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倾君心(全二册)【五】钩吻花粉_乱世倾君心(全二册)【五】钩吻花粉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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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倾君心(全二册)——【五】钩吻花粉

阮碧翻开自制的日历看了看,冬雪已经走了七天了,此时应该已过泗水,沿长江流域南下…… 外屋忽然传来吧哒脚步声,跟着槐花挑开帘子,挟着一股风走进屋子,嚷嚷着:“姑娘,罗大嫂子说了,纸笔墨是给少爷们备下的,一个姑娘家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纸墨。”说着,眼神灼灼地看着阮碧,肆无忌惮。 罗大嫂子原本是大夫人的丫鬟,嫁给大夫人陪房罗山的儿子,管着各院的给养,是心腹之一,她的态度通常也就是大夫人的态度。这是继厨房越来越糊弄她的饭菜后,又一个实权管事媳妇给脸色了。 “姑娘,你倒说话呀,都没有纸了,你岂不是不能送字帖给二姑娘了?”槐花大声说,口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槐花,你嚷嚷什么?姑娘的事还用着你插手吗?”汤婆子挑起帘子进来,瞪着槐花,然而这回瞪眼跟以前可不一样,以前那是杀气凛凛,这回却有点使眼色的味道。 汤婆子转眸看着阮碧,讨好地笑着:“姑娘,那些管事婆子都是这种嘴脸,甭理她们……这样子吧,老婆子帮你去外面跑一趟,买点纸回来吧。” 司马昭之心,阮碧乐了,说:“婆婆,你这么大年纪了,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跑腿?许是库里正好没有纸张了,也不着急,等过几天再去领就是了。” 汤婆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没有了,拉长脸说:“那就随便姑娘了。”甩手就往外间走,规矩什么的全忘记了。 槐花发出一声讥笑,也走出去了。 从门帘下摆可以看到汤婆子和槐花一直站在门口不远处,虽然听不到,却感觉得到她们在商量着什么,空气里隐约有股古怪的压抑气息,让阮碧觉得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中午的时候,阮碧忽然听到槐花和茶妹说:“以后由我去厨房领饭吧。” 茶妹说:“不用了,还是我来吧。” 槐花阴恻恻地说:“就这么说定了,茶妹,你最好听话点。” 茶妹顿时就不敢出声了。 槐花的脚步声吧哒吧哒地出去。 阎罗好过,小鬼难缠。阮碧疲倦地闭上眼睛,暗想,是否自己穿越到这个孱弱的身子里,连性子也变孱弱了,为什么做起事来总不像过去一样杀伐果断? 吧哒吧哒的脚步声由外间到里屋,阮碧睁开眼睛,看着槐花拎着食盒,脸上挂着一点诡异的笑容走近。 “姑娘,吃饭了。”槐花边说边从食堂里拿出一碗饭,手腕一翻,饭倒在地上,她哎唷一声,“姑娘,对不起,我把饭打翻了。要不你吃菜吧……”又把菜端出来倒地上,夸张地说,“哎呀,也打翻了,姑娘,你别怪我呀……” 她一个人惺惺作态,表演得不亦乐乎。阮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慢慢地把手伸进抽屉里,握住裁纸刀,只一下又松开了。槐花牛高马大,从小干粗活,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根本不是敌手,一旦自己用武力,就彻底撕破脸了。 “哎呀,又打翻了……”槐花还在不亦乐意地玩打翻菜的游戏。 阮碧缩回手,慢慢地举起手,然后鼓掌。 槐花诧异地看着她。 阮碧黑眸如冰,直直地看着她一会儿,问:“你是不是打算天天这么打翻菜,然后把我饿死?” 槐花有点局促不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想用这个方法,让我掏钱吃饭,我也告诉你……”阮碧眉毛一挑,口气森冷,“绝无可能,我若死了,也必定攥着你一起下地狱。你趁早收起这套把戏,给我滚出去。” 槐花哪里见过这么强硬的人物,被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慑,早没有刚才的嚣张,慌忙跑了出去。 阮碧弯下腰,把打翻的饭菜挑了点干净的到碗里,慢慢地吃着。非常形势之下,哪在乎什么干净不干净、面子不面子,如果自己不能吃饱,没有力气,那就只得任她们为所欲为了。 门帘被挑起一角,一双三角眼骨碌碌地转动着。 阮珠眼梢瞟到,却装作没有看到,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汤婆子想了一会儿,揭起帘子进来,挤出一脸义愤填膺:“天才的小贱人,居然敢这么作贱姑娘……姑娘,都怪老婆子年老体弱,骂又骂不过她,打又打不过她……”扯出手绢抹着眼泪。 