不可能说“无法理解”，因为多数人觉得这种行为是可以接受的。 这其中的理由非常简单。 因为我们将狗和猴子等视为完全不同于我们人类的别的种属。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犬类拥有人类望尘莫及的发达嗅觉，故而喜从土中翻找肉骨头；猴子本就是畜牲，故而在公共场所自慰也丝毫不会觉得羞耻。因此，对于小狗和猴子等的行为，我们不可能产生诸如“无法理解”之类的疑惑。对其他动物，人类也持类似的看法。 这样一想，我们便会发现，男人和女人之所以互相埋怨“无法理解”、“弄她不懂”，其实正是因为互相将对方视为同类的缘故。除此以外，男人和女人对对方关心过甚，也使得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更加复杂化。 归根究底，男人和女人都是立于对方和自己是同类这一基石上来互相审视的。换句话说，我们或许存在一种自以为是的倾向，觉得男人和女人理所当然应该互相理解得比较透彻。 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对此产生过怀疑。因为对方和自己半斤八两，所以只须站在自己立场来考虑问题就可以了。可以说，这就是产生差谬的根本原因。 男人和女人无法理解、甚至互相厌嫌的最大理由也缘于此。 如此的话，距离结论应该也不远了。 “我和她完全是两码事，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嘛。”——只要认清这样一个事实，即看待对方如同看待小狗或猴子，便能隔开一定距离冷静地观察，同时也能站在对方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并且不会因为陷于自己的思维中不能自拔而焦虑。由于种属不同，思维自然不同，行为方式也不一样。于是，万事风平浪静，男女之间就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和厌嫌了。 但是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不易，甚至难比登天。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我们人类实在太相似了。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长有两条腿、两条胳膊，头部、腋下以及私密处有毛发，会说话，会笑，会流眼泪，睡觉的时候都是倒头而睡。如此说来，根本看不出男人和女人会是人类和小狗、猴子那样迥然有异的种属，甚至让人有一种完全相同、毫无差异的感觉。 自然，每个人都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在外形上还是有一些差异的，骨骼、喉结以及生殖器官都有所不同。但这些差异不足以让人认定两者是不同的种属，虽然生殖器官的差别更为显著，但这只不过是性别的差别，不会被当作种属的差异来予以评价。于是，这样一来，从外形上看，男人和女人远非人与小狗或猴子那么遥远的相异种属。 然而，露呈于表面的差异仅仅是冰山之一角而已，可以说，更加悬殊的根本性差异其实隐藏在身体内，不将这些差异彻底揭示出来，男人就不可能真正理解女人，女人也不可能真正理解男人。尤其是女人，由于其隐藏不露的真实面目与身体外形上的表象相去甚远，这种表里不一的复杂性，更使得对其真实面目的理解增加了不少难度。 由此可见，弄清这一真实面目是论述有关女性问题的最最基础且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省却了这项工作，所有的女性论就等于是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 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作为女性论的本书，第一章将从“被掩盖了的女性真相”讲起。 曾经在报章版面上热闹一时的女权运动，最近开始趋于平静。 这只不过是极少数不辨是非、不知自量的女人们的过激行为——这样定义，事情自然就简单了。但是我以为，对于女权的欲求是任何一个女性都一度有过的，一些女性今后仍将坚持不懈地为之努力下去；在社会的进一步文明化 曾经在报章版面上热闹一时的女权运动，最近开始趋于平静。 这只不过是极少数不辨是非、不知自量的女人们的过激行为——这样定义，事情自然就简单了。但是我以为，对于女权的欲求是任何一个女性都一度有过的，一些女性今后仍将坚持不懈地为之努力下去；在社会的进一步文明化、家庭的电器化使女性拥有了更多自由闲暇时间后，这种欲求会越来越强。 因此，与其说女权运动趋于平静化，倒不如说是一场大喷发之后的火山仍然冒着白烟，在等待着下一次喷发的时机，现在只是在积蓄能量。 那些热衷于女权运动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类女人？这类女人能否作为一股社会势力在现代社会中争得立足之地？ 本章将从女性解剖学的角度出发，就这些疑问来作一些探究。 德语中，歇斯底里Hysterie一词的语源来自古希腊语hystera，原意为子宫。 事实上，性器官没有疾患的女人、男人甚至儿童也有歇斯底里现象，因此这个词显然不那么贴切。 德语中，歇斯底里Hysterie一词的语源来自古希腊语hystera，原意为子宫。 事实上，性器官没有疾患的女人、男人甚至儿童也有歇斯底里现象，因此这个词显然不那么贴切。 然而现实生活中，发生歇斯底里的绝大多数是成年女性，从古希腊直至今日也没什么改变。因此，古希腊人将歇斯底里的发生归因于子宫机能出现异常，或子宫出现病患，应该说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歇斯底里的病人大多数是女人，而女人身上最女性化的器官莫过于子宫了。 由此看来，作为女性论的本书将“歇斯底里的女人”单独成章，也是古希腊传统的沿袭，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时候，男人必定会被牧师问道：“你会爱这个女人一辈子吗？”