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岛吃了一惊,他循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然而,由于道路的蜿蜒曲折,加上茂密的树林的遮挡,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昌子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田岛正要向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时,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向这边靠近了,是树枝被人摇得沙沙响的声音。 “我害怕。”昌子低声说。 她抱紧了田岛的胳膊。 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男子的脸被痛苦扭曲了,他的两只手求助似的伸了出来。 田岛看到男子的胸前插着一把短刀似的东西。得体的灰黑色西装上沾满了血。 昌子惊叫了一声,将头埋进田岛的怀里。 田岛一时没了主意,他张开双臂将颤抖的昌子搂在怀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男人。 男子张张嘴,好像说了什么,但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踉踉跄跄向田岛走来,但在距离田岛五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像用尽了力气似的倒了下去,并跌下了右侧的悬崖。 悬崖那边传来熊竹的声响。不久,这响声停止了。 男子在眼前消失的那一瞬间,沉睡在田岛心中的记者精神猛然苏醒了。 田岛拨开昌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向山崖下望去。男子的身体挂在了途中的树根上。在上面没法判断他是不是还活着。 田岛看了看昌子。昌子的眼神呆呆的,脸上失去了血色,简直是一片苍白。 田岛抓着昌子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说:“振作点。” “嗯。”昌子带着哭腔回答道。 田岛抓着昌子的肩说:“我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动。还有,万一有事立刻叫我。” “嗯。” “没什么可怕的。”田岛故意做出笑容对昌子说。 他拿着相机,爬下熊竹生长茂密的悬崖。 在熊竹黄色的叶子上,血迹形成了一条线。 一靠近那个男子,田岛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田岛将他抱起来,叫了一声“喂”,男子微微地睁开眼睛,但田岛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男子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田岛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仿佛听见他发出“テン① ——”的声音。 “テン?‘テン’什么?”田岛将嘴靠到男子耳边问道。 没有听到回答。田岛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死了。 田岛抓着身边的一棵树站起身来,俯视着这个断了气的男子。 短刀正好插进了他的心脏。这把短刀和普通的短刀并不一样,它有一个细长的圆柄,而且,这把刀的护手似乎和军队用的短刀很像。这护手应该是手工做的。凶手插下去的时候应该很用力,一直插到了这护手处。田岛架好照相机,准备拍照。虽然报纸上绝对不会允许刊载尸体的照片,但眼前的这种景象让他不得不拍下来。 田岛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大概三张照片,然后又在男子的身旁蹲了下去。他的脸庞虽然被痛苦扭曲了,但仍可以看得出他很英俊,年龄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上衣的纽扣好像在落下来的时候弄掉了,里面的衬衣露了出来,衬衣的口袋上绣着“久松”这个姓氏。如果这件衣服不是借来的,那么“久松”应该就是这名男子的姓氏。 田岛兀自点点头。忽然,他开始担心起昌子来。田岛认定杀害了这个男子的人已经逃走了,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昌子就危险了。 田岛试着叫了两声“昌子”,但没有人回应。 田岛着了慌,连忙跑上崖顶。 昌子还蹲在原来的地方,脸埋在手中。田岛走近昌子,将她抱起来。 “还好吧。” “嗯。”昌子抬起头来点点头说,但脸色依旧很苍白。 “那个人死了吗?” “死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必须报警。”田岛说,他的嗓音干哑。 “桥的附近有巡警驻地,我们回去。” “我还是害怕。” “凶手已经逃走了。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好像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不过,是我听错了吧。” 田岛说:“那可能是凶手逃跑的声音。” 但他也不敢断定,凶手也可能在杀了人之后立刻逃跑了。 两个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田岛拿着照相机,昌子拎着装有午饭的布包,但是两个人享受休息日的心情都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