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第五节_外科医生第五节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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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第五节

3 凯瑟琳·科德尔医生在医院的走廊里狂奔,运动鞋的鞋底在油毡垫上吱吱作响。她推开急诊室的门冲了进去。 “科德尔医生,他们在二号外科诊室。”一名护士喊道。 “我这就去。”凯瑟琳说着便像修正了发射轨迹的导弹一样朝着二号外科诊室奔去。 见她走进诊室,房间里的五六个人松了一口气。她大致看了看屋内的情形,发现手术工具凌乱地堆放在托盘里;挂满了盐水包的静脉输液架像结满了果子的钢管树似的立在一旁;血迹斑斑的条状纱布和撕烂的包装袋散落一地;心脏监测仪里,心窦的监视曲线急遽跳动着——这是心脏病患者临死前常见的心律轨迹。 “什么情况?”她匆匆问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家纷纷闪到一旁让她过去。 高级住院医师罗恩·利特曼向她报告了最新的诊断情况:“伤者姓名不详,在马路上行走时被车撞倒,肇事者已逃离。被送到抢救室时伤者已无意识,瞳孔对称、有光感,肺部也能通畅呼吸,但腹部浮肿,腹腔内部听不见任何声音,高压降至六十。我为他做了个穿刺,血开始回流到腹部。我们又为他输了强心剂,但血压未见上升。” “O型血和冷藏的新鲜血浆送来了吗?” “马上就到。”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已被剥去衣物,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科德尔医生面前。他大约六十几岁,身上插满了管子,另外还用上了呼吸机。满布褶皱的肌肉无力地垂吊在瘦削的臂膀上,弯刀形的肋骨裸露在外。她断定伤者一定患有某种慢性病,很可能是癌症。由于和路面发生了碰擦,他的右臂和臀部均有擦伤和血迹。他的右胸下方有一块淤青,在暗黄色的皮肤下显得更加明显。不过看不出有明显的贯通伤。 科德尔医生戴上听诊器,想核实一下住院医生讲述的情况。腹部的确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低沉的咕咚声,也没有刺耳的叮当声,看来伤者的肠道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害。科德尔医生把听诊器挪到胸部,仔细倾听伤者的呼吸声,气管里的插管位置放得不错,双肺畅通。心脏像拳头一样捶打着胸壁。听诊仅用了几十秒时间,但她觉得好像是在用慢动作进行的一样。站在她周围的工作人员呆立一边,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收缩压降到了五十。”一个护士叫道。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把我的工作服和手套拿来。”凯瑟琳说,“打开剖腹手术包。” “把他送到综合手术室怎么样?”利特曼问。 “所有房间都占满了,我们没时间了。”助手递给她一个纸帽。她敏捷地将齐肩长的红发拢起,塞进纸帽里,然后带上了口罩。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已经拿出一件无菌手术服,凯瑟琳把手臂伸进袖子,然后把手套带好。她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时间向护士们道谢。她是这里的主宰,那个无名氏正在等着她。 护士们快速地把清洁纱布罩在伤者的胸部和骨盆上。她从托盘中一把抓起几个夹子,熟练地把纱布夹好,铁夹发出令人舒心的噼啪声。 “血袋送到了没有?”她喊道。 “我正在和实验室联系。”一个护士说。 “罗恩,你来当第一助手。”凯瑟琳对利特曼说。她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胸卡上标着:杰里米·巴罗斯,医科实习生。“你,”她说,“你来做第二助手!” 年轻人的眼中掠过一丝惶恐。“可我只是医大二年级学生。我到这儿只是——” “我们这儿还有其他外科医生吗?” 利特曼摇摇头。“每个人手头都有工作,一号手术室正在进行头部手术,轮班的医生都去那儿了。” “知道了,”她转过头对那个学生说,“巴罗斯,就你了。护士,把罩衣和手套给他拿来。” “要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会——” “来吧,你不是想当医生吗?快戴上手套!” 他的脸刷地红了,转身披上了罩衣。尽管这个男孩惊恐万分,但在很大程度上,凯瑟琳更倾向于让巴罗斯这样一个焦虑担心的学生当她的助手,而不会去选择一个傲慢的家伙。许多患者由于医生的过于自信而丧生,这样的事她看得太多了。 内部通话器中传来一阵噼啪声:“二号外科诊室吗?这里是实验室,为无名氏准备的血液已经做好处理,编号是15。” 他的血快流尽了,凯瑟琳想。“我们现在就要!” “已经在送过去的路上了。” 凯瑟琳拿起一把解剖刀,刀把的重量和刀刃的轮廓恰到好处。这把刀仿佛变成了手掌的延伸,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一股酒精和橡胶手套的味道。