阮碧只觉得一口饭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真的厌烦了,每天对着这两个惺惺作态的小人演戏,真的好想撕下所有的伪装,将她臭骂一顿。阮碧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这种冲动,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饭,说:“婆婆,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谢谢姑娘的体谅,那小贱人,早晚没有好果子吃。” “佛家都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一声边鼓咚咚,汤婆子听了,止住眼泪,暗想,这丫头也不过十三岁,怎么比从前那些姨娘还难对付呢? 晚上,依然是茶妹去领饭,只是饭菜很一般,连点油水也没有。 阮碧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不安,便让茶妹托人买了一点糕点回来藏了起来。 槐花现在都不进里屋了,平时不是在外间榻上躺着嗑瓜子,便是去花园里闲逛,所有的差事基本都落在茶妹身上,好在她以前在外院是端菜送水的粗使丫鬟,体力练出来,而且她也毫无怨言。 又过了三天,中午时分,一大早消失的槐花忽然出现,又抢着要去帮忙打饭。取回饭菜后,殷勤地摆在桌子,堆起笑容对阮碧说:“姑娘,前些日子我无礼了,请你莫怪,以后我一定用心服侍姑娘。” “你这么想,最好了。”阮碧淡淡地说,看着饭菜,干干净净的,没有看到沙子,也没有看到虫子。 “姑娘,请用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阮碧琢磨不出她的意图,只好拖着:“且放着吧,我现在不饿。” “凉了就不好了,姑娘还是早点用吧,郎中说你的胃忌食生冷。” 她如此的殷切,阮碧更加不敢吃了。想了想,夹起一口饭放进嘴里,假装咀嚼了一会儿,说:“饭太干了,槐花给我倒杯水吧。” 槐花答应得很爽快,转身就去倒水,阮碧趁机把饭吐在抽屉里,跟着又把饭碗里小半碗饭倒进去。槐花端着水回来,见饭下去小半碗,眼睛里掠过一丝喜色,说:“姑娘,慢点吃,水来了。” 阮碧自然没有放过她眼睛一闪而过的喜气,心里警钟长鸣,放下筷子说:“许是天气热了的缘故,胃口不开,我吃不下了。” 槐花也不再多说,收了饭菜出去。 阮碧站起来,假装要睡觉,把房门关好。然后把抽屉里的饭弄进漆盘里,搁在床下,这房子有些老旧了,常有老鼠出没。 黄昏,槐花又抢着去打饭,阮碧自然还是不敢吃,实在饿了就啃点糕点。 第二天大早起来,阮碧看床下的饭已去大半,但并不见老鼠的尸体,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转念一想,指不定药性发作得慢,老鼠跑回洞里死了,还是等上一阵子吧,这天气热了,要是老鼠死了,很快也就发臭了。 仍然不敢吃槐花端来的饭菜,每日只是弄出一点饭菜放在床下,自己每天就啃糕点,如此几天,饿得饥肠辘辘,浑身无力,还是没有见到死老鼠,或者闻到尸体腐烂的气味。阮碧暗想,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这么一想,就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晚上,槐花送来饭菜,阮碧吃个精光,好几天未沾热饭菜,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忽然听到两声无力的吱吱声,她疑惑地跳下床榻,揭开床单,只见一只老鼠慢慢地爬到饭菜边吃着,吃完后,又慢慢地爬走。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下的是慢性毒药。 阮碧赶紧奔到马桶边,用手指抠着喉咙,正欲催吐,忽然想起,自己被软禁着,没有自由,又没有后台,这回是在吃食上下药,槐花做得明显,自己又谨慎小心才躲过。如果下回在茶水里下药,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穿越千年到这个时空,已有三个多月了,起初自己只是一味的逃避,无所作为。被软禁后才振作一点,但也只是想不被人欺负,想早日恢复自由,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问题,身心都不愿意融入这个世界,所以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求得一时苟安。 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不但失去自由,便是性命也堪忧。 想到这里,阮碧回到案边坐下,思索片刻,仍然用手指抠着喉咙,把方才吃下的饭菜吐在漆盘里,用手绢盖着。她饿了几天,又吐到酸水都出来,人很虚弱,不过因为心里憋着一股劲,倒也没有瘫软了。到衣柜里,找出两条披帛,然后拿着磁枕,到门边低声说:“槐花,你进来。” “姑娘,叫我什么事?”