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要在放学后1_推理要在放学后1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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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要在放学后——1

国分寺以西,府中街道和JR武藏野线一带是安静的住宅区。尽管近年来高层公寓明显增多,然而自古以来被称作恋洼的这一带时至今日仍随处可见武藏野风貌。在这个听起来很浪漫的名字和独特地理位置的影响下,这里成为岛田庄司笔下的小说《某骑士物语》①的舞台,也许正因为如此,推理迷们才会对这里并不陌生。 我上学的高中位于恋洼的一角,正式名称是“私立鲤洼学园高中部”。之所以不是“恋”而是“鲤”,出自关于学校第一位理事长的传言,比如因为他不赞成高中生谈恋爱,也有说因为他理想中的学生是跳龙门的鲤鱼,还有说他是极其狂热的鲤鱼棒球队球迷。最后一种说法听上去最无厘头,但其实最可信,原因是理事长是广岛人,这一点是无人不知的事实。 ①《某骑士物语》收录于岛田庄司于一九九○年发表的短篇集《御手洗洁的舞蹈》中,中文简体版由新星出版社于二○一二年一月出版。 广岛鲤鱼队——哎呀,在说这个之前还是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雾之峰凉,虽然现在我可以昂首挺胸地报上自己的大名,可是我必须坦白,以前我对这个名字可谓深恶痛绝。 小学时我的外号是“空调”,我很讨厌这个外号。虽然我拥有人类的身体和心灵,名字却是家电产品。①让我更气不打一处来的是爸妈的迟钝,他们给我取的名字——“凉”,更是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然而,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电视里不分春夏秋冬地播放空调广告,而现代社会的常识往往来源于电视广告。导致的结果就是,连好朋友们都叫我“小调”——“空调”的“调”,而乖乖回应的我更是又老实又愚蠢。 不过,升入中学后的我有了些许改变。当时我逐渐对推理产生兴趣,说起来还要感谢一位前辈给我传达了一个福音。 据他说:“三个字的姓氏更适合广岛鲤鱼队的精英和名侦探。” 长谷川、金田一、安仁屋、加贺美、外木场、十津川、北别府、御手洗、佐佐冈、二阶堂……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谁是名投手谁是名侦探,却明白了一点,雾之峰不是空调的名字,而是适合广岛鲤鱼队主力或者名侦探的名字。从此以后,我成了广岛鲤鱼队的球迷,以及狂热的侦探迷。别人叫我“小调”我不再答理,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的名字了。 ①雾之峰是三菱公司出品的一款空调。 目前读高二的我隶属于鲤洼学园侦探部。 什么叫侦探部?绝对不是“侦探小说研究会”这等软弱的同好会,而是实实在在以开展侦探活动为主旨的侦探团体。包括我,正式团员有三到八名,而那些清高孤傲的精锐成员的数目,则无法正确计算。将来成员增加、侦探活动进入轨道后,会被正式承认为活动部,能得到活动教室和预算,然而现在还没有达到标准。首先没有作为指导者的顾问老师,不对,不可能有顾问老师,因为侦探是不能被指导的,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我希望如此。 我,雾之峰凉,担任侦探部副部长的重要职位。换句话说,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成为鲤鱼队精英的我决定在学校当名侦探。 名侦探“雾之峰凉”。 好名字! 私立鲤洼学园侦探部副部长。 我还印了名片。 接下来只要静候案件的发生。 2 我暂且换个话题,提到国分寺有名的东西,还要数国分寺球场,这里是“首位职业棒球女子选手”水原勇气和“现役最年长投球手”岩田铁五郎活跃的职业棒球队基地。可是,虽然不好意思破坏大家的梦想,但事实是,先不说东京大都会,连国分寺球场(虽然名字听起来像是真的)在现实中都不存在,是仅存在于水岛新司的漫画《棒球狂之诗》中的虚构棒球队和虚构球场。如果现实中真的存在,我应该会更认真地考虑以成为棒球选手为目标。不存在这个事实确实无比遗憾。 然而现实中,国分寺有一个在实力弱小方面丝毫不逊色于东京大都会队的棒球队,这就是我们鲤洼学园棒球队。观看他们的练习场景是在这个学校消磨时间的最佳方法。 这是在四月底的一个星期三下课后发生的事。时间是五点过后,地点是夕阳下棒球队的专用球场,我正在热衷于“消磨时间”。 王牌投手森中用尽全力投掷出一个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软绵绵的快速球;沉睡的主炮、第四棒①樱井全力击出一个内场高飞球;还有游击手岩崎让人不忍目睹的恶送球,等等。让人目不暇接。我原本是来消磨时间的,不知不觉中却忘记了时间,直到薄暮时分球场上亮起照明灯的一瞬间。 ①第四棒是所有棒次中的灵魂人物,一般由强打者担任。 “糟了!现在不是在这里消磨时间的时候!” 原本的目的已被我抛到脑后,此时猛然想起不禁愕然。 