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七节_外科医生第七节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查字典图书网
当前位置: 查字典 > 图书网 > 悬疑 > 外科医生 > 第七节

外科医生——第七节

凯瑟琳脱下被血浸透的罩衣和手套,跟着载着无名氏的轮床走出了二号外科诊室。肌肉因疲劳而不住地抖动。不过她虽然疲劳,但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真是一场令人身心俱疲的胜利。护士们把轮床推进了电梯,准备将病人送到外科监护病房。凯瑟琳正准备进入电梯,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到一男一女正向她走来。女人个子矮小,长相并不和善,褐色的眼睛锋芒毕露。她身着一套普通的蓝色套装,看上去像个军人。她身旁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伴,在他的映衬下,她更显得十分矮小。那个男人四十出头,黑发间点缀着几缕银丝,举止成熟老练,风采出众。凯瑟琳盯着他双淡灰色的眼睛,感觉此人心思难测。 “科德尔医生吗?”他问。 “是的。” “您好,我是托马斯·摩尔警官。这位是里佐利警官。我们都是重案组的。”他边说边掏出警徽,但看上去和便利店卖的塑料卡没有什么两样。她没有查看徽章,反倒认真地打量起摩尔来。 “能和您单独聊聊吗?”他问。 凯瑟琳转过身,看了一眼和无名氏一起等着她的护士。 “你们先去吧,”她向她们喊着,“利特曼医生会把后续护理方案写给你们的。” “你们是来和我谈这位交通逃逸案的受害者吗?是不是觉得他生还的机会很大,可以给你们提供线索?”电梯门刚一关,她便问摩尔侦探。 “我们不是来调查病人的。” “你说你们是重案组的?” “没错。”声音越是平和,越使她感到恐慌,这无疑是坏消息即将来临的征兆。 “是不是——哦,天哪。我希望你们要调查的不是我认识的人。” “我们想调查的是安德鲁·卡普拉,以及你在萨凡纳所经历的事情。” 一瞬间,她忽然无法言语,双腿麻木,不自觉地后退几步靠在墙边,似乎想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科德尔医生?你还好吧?”摩尔关心地问。 “我想……我想咱们还是到我的办公室谈吧。”她低声说道。她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出急诊室。她没有注意两位警察是否跟随着她,只是径直迈步前进,希望能尽快回到隔壁门诊楼里的办公室。当她走进基督教诊疗中心迷宫般的走廊时,才清晰地听见两位警官沉重的脚步声。 你在萨凡纳经历了什么? 她不想谈起那件事,她希望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过萨凡纳发生的事,也希望今后不再提起。但这次来的是两个警察,她不能回避他们的问题。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一间套房外,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彼得·法尔科,医学博士 凯瑟琳·科德尔,医学博士 血管外科办公室 凯瑟琳走进办公室的接待区,接待员抬起头,脸上露出机械的问候笑容。当她看见凯瑟琳惨白的脸色和身后跟着的两个陌生人时,笑容顿时凝住了。 “科德尔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海伦,我们要在我办公室谈点事情,所有的电话都先帮我记下来。” “您今天的第一位病人郑先生十点就到,他要做脾脏切除手术——” “帮我取消。” “他从纽伯里来,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好吧,他要是来了就让他在这儿等一会儿。但不要接进任何电话。” 凯瑟琳没有理会海伦满脸的困惑,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摩尔和里佐利紧随其后。一进办公室,凯瑟琳首先寻找她的实验服,但它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挂在门后的衣架上。这只不过是个小差错,但加之先前已经出现的混乱感,她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了。她环顾四周,想找到那件白大褂,好像那是她的命根子一样。最终她发现实验服就搭在文件柜上,她一把将衣服抓了起来,退回办公桌后,一股难以形容的解脱感袭遍全身。凯瑟琳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顿时觉得安全有了保障,一切又都尽在掌握了。 凯瑟琳习惯将身边的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办公室的布置也是如此。她容不得半点马虎潦草——两沓文件被整齐地放在办公桌上,书籍按作者名字的首字母依次排列在书架上。电脑嗡嗡作响,屏保变幻着耀眼的几何图形。她穿上实验服,遮住手术服上染有血渍的地方。而实验服的其他部分,则像一层保护膜、一道屏风,将所有人生的繁杂与凶险阻挡在外。 凯瑟琳坐在办公桌后,发现摩尔和里佐利正环视着她的办公室,无疑他们正在对这间办公室的主人进行第一印象的评估。警察是不是都有这个习惯?这样粗略地一看就能知道受访者的人品好坏?想到这儿,凯瑟琳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 “我知道,再次提起这件事确实对你很残忍。” 摩尔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 “你们根本无法了解这种伤害的程度。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为什么现在又旧事重提?” “那件案子和在波士顿发生的两件未破的悬案有关。” 凯瑟琳紧锁双眉说:“但我是在萨凡纳遭袭的。” “对,我们知道这个。我们从一个叫‘暴力犯罪数据库’的国家级犯罪数据中心提取出了与这两桩悬案相似的犯罪记录,安德鲁·卡普拉的名字浮出了水面。” 凯瑟琳没有马上接话,她需要认真思考一下才能提出下一个问题。