槐花边说边走进来。 阮碧不待她站定,用磁枕狠狠地砸她的后脑勺,槐花哎唷一声,委顿在地。 阮碧迅速关上门,下了栓子,然后拿过披帛把槐花捆个结实,又用汗巾塞了她的嘴巴,这才用茶壶里的冷水泼她。 槐花悠悠醒过来,起先还有点迷糊,及待看清楚自己手脚被捆,骇然失色,拼命地扭动身子,嘴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阮碧摸过案上的裁纸刀,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拿刀片在她脸上比划着,槐花吓得浑身发抖,又不敢乱动,只是圆睁着眼睛害怕地看着阮碧。 “好好看看,这是你今晚给我端来的饭菜。”阮碧揭开漆盘上的手绢,指着呕吐物说。 槐花本来还心存侥幸,听她这么一说,脸又白了三分,眼神里添了求饶之色。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阮碧漫不经心地晃动着刀片,在她脸上拉开一道口子,鲜血即刻渗出,凝结成珠,落到地上,“你说一刀一刀把你脸上的肉割下来可好?” 槐花浑身颤抖,眼泪滚滚,拼命地摇着头。 “那这样子可好?”阮碧又一刀戳在她小腿上。 槐花疼得冷汗涔涔,阮碧见她快要崩溃了,于是拔刀出来,说:“我可以饶了你,但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槐花使劲地点着头,她平时虽然嚣张,那是觉得阮碧不得势,受了欺负也无人撑腰,如今见识了她的狠戾,胆都吓破了,只求她赶紧放了自己,不要说供出主使,便是供出爹娘都行。 “我现在取出汗巾,不过你要是敢叫一声,我就扎一刀,叫两声,我就扎两刀,听明白了吗?” 槐花又猛点头,阮碧这才取出她嘴巴里塞着的汗巾,她颤声求饶:“姑娘……饶命。” 阮碧转动着刀片说:“饶不饶,得看你交代得是否清楚明白。” 槐花看着雪白的刀片,语无伦次地说:“姑娘,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老虔婆指使的,是她让我把药下在姑娘的饭菜里的……” 阮碧皱眉打断她:“哪个老虔婆?姓甚名谁,哪个院子的?” 槐花摇摇头说:“她说她姓孙,却不知道她是哪个院子的。”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槐花犹豫片刻,身子往后缩了缩,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又说事成之后,把我调到三姑娘院子里当差。” “那她给你的是什么药?” “她说这药不会害死人的,只是会让姑娘病一回。”见阮碧沉着脸,以为她不信,槐花赶紧说,“姑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欺瞒。姑娘是主子,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伤害姑娘呀,这可是要送官府砍头的。” 阮碧冷笑一声,说:“如此说来,你如今做的事情不叫伤害,倒是好心好意了?” 槐花低下头,不敢看她,只是不停地说:“姑娘,槐花错了,饶过我这一回吧。” 阮碧想了想,指着漆盘里的呕吐物说:“你把这些吃了,我便饶了你。” 槐花不敢置信地看她一眼,下意识地摇摇头。 阮碧懒得跟她多话,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后仰,抓起呕吐物往她嘴里塞。槐花拼命挣扎,但毕竟被捆着,拗不过阮碧,呕吐物渐渐地滑进肚子,她又是害怕又是恶心,如一滩烂泥软在地上。 阮碧松开她,用手绢擦擦手,说:“如今你性命如何,就要看这药效了。” 槐花伏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那孙嬷嬷给你的药,你搁在哪里?” “在……我荷……包里。” 阮碧从她荷包里取出一小包粉末状的褐色药物,凑到鼻子边闻了闻,气味微腥,心想,怪不得要放在菜里,搁在茶水里那是太过明显了。 “那孙嬷嬷可有没有跟你说,这药多久见效?” 槐花抽泣着说:“说是最快三日,最慢五日。” 阮碧算算日子,说:“那好,明天你便去跟她说,我生病了。”她给槐花解了绑,手里依然抓着裁纸刀。槐花十七岁,从小干粗活,身子强壮,万一真动起手来,空手她可打不过她。 不过槐花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丫头,骂街和撒泼耍赖是能手,真碰到阮碧这种直接拿刀放血的货色,胆都吓破了。如今阮碧目光一转,她就腿脚打颤,哪里还敢跟她动手。 “你出去吧,叫茶妹进来。” 槐花一听,如获大赦,赶紧转身跑了。 一会儿,茶妹慢慢地走了进来,隔着点距离,怯怯地看着阮碧,问:“姑娘叫我有事?” 阮碧从随身荷包里摸出二百文递给茶妹,说:“你去厨房里给我弄盘点心,我方才吃的全吐出来了,现在饿得慌。” 茶妹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接过钱,又急急地后退,逃一般地出了屋子。