那天放学后,没有活动教室的侦探部集会在夕阳下热热闹闹地召开了。会议上大家讨论了一个常年悬而未决的议题,最后决定由身为副部长的我肩负一个特殊任务留在学校,才不是为了观看棒球部妙趣横生的练习。 身为副部长的我肩负的特殊任务和指导老师有关系。侦探部的优秀成员们隐约察觉到长期没有指导老师的侦探部这样下去将发展无望。问题就随之产生了。刚才已经说过,侦探不需要指导者,然而,侦探部则需要顾问老师。能找到一个老师接受这个矛盾的请求吗? 傻瓜,这所学校里不可能有这么好说话的老师。——石崎老师!对了,只有石崎老师!参加会议的成员一致同意了这个方案,指名由我去牵线搭桥。 “哇,六点了!教职员会议早就结束了,石崎老师也许已经回去了。” 我慌忙离开球场前往旁边的平房。这栋建筑里有理科教室、视听资料室、美术室、讲堂和抗议室(该叫学生指导室?)等,被学生们俗称为E馆。并不是有E馆就有A—D馆,E馆这个名字的由来和它的形状有关,从正上方看,整栋建筑的形状像字母E,仅此而已,这里没有任何秘密。 石崎老师是生物老师,所以我现在前往的是生物教室。不过在这之前有必要对E馆的构造,尤其是走廊进行一番精准的说明。首先,必须请各位写一个E字,只要不是性格太乖僻的人,应该都会按照横、竖、横、横的顺序来写吧。 根据这个笔画顺序,我们把第一笔横叫做①号走廊,接下来的竖叫做②号走廊,第三笔略短的横叫做③号走廊,第四笔底边这条走廊叫做④号走廊。E馆的走廊和E字母的形状完全一样,教室全部排列在走廊上。因为是平房,当然没有楼梯。三条横向走廊的最前端分别有一个出入口,根据这三个出入口所在的走廊编号,分别把它们叫做①号门、③号门和④号门,这样就完美了。为了精益求精,我在这里另附一张完美的图示。(见图一) 完美的推理来自于对现场的完美把握。 好了,我从④号大门踏入了E馆。馆内鸦雀无声,我沿着④号走廊往前走,然后右拐来到②号走廊。走到一半的右首边是③号走廊,但我要去的不是这里,所以继续前行,走到尽头后再右拐,来到①号走廊。沿着①号走廊走到中间,就是我的目的地生物教室。 总之,我走了一条最笨的路线。 直截了当的说法是我绕了远路。生物教室在①号走廊上,如果从①号大门进来,眼前就是了。可现在察觉到这一点为时已晚,不过名侦探的行动总是伴随着迂回曲折的。 让人失望的是生物教室里没有亮灯。这也难怪,毕竟已经这么晚了,看来在我热衷观看弱小棒球队练习的时候,石崎老师已经回家了。不对,不仅石崎老师,眼下这栋房子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至少我进大门后一路上没看见任何人。 “趁着还没有碰到厕所里的花子和理科教室的雅人君①……”我准备赶紧出去,这次我沿着①号走廊往①号门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经意的一瞥,我发现昏暗的走廊尽头隐约可见从一间教室里透出来的亮光。那是视听资料室,里面保管着教学用的录像带和CD,也就是影视资料仓库。这个日落时分,还有人在里面工作吗? 也许是石崎老师。 不对,也许是小偷。 不对不对,也许是石崎老师在偷东西。 无论如何,我好歹也是一名侦探,察觉到犯罪气息可不能坐视不理。虽然我可以临阵脱逃,但我还是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资料室,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高高的书架,俨然是个谜宫。 有人吗?——就在我准备开口询问的瞬间,“咚”的一声,书架后面有人冲出来猛烈地撞向我,把我撞飞到墙角。在冲力下,书架上的几盒录像带掉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个男人逃跑了。大概是个男人。他粗暴地拉开门一溜烟地跑了。我当然必须追出去,这是名侦探的使命。不,这不是名侦探的问题,在这种状况下,就算是海螺太太②也会赤脚追上去的。然而,悲惨的是我原本就身手不敏捷,加上刚才被猛烈地撞了一下,无法做到健步如飞。我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地来到走廊上。 ①花子和雅人君都是日本校园怪谈中的鬼怪。 ②海螺太太是日本一部漫画及动画片《海螺太太》(サザエさん)中的主人公。海螺太太是家中的母亲,性格急躁冒失。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个人几乎和我同时出现在走廊上,是一个穿立领学生制服的人。不知为何,他从生物教室出来,左右一看,发现了我,大叫着向我奔过来。 “什——什么,什么!刚才有人一溜烟跑走了!” 他浑身颤抖,我用手稳住他。 “快追上去!他是小偷!” “现、现在吗?好,我知道了!” 他风驰电掣地沿着①号走廊往前跑。我当然不能光顾着痛,也跟在他后面追了上去。他比我先跑到尽头,左拐到②号走廊不见了。我跟在后面也拐到②号走廊上,只见他在②号走廊和③号走廊的连接处与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远远看去那个人穿的不是学生制服,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保安。 “怎么是你们?!这么晚了在做什么?” “有小偷!”穿学生制服的男生指着④号走廊说,“那边,他往那边跑了!快追!” “什么?小偷?” 