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伤痕——4

周刊真实社位于神田的一栋旧楼里，并且只占据了那座建筑的第三层。因为中村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所以，房间里的电灯多半关掉了。只有一间门牌上写着“编辑”二字的小房间里仍灯火通明，而且里面有人的声音。 中村叫了一声，一位戴着贝雷帽的高个子的男士打开了门。中村拿出警察证，男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吃惊。 “先进来吧！”男子将他让进房间里。 房里还有两位满脸倦容的年轻男子。桌子上堆满了吃剩的方便面盒。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小山。 “正巧，我们刚才在开编辑会议，”贝雷帽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印有“周刊真实编辑部部长 横山知三”字样的名片递了过来，“这会儿会议也结束了，所以不管什么问题请尽管问。但是，请不要问我们为什么要办这种杂志。” “我不爱看印刷字，”中村苦笑道，“而且，我并不知道贵公司出版的杂志是什么样的。今天来访是为了久松实的事。久松实被杀的事您知道吧？” “在晚报上看到了。” “久松一直在往周刊真实投稿，没错吧？” “嗯，我们有时会从他那里买稿子。” “你们合作有多长时间了？” “有四年了吧。对，我记得有四年了。” “您觉得久松实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么说呢？”横山隔着帽子搔搔头，说，“总之他是一个方便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很会调查别人的秘密，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不少有意思的新闻素材。” “您听说过他利用这些新闻素材进行敲诈的事吗？” “听说过。” “您觉得他真的做过吗？” “应该做过吧。虽然说死人的坏话不太好，但像他那样的人，只要能弄到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我们也吃过很多次他的亏了。” “吃过他的什么亏？” “比如，他有时打电话过来说，手上有很好的新闻材料。我们就空出版面来等他的材料，结果怎么等也等不来，往他的公寓打电话，他就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说，那个不行了。那肯定是在说谎，他应该是把材料卖给当事人了，因为卖给当事人比卖给我们价格高多了。” “这也是一种敲诈吧。” “是吧。只靠卖稿子给我们怎么可能过得起那么奢侈的生活。听说他的生活过得还挺优雅的。” “您能想到谁有可能是杀害久松的凶手吗？” “这个嘛，”横山歪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对他的私生活并不怎么了解。” “您最后一次见久松实是什么时候？” “嗯……什么时候呢？” “久松君上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着？”横山向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两位编辑问道。 其中较胖的一位说：“三天前。不是来拿剩余的稿费吗。” “对，是三天前。”横山点了下头，对中村说：“十二号的下午两点左右来的。” “你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记得他一直没说话，就在那儿等着会计把支票做出来。等的时候，还在纸上画来画去的。” “那张纸呢？” “他走的时候好像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了。” “哪个垃圾桶？” “房间外面的那个。”横山说完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因为满了，所以今天早上倒掉了。” “倒到哪里去了？” “这栋大楼后面的大垃圾箱里。但是那种涂鸦有用吗？” “不知道。但人有时会在随便写出来的东西里把自己的内心表现出来。而且，如果久松心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事的话，可能会写在上面，这就可能会成为线索。” “要找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忙。”横山说。 另外的两个人也一起跟着去了大楼的后面。 用水泥做的垃圾箱里装满了垃圾。掀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四人皱紧眉头，开始了这不愉快的工作。街灯很暗，所以工作进展很不顺利。中村的手不一会儿就沾黑了。 四人辛辛苦苦找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横山用手指尖夹起一个揉成一团的纸，说：“找到了！我记得就是这个。” 中村接过来，慢慢地展开。是一张满满的写了二百多字的稿纸，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写得很潦草。而且写的都是同样的一句话：天使可以换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