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福祸相依_江山(一)福祸相依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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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一)——福祸相依

第八节福祸相依 萧布衣牵马徐行,并没有回转大宅。想着裴茗翠托付小六子带来的八个字,不知有什么深意。走了一程后,萧布衣翻身上马,并不刻意纵马,流连在古城的街巷,恍如梦中。 不知身在何处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铮"的一声响。 响声清越,给他混乱的思绪带来了片刻的宁静,紧随着那声响后,琴音高扬,如同冰泉流水般,呜咽复通,断断续续。 琴声有些清冷,凝滞却是刻意而为,仿佛霜凝冰冷,却让人精神一振。 萧布衣驻马不前,扭头去找琴音的来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处幽巷。不远处有个庭院,红墙高高,庭院内一处红楼,楼檐斜飞,颇为雅致。 红楼一处窗户半掩,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但是琴音从那里传来却是无误。 琴声本来有如冰泉流水,转瞬却有如朝阳暖日,消融了霜冰。音律变的莺鸣燕回,轻快清越。 萧布衣已经沉醉其中,不由回忆起不少愉快的往事,暗自忖度弹琴的是哪位高人? 琴声再是一转,已由春暖花开变化到秋风瑟瑟,琴声又变,宛若珠帘散落,白玉四碎,让人惋惜,却又让人清醒回到世间,萧布衣心中赞叹,没有想到一曲看似单调的琴韵竟然如此变化莫测。 正戚戚然的时候,琴声突然断绝,宛如利刃一切,又如情断还乱,萧布衣莫名叹息一声,这才催马前行,沿着红墙向前走去。萧布衣想看看到底是哪家能有如此大的庭院,这样的仙音,等绕到正面才有些哑然失笑。 小巷处幽静雅致,前方竟然是车水马龙,两层高楼上悬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天香苑"三个大字。 上次他来这里是循正门而入,这次却是不经意的走到后园,难道说刚才听的琴音竟然是这里的歌姬所为?却不知道弹琴的又是谁? 萧布衣马上忖度的时候,一个娇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这不是萧公子吗?" 萧布衣扭头一看,一个丫环正惊喜的望着他。萧布衣觉得有些眼熟,马上抬抬手道:"在下萧布衣,敢问姑娘是否认错了人?" 丫环眼大有神,掩嘴甜甜一笑:"萧公子,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呀。当初在小姐的房中,我还为你倒过热水呢,没有想到你贵人多忘事。" 萧布衣霍然想起这是梦蝶的丫环,不由有些脸红。 "萧公子,你是来看梦蝶小姐的吧?"丫环走了过来,扯住了萧布衣的马缰,"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下马呀。" 萧布衣面对丫环的邀请,如果退却,反显得迂腐,翻身下马道:"那就有劳你了,对了,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 丫环见到萧布衣下马,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我一个丫环,有什么方名圆名,萧公子叫我小红就好。" 二人进了天香坊,前楼分两层,是歌姬们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楼后却是好大的一个花园,假山流瀑,风景佳美。二人循鹅卵石铺就的甬径前行,来到了一栋红楼前,萧布衣大致算下方位,知道这就是自己在小巷后看到的那座小楼,不由觉得有些巧合。 小红一进了楼,飞快地说了声:"萧公子,你等下。" 她话音未落,人已经燕子般轻盈的到了楼上。萧布衣没坐多久,梦蝶娉娉婷婷地走了下来,轻声道:"萧公子大驾光临,梦蝶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梦蝶今天换了身打扮,上次她出场可以说是盛装艳服,这次却是清新素雅为主。一袭白衣,裙袂飘飘,更衬得身段曼妙,飘然若仙。长裙微低,衬托出脖颈的修长如玉。 萧布衣起身笑道:"我也是偶尔路过,很是唐突。再说我不是什么公子,不过是个俗人,梦蝶姑娘太客气了。" 小红早就捧上来香茗,闻言抿嘴一笑,悄然退下。梦蝶嫣然一笑,盛开的幽兰般,岔开话题:"萧公子昨晚一别,梦蝶甚为想念,没有想到今日便得又见,梦蝶真的开心死了。" "我其实……"萧布衣觉得莫名来到这里,刚要解释。 "公子请用茶。"