保安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也加入到我们追踪犯人的游戏。学生制服男和保安一起沿着②号走廊往前跑,跑到尽头后左拐消失在④号走廊上。我想叫他们等等我,却开不了口,不过尽管我落后于他们,却仍竭尽全力地跟在后面。好不容易拐到④号走廊上,只见先行部队的两人已跑到了走廊尽头的④号大门旁。我拼命跑过走廊,抵达了④号门门口。 我穿过敞开的大门,意外地发现跑在前头的两个人都站在门的左首边,却没发现贼的身影,看来被他逃掉了。门口左侧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教工在摆弄花坛里的花。 “藤田先生!”保安问那位教工,“刚才有人跑出去了吧?往哪边跑了?” 藤田教工好不容易才理解了这个问题,他微微侧着头,用和年龄不相称的高亢声音回答道:“没有啊,我一直在这里,没人出来。” 3 “胡说八道——不可能!” 保安制止了气势汹汹反驳藤田教工的我。“你住嘴!”他指着大门说,“好了,进去吧,把详细情况讲一遍。” 保安让我和学生制服男回到E馆后关上了门,我们似乎被当成坏人了。我不爽地瞪着保安,仔细一看他很脸熟,没错,他叫江川,经常在学校大门口值班室检查迟到的学生。这个男人对怀疑学生的做法丝毫没有愧疚,所以现在他怀疑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真的有小偷吗?不会是在捉弄我吧?”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真的有小偷,请相信我。” “我也看见了,一个可疑男人的背影。”学生制服男在一旁搭腔,“当然,我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小偷。” “嗯,你叫什么名字?” “齐藤健太,三年级二班。” 比我高一年级,我要叫他前辈。 “你呢?名字和年级?” “雾之峰凉,二年级一班。” “雾之峰啊——像空调的名字。” 他轻飘飘地踏入了我的地雷禁区。 “你说什么?!”我勃然大怒,抓住江川保安的衣领,“你自己的名字才像‘空白的一天’①!就算世人都原谅你我也不能原谅,那绝对是弄虚作假!” “喂,住手,雾之峰,冷静点,冷静。” 齐藤前辈拦在我们中间,平息了这场打斗。如果他不在场,我也许会打在江川右肩“传说中的穴位”上,让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投球”。我还要让他站在市民球场的投手板上,展现快刀斩乱麻的投球后,在第九局被“永远未成的大器”的小早川击出一记痛快的逆转再见全垒打,最后流着泪引退——怎么样?投降了吧? 不,冷静下来。在走廊上和他奋战无济于事。 我们三个人往回走,仔细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藏贼”的教室,却是一场徒劳。因为没必要检查上锁的教室,而没上锁的教室又屈指可数。我们没有找到贼的踪影,走廊上不可能有贼藏身的地方。 ①指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巨人队利用棒球选秀规定的漏洞和天才投手江川卓签约的事件。当时的选秀制度规定,各球队与选手的交涉时间止于选秀会的前一天,选秀会的前一天则设定为准备日。巨人队强行签下江川卓的理由有两点:第一,原本拥有和江川卓交涉权的西武在十一月二十一日这一天已丧失交涉权利;第二,选秀制度将选秀资格从“日本的初中、高中或大学在籍学生”改为“念过日本国中、高中或大学的人”,是在选秀会当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二日才开始的。因此,大学刚毕业、预定去美国念书的江川卓并不符合选秀资格,巨人队可以以自由选手的身份进行签约。此事件在日本棒球史上被称为“空白的一天”。 “可是真的有一个小偷!无论如何,看了现场就会明白了。” 我把江川保安和齐藤前辈带到视听资料室。一看现场,就一目了然地看出确实有小偷来过了。首先,平时很少打开的门是敞开的;再者书架上有五六盒录像带被抽出来,零乱地扔在旁边的柜子上。这在一向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资料室可是难以理解的现象,只能认为是有人在搜寻某盘录像带。 江川保安确认了录像带上的标签后,脸色陡变。他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打给什么人,也许是保安室的上级。 我盯着柜子上的录像带喃喃自语:“小偷偷了录像带有什么打算呢?” 听到我的话,齐藤前辈凑到我耳边说:“这样说起来我倒有头绪了,最近这个学校里的录像带好像在网上卖得很贵。” “呃,谁买这种东西啊——制服狂吗?” “不是这回事儿。”齐藤前辈眉头紧锁,“喏,她们不是在我们学校吗?冈本诗织、柴原丽菜这些明日之星。” “啊,艺能班的那些人啊?” “对,修学旅行、学校文化节、体育节,等等。学校肯定会拍录像,里面当然反映了艺能班那些人的学校生活。这些录像带随随便便地保管在视听资料室里,因为对学校来说这不过是学校活动的影像资料。” “可是对追星族来说却是珍贵的影像。嗯,原来如此。” 小偷是狂热的追星族,或者是企图和追星族暗中交易赚一笔的人。这个家伙潜入无人的校舍,在视听资料室找录像带的时候被我撞了个正着,慌里慌张的小偷把我撞飞后逃之夭夭。最终小偷什么也没有偷到吧?