“有什么相似之处?”她尽量平心静气地问。 “被害女子被捆绑和控制的手段、切割工具的特征以及——”摩尔停顿了一下,试图表达得更委婉些。“以及被摘取的部位。”他轻声说道。 凯瑟琳双手紧紧抓住工作台,极力抑制着突如其来的反胃。目光落在整齐地堆放在台子上的文件上。她凝视着实验服袖口处的蓝色墨迹。无论你怎样竭力维持生活秩序,无论你怎样避免犯错,总会有一些污点、一些过错会暗暗潜伏着,伺机突然出现,让你大吃一惊。 “告诉我那两个女人的事。”她对摩尔说。 “我们无权透露太多的内容。” “那你们能告诉我些什么?” “不会比《周日环球报》报道的那些内容更多。” 她用了好一会才弄明白摩尔的意思,身体变得僵硬起来,“这些发生在波士顿的谋杀案——都是最近的事吗?” “最后一起发生在上周五凌晨。” “那这肯定和安德鲁·卡普拉无关,和我就更扯不上关系了!” “可这几起案件极为相似。” “那纯属巧合。这种事经常会重复发生。我原以为你们要找我谈那些旧案呢,我指的是卡普拉在几年前犯下的那些案子。可不是上周的那起。”她猛地把靠背椅往后一顶:“我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 “科德尔医生,这个杀手知道很多从未向公众披露的案件细节,并且还知道唯有萨凡纳当地警方才清楚的卡普拉式的作案方式。” “那你们就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这些掌握内情的人。” “你正是其中一员,科德尔医生。” “也许你忘了,我是受害者。” “你曾经把案件的细节透露给别人吗?” “我只跟萨凡纳的警察交代过。” “你没有把案情告诉过你的朋友?” “没有。” “家里人呢?” “也没有。” “你一定向别人吐露过案情。”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从来没说过。” 他用怀疑的眼神凝视着她。“从来没有?” 她把目光转向别处。“是的,从未说过。”她喃喃地说。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摩尔温和地问:“你听过埃伦娜·奥尔蒂斯这个名字吗?” “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快拿走吧。” 里佐利还是写了一张收据,把它放在厨房桌上盛着菠菜奶油沙拉酱的碟子旁。“我还需要再问一些问题。”她的声音非常轻柔。 安娜在厨房里来回走动着,心神不宁地摇晃着怀中的孩子。 “请检查一下你妹妹的珠宝盒,”里佐利说,“看看里面丢了什么东西?” “你上周已经问过我了。没有丢什么东西。” “一下指出丢了什么东西其实并不容易。我们反而经常能够注意到一些并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请你再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 安娜哭得更伤心了。她把坐在膝盖上的孩子放了下来,开始检查珠宝盒。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放在桌上,这些纪念小饰物承载着家族的悲伤记忆,主要是一些人造钻石,水晶和假珍珠。 安娜把最后一件首饰放在桌上,这是一对青绿色的耳环。然后她坐了下来,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手镯。”她说。 “什么手镯?” “应该还有一个手镯,上面雕着一匹很神气的骏马,她上中学时每天都戴着它,埃伦娜对马非常着迷……”安娜抬起头,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个手镯可一点也不值钱啊!它是用锡做的,他为什么要把它拿走?” 里佐利的目光落到那个装着项链的证物袋上—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条项链曾经属于黛安娜·斯特林。她想,我知道在哪儿能找到埃伦娜的手镯了:必定在下一位受害者的手腕上。 里佐利站在摩尔家的门廊上,洋洋得意地挥舞着装有项链的证物袋。 “这条项链原来是黛安娜·斯特林的。我找过她的父母,直到我打过电话以后他们才意识到项链不见了。” 他接过证物袋,但没有立刻把它打开,只是盯着里面放着的金属链。 “这就是连接两桩案件的地方,”她说,“他从前一个受害者那里取走一件战利品,然后把它放在第二个受害者身上。” “我真没想到我们会遗漏这个细节。” “嗨,我们没有遗漏它。”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遗漏它。”他看了她一眼,使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高了十公分一样。摩尔不是一个喜欢对人妄加评论的人。实际上,无论在愤怒或激动时,她都不曾听到摩尔提高声调说过话。这时,摩尔的眉毛只是微微地上扬了一下,嘴角边露出一点笑意,她知道这就是摩尔给予的最高褒奖了。 里佐利的脸上透出掩饰不住的喜色,从包里拿出便当。“你想和我一起吃晚饭吗?我从路上的中餐馆里买了些饭菜。” “你不需要这样做。” “不,我必须有所表示,我应该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 “为了今天下午那条月经棉的事。我太意气用事了。你只是在帮我,我却把气出在你的头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两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前他们对彼此并不是十分了解,也许这回他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接着他笑了,脸上的沉静一扫而空,好像一下年轻了好几岁。“我饿了,”他说,“进屋一起吃吧。” 她微笑着走进了他的家。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她站在房间里用女性的角度审视着摩尔的公寓:印花棉布做的窗帘,带花的墙纸,她没想到男人的房间会这么精致。老天啊,这里竟然比我的房间更女性化。 “我们去厨房吧,”他说,“我的文件都在那儿。” 他领着她穿过起居室,那放着一架小型的立式钢琴。 “哇,你会弹钢琴?”她问。 “不,这是玛丽的。我只管听。” 