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美的一天——十

奇普感到局促不安起来，便说，“不是还有一层吗？你刚才不是说还有——” “那边我们是不能去的，”简老爷子说。“那边有很多扫描仪，而且到处都是大家庭的成员，要是被他们看见我们没通过扫描仪就进来了，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来‘帮助’我们啦。反正那边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看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接受和发射讯号的设备，还有制冷设备。” 他们朝楼梯那边走去。奇普感到有些沮丧。简老爷子不知何故突然对他感到失望了；更为糟糕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对，竟然想跟“统一电脑”争辩、也不肯碰触那些扫描仪、还说了一些大不恭敬的话。“你应该跟你的顾问去谈谈了，”他们走上楼梯时，他对外公说，“谈谈你想跟‘统一电脑’争辩的想法。” “我不想跟‘统一电脑’争辩什么，”简老爷子说。“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想争辩的话，我还有没有资格进行争辩。” 这番话奇普一点儿也听不懂。“反正你应该跟你的顾问去谈谈了，”他说。“说不定你还能得到一次额外的治疗呢。” “也许我会去找他的，”简老爷子说；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又说，“好吧，我去找他谈谈。” “‘统一电脑’对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无所不知呢，”奇普说。 他们走上了第二层楼梯，来到门外面就是显示屏走廊的那截楼梯的平台上，他们停下脚步，收起毛毯。简老爷子率先叠好了毛毯。他注视着奇普在收拾自己的毛毯。 “叠好了，”奇普说着，拍了拍胸前那条叠成一团的蓝色毛毯。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奇普’吗？”简老爷子问他。 “不知道，”奇普说。 “有句古话说，‘血脉相承’ 。这句话的意思是，孩子必定像他的父母或祖父母。” “噢。” “我当初之所以给你取这个名字，本意并不是说你长得很像你爸爸，或者很像我，”简老爷子说。“我的本意是，你长得很像我的爷爷。就因为你的这只眼睛。他有一只眼睛也是绿色的。” 奇普把毛毯交给了简老爷子，一心只盼外公赶紧把话说完，这样他们就可以走出去，离开这个他们本不该来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不愿谈这个，”简老爷子说，“可是这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情啊。跟别人略有不同也不一定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从前，大家庭的成员们彼此之间总是各不相同的，差别大得让你简直都没法想象呢。你的曾曾祖父就是一个非常勇敢、能力很强的男子汉。他的名字叫汉诺•瑞贝克——那时候，人的名字和身份编号是分开来的——他是一位宇航员，曾经参与过第一个火星殖民地的建设呢。所以，你没必要因为继承了他的那只眼睛而感到难为情。如今，人们到处都在跟基因过不去，原谅我说了粗话，可是他们说不定就少了几个你所具有的基因呢；也许你继承的不仅仅是一只绿眼睛，也许你还继承了我爷爷的勇敢和才干呢。”他刚要拉开那扇门，却又再次回过身来望着奇普。“努力去追求点儿什么吧，奇普，”他说。“在你接受治疗前的一、两天试试看。那是人最容易产生需求感的时刻；人要有所追求、有所忧虑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