柜子上的这些一定是险些落入小偷之手的宝贝影像。 动机查明了,然而小偷消失的谜团却没有解决。 4 接到江川保安的紧急通报赶到现场的果然是他的上级。城之内室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他一丝不苟地穿着保安制服,貌似态度很认真。在这位城之内室长的主持下,我们分别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比起我们三个当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有一个第三者在当中协调能更清楚地整理出头绪。 我们暂且走出现场来到没有锁门的生物教室。城之内室长在黑板上简单地画出E馆的平面草图,同样按照笔画顺序给走廊和大门编了号。 “那么,第一个看见小偷的是雾之峰,也就是你,对吧?” “对。我有事找生物老师石崎老师,可是教室里没亮灯,老师好像不在,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看见视听资料室里有微弱的灯光,心想是谁呢,走进去一看,冷不防咚地一下——” “被撞飞了是吧?” “嗯。对方应该是个男人,我没看清楚,好像穿的是黑色衣服。那个家伙撞倒我以后,就慌忙从门口跑出去了。” “跑出门后他是左转还是右转了,你能肯定吗?” 我只能摇头,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小偷往哪边逃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往哪边逃了,不过等我来到走廊上,正好看到他——齐藤前辈——从生物教室飞奔出来。听他说,看见一个可疑的人影跑走了,我才知道小偷是往②号走廊跑了。” “是这样啊。那我来问齐藤,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在生物教室?而且据说还没有开灯。” “嗯,我平时睡眠不足,所以在补觉——简单来说,就是我在没有上锁的教室里打瞌睡。忽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透过教室门口的玻璃窗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在走廊上一闪而过,我猜可能出了什么事,就来到了走廊上——” “正好看到雾之峰出现在视听资料室门口?” “没错。然后我从他口中得知刚才那个人影是小偷,就沿着②号走廊去追他。我亲眼看见小偷往那边跑了。” “追上了吗?” “没有。跑到①号走廊尽头拐到②号走廊上的时候,贼已经不见了,我追得太晚了。不过我并没有放弃,沿着②号走廊继续跑,迎面碰上从③号走廊跑过来的保安。对吧,保安先生?” 问题突然被扔过来,江川保安连忙挺直背。 “对。我当时正在③号走廊锁别的教室,也远远地听到咚的一声,正觉得奇怪,又听到不寻常的急促的脚步声,我想必须去一看究竟。结果刚从③号走廊来到②号走廊,就碰上了他们。” “齐藤和雾之峰?” “是的。一开始是齐藤,雾之峰跑在后面。我问齐藤‘出什么事了’,他说‘有小偷’,还指着④号走廊说‘那边’,所以我就和他们一起去追贼。” 听到这里,城之内室长将锐利的眼神投向了齐藤前辈。 “齐藤,刚才你说‘拐到②号走廊上的时候,贼已经不见了’,可是你为什么能向江川指出贼的去向?” “那是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从①号走廊跑到②号走廊的贼,要么沿②号走廊一直往前,要么左转到③号走廊上。可是保安在③号走廊上,所以只能认为贼是沿着②号走廊往前跑了,对吧?所以我才这样告诉了保安,有问题吗?” 城之内室长慢慢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这是明智的判断。也就是从那里开始,你们三个人一起去追贼了?” 我忍住羞愧讲出了真相。 “准确地说,并不是三人一起。因为我跑不快,所以被他们两个甩在了后面。他们跑在前头,我跟在他们后面。”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三个还是前后脚地跑到了④号走廊。然而,④号走廊上却没有贼的身影。” “嗯,没有,所以我又走出④号门,左右环顾,却仍然没有发现贼的影踪。我心想被他逃掉了,往旁边一看,发现藤田教工正在门口摆弄花。我便马上去问他贼的去向……” “哦,他说什么?” “藤田说他没看见贼,所以我就一心认定被这俩家伙——哎呀,不好意思——这俩学生捉弄了我。可是,去视听资料室看过以后,确实发现有人进去在书架上翻动过的痕迹,所以我赶紧和室长联系了。” 就这样,我们用语言再现了一遍情景。城之内室长满意地点点头,轮流看了看我们三人。 “原来如此。听你们刚才所说的,小偷确实像烟雾一样消失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肯定用了什么手段。比如说,窗户,怎么样?小偷在走廊上打开窗户,从那里逃走了……” 江川保安用手指着生物教室的窗户提出了否定意见。 “这不可能。室长,正如您看到的,E馆为了防小偷都装了防盗窗,走廊上的窗户也一样。就算能打开窗户,也出不去。” 他说得没错。E馆是平房,加上教室里都放着特殊器材,因此防盗措施做得尤其周密。这次的小偷就是趁傍晚还没有锁门的时候从大门潜入的,所以逃亡时也只可能走大门。 “江川,你当时正在锁教室门,那大门锁了吗?④号门以外的门呢?” “①号和③号门都已经锁好了。我先锁好这两扇门再从④号门进来的,然后确认所有的教室是否都锁好了,有没有人留在馆内,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你今天好像比平时锁门锁得早,有什么原因吗?E馆的锁门时间应该是六点半以后吧。” “是,因为宫田说他八点半有事,催促我们快点儿结束工作,我就配合他提早开始锁门。” “嗯,宫田真难办啊,不遵守时间可不行。” 宫田不在这里,他似乎是江川的前辈,城之内室长的部下。 “不过,多亏你提早锁门,才清楚了贼的逃跑路线。他能逃出去的只有④号门这一个门,可是却有一个有力的目击者——藤田教工——说他没从那里出去。藤田有可能撒谎吗——没这个可能吧?” “我认为不可能,他是个很认真的人。虽然上了年纪,但眼睛还好使,也看不出他有包庇谁的迹象。” 确实,那个教工看上去是个清白的第三者——也就是说—— 我煞有介事地竖起食指,确认已把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阐述了自己的推理。 “这样的话,唯一可能的结论难道不是这样吗?也就是说,贼没有逃走!” “没有逃走?”齐藤前辈冷静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 “对,贼就在事发时在现场的我们三个人当中,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可能。” 一阵快感从背后涌上来,仿佛打出了一个满意的全垒打。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生物教室的窗玻璃。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站着的正是刚才谈到的藤田教工。他把手从格子窗伸进来,递给我一包化学肥料。 “这个是问石崎老师借的,你放回他桌上吧。我走了。” “好,再见。”藤田教工刚准备告辞,齐藤前辈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刚才的问题能再问一遍吗?” “刚才的问题——那个小偷有没有逃出去吗?这个需要问很多遍吗?我还是那个回答。” 这次江川保安开口了:“但是,确实有小偷溜进来了,他的逃跑路线只有那个门,你却说没有看见他。藤田,你真的谁都没看见吗?” “我没看见什么小偷,我只看见你们三个。如果真有小偷的话,是不是就在你们三个里面呢?不、不,开玩笑,开玩笑的,哈哈哈!” 我的心暗暗地受了伤。我以名侦探自居,可是我的推理竟和普通大叔开玩笑讲出来的话在同一个水平上,我沮丧得好像全垒打被判无效了一样。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中,齐藤前辈拍响桌子,给这场无谓的争论画上了休止符。 “这样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叫警察吧。这可是很严重的盗窃案啊。” 严格地说,这其实是盗窃未遂案。不过,这个小偷很有可能曾经有过类似的犯罪行为,不能因为未遂就对他网开一面。 “警察啊……”城之内室长含糊其辞,“我不希望惊动警察——尤其是有学生被逮捕。我们也要顾及学校的面子——不,我并不是在怀疑你们。” “听上去你相当怀疑我们。”齐藤前辈说。 我也有同感。 “我也认为应该叫警察来。”江川保安义正词严地说。 “好,明白了。”城之内室长做出了决定,“先由我向理事长汇报,请示指令;江川在这里看护现场。你们两个学生先回家,家里人很担心你们吧?没关系,放心吧,理事长应该也不希望惊动警察。” 听上去我们果然被怀疑了,是我多心了吗? 那天晚上,我和齐藤前辈各自回家,我们的家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江川保安一个人留在E馆站岗。 城之内室长去找理事长汇报情况。 藤田教工在学校里的饮水池边被人用木头击中头部,徘徊在生死线上。 最早发现的是宫田保安,他因此没能在八点半去办自己的事。 这件事最终惊动了警察。 5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学校内挤满了警车、刑警和新闻媒体人员,一片骚动。老师们忙于处理各种杂事,那天的课基本上都变成自习。上午,学校内“藤田死了”的流言传得活灵活现,到了下午才得到更正,藤田教工确实头部受了重伤,不过所幸发现及时,被救活了。换句话说,昨天晚上的事件是“盗窃未遂及杀人未遂案”。 我是相关人员,理所当然地体验了被刑警问话的经历。想不到在被问话的过程中,我竟无法准确流利地说明昨天的情况,不禁对刑警是否理解了小偷消失这一事件感到忧心忡忡。 下午,我去生物教室找石崎老师完成昨天未完成的任务,就是委托他担任侦探部顾问一职。石崎老师亲切的回答消除了我的顾虑。 “什么侦探部?呃,我们学校有这种活动部吗?顾问?我?我不清楚这是什么,不过侦探小说研究会顾问倒是个不错的头衔,挺吸引人的。我可以考虑接受你们的邀请来打发时间。” 虽然和侦探部的初衷有很多分歧,但我决定不纠结于此。 “不过我有个条件。昨天的案件——啊,等等,不能操之过急。在听你介绍之前,我要先设定一下相应的舞台。等一下。” 石崎老师说完露出一脸坏笑,兴致勃勃地开始了各项准备。我准确地记录下来吧。