接着她把刀锋抵在皮肤上划了下去,切口直达腹部中央。 解剖刀在帆布般的白皮肤上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血线。 “送气,准备防护垫。”她命令着,“腹腔里全是血。” “收缩压低于五十了。” “O型血和新鲜的冷藏血浆取来了!我现在就把它挂上。” “找个人时刻留意一下他的心率,随时向我报告心率变化。” 凯瑟琳说。 “现在呈心动过速状态,一分钟超过一百五十下。” 凯瑟琳把解剖刀切过皮肤和皮下的脂肪层,没有理会从腹壁不断涌出的鲜血。她没有时间处理轻微的出血,出血的源头在腹腔深处,必须把那里的血止住。失血的原因极有可能是脾和肝脏的破裂。 沾满了血液的腹膜突然从身体里凸显出来。 “血快喷出来了。”她警告周围的助手。随即,她稳住刀刃沉着地刺了下去。尽管她已经准备好面临喷涌的鲜血,但还是被刺穿腹膜所喷发出的血柱震住了。鲜血溅在布帘上,流了一地。血水浸湿了她的罩衫,袖口处涌动着一股暖意。血喷涌不止,汇成一条红艳光鲜的涓涓细流。 她迅速将牵引器插入刀口,伤口加宽了,里面的一切暴露无余。利特曼迅速插进吸管,血汩汩地从导管流过,像鲜红夺目的溪水一样潺潺地流入了玻璃储槽。 “再拿些防护垫!”凯瑟琳急呼道。她急忙地将五六块吸血垫塞进伤口里,看着它们渐渐被染红。仅仅几分钟,所有的防护垫全被浸湿了。她把这些垫子拿开,把几块新的吸血垫均匀地填入裂口。 这时,一个护士喊道:“监视仪上出现房颤信号。” 她轻声说:“有时你只能对不认识的陌生人倾诉。” 他从这句话里感觉出隐藏在她内心里的痛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她做了一下深呼吸,眼睛不再看着他,而是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们每周见一次,通常在周三晚上的九点钟。我会在那个时候上线,点击聊天室的图标,首先输入PTSD四个字母,再输入:womanhelp这个词组就进入了聊天室。我和其他女人通过互发信息来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会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聊天室里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PTSD?我记得它代表——” “外伤性神经失调症。对于我们这些曾经受过伤害的女人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贴切的名字。” “你们都谈些什么样的伤害?” 她抬起头,直视着他:“强奸。” 这个词让他们两个人都尴尬了好一阵,这个词给摩尔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你是因为安德鲁·卡普拉才去那里的,”他柔声说,“他对你做的那些。” 她的目光游移着,从他的身上转开。“是的。”她轻声回答。她再一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摩尔凝视着她,心中有一股怒气渐渐积聚起来。卡普拉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从她的灵魂中取走了哪些东西。他很想知道她在事件发生之前是什么样子,也许以前她是个热情友善的医生,也许她和现在一样,反感和男人接触,就像一朵寒霜中孤零零的小花。 她挺直身子,抬起头,“我就是在那里遇到埃伦娜·奥尔蒂斯的,当然我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我只知道她的网名Posey5。” “聊天室里共有多少人?” “里面的人数总是在变,有些人消失了,有时候还会加进一些新的名字。晚上聊天室里的人数一般在三到十二个人之间。” “你从哪里知道那个网址的?” “从一本对性侵犯受害者发放的小册子里知道的。城里的妇科医院和诊所都发放这种小册子。” “因此这个聊天室里的所有女人应该都是波士顿地区的吧?” “是的。” “Posey5经常进这个聊天室吗?” “最近两个月,她断断续续地进来过,她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我在屏幕上看到过她的名字,所以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她说过被强奸的事吗?” “没有,她只是看我们聊天。我们曾经在聊天室打过招呼。但她在聊天室里从来不谈自己的事,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也许是不好意思说那些事。” “那么说你并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被人强奸过。” “不,我知道她被强奸过。”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埃伦娜·奥尔蒂斯来这儿看过急诊。” 摩尔凝视着凯瑟琳。“你找到她的记录了吗?” 她点点头。“在被人强奸以后,受害者常常会到医院看病。我们医院离她的住所最近,我查了医院的电脑资料,上面有每一个在急诊室就诊过的患者姓名,她的名字也在上面。”