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璧月(上、下)何谓正邪_兰因·璧月(上、下)何谓正邪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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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上、下)——何谓正邪

第六章 何谓正邪 "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兰七斜睨着那边的围攻。 "啊?"宁朗想不到这种时刻兰七竟然问他这种问题,他只想快点儿去帮助大哥,当下答道,"当然是做好事的便是正,做坏事的便是邪。" 那艘还停在沅江江边的大船里,兰七挽起袖子,手臂上紧紧包扎着的一圈白布上渗着嫣红。 "主人,这箭上是什么毒,竟这么厉害?"那俏丽的女子咂舌道。 "这估计就得问给我这一箭的那个人了。"兰七微笑如常,似乎手臂上那犹在流血的伤口不是自己的,"这毒从没见过,竟连佛心丹都不能立即见效,可见其厉害。" "血似乎无法完全止住。"英俊的男子看着那伤口,"不过幸好不是流黑血,估计毒已清了。" "嗯,兰昽,你去将那瓶紫府散拿来。"兰七臂上白布已全解了。 "是。"俏丽女子--兰昽应道。 "兰曈,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兰七又问道。 "第一次的失败了。"英俊男子--兰曈眉心一锁。 "果然。"兰七了然笑笑,没有受伤的右手随手拈起舱壁上一颗明珠把玩着,碧眸映着淡淡珠光,目光显得很柔软,轻淡地道,"让那些人去,若有能成功的,兰家宝库里的东西任其自取。"说完手掌轻轻合拢,再张开,掌心只余白沫,轻轻吹一口气,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便散成粉末飘然落地。 "是。"兰曈微微垂首。 "主人,上药吧。"兰昽拿着药过来。 "嗯。"兰七懒懒应一声,手臂往桌上一放,身子懒懒地靠入椅中,碧眸有些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兰昽、兰曈,"云州那边如何?" 兰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事。" "是吗?"兰七碧眸垂下,静静地看着兰昽为自己上药,"可听说老九受了伤,是真的吗?" 兰曈垂在腰侧的手掌微微一握,道:"九小姐伤在腰上。" "哦。"兰七淡淡点头,手指点了点桌面,"要伤就伤在胸口或脑门上得了,反正留着也没多大益处。倒是你们……我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的,错误一次足够了。" 兰曈、兰昽同时一颤,然后垂首道:"是。" "下去吧。"兰七看看包扎妥当的手臂。 "是。" 而同一时刻,一家客栈的雅房内,明二正看着肩上的那道刀伤皱眉。 "公子。"门被推开,一名身形消瘦眼睛格外明亮的男子走了进来。 "怎么样?"明二转头看向那人,脸上恢复淡雅笑容。 "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些人似乎没有来处,亦没有去处。"男子答道。 "哦?"明二略略沉吟,然后对那男子道,"不用再查了。" "公子?" "我想……我知道是谁。"明二略有些犹疑,然后又淡然一笑,"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公子,既然知道是谁,就请告诉属下,以作防备。"男子道。 "不用。"明二语气温和其意却坚,"你退下忙自己的事去吧。" "是。"男子退下。 "明婴。"男子正要出门时,明二又唤住了他,"让明落来一下。" "是。"明婴应道。 