这是玛丽的。里佐利意识到他用的是现在时态。她这才明白这个房间之所以会这么女性化是因为玛丽仍然是这里的女主人。这里是玛丽的家,摩尔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归来。钢琴上放着摩尔妻子的照片,她的脸被太阳晒得黝黑,眼中盈满笑意,头发随风舞动。印花窗帘仍然像从前那样挂在房间里,但玛丽却再也回不来了。 里佐利把装着食物的袋子挨着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摩尔翻动着这些文件,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份。 “这是埃伦娜·奥尔蒂斯的急诊报告。”说着他把文件递给了里佐利。 “这是科德尔找出来的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的身边似乎总有一些比我强的女人。” 她打开文件夹,发现影印件上医生的笔迹非常潦草。“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我在电话里基本上都告诉你了,一桩没有记录的强奸案,没有收集到精液和DNA。甚至连埃伦娜的家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合上了文件夹,把它和其他文件放在了一起。“摩尔,真是糟透了。这里看上去和我的餐桌一样乱,我们在哪儿吃饭?” “这件案子是不是也占据了你的全部生活?”他一边说,一边收拾着那些文件,为他们的晚餐腾出一块地方。 ?“我还能有什么生活?这案子就是我生活的全部。睡觉,吃饭,工作,如果我较幸运的话,睡前一小时也许能和老朋友戴夫·莱特曼在一起。” “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她哼了一声。接着从袋子里拿出装食物的盒子,把餐巾和筷子放在桌上。“哦,他们都被我赶走了。”说完她就后悔了,意识到这句话会让人觉得她很可怜——她以前可不会这样自怨自艾。于是她又迅速补充道:“我不是在抱怨,如果周末要加班的话,我不希望被人打搅,我不喜欢跟总是抱怨的人在一起。” “这倒并不奇怪,你不喜欢总是抱怨的人,可今天你还向我抱怨了呢。”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摩尔卷起衬衣袖子,全身心放松的模样。她喜欢现在的摩尔,没有圣徒托马斯式的拘谨,只是一个可以一起调情、玩闹的正常男人。如果能够花些时间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摩尔笃定能够俘获一群女孩的芳心。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要强。”他说。 “不,我必须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软蛋。” “谁会这样认为?” “克劳,还有马凯特警督。” 他耸耸肩。“走到哪儿都会有这样的人。” “为什么我总要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她拉开环盖,喝了一大口。“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首先把项链的事告诉你。你不会和我讨价还价。” “工作和讨价还价掺合在一起确实没什么意思。” 她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肉味有些麻辣,不过这正合她的口味。里佐利吃辣椒的时候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流泪。 她说:“当我在毒品组办一件大案的时候,我们小组有六个人,我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当我们把案子破了,召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组长对着摄像机镜头念出除我以外小组里每一个成员的名字。那些该死的名字。”她拿起啤酒又猛灌了一口,“我发誓以后绝不让这种事重演。你们这些男人们,你们可以把精力都放在案件和证据上,可我呢?我还要浪费很多精力思索如何同你们打交道。” “里佐利,我听说你最近干得不赖。” “最近和大家相处得还算不错。” “弗罗斯特怎么样?你跟他有什么麻烦吗?” “弗罗斯特这人挺好,”她语带双关地说,“他老婆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他们都偷听过弗罗斯特的电话,这家伙对老婆言听计从,不难想象他家那位主妇是何许人物。 “这就是为什么他升职这么慢的原因,”她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好好先生,居家男人。 “做居家男人并没有错。我真希望自己以前要是能像他那样就好了。” 里佐利从蒙古牛肉上收回目光,向摩尔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她,而是正盯着那串项链,语气中透出一丝凄凉。她不知道该如何来继续这场谈话,最后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当他把话题又转回到案子上时,她这才感觉如负释重负。在他们的谈话中,谋杀始终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说,“我不知道这串项链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把项链当作自己的战利品,这种手法并不罕见。” “但是为什么他会把战利品留在下一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呢?”

展开全文

推荐文章

猜你喜欢

附近的人在看

推荐阅读

拓展阅读

《外科医生》其他试读目录

• 第一节
• 第二节
• 第三节
• 第四节
• 第五节
• 第六节
• 第七节 [当前]
• 第八节
• 第九节
• 第十节
• 第十一节
• 第十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