看她的模样,多半是刚才听到里屋的动静。阮碧本来也就没想瞒着她和汤婆子,俗话说赏善罚恶,恩威并行,一味好言好语是镇不住她们的。 阮碧又叫进汤婆子,请她坐下。 汤婆子脸色如常,不过坐下的时候却是两腿打颤,声音分外恭敬:“姑娘唤我何事?” “咱们府里可有一个孙嬷嬷?” 汤婆子想了想,说:“府里有两个孙嬷嬷,一个是二夫人的陪嫁妈妈,另一个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不知姑娘问的是哪一个孙嬷嬷?” 阮碧想起方才槐花提到三姑娘,心想难道是二夫人的陪嫁,可是她为什么要害自己?“汤婆婆,我有一事相询,你若肯说便直说,若是不想说,也随你。” 汤婆子说:“姑娘请问,老婆子不敢隐瞒。” 阮碧问:“你可曾听说,我与二夫人、三姑娘有过节?” “不曾。”汤婆子毫不犹豫地说,“姑娘从前的性子最是柔和,与人为善,从不交恶。” 阮碧笑笑说:“婆婆何必说漂亮话呢?我从前的性子我不清楚吗,哪里是什么柔和,懦弱怕事而已。” 汤婆子有点尴尬,说:“不是婆子说好听的,从前姑娘年纪小,做事爱退让,是好事;如今姑娘大了,懂得进退分寸,更是好事。” “婆婆的嘴巴真巧。”阮碧把玩着手边的裁纸刀问,“那你说,我方才处置槐花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槐花那小贱人,姑娘早该处置她了,真真是个黑心秧子,连主子都敢害,还是姑娘心善,留着她一条小命,依老婆子之见,姑娘该报了大夫人,直接送官府。”汤婆子这会儿只想保全自己,赶紧撇得一干二净。 阮碧凉凉地笑了起来,说:“这不是给汤婆婆你留的机会吗?” 汤婆子心里一怵,方才她在屋外偷听到一二,正想着明天去告诉大夫人。除去槐花的同时又能讨好大夫人,一举两得。大夫人与二夫人从前争过阮府的当家之职,素来有嫌隙,听到这个消息必定欢喜,少不得一笔赏钱。 犹豫了一会儿,汤婆子说:“姑娘未曾吩咐,老婆子哪敢擅作主张?” 阮碧斜睨她一眼:“那婆婆是要听我的吩咐了?” 汤婆子明白她言下之意,赶紧表态:“老婆子是来侍候姑娘的,自然听姑娘的。” “好,汤婆婆,如今这蓼园东厢,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你且放心,这领赏的机会我留着给你,只是你须得等上几日,让我看看这药究竟有何效果?又是何人在背后指使?” 夜长梦多,汤婆子有点不情愿,但看着阮碧手里把玩的裁纸刀,又想起她方才的手段,心生忌惮,点点头说:“一切听姑娘吩咐。” 阮碧点点头说:“婆婆,自打我被软禁,也只有你待我最好,我记着你的好。” 她很少说这类话,又说得情深意切。汤婆子放下心来,心里那点不情愿也消失了。 这一夜,蓼园东厢房个个都不曾安眠。 槐花的伤不严重,但着实吓坏了,闭上眼睛仿佛又见到阮碧拿着刀片漫不经心地在她脸上晃动着。 茶妹是又惊又怕,庆幸自己没有跟槐花走近,又想平时温柔可亲的五姑娘原来这么可怕,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侍候。 汤婆子则辗转反侧,究竟是偷偷去告诉大夫人,还是听从阮碧的吩咐等几天。想到那白花花的赏钱,恨不得马上从床上爬起去见大夫人;随即想到阮碧面上带笑手里晃刀的模样,又觉得这个五姑娘实在莫测高深,自己要是得罪了她,她将来不得势还好,若是得了势,指不定拿刀割的就是自己的脸。这么一想,那领赏钱的心就淡了。 至于阮碧,则是饿得睡不着,茶妹从厨房里弄来的那盘点心,她吃了一半留着一半以防万一。而且明日开始要装病,饿着,不用装也有三分病色了。当然,她也想过这忽如其来的下毒事件,只是她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穿越后对府里的人事也只是略有了解,实在想不明白是谁要加害自己。 第二天大早,槐花眼圈青青、脸色焦黄地走进里屋,怯怯地说:“姑娘,我这就去找孙嬷嬷。” 阮碧见她惶惶如丧家之犬,怕孙嬷嬷见到生出疑心,便和颜悦色地说:“吃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槐花哪里吃得下,又害怕阮碧,硬着头皮吃了一个馒头。 阮碧担心她害怕过度,举止失常,又好声好色地说:“槐花,我知道你并无害我之心,只是一时糊涂,你且放心,找到主使者,我便饶了你。” 槐花精神一振,感激地说:“姑娘明鉴,槐花确实不曾想过加害姑娘。” 阮碧点点头,又叫茶妹给她梳头匀脸,这才放她出东厢房。 槐花前脚刚走,阮碧又叫进汤婆子,给她五百文赏钱,说:“你且跟着她,看她跟何人见面,若是她要跑,你便揪她回来。” 汤婆子满口答应,也出了东厢房。 阮碧把茶妹支开,把昨天收缴来的药粉匀出一点来包好,把它藏到槐花的枕头底下。 过了一个半时辰,临近中午,汤婆子揪着槐花回来了,说:“姑娘猜的没有错,这小蹄子果然想跑。” 槐花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姑娘,槐花没有想跑,只是想回去看看爹娘。” 汤婆子说:“我呸,你爹娘都在郊外的庄子里,来回得一天,你还说不是想跑?” 槐花无言以对,只是大声地哭着,一脸的眼泪鼻涕。 