明婴退下后,房中静悄悄的,明二看着肩上的伤,敛了笑容,空濛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过了片刻,明二复又温雅如常,抬手抚上肩膀,喃喃自语道:"看来这次倒想到一块儿去了。真没想到啊,这江湖上竟还有一个你这样的对手。呵,不错,不错。"他抬头抚上伤口,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冰冷无温。 赶了三天路,宇文洛、宁朗终于到达易城。 两人此刻才想起,兰七可没有说在易城哪个地方相会,易城这么大,去哪里找兰七呢?站在大街上,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要不,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宇文洛提议。 "好。"宁朗点头。 两人四顾看了看,左前方不就有一家客栈吗。两人当下便往那边走去,可才走了几步,斜对面忽地走来一人,径直走到两人面前,唤住他们:"请问两位是宇文公子和宁公子吗?" 两人停步,看看这人,不认识。 "什么事?"宇文洛开口,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家主人有请两位。"那人答道。 "你家主人姓兰?"宇文洛还来不及发话,宁朗已抢先开口了。 "是。"那人点头。 宁朗脸上一喜,宇文洛赶忙问道:"你家主人在哪儿?" "请两位公子随小的来。" 那人前头领路,两人跟着他走,约摸半炷香的工夫,他们到了一条很繁华的街上,两旁店铺林立,人流如潮。 那人领着他们进了一座酒楼,爬上二楼,到了一处题着"菡兰阁"的房间前停步,只听得里头隐隐约约的乐声。"主人就在里边,两位请进。"那人说着为他们推开门,自己却不进去。 宇文洛、宁朗踏入房中,里头的声音便清晰了,门则在身后关上了。 "梦觉云屏空,杜鹃声咽隔帘栊,玉朗薄幸去无踪……" 琵琶弦动如雨,一个女子的声音和着曲子娇脆地绵绵地唱着。 宇文洛、宁朗面面相觑,半晌后,硬着头皮往传出歌声的房间走去。隔着一道屏风,里面还有一间房,推了门,便见满室的阳光耀目,片刻后,两人才看清房中情景。 房间布置得甚是雅致,当中一张圆桌,桌上摆着美酒佳肴,酒桌的左侧三步远处,一个风韵犹佳的中年女子坐于凳上拨弄着琵琶,一个约摸二八年华的清秀女子则立于她身侧袅袅而歌。 "……一日日,恨重重……" 而靠窗的软榻上,兰七一身淡黄男装,闭目半倚,仿佛完全沉迷于歌中,灿烂的阳光穿窗而入,洒了他满身,本应明朗光亮,可他周身依然是那令人既畏又慕的妖魅。 "……泪界莲腮两线红。" 歌声终于止了,兰七睁眸,灿烂的阳光顿时一暗。 "好曲,好歌。" "多谢公子夸赞。"两名女子躬身行礼。 兰七目光转向门边呆站着的宇文洛、宁朗,勾唇一笑:"你们终于来了。"起身,走到桌前,"亏得本少早备好酒菜,却是久等不见。" "我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宇文洛回过神道。 "呵呵,是本少疏忽,忘了说地点。"兰七笑,"站在门边干吗,快过来,不然酒菜都要冷了。" 两人忙走了过去,落座。 "你们喜欢听什么曲?"兰七又问道,"这位大娘的琵琶弹得极好,这位姑娘不但人美而且歌甜。"说着看向那两名女子,目蕴风流。 宇文洛的目光跟过去看,果然如此。那两名女子被兰七一看,脸上顿涌上薄薄红云。宇文洛当下道:"我们对这些不通,七少若喜欢自便就是。" "这样啊……那便算了,你们去吧。"兰七挥手让两人退下。 "是。"两女子退下。 房中只剩三人时,宁朗看着兰七,神色迷茫而困惑:"你现在是女扮男装吗?" "呵呵……"兰七闻言轻笑,玉扇一张,碧眸斜睨着宁朗,"本少本就是男儿,怎会是扮的。" "可是,那天你说你是女的!"宁朗重重地道。 "那天是女儿,可现在本少是男儿。"兰七依然笑语从容,没有一丝窘态。 "人怎么可能一会儿是男的一会儿是女的!"宁朗叫道,目光盯着兰七,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难道……" 兰七挑眉。 "难道你真如江湖中人所说的那样,是妖怪变的,所以可男可女!"宁朗冲口而出。 "嗯?"兰七碧眸眨眨,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天哪,宁朗,宁朗,世间竟有一个你……哈哈……" 唉……宇文洛掩目叹息。 "你……你若是个男的,我们的亲事……"宁朗被兰七笑得面红耳赤,可是该说的事还是要说的。 "世兄放心,本少会娶你的。"兰七马上接口道。 "娶……娶……我……"宁朗结巴,惊恐地瞪大眼睛,"你真的是男的?" "当然。"兰七点头,然后忽地靠向宁朗,宁朗赶忙后仰,以避开那张妖美如魔的脸,兰七却步步紧逼,终于俯近宁朗耳边,诡异地低声道,"难道……你要本少脱光了衣服给你看?" 砰!由于惊吓太大,宁朗一头栽倒在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地上,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虽则如此,他犹是摆着手,连连叫道:"你不要脱衣!你不要脱衣!" 兰七看着地上的宁朗,愣了愣,片刻后仰头大笑:"哈哈哈……宁朗呀宁朗,本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啊……哈哈哈……" 宇文洛再次叹气,然后扶起地上的宁朗:"用膳吧,路还远着呢,得吃了饭才有力气走啊。"你遇上兰七少,这辈子的磨难估计是漫漫长途,多吃些饭才有力气承受啊。 "哈哈……"兰七还在笑着,碧眸看过宇文洛,目中却有一丝异色。 这一顿饭对于宁朗来说是食不知味,对于兰七来说却吃得前所未有的愉快,对于宇文洛来说不过是多叹几声气而已。无论怎样,总算吃完了,三人也都吃得饱饱的。休息了片刻,宇文洛提议,不如现在就上路,均城离易城不远,只要半日就可到达,晚上他们便可宿在均城。 兰七没什么异议,于是结了账,三人出了这"菡兰阁"。三人才踏出门,旁边的雅房也吱呀一声开了门,走出一人来。廊上几人很自然地相互看一眼,然后各人脸上惊讶、欢喜、别有深意的笑容相继涌现。 "原来是二公子。"宇文洛率先打招呼。 "二公子也在这里用膳?"宁朗欣喜地问道。 "好巧哦。"兰七碧眸微挑。 "真是有缘。"明二公子一脸温雅的笑容。 "二公子怎的就一人?早知二公子在隔壁,我们也好一桌共饮嘛。"兰七一边说着一边亲热地伸手去拉明二的手,只不过手伸得太高了点儿,倒要落在明二的右肩上了。 "在下访完朋友正要前往英山,想不到竟在这里与几位相遇。"明二也伸出手要与兰七的手相握,只不过伸得稍稍过了点儿,倒要握住兰七手臂了。 然后,很自然地,落向肩膀上的手被一只手握住,握向手臂的手也被一只手握住了,四手相握,两人正要来一番别后重逢的热情相谈。然而,刹那间两人同时一震,抬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多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涌现在脑海中。 "原来是你!"两人顿时色变。 原来是你啊! 明二和如春风的笑立即薄了几分,兰七笑如春水的眸当下也冷了几分。 "怎么啦?"宁朗惊讶地看着这两个言笑晏晏、亲热非常的人,拉个手要拉这么久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亲热了,长天山庄里两人似乎相交淡淡。 宇文洛看了看那握在一起的手,青筋暴起啊,赶忙出声道:"二公子既然也要去英山,就和我们一道如何?" "嗯……好呀。"明二答道,"只是不知七少是否愿意呢?" "本少求之不得呀。"兰七笑答,"一路上正好可与二公子讨教几招。" 两人终于松开手,长袖垂下,掩住了抓得变了形的手。 这样也不错,有你在身边…… 两人看着对方各自笑得温和又意味深长。 于是四人一起上路。 这一路行来,宁朗打跑了五拨拦路盗匪,救了一位上吊的大婶,把兜里所有银叶都给了一个破落村庄里的村人,又为一个断腿的姑娘接好了腿,还帮一个老大爷挖了口井……善事义举做得可是不少。 