梦蝶举杯示意,素手轻抬,露出玉腕一段,光洁无比。 萧布衣看到她的小臂,忍不住想到她昨夜洗澡的身子,不由嗓子有些发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分辨不出什么滋味。 "不知道萧公子何方人氏?家住哪里?"梦蝶见萧布衣默然,有些歉然道,"梦蝶多问了呢。" 萧布衣发现这个简单的问题自己却很难回答,只能转移话题:"梦蝶姑娘怎么还在这里?" "那我去哪里?"梦蝶不解。 "我记得你可以赎身,难道钱还是不够,又或是……"萧布衣欲言又止。 梦蝶苦笑道:"赎身没有问题,只是梦蝶自幼失去父母,离开这里,又去哪里?" 萧布衣皱眉道:"你难道没有亲戚可以投奔?" "我倒是有个姑母,"梦蝶平静道,"不过是她把我卖到这里,换了几两银子。" 她说的人情世故,句句平淡,却让人听着心酸无比。萧布衣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梦蝶,发现她光洁的脸上隐有愁苦,同情道:"那你倒可怜。" 梦蝶轻垂螓首,低声道:"谢谢萧公子,不知道萧公子可否有了夫人?" "好像还没有。"萧布衣不知道韩雪算不算。 "好像没有?"梦蝶破涕为笑,"萧公子真会说笑,好像没有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也是秘密?" 萧布衣笑着摇手:"说来话长。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我身边的女人算不算我夫人。" 梦蝶睁大眼睛望着萧布衣,满是不解:"这怎么会不明白?" "不提她了。"萧布衣想起韩雪,觉得解释不明白,"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如果萧公子有了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让梦蝶赎身后,去服侍夫人,也让梦蝶有个栖身之地?"梦蝶若有期待。 萧布衣一怔:"这怎么可能。" 梦蝶满是失望:"萧公子不肯吗?" 萧布衣看到她的失望,哂道:"你高高在上,十指不沾油星,怎么能做那种粗活?"其实他想说的是,我那个假老婆都要被我送到铁勒去,你去服侍哪个? "梦蝶不怕苦。"梦蝶霍然抬头,执着地望着萧布衣。 萧布衣望了她半晌,道:"我其实居无定所,飘忽不定,过几天就要出塞。" 梦蝶失落之情溢于言表,知道萧布衣是在拒绝:"塞外苦寒,胡人居多,野蛮成性,萧公子要小心,还不知道萧公子几时回来,要做什么生意?" 听着梦蝶的喁喁细语,看着梦蝶的如有所失,萧布衣陡然豪情上涌,升起了保护之意。道:"其实我想要贩马,此次出塞,就是寻找优良的马种。等我回来后,想必会专心经营牧场,到时候风吹日晒,定会辛苦。" 梦蝶露出神往,也有祝福,道:"那希望萧公子你马到功成。" "其实牧场发展,急缺人手,"萧布衣咳嗽几声,"梦蝶姑娘若是真的无处可去,倒可以等我回来,去牧场小住段日子帮手,如果喜欢,也可以长住下去。" "啪"的一声响,梦蝶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萧布衣吓了一跳:"梦蝶姑娘?" 梦蝶痴痴的望着萧布衣,转瞬惊喜的难以置信:"萧公子是说,梦蝶如果能有自由之身,就可以去萧公子的牧场?" "的确如此。"萧布衣看到梦蝶的惊喜,也是心中舒畅,"不过恐怕还要等我出塞回来再说。" "等得,等得,多久都等得!"梦蝶满是欢欣,嘴角一翘,泪珠却是流了下来,"萧公子,你真的是个好人。" 萧布衣笑道:"出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只怕你受不了牧场的辛苦,只做了几天,就会回转。" 梦蝶轻咬贝齿:"那萧公子可想和我赌一赌,赌梦蝶能住上几天?" 她言语显然有了深意,只怕萧布衣说话不算。 "赌这个什么味道,你愿来就来,想走就可以走,我约束你干什么。"萧布衣笑着摇头,"对了,梦蝶,你身上的香味今天好像颇有不同,让人闻着都不忍拒绝你的要求。" 梦蝶狡黠一笑:"梦蝶身上的香粉可是江都名产,凤春老字号才有的特产,而且只有一家,别无分号,听说就是突厥的可敦也很是喜欢,当初上西京朝拜的时候,点名要了这种香粉带回去。" "可敦是什么意思?"萧布衣问。 "可敦就是可汗夫人的意思。"梦蝶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心道,"萧公子,你原来对这些一无所知,那倒真的要小心。我听说如今的可汗和朝廷关系僵硬,经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萧布衣突然想到个点子:"梦蝶,你说可敦也喜欢胭脂水粉,那如果我带着胭脂水粉出塞做生意,会不会……有人买?"萧布衣有些振奋,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女人和孩子钱好赚的道理。