老师往三角烧瓶里注入四百毫升瓶装水,放在做实验的煤气炉上。在等待烧瓶里的水沸腾期间,他在烧杯上套了一个大漏斗,还在漏斗里铺上圆锥形的过滤纸。然后从一个标签脱落了的瓶子里舀出三大匙茶色粉末倒进去。随后,老师把烧瓶里开始沸腾的水慢慢注入漏斗,从过滤纸里流出来的热水变成琥珀色,散发着香味经过漏斗流进了烧杯—— “把南美洲产的茜草科小乔木的种子烘焙后制成粉末,用煮沸的水提取出液体。你应该明白吧?这当然是无添加的。” “简而言之,就是黑咖啡,对吧?” 石崎老师把烧杯里的液体倒进杯子里递给我。 “和普通黑咖啡不一样,只有理科教室能做出来,你就当被我骗了,喝喝看。” 还是算了吧。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怪人,正因为他是个怪人才觉得他适合担任侦探部的指导老师。现在抱怨也无济于事了,就这样吧,竟落到如此地步,在生物教室被迫喝如此低级趣味的东西,也太——“好喝!太好喝了,老师!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咖啡!” 虽然是浓咖啡却不黏稠,芳香的味道穿过鼻孔,苦涩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喝进喉咙里畅快淋漓。要打比方的话,可以比喻为佐佐冈①完封②或町田代打出决胜全垒打。 “是吗,是吗?”石崎老师得意地点点头,“那么作为交换条件,请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讲给我听。我听说那是一桩怪事,想从你这个当事人嘴里听到更详细的内容。” 石崎老师不愧是个怪人,竟热衷于这类话题,他果然适合侦探部顾问的头衔。对推举他担任顾问的侦探部成员们的眼光,我感到由衷的赞叹。 ①指佐佐冈真司,广岛东洋鲤鱼队投手,已于二○○七年隐退。 ②完封,棒球术语,用来描述投手成绩,指在此投手所在球队获胜的前提下,此投手在自己上场时间内使对方无得分。 于是,放学后,我和石崎老师并肩坐在棒球部专用球场的一侧看台上,不知为何热心地观看起了比赛。鲤洼学园对战虎之穴高中。这是一场必将引发混战的对决,所以尽管是场练习比赛,看台上依旧坐了上百名观众。不过,我来的目的并不是看鲤鱼和老虎混战。当然,这个也想看,非常想看,可是今天看棒球比赛的真正目的却不在此。 “真的能从他们的棒球赛中得到启发解决案件吗?” 从刚才开始,这个问题我已经反复问了四五遍。 “我认为可以。反正他们都打得很烂,不过可以期待我们学校的主投。” 看来石崎老师已经有了答案。他有了答案,却仍然让我自己解决这个谜题,似乎是这样的。 然而,谜团依旧存在。能期待鲤洼学园的主投森中做什么呢?对时速最多不超过一百二十公里的慢速球,和突然无法控制的控球能力而言,能期待的只有投出的球被对方全部击中,最后被迫结束比赛了吧。 就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比赛已经打了七个回合,意外的是双方还难分胜负,比分打成了三比二。 “唔,双方水平都很差。”石崎老师对比赛做出了恰如其分的总结。 随着比赛逐渐白热化,我渐渐忘记了自己侦探部副部长的身份。第一棒大原被三振出局后,二棒岩崎趁对方失误进了一垒,接下来是三棒中岛的四个球。一对一,这是二垒的好机会,看台上的观众却兴致不高。我坐立不安,最终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从看台上站了起来。我拿起眼前的红色喇叭高举起右手,决意把今天仍然状态不佳的四棒樱井和鲤洼学园的学生们从沉睡中唤醒。 “喂喂,鲤洼学园的各位,打起精神!有了精神就能达到一切目的!我们要开始了,鲤洼学园的著名加油方式,Squat Call。” Squat Call是广岛鲤鱼队的拉拉队采取的下蹲-站立式助阵方式。听起来很难,实际操作起来更难。虽然并不是鲤洼学园的特色,但我还是把这个绝招强行传授给在场的上百名学生。在我的带动下,到第九回合的时候,临时拉拉队简直会让人误以为是广岛市民球场的右翼坐席,下蹲-站立式加油方式大获成功。尽管如此,比分却被对方反超了。大概选手们被从来没见过的加油方式吓住了吧,反而给他们添麻烦了。 主投森中确实没让我们失望,中场以后,他原本坚若磐石的制球力突然乱成一团。总共投出八个四坏球上垒,其中还有三次是在满垒的情况下投出四坏球保送,让人目瞪口呆。 “雾之峰——”比赛结束后,石崎老师问因下蹲-站立加油式而筋疲力尽的我,“你明白了吧?人类消失的谜团?” 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6 “你哪里像侦探部副部长?简直就是拉拉队队长。” 再次回到生物教室里,我和石崎老师面对面坐着,羞红了脸。 “对、对不起。我忙于加油,被Squat Call迷得神魂颠倒了。” “你不用道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就由我来做侦探吧,也算是我就任指导老师后的第一项任务。本来想见识一下侦探部副部长的实力的,算了,其实搞懂了的话也不是什么难题。” 说完这番开场白后,石崎老师进入了正题。 “今天这场比赛,我想让你看的是主投森中在满垒的情况下投出四坏球保送。你也看到了吧?我猜得没错,他连续三次出现失误。” “是啊,我看见了——气死我了。” “这可不行,你要冷静下来,这样就会发现满垒让对方得分的情况,和昨天发生在E馆的罪犯消失事件很相似。” “相似吗?” “非常相似。