而每每宁朗做这些事时,兰七总是一边看一边笑,偶尔会问一句:累不累?可得着什么好处了?美人可有以身相许?大婶大爷可认你做了儿子? 每一次,无一例外地,面对兰七短短一句调笑,总会以宁朗的满脸通红及无语以对为结束。 明二也是微笑看着,有时那空濛的眸子看宁朗片刻,然后轻声赞一句"心善仁怀"或"侠肝义胆"。 每一次,面对明二的赞美,同样以宁朗的满脸通红及无语以对为结束,还会加一点--宁朗有些疑惑的眼神。明明自己做了好事,可怎么在这位二公子面前总觉得矮了一截呢?感觉上,似乎所有的好事都是二公子做的,自己也就是个跑腿的。 至于宇文洛,除了偶尔会帮帮宁朗外,大多时候会掏出怀中那厚厚一沓书本大小、又柔又软、看不出材质、闪着银光的纸及同样闪着银光的笔记录着什么,目光时而在三人间打转,时而投向浩渺苍穹,他那犹有些稚气的脸上嵌着一双睿智成熟的眼睛,令明二、兰七也不敢轻视了。 这一日,四人来到蒙山脚下。蒙山位于云州、华州、玉州三州的交界处,山势并不高,比起有天下第一高山之称的苍茫山,蒙山的高度连其十分之一都不足,但蒙山是皇朝最长的山脉,东西走向,共绵延一千六百里。翻过蒙山,他们便进入祈州地界,英山即在祈州西部的王域平原上。 正是午时,太阳正炙,四人在山下歇息了一会儿,用过干粮喝了水,便开始爬山。他们希望晚上能到达祈州,找家客栈好好儿洗洗,美美地吃一顿,再好好儿睡一觉。这几日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岭,只能风餐露宿,虽说四人都是习武之人,打小练武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宁朗更是从小生活在浅碧山上,本不惧这等生活;只是几人毕竟出身世家,虽不至于天天锦衣玉食,但至少也有瓦房、软铺、热饭,如此几日生活倒真是不习惯。不过令人惊奇的却是兰七,看他衣饰华美,本以为是最精致讲究的人,谁知对于喝山泉、吃野味、宿草地竟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比其他三人更为娴熟悠然。 四人刚爬了一会儿,猛听得一声刺耳的金戈之声,忙脚下一停,侧耳凝听,风中断断续续地送来人语声。 "是大哥!"宇文洛最先叫起来,脚下一掠,已迅速飞去。 "大哥!"宁朗也追着去了。 明二、兰七看着跑远的两人,又看一眼对方。 "江湖多有不平呀。"明二颇有几分感慨的模样。 兰七玉扇一摇,道:"二公子仙家仁怀,当应理理这不平之事呀。" "有七少在前,在下岂敢掠美。"明二一脸淡雅微笑。 "二公子太看得起了,本少可不比二公子的侠义心肠,乃妖邪之道,从不做于己无利的蠢事。"兰七玉扇摇得好不潇洒,碧眸斜睨着明二,那眼神很明白地表示那个"蠢"字说的就是你呢。 明二微笑着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很真诚地道:"七少怎能如此说呢?宁朗侠心仁厚,做事皆出赤诚,怎会是蠢事呢?"提醒着兰七少,这一路行来做他口中所说蠢事的可是与他有婚约的宁朗宁少侠,"况且七少身为宁朗的未婚……人,定与他有同等之荣,不是吗?"有道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呢。 "唉……"兰七玉扇一收,摇头惋叹,"宁朗怎比得二公子的横波美人,那真真是容色无双兰质蕙心啊。" 宁朗和秋横波相比?明二公子头皮一麻,脚下后退一步,道:"你我也去看看如何?不知宇文大公子今日又做了什么震惊江湖的大事。" "也是。"兰七碧眸一闪,点头。 两人脚下移动,几个起纵,便已追上了前行的宇文洛和宁朗。 四人飞掠了约摸四五里远,听见前方树林里金戈之音更重,林中人影绰约,便是人语声也清晰了。 "宇文沨,你平素里没少杀我随教中人,今日既落在了我等手中,也是老天有眼。" "呸!魔教恶人小爷我只恨平日杀得少了!" "真的是大哥!"宇文洛听得分明,脚下更是加速,一头冲进树林里。 林中,宇文沨一人独对六名白衣人,手中赤龙鞭真个若龙蛇狂舞,招招狠辣。