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5

比赛以“剪刀石头布”的形式决出由飞龙馆高中先做攻方。 斗志昂扬的一棒击球员冲锋陷阵般向击球区跑去。站在投手丘上的是队里的王牌投手河端，摆出让人联想到软体动物的姿势向好球区投出一记半快球，击球员大吃一惊挥起球棒，传来“铛”的一声金属撞击声，白球飞上蓝天往中场后方飞去，观众们都站起来密切关注球的走向。然而，球在外场后方的绿色屏障上方突然失速，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后安全降落在中外野手长岛的褐色手套里。 OUT！沮丧的叹息和放心的声音同时响彻整个飞龙馆球场。 “喂，河端！别冒冒失失就投球！想清楚了再投！” 部长急不可耐地咆哮起来，但在王牌投手河端看来，此时趴在挡球网上上蹿下跳的部长就像一头在栏杆里瞎闹腾的新品种野生动物吧！我赶紧担负起饲养员的任务，跑去安慰部长。 “好了好了，部长，不要第一球就这么兴奋，接下来时间还长。” “嘿嘿，击球员吓得不轻啊，吓得不轻——” 已全身心投入战斗的部长完全无视我的劝解。 “还真有在球场叫嚣的人啊。”樱井难以置信地说，“会对选手造成恶劣影响吧。” 我、部长，以及樱井三人没有待在三垒旁边，而是坐阵于挡球网内侧的观众席上。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视野就像七十年代的棒球赛转播，中老年人应该很熟悉，但对如今的高中生来说却很新鲜。聚集在观众席上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棒球爱好者和两所学校的学生，除了空座位以外都坐满了。主办方公布的参加人数是五万五千人——实际数量大概只有五十五人。 这时，一垒那侧的入口又出现了四名新观众，走在最前面的是龙崎贤三。贤三不顾天气炎热，仍旧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度不凡地走了进来。我指着贤三向樱井做了汇报。 “你看，理事长驾到。” “啊，真的。” 接着，我看到贤三身后的三位女性，不由得“哎呀”一声并歪起了头。其中一位坐在轮椅上，应该是贤三的太太吧。刚才贤三曾透露太太要依靠轮椅，所以错不了，就是贤三的太太龙崎真知子夫人。 给真知子夫人推轮椅的，是位系着朴素围裙的女性。应该是女佣，但不是安西，那就是刚才贤三提过的“叫吉野的年轻女佣”吧。安西是位体形丰满的中年女性，吉野则身材紧实、个子高挑，让人联想到运动员。 另外，走在最后面的那位女性不知为何感觉很眼熟。身材苗条的她身穿牛仔裤和T恤，尽管装束简单，却颇具魅力。 “奇怪啊，那个穿牛仔裤的女人不是我们学校的芹泽老师吗？” “嗯，是啊。”樱井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咦，赤坂，你不知道吗？芹泽老师寄宿在龙崎家，每天从那里去学校。” “呃，是这样啊？我第一次听说。” 芹泽老师是鲤洼学园的世界史老师，我没有选修世界史，所以没机会直接接受她的指导。不过，虽然学生和老师的身份不同，却日日同处一所学校，因此偶然在教师办公室遇见，或在学校的走廊、校园里擦肩而过也是在所难免。哎呀，我坦白说吧，会“偶然”在教师办公室遇见芹泽老师是因为我特意去办公室看她；会在走廊和校园里擦肩而过也不全是“巧合”，有故意的时候。我为什么做出如此复杂的行为，不用说明各位也该知道吧。总之，她是位深受男学生仰慕的美女老师，而我是一个普通男生，仅此而已。 “可是，鲤洼学园的老师寄宿在飞龙馆高中的理事长家里，这有点古怪啊。莫非他们是亲戚？” “听说芹泽老师是真知子阿姨的侄女。” “啊，是这么回事啊。”我把视线转向轮椅上的女性。 一眼望去，真知子夫人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性，今天的装扮是浅绿色女式衬衫配米色裙子，不过裙子下的两条腿似乎没有一丝力气。 “真知子夫人的腿，不方便吗？” “嗯，她很可怜，五年前遭遇一场车祸，肇事车撞了她以后逃跑了。” “肇事车逃跑了？！那司机抓住了吗？” “没有，到现在也没抓住。而且，就算抓住，真知子阿姨的腿也不能复原了。” “没有康复的希望吗？” “嗯，一直是老样子，所以真知子阿姨出门时贤三叔叔总会陪着。他们是很恩爱的夫妻呢。” “唔——是这样啊。” 我和樱井交谈的时候，多摩川部长则高喊着：“哈哈，球棒还离球三十厘米呢！”俨然沉醉于比赛之中，“嘿，两人出局！两人出局！”“喂喂，击球员是稻草人，稻草人！我们必胜，必胜——”真是个专会喝倒彩的将军。 一直默不做声的樱井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叫起来：“啊——吵死人了——”话音未落，她已出手抓住部长的喉咙，往上提。 “你——不——要——太——过——分！” “咳咳咳咳咳咳！” 在樱井“铁爪功”的威力下，连部长也没有招架之力。青天白日之下目睹这样的惨剧，我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樱井却毫不留情地继续攻击。 “这里可不是川崎球场的自由席① ，多摩川。乱喝倒彩也要讲规矩！” 伴随着最后一句“知道了吗”，樱井使出全力往上一提，只听到部长的脖子发出“咔嚓”一声，断了，仿佛在回答：“知道了。”樱井一松手，部长“哐当”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死了吗？ “总算安静了。”哎呀呀，好清静——樱井啪啪啪地拍了拍手，“现在我要去真知子阿姨那里了。赤坂你去吗？” “遵、遵命！樱井大人，我陪你一起去。”我缩着脖子，慌里慌张地站起来。 等部长站起来要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就让他安睡一会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