在满垒的情况下连续打出四坏球,也就是让对方得分的那四个球。在那一瞬间,三垒的进攻球员往本垒跑去,同样,二垒的进攻球员跑到三垒,一垒的跑到二垒,击球手扔掉球棒跑到一垒。本来只有三名进攻球员的内场此时挤进了四名进攻球员,这样一来,到底谁是三垒进攻球员,谁是二垒进攻球员,谁是一垒进攻球员?在裁判眼里场内是什么状况?” “很简单,三垒进攻球员跑回本垒之前是三垒进攻球员,二垒进攻球员跑到三垒之前是二垒进攻球员,一垒进攻球员也一样,击球手没有跑到一垒之前不算一垒进攻球员。规则就是这样,这是常识。” “你说得没错。但对实际在场上打棒球的那些人来说,感觉会不会有所差别?的确,正如你说的,往一垒跑去的击球手在规则上还不能称为一垒进攻球员。然而在现实中,往一垒跑去的击球手是不是认为自己已经是一垒进攻球员了呢?” “啊——是,大概是吧。” “同样,往二垒跑过去的一垒进攻球员感觉自己是二垒进攻球员,往三垒跑去的二垒进攻球员感觉自己是三垒进攻球员。同时,在他们的意识中,原本的三垒进攻球员已经完成进攻球员的任务,变成‘一个得分’。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吗?” “裁判的看法和选手的看法差了一级。” “对,内场上的四名选手分别往下一个垒跑去,裁判和选手看到的是同一个场面,然而双方的感觉却有微妙的差异。裁判按照规则认为前面的三个选手是进攻球员,而最后的击球手不是;选手却根据自己的感受认为后面的三个人是进攻球员,最前面的那个已经不是了。” “老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同样的意识差别昨天也发生在了E馆,发生在E馆的选手和裁判之间。” “E馆的选手和裁判?” “对,把整个E馆看成内场,接到四球——不,应该说死球①——往一垒跑去的击球手是雾之峰,也就是你。从一垒跑向二垒的是齐藤,从二垒跑向三垒的是江川保安,从三垒试图闯入本垒的是小偷。一共四个进攻球员。然后是裁判登场。” ①日文中又将“四坏球”称为“四球”,又因读音相同,有时也称为“死球”。 “藤田教工吗?” “是,藤田教工是善意的目击者,也就是裁判。你和齐藤、江川保安是追踪者,也就是选手。就像裁判和选手之间的意识有差别一样,追踪者和目击者之间的感觉也不相同。虽然双方看到的是同一个场面,却不一定看到了相同的景象,罪犯急中生智利用了这一点。我说的好像太抽象了,接下来还是说得具体一点吧。” 石崎老师对昨天的现象进行了如下说明。 “小偷在视听资料室进行盗窃行为时偶然被你发现,为了不被你看清身份,他撞飞你,然后跑到走廊上,沿着②号走廊逃走了。听到动静的齐藤从生物教室奔出来去追小偷,追踪者变成了两个人。你和齐藤跑向②号走廊,半路上和从③号走廊赶来的江川保安会合,追踪者变成了三个人。小偷先于三名追踪者来到④号门口,然而他一出门却看到藤田教工在那里。他被藤田看见了,一般来说他肯定死定了。不过小偷情急之下计上心头演了一出戏,成功地变身为追踪者中的一人。” “变身为追踪者?怎么变的?” “很简单,他只要采取和你们相同的行动就可以了。准确地说,他预见到了随后赶来的你们这些真正的追踪者将采取的行动,并提前演了出来。你们看见门外的藤田后,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问他小偷的去向。” “对吧?任谁都会这样做。小偷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提前采取了同样的行动。罪犯跑出门、撞见藤田后装出追踪者的样子问他‘小偷往哪边跑了’,对此藤田自然会回答‘我没看见什么小偷,没人经过这里’。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藤田肯定想不到,问‘小偷往哪边跑了’的这个人就是小偷。小偷等不及听完藤田的回答,佯装在周边搜索,就这样离开了现场,也许逃到了E馆的背后。 “……” “随后,你们三个真正的追踪者赶到了。江川保安马上问藤田:‘刚才有人经过吗?往哪边跑了?’对于这个问题,严格意义上藤田应该回答‘有一个男人经过’,但对藤田来说,即使江川保安的问题和刚才的问题不是一模一样,却也相差无几。人被问到相似问题的时候,通常会理解为一样的问题,认为可以给出相同的答案。所以,对罪犯的问题回答‘没人经过’的藤田,对随后江川保安的问题也同样回答‘没人经过’。而江川相信了。” “也就是说,就在藤田先生回答了两次同样的问题之际,真正的小偷从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了?真能这么顺利吗?” “当然,他的运气很好。比如说,如果江川保安问得再仔细一点,两人之间的误解就会当即消除。然而,江川保安一听到藤田的回答,马上认为被学生捉弄了,开始怀疑你和齐藤,因此失去了弄清楚藤田证词的机会。” 听他这样讲似乎挺有道理,不过,我发现了石崎老师的话里有一个重大的漏洞。 “这就奇怪了。”我抗议道,“假设发生了刚才您所说的误解,藤田先生不知道那就是罪犯,把小偷认成追踪者中的一人,这也许说得通。可是,老师,这样一来,藤田先生应该看见了四个追踪者,然而,后来藤田先生亲口在我们面前说追踪者有三人。我清晰地记得这个场景,就是在藤田先生打开生物教室的窗户,来还问您借的肥料的时候。当时他是这样回答江川保安的问题的,‘我没看见什么小偷,我只看见你们三个。如果真有小偷的话,是不是就在你们三个里面呢?’