可对敌的六人分明也是高手,不但攻守有度且配合默契,大刀若雪利剑如冰,将宇文沨围在中间,他走不得也攻不出,明显落了下风。圈外还围着六人,虽袖手旁观,可看那模样,?明是随时准备出手的。 "魔教之流果然只会些低下手段,若敢单打独斗,小爷定一个个送你们去见阎王!"虽说被围攻情况不利,宇文沨却犹是口舌锋利。 "我们随教中人做人做事只秉"随心所欲"四字,可不像你们这些所谓的英雄好汉,打肿脸充胖子。"围观的白衣人中有一人似为首领,出言回敬,"既然可以轻松又痛快地杀了你,我们干吗要舍易求难呢。" "哼!卑鄙!"宇文沨口里说着手下可没一丝放松,一招一式皆是夺命的狠厉手段。 那随教首领眼角余光瞟见林中奔来的身影,又看看那越斗越狠的宇文沨,手一挥:"速战速决!" 顿时围在圈外的另外五人也飞身加入围攻,宇文沨立见险况,眨眼间,肩上、背上各挨一刀,身上顿见嫣红。 "大哥!"宇文洛才入林中便见兄长受伤,不由得惊叫,"我来帮你!"说完身一闪,便扑向那些随教人。 "你这傻瓜……你来干什么!还不快走!"宇文沨此刻已被随教高手围攻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长鞭挥动,也是左右难支,已知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不想此刻却见幼弟飞来,心神一惊,手下一松,顿时腰上又挨了一剑。 "大哥,他们这些人以多欺少,我当然要帮你!"宇文洛手中银笔一挥,直点向最近一名随教高手的双手,其势甚猛。那高手忙闪身躲过,宇文洛便借这一刹那的工夫,迅速飞身落在了宇文沨身边,和兄长背靠背对敌。 "你……"此刻的宇文沨却是又惊又怒又担心。 那日他一怒之下冲出长天山庄,虽然秋长天派秋臧极力挽留,但他是绝拉不下脸再留在长天山庄的,所以还是走了。他本打算回家苦修武功,他日再找兰七一雪耻辱,谁知路上听到"兰因璧月"被盗的消息,守令宫首次踏入江湖,召开英山大会商讨寻令一事。于是他便暂不回家,打算前往英山看看情况。 不想却被随教中人跟踪寻仇至此,面对如此众多杀人从不讲理由的随教人,他自知今日在劫难逃,可他宇文沨死也要死得其所,绝非束手引颈之人,拼死也得再杀几个魔教恶人。偏偏这个时候宇文洛来了,还不自量力地要帮他,这不等于要白白多送一条性命吗!他平日虽不大喜欢这个武功低微、不务正业、很丢他们宇文世家脸面的弟弟,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若牵累了他,自己死后也不得安心! "你……你快走!"宇文沨长鞭一挥,将一名随教人挡了挡,吼道,"我不要你这废物来管,快走!" "大哥……"宇文洛一片好心来帮他却还是被斥为"废物",虽说平日被他这样叫得多了,可此刻宇文洛却倍感委屈,不过让他走却是不可能的,"我是你亲弟弟,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走!"话音还未落尽,只听宇文洛"啊"的一声惨叫,他左臂上被刺了一剑。 "大哥!"宁朗一见宇文洛受伤不由得焦急万分,"我们快去帮忙!" 一声招呼,他便要冲去,可才一抬步,眼前玉扇一拦,耳边听得兰七一声"慢!"不由得转头:"怎么啦?大哥都受伤了,我们快去帮他们!" "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得有个出手的理由,万一误杀了可是挽不回的。"兰七却是不紧不慢地道。 "你没听到刚才他们的话吗?这些人都是魔教的,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当然要帮宇文大哥。"宁朗急道。 "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兰七斜睨着那边的围攻。 "啊?"宁朗想不到这种时刻兰七竟然问他这种问题,他只想快点儿去帮助大哥,当下答道,"当然是做好事的便是正,做坏事的便是邪。" "那你又怎么分辨他们谁做的是好事,谁做的又是坏事呢?"兰七扬扇指指那边。 "随教的人都要杀宇文大哥,当然是随教的人坏。" 