阮碧着实无语,平时看她很横,却原来是个欺软怕硬、色厉内荏之徒。想想还得稳住她,于是柔声说:“槐花,你不用怕,等事情结了,我去禀过大夫人,准你几日假,你再去见你爹娘也不迟。” 槐花已经吓傻了,也不想想阮碧如何禀告大夫人,吸着鼻涕点点头。 “槐花,你见到孙嬷嬷没?” 槐花还没有回答,汤婆子抢着说:“鬼影也不曾见一个,这小蹄子就在花园里瞎转。姑娘,那个孙嬷嬷,多半是她编出来骗你的,这小蹄子自个儿黑了心想害姑娘。” 槐花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真是有孙嬷嬷。” 没有见到孙嬷嬷,阮碧并不意外,想了想,对汤婆子说:“婆婆,麻烦你去禀告大夫人和老夫人一声,就说我病得厉害。” 汤婆子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阮碧又叫住她:“婆婆,勿要忘记我昨晚说的话。” 她说这话口气平常,但是汤婆子立刻想起她拿刀的模样,心里发怵,自然听出一丝威胁的味道,胡乱地点点头,走了出去。阮碧看着一脸眼泪鼻涕的槐花,站起来,伸手拉起她,拿过手绢替她抹干净,说:“别哭了,回房好好歇着。” 槐花见她一直和颜悦色,以为她真不怪罪自己,心里稍定。昨晚又惊又怕,一宿没睡,今天又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十分倦怠,只是心里害怕,怎么也睡不着,回到耳房后只是躺下。 茶妹去厨房取来午膳,阮碧把饭菜吃下,仍然用手指抠着喉咙催吐,吐到唾壶里,然后把药粉洒进去,见化掉后,用盖子盖好,然后到床上躺着。她饿了几天,昨天吐了,今天又吐,不用装也是一脸的恹恹病色。 昏昏欲睡时,听得外屋有脚步声传来,跟着汤婆子的声音响起:“姑娘,老夫人院子里的郑嬷嬷来看你了。” 阮碧一怔,冲茶妹使一个眼色,然后闭上眼睛。 茶妹走到门边,低声说:“姑娘方才吐了,这会儿在床上躺着。” 郑嬷嬷低声问:“怎么吐了?是吃坏了东西,还是着了凉?” “不知道,昨晚便吐过一回。” 阮碧听到说话声越来越近,于是一心一意装出虚弱模样。一会儿,有只手搭在额头上,跟着听到郑嬷嬷小声地叫着:“五姑娘,五姑娘……” 阮碧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郑妈妈……你……来了。” 郑嬷嬷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干涸,两眼无神,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恶心的气味,果然是病得不轻,皱眉瞪汤婆子一眼:“怎么病成这样子才来禀告?若是五姑娘有个好歹,你们如何担当得起?” 阮碧连忙说:“不怪……她们,是我不准的,原以来……只是小事,睡一觉就好……不曾想反而更厉害了。”说几个字便喘一口气。 郑嬷嬷心生不忍,拍拍她的手说:“你好好歇着,别说话了。”转头问汤婆子,“可曾报过大夫人?” 汤婆子说:“方才先去大夫人院子里的,大夫人正用午膳,小丫鬟不肯禀告,我只好叫她们转告一声。” 郑嬷嬷皱眉说:“你再去一趟大夫人院子里,禀告她一声,请她派人去找个郎中过来。” 汤婆子应了一声出去,一会儿回来,说:“小丫鬟说大夫人这会儿在睡午觉,让我晚点再去。” 郑嬷嬷看看虚弱无力的阮碧,心里一阵怒火燃烧:“你们守好五姑娘,我去禀过大夫人。” 她一走,阮碧问汤婆子:“怎么是郑妈妈过来?” 汤婆子说:“方才我去老夫人院子,小丫鬟也是不肯通禀,说是老夫人在用午膳,若是没有急事,不好打扰。正巧郑嬷嬷出来,见我便过来询问,我说五姑娘病了,她进去禀告老夫人后,老夫人派她过来看看。” 郑嬷嬷很快回来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夫人的大丫鬟宝珍。 宝珍看了阮碧一眼,又转身走了。 过了两刻钟,宝珍带着一个年轻郎中过来,这个郎中二十出头,穿着青色直裰,眉目清秀,看起来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后,看着阮碧,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宝珍问:“徐郎中,五姑娘得的是什么病?” 徐郎中看着阮碧,含糊地说:“姑娘并无大碍,正常饮食即好。” 其他人一时没有听明白,但阮碧心里清楚,郎中的意思是没有病,只是饿了,不由得仔细看他一眼,心想,他年龄轻轻,倒还是有点功力。 郑嬷嬷在旁边小声地提醒:“姑娘方才吐了,郎中可要看一看?” “也好。” 茶妹把床底下搁着的唾壶端过来,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怪味散发出来。徐郎中闻到这怪味,脸色一变,拿过唾壶,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郑嬷嬷见他神色凝重,问:“郎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姑娘吃食里似是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 “闻这气味,似是钩吻花粉。” 