如果藤田把罪犯误认为追踪者了,这句话中的‘三个人’难道不应该变成‘四个人’吗?” “好问题,不愧是侦探部副部长。不过,刚才我不是已经解释过这个问题了吗?” “啊?” “想想让对方得分的那四个球。也就是说,藤田说的‘三名追踪者’和你心目中的‘三名追踪者’所指的人不同。你也许听了心里会不舒服,不过事实如此,也没办法。简单来说,你说的‘三名追踪者’自然不包括小偷,但肯定包括你自己。江川、齐藤和你,是这三个人。不过呢,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藤田所说的‘三名追踪者’却包括小偷。而雾之峰凉,你却不包括在里面。” “这——这怎么可能!”听到石崎老师出人意料的言论,我愤怒地反驳,“为什么要忽略我的存在?我不能接受。在这起案件中,我可是被罪犯打伤的受害者,而且既是目睹罪犯逃跑的目击证人,也是去追罪犯的追踪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嫌疑犯,同时又是侦探部副部长——” 我还是这个故事的讲述人,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承担了华生的职责,同时贪心地希望成为名侦探。 “总之,在这次的案件中,扮演最重要角色的是我。这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啊,莫非因为我的名字像空调?” 石崎老师慌忙摆手。“不是这样的。我觉得雾之峰凉是个好名字。藤田先生没有把你算进去是因为你——” “因为我是鲤鱼队球迷?鲤鱼队有什么不好?因为很土气吗?” “我说了不是这样的。藤田先生没有把你算进去不是因为你的名字古怪,也不是因为你是鲤鱼队球迷,简单来说,是因为你是女生。我认为是这个原因。” “因为我是女生?” “对。” 确实如此,我,雾之峰凉,是个女生。尽管我梦想成为名侦探、热爱鲤鱼队、有一个类似家用电器的名字,然而女生就是女生。茶色运动衣加纯白衬衫,超短裙配长筒袜,还有胸口系着红色缎带的鲤洼学园制服,我是高二女生这一点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因为是女生,所以“使出浑身解数也成为不了”我热爱的鲤鱼队主力。尽管如此,如果东京大都会队真的存在,我认为“我应该会更认真地以成为棒球选手为目标”。鲤鱼命的我为东京大都会队不存在感到遗憾的理由只有一个,不是别的,仅仅因为东京大都会队(虽然是漫画中的设定)是唯一对女性开放的职业球队。 “什么?因为我是女生,所以藤田先生没有把我包括进去吗?在这种事情上性别歧视吗?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太失礼了。” “不管是不是性别歧视,总之,在藤田看来,追踪者应该都是男性。最后出现的女生当然也进入了他的视野,只不过看上去不像抓小偷的追踪者,大概像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起哄的人吧。” “……”石崎老师的这句无心之语让我说不出话来,“我——我——” 我是看热闹起哄的人?!虽然在心里大叫也是枉然,我却无法抑制。开玩笑!有这么可爱的看热闹起哄的人吗?! 这时,石崎先生开始冷静地对我因过度兴奋而抛出脑海的问题进行了解释。 “再来说罪犯。如果藤田先生所说的‘三名追踪者’是指小偷、江川和齐藤这三个人,那么,符合罪犯这个条件的就只有城之内室长了。因为藤田先生说的不是‘三个人’,而是‘你们三个人’。对,他就是小偷。也许从藤田先生嘴里说出‘三个人’这个数字的前一瞬间,城之内室长惊慌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吧。如果藤田先生继续说出是哪‘三个人’,就肯定会出现他的名字。那原本就是只能蒙混一时的谎话,很显然,放任不管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败露。所以他借口‘要向理事长汇报’离开了你们,打算去亲手堵住藤田先生的嘴——最终这个阴谋也以失败告终,藤田先生活了下来。大概他现在已经恢复意识,正在讲述案件的经过吧?真相很快就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就这样,震惊鲤洼学园的盗窃及杀人未遂案在生物教室的一角,略早于警方得到了解决。如果要说这又怎样,确实也没怎样,不过我觉得自己有所收获。 “是吗?那个室长就是小偷啊。” 其实老实说,谁是小偷都无关紧要,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极其愤懑的事实——消失的人居然是我自己啊!雾之峰凉的消失,对于立志成为名侦探的我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屈辱,但我却只能乖乖接受。我,雾之峰凉在心里起誓,下次如果再遇到追赶罪犯的场面,一定要把自己是女生的事实抛在脑后,以名侦探的姿态向前飞奔。 有了这个想法后脚步也轻快了起来,毕竟在Squat Call的加油方式中得到了锻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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