宁朗抬步便想冲上去,兰七玉扇一收又挡在了他面前。 "可是你也听到了,宇文大公子也杀了不少随教中人,他又怎么算得好?所以随教人要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宁朗被兰七这话问住了,呆了一下,道:"他们那么多人打宇文大哥一个人就是不对。" "这也可以理解啊。"兰七碧眸转转,"他们一个人打不过宇文沨,动手了不过枉送一人性命,所以才会集合多位高手。就好比老百姓一个人搬不动一块大石,许多人一起便可以了,这个道理我想你也懂吧?因此这也不能说是随教之人的错。" "这位公子的话太合我心意了。"那边随教首领听得这边的对话,不由得向兰七望来,满脸感激和欣赏,"以公子的灵慧应该入我们随教才是。" "呵呵,多谢赏识。"兰七摇摇玉扇风度翩翩。 随教首领对上兰七那双碧眸时不由得一怔,呆了片刻,转回头,一脸的惊疑。 "我……"宁朗迷茫地看着兰七,然后转头看向被围攻的宇文兄弟,眼神渐渐清明、坚定,"我只知道我要帮大哥,因为他是好人!" 说罢不再理会兰七,身形一动,闪电般跃出,手一拔,银枪挥出,却是当做剑使,银光一闪竟有锐不可当之势,只一招便?退一人,左掌一探,似掌似拳,一下又揪飞了一人,瞬间便到了宇文兄弟身边。 "好功夫!"那随教首领看着不由得赞赏。 "咦?"兰七、明二皆很惊奇,想不到宁朗看起来笨笨的,功夫却是高得出人意料。宇文兄弟得了他相助,顿时缓了口气,精神一振,出招便有力多了,很快逼退了几人,很有几分杀出重围之势。 随教首领看了片刻,眉头微皱,道:"随波逐流。" 话音落下,那些围攻的随教高手便各自移动数步,似乎组成了某种阵法。接着场中情况顿时发生变化,原本甚是激烈攻击的随教高手忽然一个个缓下攻势,而宁朗三人当然是趁此机会迅速出招攻击,却招招落空,随教高手仿佛化为一股流水,无处着力,遇阻而绕。当宁朗三人攻势稍停,他们又化为急流瞬息至前,不过片刻工夫,便将宁朗三人弄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一旁看着的兰七笑笑道:"二公子觉得何为正,何又为邪?" 明二同样笑笑:"七少又觉得何为侠,何为义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脸上的微笑略略加深,眉梢眼间一片嘲意。 兰七又斜睨了那边战局一眼,唇角一勾:"二公子难道不出手相救?" "身为侠道中人,遇魔教为害,怎有不出手之理。"明二温文尔雅地笑道,说罢边移步走去,边道,"宇文兄莫慌,在下来救你!"那声音温雅清亮,步态优雅从容,林中众人顿时似有春风轻拂之感,那随教首领望之也不由得暗赞好个标致人物! "滚!本公子宁死也不要你救!"只听得宇文沨一声怒吼,手中长鞭又加了几分气势。 "在下虽非圣贤,却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明二宽仁为怀并不生气,依然往那边走去。 "用不着你假慈悲!给我滚开!"宇文沨怒吼声更响,却明显中气不足,想来已耗损不少气力,可话却说得更狠,"明华严!若要我受你之恩,我宇文沨宁可自尽于此!" "这……"明二脚下顿住了,显然犹疑了。 "宇文大哥?" "大哥?" 宁朗不解,宇文洛也被兄长此举弄糊涂了。虽说又加入了一个宁朗,而且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但那十一名随教高手都是实实在在的高手,无论招式还是功力都可归入一流之列,再加上他们运用阵法相互配合,宁朗他们三人此刻实已难支撑了。明二公子肯出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为什么宇文沨却要说此狠话逼开明二呢? "假仙就是假仁假义,明知道这样说那个骄傲的大公子会拒绝的,借刀杀人之计倒是用得好。"兰七自语道。抬眼看看战局,不过一会儿工夫,宇文洛身上又添两道刀伤,宇文沨更不用说了,宁朗也好几次差点儿被伤到,兰七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敛起。 "宁朗,你要本少帮你吗?"他淡淡问道。 "要!"宁朗这声答得又快又响。 兰七微笑,脚下一动,正要往那边跃去。 "你要出手?"那随教首领猛然看向他。 "嗯。"兰七瞟一眼随教首领。 随教首领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声道:"住手!" 这一声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随教的人都还是住手了,跃出圈子。圈中宇文兄弟伤痕累累,宁朗喘息不已,皆是惊疑不定地盯着那些随教人,明二、兰七也有些疑惑地看着那随教首领,按理、按随教素来习性,他们怎么会主动罢手? "看在你的分上,今日暂且放过他。"随教首领目光落在兰七身上,准确说是落在兰七那双碧如幽潭的眼睛上。 "哦?"兰七垂眸一笑。 "走。"随教首领也不多话,手一挥,便领着众随教徒飞身离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林中几人将目光移向了兰七,兰七则看着随教人消失的方向,摇摇玉扇,笑得邪魅又自得:"想不到本少竟这么有面子,连任性妄为的随教人也会网开一面啊。" "你……枉你身为白道世家之人,竟与魔教中人为伍!怪不得人人称你妖孽!"宇文沨怒目指责。 "哦?本少怎的与他们为伍了?"兰七眼角一挑,睨向宇文沨。 "若不是……他们……怎么会说看在你的分上?!"宇文沨喘息着道,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兰七嗤笑一声,"说实话,本少觉得与随教为伍也比和你这自尊自傲自大又毫无自知之明的宇文公子为伍要好。"他一边说一边轻摇玉扇踱着方步,"本少本就被称为"碧妖",便是和这"魔教"为伍又如何?妖魔本就是一家嘛,宇文大公子你又能奈我何?" "你……"宇文沨气急却也气竭,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宇文洛赶忙打断,蹒跚地走到宇文沨面前,其实他也多处受伤,两兄弟此刻身上都是一片嫣红。 "大哥,你也受伤了。"宁朗则关心着宇文洛。 "没事,都是皮肉伤,没动筋骨。"宇文洛皱着一张脸咝咝地吸着冷气道。其实心里只想哭,太痛了!痛死了!可若在大哥面前落了泪,估计会被他剥皮抽筋。 "快坐下,我给你看看伤口。"宁朗赶忙扶住他。 "在下这里有金创药。"明二道,一边向宇文沨走去,"宇文兄,在下替你看看伤处吧。" "我们宇文家也有药,不用你们好心!"说罢眼睛顺带瞪一下兰七,然后闭目调息,不理他人。 "大哥……"宇文洛有些无奈地叹气,看看兰七又看看明二,心头更沉地叹了一口气,两个都在这里,难怪他反应这么大啊。 "那用我的伤药吧,是我下山时师父给的紫府散。"宁朗小声道。 "紫府散?"宇文洛眼睛一亮,便是宇文沨眼睛也睁开一道缝。 "紫府散"与"佛心丹"乃风雾派始祖韩朴留下的独门秘药,"紫府散"是外伤灵药,"佛心丹"则是解毒圣品,千金难配。江湖中虽人人想求却极少能得,想不到宁朗竟拥有这治愈外伤的圣药,这叫怕痛又怕吃苦的宇文洛如何不惊喜。 "嗯。"宁朗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瓶药。 宇文洛接过药瓶拔出塞闻了闻,惊喜地道:"真的是紫府散呢!太好了,我不用痛那么久了。" "没用!"宇文沨从鼻孔里哼一声,他最瞧不起这个弟弟此副样子,明明是武林世家子弟,却因为怕吃苦而懒得练武,以至于如今不过一个三流身手,真是丢尽宇文家的脸!"你怎么会有紫府散?" 宇文沨这次问的对象是宁朗。 "大哥,宁朗出身浅碧山,当然会有。"宇文洛代宁朗回答了。 浅碧、风雾两派因为创始人的渊源,百多年来交好,同为武林两大擎天支柱,浅碧门人拥有风雾派独门圣药并不奇怪。 宇文洛看看一身被刀剑割得破破烂烂的衣裳,当下干脆褪了衣裳,好方便上药,只是刚要解里衣时,猛地想起一事,然后抬头看向兰七,这……要不要回避一下? 