郑嬷嬷又问:“有何功效?” 徐郎中犹豫着说:“常服之,昏眩,肌肉松弛无力,共济失调,四肢冰冷,直至昏睡而死。” 这是取人性命的毒药,一干人等纷纷变色,包括阮碧。 忽听门外一声嚎叫,槐花奔了进来,跪在徐郎中面前磕头说:“郎中救我,郎中救我。” 郑嬷嬷皱眉,叱她:“这是做什么?没头没脑的。” 槐花只是磕头:“郎中救我。” 阮碧赶紧冲汤婆子使个眼色。 汤婆子上前一步,揪住槐花往外面拖,说:“作死的小蹄子,郎中是给姑娘来看病的,你好好的大呼小叫做什么?” 槐花大叫:“我不好,我也吃了药,郎中救我。” 郑嬷嬷意识到事情蹊跷,上前一巴掌把槐花的声音打没了,冲一旁傻站着的茶妹说:“还不帮忙把人拉下去。” 茶妹连忙上去,连拖带拽,把槐花拉出房间,槐花起初还大呼小叫,忽然就没有了声息,多半嘴巴被塞住了。 郑嬷嬷若有所思地看了阮碧一眼,对徐郎中说:“郎中,再看看我家五姑娘吧。” 徐郎中也担心刚才可能诊断不够仔细,一听这话,正合心意,又拿起阮碧的手腕把脉,片刻后说:“有轻微中毒,却也不碍事,我开点解毒药。” 阮碧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那就请郎中开个药方。” 徐郎中当即走到案边坐下,刷刷开了一剂药方,郑嬷嬷接过药方,对宝珍说:“你送郎中出去,我去回禀老夫人。” 能做到大丫鬟都是聪明人,宝珍方才已看出此事另有玄机,也正想着赶紧禀告大夫人,于是点点头,带着徐郎中急冲冲地走了。 郑嬷嬷看着阮碧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姑娘早就知道饭菜里被人吓了药吧?” 阮碧反问:“郑妈妈准备如此禀告老夫人吗?” 郑嬷嬷默然片刻,扬扬手里的药方,说:“方才郎中说了,姑娘轻微中毒。” 阮碧微笑着说:“多谢妈妈。”顿了顿,“妈妈可知道有谁会害我?” 郑嬷嬷摇摇头:“我也正纳闷,你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姑娘,怎么会有人加害于你?” 阮碧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扯了谎,默然不语。 郑嬷嬷虽有心想再说几句,但到底跟她交情还浅,只得作罢,说:“我这就叫人去抓药,也顺便禀告老夫人。” 她前脚刚走,汤婆子后脚就进来,知道自己的赏钱已经泡汤,颇有点不高兴,说:“姑娘怎地言而无信?” 阮碧厌烦,冷笑一声,说:“婆婆有空惦记着赏钱,倒不如想想说辞,待会儿在大夫人和老夫人面前如何为自己开脱吧。” 汤婆子一惊,忽地想起,府里最容不得奴大欺主,何况这回还是下毒谋害主子性命,连忙换了一副嘴脸:“姑娘,老婆子一直忠心耿耿,从不曾想过加害姑娘,姑娘您可千万要为我说句好话。” 阮碧意味深长地说:“婆婆,你放心,帮我的人,我自然也帮她。” 汤婆子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正想表忠心,外面已传来杂沓脚步声,跟着有人拍门,嚷嚷着:“快开门,老夫人和大夫人来了。” 汤婆子开了门,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涌进东厢房,为首的自然是老夫人,紧随其后的是大夫人。 阮碧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郑嬷嬷快步上前按住她,说:“姑娘病成这样子,就不必起来了,都是骨肉至亲,不差这么一个礼。” 老夫人见她形销骨立,虽说爱不起来,却也看着可怜,难得的好声好气:“可怜见的,这好好的姑娘都不像人了。你且好好歇着,祖母定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 阮碧还是勉强行了个半礼,喘着气说:“都是孙女……无用,让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罢罢手,示意她别说话了。 阮碧也乐得不说话,反正这回的主角不是自己,旁观更容易看清楚事情的脉络。 小丫鬟们搬来椅子,老夫人坐下,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问:“侍候五姑娘的奴才呢?” 汤婆子和茶妹赶紧上前跪下。 “说,好好的姑娘怎么让你们侍候成这般模样了?” 茶妹本来就胆小嘴拙,伏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汤婆子也是心惊胆战,好在年纪大经历多,还稳得住,斟酌言辞,说:“老夫人,多怪老奴粗心大意,没有看出槐花这小丫头包藏祸心,让她加害了姑娘。” “谁是槐花?” “槐花原是姑娘屋里管着梳洗的,前几天抢着要帮姑娘取饭,我当时瞅着蹊跷,却也没有多想,没想她一心一意要谋害姑娘的性命……” “她人呢?” “方才已让老奴捆起来了,如今在耳房里。” 老夫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三名健壮仆妇便往耳房走去,一会儿拎着被结实捆着的槐花过来,把她按在老夫人面前。