女人也同样会被问：“你会爱这个男人一辈子吗？”男女都会坚定地回答：“是的。”他们双双在耶稣面前向牧师起誓：一辈子只爱一个异性。 相爱的两个男女在这个瞬间会陷入一种恍惚的圣境，觉得眼 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时候，男人必定会被牧师问道：“你会爱这个女人一辈子吗？”女人也同样会被问：“你会爱这个男人一辈子吗？”男女都会坚定地回答：“是的。”他们双双在耶稣面前向牧师起誓：一辈子只爱一个异性。 相爱的两个男女在这个瞬间会陷入一种恍惚的圣境，觉得眼前这个异性就是自己此生最爱、最可信赖的人。 然而周围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会不会相信两个年轻人的爱会永恒不变呢？未婚的少女、坠入爱情的少年且不去说，有结婚经历的人，对人生多少有了些感性认识的人，即使在耶稣面前发过誓，他们也绝不会轻易相信爱情是永恒的。 比如双方的父母，恐怕也不会像两个当事人那样，觉得发过誓了，今后两个人就会永远和和睦睦生活下去。 这种时候，个别心怀嫉妒的人甚至会带着一丝同情幸灾乐祸地想：瞧，这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家伙，在被人引诱着发这种无聊的誓哩。而大多数默默听着的亲友们心里可能在想：要说最坏的人，大概就数那个让人发这种誓的耶稣了吧。 因为即使对人最最基本的性欲和食欲，耶稣基督都没有让人们郑重其事地发誓，惟独当人们结婚时，却要人们起誓“一生只爱这一个人”。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在教堂举行婚礼，所以一切都非要按照规矩做不成吗？似乎不是。那么是不是有点表演过头了呢？ 如此一想，不由地冒出一个疑问：最最不相信男女之爱会永恒的人，莫非正是耶稣本人？或许耶稣因为知道一段爱情不可能永远存续下去，所以才要求两个人起誓，以便一开始就对他们加以约束。 饥饿的时候要吃食物，性欲高涨的时候要追求异性，这些不需要郑重地发誓，人们自然而然就会去做。而两个男女永远相爱相守，或许并不是人类的自然行为？就好像道德、伦理等，原是违背人类本性的人为法则一样。 相亲相爱的一对年轻人，大多相信自己的爱将永恒持续下去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再自然不过了，因而对耶稣的命令毫无反抗，心甘情愿地顺从。在这一时刻，两个人已经变成了朝红布猛冲上去的斗牛，他们眼睛里只有那块红布。而耶稣基督可能早已冷静地洞悉了一切。 起誓原本不是以自然形式存在的，只有当必须将心之所趋硬是拽向另一个方向时，人们才需要起誓。 大型运动会开幕的时候，运动员代表会大声宣誓：“我们将堂堂正正地参加比赛。”如果真的人人都遵循体育精神，这种誓言就毫无必要了。之所以心事重重地出场来宣读一番誓言，不正是因为心里各怀鬼胎，担心不小心暴露人的本性，做出违背体育道德、有违公平精神的事情来，所以才需要这样一种仪式来加以诫勉吗？于是运动员们才用“我们必须堂堂正正地去比赛”，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换句话说，这种宣誓无非是一种自我暗示，为了将某些不纯的念头打消掉，扭转心向而已。 婚礼中的起誓总让人感觉与此有些相像。因为情感本是人最薄弱的地方，所以必须大声地宣誓，进行自我暗示。 这样想不知道是不是对耶稣的冒犯和亵渎，又或者是对相爱的年轻人使坏？希望读过以下讲解之后，各位再审慎地下结论。 江户时代，人们只说男人“出轨”。虽家有贤妻，但是仍然和神女花娘狎戏，逸脱本分，所以说出轨。 出轨一词和女人向来不搭界。女人作为人妻，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守在家里尽心服侍这个男人——所有女人都是在这样的教诲中长大的。女人既不应该出轨，也没有出轨 江户时代，人们只说男人“出轨”。虽家有贤妻，但是仍然和神女花娘狎戏，逸脱本分，所以说出轨。 出轨一词和女人向来不搭界。女人作为人妻，只能将全部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守在家里尽心服侍这个男人——所有女人都是在这样的教诲中长大的。女人既不应该出轨，也没有出轨的能力，传统道德观念将女人五花大绑地束缚起来。 所以传统社会是不允许女人出轨的，女人假使与人密会私通也不能说是出轨，而是死罪。女人的出轨就意味着真情而非戏耍，女人的出轨就意味着死到临头。 然而，世道变了。 “女人善变，就像风中的羽毛”，对于这样的高声喊唱，没有人会惊讶，男人女人都只是会心一笑，暗地里认同这个说法。 出轨不再只局限于男人，“出轨的女人”这个词听上去也没有丝毫不对劲。非但如此，它天经地义地和“出轨的男人”成了一组相对的词。 战后一段时间，“出轨的女人”这个词似乎还有些躲躲闪闪，好像形式先于内容，也就是说内容还含糊不定，概念却已经被提了出来。现今，不光是概念，内容也得到了充实，逐渐在日常用语中固定下来，人们听到这个词谁也不会感觉奇怪，也没有任何不快。其证据便是，连媒体也懒得将它拿出来炒作了。不过二十年的时间，世事已经变化如斯。 而男人则是冥顽保守的动物。开着时髦的进口轿车四处兜风，手里鼓捣着最新款的电玩，却口口声声说什么“女人天生就是服侍男人的，像男人那样去外面潇洒就是私通”，这种观念在男人中间依旧很盛行。男人们做的事情很创新，但是头脑却出乎意料的古板陈旧，尤其是日本男人的女性观，并不如表面那样有较大的改变，其根本原因是男人的自负自大和对女人的轻视。 正如第一章中所述，在环境的适应能力方面，女人要比男人出色得多，她们能够轻松地跟上任何变革。男人的精神构造相对固定，因而变革的受容力很小。世间只有“顽固不化的老爷子”的说法，而没有“顽固不化的老太婆”之说。 时代在急速地发生变化，“出轨的女人”一词早已在社会上有了稳定的一席之地，然而依旧有不少男人对比采取一成不变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大多数男人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