兰七手一抬,玉扇半遮了容,一双魅惑的碧眸看着宇文洛,魅声道:"宇文世兄想要本少帮忙上药?" 刷!这一次是宇文洛的脸红了,赶忙低头:"不用,不用。" "呵呵……"兰七轻笑,玉扇之上,碧眸波光流转。 "大哥,我给你上药。"宁朗扒开宇文洛的衣裳,将伤药敷在伤处。 那边,明二徐徐走近宇文沨,在他身前蹲下来,温和地道:"宇文兄,你流了许多血,再不上药,只怕加重了伤势。" "不……" 宇文沨才要开口,明二手一抬,按在他的肩上,他便再也动弹不得半分,他又想张口,却觉喉间一紧,怎么也无法吱声。 明二公子依然温雅地笑笑,道:"宇文兄还是不要逞强为好,虽说江湖儿女不怕流血不怕痛,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珍之惜之。" 那样的笑容,那样的语气,看在他人眼中真如春风般怡人,可看在宇文沨眼中却是厌恶至极,奈何怎么也无法反抗、反驳,只能任其摆布,肚子里一股火气无处发。偏生兰七也不肯放过他,往那火上又浇了几瓢油。 "宇文大公子怎么比大姑娘还矫情,上个药还要别人哄着求着的。"兰七摇着玉扇踱到宇文沨面前,微弯腰,俯视着他,"能得"谪仙"明二公子服侍,你不知这江湖上会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宇文沨猛抬头,那目光绝对比刀还利。 "唉!也亏得明二公子一片仁心哪,瞧瞧这血淋淋的伤口,真是可怕呀!"兰七一边说一边摇头,碧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惋惜、怜悯与轻视,"唉!这随教人真是狠辣,竟敢在宇文世家的大公子身上动刀动剑,竟敢伤得大公子体无完肤,真是可恶啊!" 宇文沨双目死死盯住兰七,喉间一甜,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下。 "啊?"兰七顿作大惊失色之状,劝解道,"大公子,随教人虽可恶,但你也别太过生气了,伤了自个儿身子可不划算。下次碰着,本少帮你出头。" 噗!宇文沨一口血吐出,怨恨地瞪一眼兰七,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上了。 "宇文兄!"帮他上药的明二不禁一惊,忙扶起地上的宇文沨,手一搭,按在脉上。 "大哥!" "宇文大哥!" 宇文洛、宁朗也奔了过来。 "不用慌,只是暂时晕过去了。"明二安慰他们道,然后扶着宇文沨移靠在一棵树上。 "唉,大公子身体太虚弱了,又流了那么多血。"兰七同情地叹着气。 "七少!"宇文洛猛地唤道。 "嗯?"兰七转头,碧眸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一眼看得宇文洛心头一寒,要说的话忽地说不出了。刚才兰七那一番话他听得清楚,句句皆是讽刺兄长,他听着也不舒服,更何况最后竟将兄长气得吐血晕了过去,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可心头那一股火气碰到兰七的目光时却化成了烟。 那一眼,太冷! "我大哥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对七少多有冒犯,还望七少看在我的分上,不予计较。"宇文洛很认真地看着兰七道。 "哦?"兰七偏首,看着宇文洛,那双碧眸深幽如渊,似要吸人魂魄,"宇文洛是什么人物,本少要对他另眼相看呢?" "宇文洛很想做七少的朋友。"宇文洛目光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兰七。 "哦?"兰七唇角微勾,玉扇摇了摇,"若本少要在你和宇文沨之中杀死一个,你愿意本少杀你还是杀你大哥?" "啊?"宇文洛瞪眼。 "呵呵……玩笑。"兰七摇开玉扇掩唇一笑,然后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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