槐花嘴里塞着汗巾,满脸惶恐,拼命地磕头。另有一仆妇稍晚进来,递上一药粉包,说:“老夫人,这是她藏在枕头底下的。” 老夫人接过,嗅了嗅,说:“取了她嘴巴里的汗巾。” 汗巾一取出,槐花便语无伦次地嚷嚷着:“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我没想过害姑娘,都是那个孙嬷嬷骗我,不关我的事,老夫人饶命呀……” 老夫人厉声问:“哪个孙嬷嬷?哪个院子的?” “我不知道。”槐花摇头,抽泣着说,“她只说她姓孙,她骗我说这药不会害人,只是让姑娘生回病,老夫人,就是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害姑娘呀……” 老夫人冷哼一声说:“刁奴,明知道这药会让姑娘生病,你还敢下药,还说不是害姑娘?” 槐花语塞,只是反复地嘟囔:“老夫人,槐花真没有想过要害姑娘,都是那老虔婆骗我,老夫人,槐花从来没有想过害姑娘呀。” “你老实说,那孙嬷嬷许你什么好处?” “她给了我十两银子,她还说……事成之后,调我去三姑娘院子里当差。” 旁边的大夫人秀眉一挑:“她当真这么说?” 槐花用力点点头。 大夫人凑近老夫人身边,低声说:“弟妹屋里确实有个姓孙的嬷嬷,是她的陪房。” 老夫人说:“来人,去请二夫人还有孙嬷嬷。” 有小丫鬟应声而去。 一会儿,二夫人和孙嬷嬷匆匆赶来。 老夫人指着孙嬷嬷对槐花说:“刁奴,你仔细看看,可是她?” 槐花看了看,摇摇头说:“比这位妈妈要年轻些。” 二夫人在路上已经从小丫鬟嘴里听说一二,说:“母亲,既然是有心害人,要不遮头掩脸,要不嫁祸别人,又怎么会自曝真实身份呢?不如,把嬷嬷们都叫来,让她一一指认吧。” 老夫人点点头说:“没错。” 当即派出几个小丫鬟分头通知,一会儿,来了三十多个嬷嬷,屋里站不下,都站在东厢房前面的院子里。大夫人带着槐花出去认人,二夫人也跟出去看着。半盏茶工夫,大夫人带着槐花回来,冲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都说不是,可咱们府里就这么些嬷嬷。” 后脚跟着进来的二夫人说:“指不定是这个刁奴编出来骗咱们的。” 槐花吓一大跳,扑通跪下,不停地磕头,说:“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槐花没有骗你们,真的有个叫孙嬷嬷的,真的有……” “行了。”二夫人打断她,“咱们府里的嬷嬷全在这里了,你方才都见过,你还是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下的毒,又是谁教你说这番谎言嫁祸三姑娘的。” 槐花无言以对,只是反复地说:“真的有孙嬷嬷,真的有,是她要我下药的,我没有说谎……” 二夫人厌恶地撇过头,对老夫人说:“母亲,我看这刁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把她送官府吧。” 犹如五雷轰顶,槐花僵在地上,满脸不敢相信。 大夫人皱眉说:“弟妹,不着急送官府吧。这事不问个清楚明白,终究是个祸根。” 二夫人说:“嫂子要从哪里问起?她一口咬定是什么嬷嬷,咱们府里又没这个人。” 大夫人说:“许是有什么外人冒名进来,咱们还是细细查一下吧……” 二夫人笑着打断她:“咱们阮府几时成了菜市,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嫂子想要包庇她,也不必编出这等可笑理由。” 大夫人皱眉,说:“弟妹说的好生奇怪,我为什么要包庇她?” 二夫人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不是你的陪房许宝树的女儿吗?” 老夫人怔了怔:“怎么,还是个家生奴才?” 大夫人点点头,说:“确实是许宝树的女儿,她从小在外院干粗活,是个缺心眼的丫头,我看她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害五丫头,指定是有人指使,不查个清楚,就这么送了官,岂不是便宜了躲在后面的奸猾奴才?” 老夫人说:“去把她老子和老娘叫过来。” 大夫人说:“他们在近郊的田庄当差。” 老夫人又问:“当的什么差?” 大夫人犹豫一会儿说:“管事。” 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片刻,老夫人瞪大夫人一眼:“你这个家当得可真好。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给我送官府去。” 刚才一番对话,槐花以为大夫人有意保自己,连忙扑上前抱住她的腿说:“大夫人救我,大夫人救我……” 大夫人心里烦躁,被二夫人夹枪带棍地这么一说,老夫人都怀疑她了,槐花这么一扑不是坐实了?她一脚踢在槐花的胸口:“下贱东西,做出这种毒害主子的事情,还敢求饶?你以为我要救你,我只是不想看事情不清不楚地结了,白白便宜了一些包藏祸心的小人。” 槐花被踢倒在地,抚着胸口,半天缓不过气来。 