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这就把她的病历拿过来。” 摩尔跟在她身后离开休息室,回到急诊区。这是个周五的晚上,所有的患者都集中在这里。刚下班的职员一边笨拙地吃着手中的食物,一边把冰袋敷在被打伤的脸上;一个乱穿马路的男孩痛苦地躺在担架上。每到周五的晚上,这里都会聚集一群浑身布满伤痕、鲜血淋淋的人。一直以来,基督教诊疗中心的急诊室在波士顿地区都算是比较繁忙的。当摩尔在来回奔走的护士和担架中穿行而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正处于风暴的中心。 凯瑟琳领着他进入了急诊区的档案室。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壁橱那么大,墙上嵌满了放着文件的木板格。 “这里是一个他们用来临时存储文件的地方,” 凯瑟琳说,她从木板格里拿出一个装订夹,标签上写着:五月七日——五月十四日,“每个到这里来的患者都会有相应的档案记录,通常内容只有一页纸,里面记录的主要是检查结果和医嘱。” “没有为每个病人建立个人档案吗?” “如果只是在急诊室转了一圈,医院是不会做记录的,最多在记录表上留下一个名字。这些记录最后都会被送到医院的治疗记录室,这些临时文件都会被扫描到光盘上存储起来。”她打开了手中的装订夹,“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摩尔站在凯瑟琳的背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凯瑟琳头发中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把视线又重新集中在了凯瑟琳递来的文件上。接收病人的时间是五月九日的凌晨一点,病人的名字、家庭住址和付款信息打印在页面的最上方,其他的内容全是医生的钢笔手书。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清第一段文字的意思,据凯瑟琳说这些字是护士写的: 西班牙裔女性,二十二岁,两小时前遭到性攻击。没有过敏反应,没有服过药。血压值一百〇五/七十,心率一百,脉搏九十?。 纸面上其余的内容很难辨认清楚。 “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后面的内容吗?”他问。 凯瑟琳转过头直视着摩尔,她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脸靠得非常近,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你看不懂吗?”她问。 “我能看懂车胎的轨迹和喷血的形状,这个我看不懂。” “这是肯·金布尔的笔迹,我认得他的签名。” “这是用英语写出来的字吗?” “如果换另一个医生来看,就很容易读懂了。其实只需要知道几个关键代码就可以看懂整段文字了。” “这是医学院的必修课程吗?” “当然,这门课教我们神秘的握笔方法和一些具有特殊含义的代码。” 凯瑟琳轻描淡写的说明让摩尔觉得十分诧异,他能听出这句话语中包含的幽默。摩尔第一次了解到凯瑟琳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被安德鲁·卡普拉伤害之前的凯瑟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第一段文字介绍的是体检状况,”她解释说,“他使用了医用速记法。HEENT这五个字母代表的是头、耳朵、眼睛、鼻腔和喉咙。她的左颊有一处淤伤。肺部没有损伤,心脏也没有杂音。”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切正常。” “为什么医生不写:‘心脏一切正常’呢?” “为什么警察总喜欢说‘交通工具’,而不直接说‘汽车’呢?” 他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腹部平坦、柔软,没有发现脏器肿大的现象,换句话说——” “一切正常。” “你学得真快。接下来那段……描述的是骨盆检查的情况。这里就有些不正常了。”她停顿了一下。当她继续开始讲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很柔和,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幽默感。她做了一下深呼吸,好像是在积攒自己的勇气,“阴道口有淤血,两条大腿上有抓伤和擦伤的痕迹。阴道口有撕裂伤,说明这次性交不是在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金布尔医生的检查就做到了这里。” 摩尔盯着最后一段文字。这段话没有用医用速记法,他完全能看得懂。 病人情绪十分激动,拒绝让医生提取阴道内的精液,拒绝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她只做了艾滋病和梅毒成分的化验。在警察被叫来之前,她就穿上衣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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