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洼学园高中部”——是一所位于国分寺西部的私立高中。 以“自主,自立,团结友爱”的崇高理念为宗旨成立以来,这所高中在武藏野已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但学习能力极其平凡的学生和指导能力极其平凡的教师之间的交流,未必就会创造出极其平凡的学校生活,这所珍贵的教育机构就证明了这个有违常理的事实。 在这个鲤洼学园,姑且也算有棒球部。 能力绝不能用强大形容,甚至可以说比较弱,不,应该说很弱小。让甲子园沸腾的高中球员的夏天短暂却梦幻,正因如此才弥足珍贵。然而,对鲤洼学园棒球部来说,夏天的短暂和梦幻根本无法与甲子园出场球队相提并论,因为他们的夏天,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参加完一轮预赛就结束了。 这种短暂宛如“嗵”的一声升上天空后飞散开来的烟花,这种梦幻宛如烧到尽头后掉在地上的香烛。他们的夏天尽管短暂又梦幻,却既不让人感动也不珍贵,反而越发可悲。 这种可悲宛如从土里爬出来、在树上鸣叫一个星期后迎来生命尽头的蝉。 鲤洼学园史上最短的夏天发生在三年前。也许是命运的捉弄,那一年的西东京大赛上,首次出战的鲤洼学园在预选赛中偏偏被编入开幕式后的第一轮。在那场比赛中,以十八比零的惨烈比分败北的鲤洼学园,在选手宣誓两个小时后就离开了球场。过于短暂的夏天换来悠长的暑假,三年级学生们得以参加驾校考取驾照。 总而言之,棒球部就是这个水平。没有暴力事件及和棒球留学有关的流言飞语也算值得庆幸。期待他们突破七月的预选赛,参加八月的甲子园比赛,就好像命令鸣叫不已的蝉“加油,再活一个月”一样。 就是这个棒球部,今年六月继续为备战短暂的夏天而努力摸索失败的方法,只求不要输得太难看。有一天,在棒球部专用球场上发生了一起事件。 那天早上,棒球部队长土山博之像往常一样六点钟就来到学校,十分钟后换好衣服步入了球场。早训练是六点半开始,时间还早。不过他来这么早可不是因为手表坏了。 队长必须比队员提早站在球场上——这是土山的信条。 其实,他十分期待出现类似棒球主题的热血电视剧中的情节:看到提前三十分钟就站在球场上的队长,深受感动的队员们也纷纷提早三十分钟来学校开始训练。然而,始终没有回应土山这般期待的队员。 结果,“就任队长以来最早进行训练记录”已经突破一百七十天成为土山的名号,如同“衣笠① 连续出场次数”和“金本② 连续完全出场次数”一样。这是历代队长都没能实现的金字塔工程,时至今日,队员间似乎已达成默契——不能比队长早上场。的确,如果哪天谁破了纪录,他也许会情绪低落,这样的心情着实复杂。 球场上除了土山空无一人,他刚刚“哦”地放下心来,又突然“哎呀”一声,并眉头紧锁。因为他感觉球场和平时略有不同。 “奇怪⋯⋯有什么不对⋯⋯到底是什么呢?” 土山环顾球场一圈,然而,视线所及之处都和往日无异。 但确实有不同,土山陷入了少有的沉思。缺了什么,对,应该是这个球场上的一样东西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什么不见了⋯⋯不知道。” 土山把棒球练习抛到了九霄云外,埋头于眼前的谜团。他深思熟虑,很快就用脑过度、意识不清了。 “喂,土山,你在做什么呢?”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土山的肩膀,土山猛地清醒过来。 回头一看,是棒球部教练野口启次郎。五十岁的野口教练今年春天刚走马上任,凸起的肚子和后退的发际线使他略显老态,不过以前的他可是位小有名气的棒球选手。 野口教练交替看了看球场和土山,怀疑的视线最终落在土山的脸上,开口问道:“不会是你干的吧?” “啊?” “啊?——什么啊!”野口教练愤愤地跺了一下脚,“我问你,是不是你偷了?” “不可能,我可没偷什么东西。”土山没想到自己会被怀疑,一本正经地抗议道,随后羞答答地反问教练,“教练,到底什么东西被偷了?” 野口教练大叫一声:“你是睁眼瞎吗?”随即呵斥缺乏观察力的队长:“你仔细看!棒球比赛中最重要的那个不是没有了吗?” “啊,那个是⋯⋯” 土山瞪大了没有眼力的眼睛再次巡视球场。矗立在球场外缘的挡球网、混凝土球员休息区、围绕在内外野的铁丝网、倾斜的投手踏板、用白线画出来的击球区,还有⋯⋯ “啊啊啊啊啊!”土山发出迟来的尖叫。 他终于发现球场上的什么东西消失了,惊愕之余,土山的心头涌起深深的疑惑。 “到底是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