阮碧心生不忍,却又知道这一切都是槐花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利令智昏,何至于此? 大夫人甩甩手绢,压下心里的烦躁,说:“母亲,不如先将她关在柴房里,等大老爷放班回来再说吧。” “便是大哥回来,难道还能查出个子虚乌有的孙嬷嬷?嫂子怎么就不愿意送她去官府呢?” 大夫人不快地针锋相对:“弟妹怎么就这么着急送她去官府呢?” 二夫人说:“事情关系着三丫头,我能不急吗?若是这回关系二姑娘,我怕嫂子比我还急吧。” 大夫人说:“我不送她去官府,正是为了查个水落石出。” 二夫人说:“呵,原来嫂子的办案能力比衙门还强。” 老夫人皱眉说:“行了,别吵了。来人,把这下贱奴才送去官府。” 大夫人轻喊一声:“母亲……” 老夫人瞪她一眼:“你还想说什么?看看你当的好家。” 大夫人委屈地说:“母亲何出此言,媳妇不明白。” “我问你,我叫你找几个稳妥的侍候五丫头,你又是怎么安排的?看看……”老夫人指指跪着的汤婆子、茶妹和槐花,“不是老的,便是歪瓜裂枣,还有个谋害主子的黑心秧子,五丫头碍着你什么事,你就这么不待见她?她要是有个好歹,你让我将来有何面目见老太爷?” 大夫人又惊又气,看着老夫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又说:“我原本觉得你是个稳妥细心的,这才放心将整个阮府交给你,先前二丫头欺侮四丫头,我也只当是姐妹间闹别扭,如今连这种谋害主子性命的事情都闹出来了,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当的家?” 阮碧终于听出一点味道了。 大夫人想要据理相争,又一时找不到言辞,只得僵立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老夫人不再理她,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厉声说:“怎么我的话都没有人听了吗?” 两三个健妇一哄而上,揪着槐花走了。 阮碧听着槐花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夫人又看着汤婆子和茶妹说:“把这两个奴才也赶出府去。” 茶妹和汤婆子吓得瘫软在地上。 阮碧赶紧求情:“祖母,她们与槐花向来疏远,行事也大不相同,侍候我一直尽心尽力。虽说她们有失察之责,却也罪不至此。还请祖母念在她们尽心尽力侍候我的份上,饶了她们这回。” 她是事主,又是受害者,老夫人乐意给她这个面子,说:“既然五丫头求情,我就饶过你们这一回,小的继续留下来服侍五丫头,老的原本从哪里来的,仍回哪里去吧。” 茶妹和汤婆子磕头答谢。 老夫人又拉着阮碧的手说:“五丫头,是我不察,可怜你了。待会儿,从我院子里给你拨两个丫鬟过来,你好好养病,每日的早晚请安这段时间都免了。” 阮碧点点头说:“是,祖母。” 老夫人又叮咛几句,带着曼云和郑嬷嬷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带着各自的丫鬟婆子走了。 方才还是济济一屋的蓼园东厢房顷刻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地上跪着的汤婆子、茶妹,还有床上躺着的阮碧。 汤婆子向阮碧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说:“多谢五姑娘救命之恩,也恭喜五姑娘。” 恭喜?阮碧嘲弄地笑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是女主角,快到结束的时候发现自己是配角。作为一枚棋子,差点被夺去性命,得到的补偿是恢复自由,这事值得恭喜吗?如果没有估错,这一回的下毒事件不是针对她,表面是针对槐花的,最终矛头对准的是大夫人。但那毒药却也是真实的,如果她没有及时发现,估计直到她最后毒发身亡大概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天见怜的”。 不论这次幕后主使是老夫人、二夫人还是其他姨娘,总而言之,在她们的心里,阮碧是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那个。 这一刻,阮碧替原主感到难过和愤怒,这就是她的家人,轻视她践踏她还不够,还准备随时拿她这条命去换取利益。 不要紧,我会替你讨回一切的。 阮碧在心里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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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 【一】穿越千年
• 【二】陌上少年
• 【三】就此软禁
• 【四】攻心为上
• 【五】钩吻花粉 [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