他那个时代,随便拉个眼皮,一支唇膏,一管防晒霜都是上百上千,如果自己能够另辟蹊径,打通这个市场,说不定大有可为。 "买的人恐怕不多。"梦蝶一句话封死了萧布衣的幻想,"因为塞外男人不讲道理,那里的女人比起中原女人,地位更是低贱。女人在那里听说和货物一样,怎么会有钱买这些东西呢?" 萧布衣的激情并没有被熄灭,心中反倒是想,卖木梳给和尚才是营销的真谛,也不见得所有男人都和你想象的这样,不过既然说突厥人,韩雪倒是有发言权。想到这里,萧布衣急于询问韩雪,已经站了起来:"梦蝶,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梦蝶心中微颤:"萧公子,梦蝶说错了什么吗?如果真的那样,还请你不要见怪!" 萧布衣哑然失笑,见到梦蝶的楚楚可怜,连连摇头:"我只是真的有事,你放心,只要你想去牧场,我们随时欢迎。" 梦蝶放下心事,看到萧布衣已经走到门口,又叫了一声:"萧公子。" "什么事?"萧布衣回转身来。 "萧公子如果有闲暇,也可以到这里,梦蝶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梦蝶轻咬贝齿,低声道。 萧布衣点点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梦蝶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无语。 "小姐,萧公子怎么走了?"小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 "他是做大事的人,当然要去做事。"梦蝶幽幽叹息一声,"谢谢你,小红。" 小红狡黠一笑:"小姐,你还是太含蓄,刚才在楼上看到墙外的萧公子,你只是望着他,他又怎么知道你的心意?幸福一定要靠自己去争取,我去楼前截住他,就是为小姐截住幸福。不过要是没有你那一曲,萧公子也不见得会寻来。" "你这鬼丫头。"梦蝶忍不住的笑,"谁也不如你有手段。" 小红撇撇嘴:"萧公子虽然是个布衣,更要抓紧抓住。他能够得到裴小姐的赏识,一步登天指日可待。这么优秀的男人,你疏忽一下,他就可能被别的女人抢走。" "我倒没有什么一步登天的指望。"梦蝶眼中露出向往和感谢,"若是能够迎着朝阳落日,放马牧羊,那已经是让我最向往的事情。" 萧布衣早上起床的时候,竟然有个惊喜的发现,原来汝南三家送来装钱的箱子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箱子的锁头是金子做的,箱子却是银子铸就,整个箱子竟是极大的一笔财富,可以让他们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萧布衣虽是惊喜,却搞不懂汝南三家为何要送他如此重礼,难道仅仅是因为裴茗翠的一句话? 众兄弟还在感慨士族豪门的富有难以想象,发愁如何处理这笔财富的时候,薛布仁带着焦作寻来了。看到满屋子的货物,知晓这些天发生的一切的时候,饶是薛布仁冷静,也是啧啧称奇。 薛布仁管家一流,倒是省了众兄弟一番事情。他很快的将货物清点清楚,哪些可以拿去出塞,哪些直接就可以在本地买卖,换成真金白银。众兄弟有钱在手,自然考虑到出塞要带什么货物,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后自然还是指望萧布衣拿主意。 萧布衣早就成竹在胸,建议道:"我们可以贩卖胭脂水粉到突厥,那东西简便轻巧,不虞闪失。" 众人听到萧布衣的点子,都是爆笑不止,以为他在开玩笑,薛布仁却认真道:"布衣,你不是说笑?" 萧布衣望了一眼韩雪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虽然说江南的胭脂水粉塞外少见,但正因为少见,所以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众人都知道市场的概念,倒觉得萧布衣的主意也非异想天开。。 "我问过韩雪,她说可以从中帮忙。"萧布衣笑道,"其实只要族内几人使用,而且颇有效果,我想跟风大有人在,值得尝试。" 韩雪微微点头:"少当家说的很对,二当家,我在族内有些薄名,希望能为山寨尽分力。" 薛布仁望了一眼众人:"你们意下如何?" 杨得志当先表态:"布衣总是想别人不能想,这几个月也出了不少好点子,我觉得这个主意可以认真的考虑。" "其实我们本来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莫风跟道,"既然如此,别出机杼说不定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众兄弟都是表态赞同,薛布仁露出欣慰的表情,他其实一直都希望萧布衣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可这需要兄弟齐心。 "既然如此,我主要是处理些杂事。可是布衣,听说胭脂水粉江南才有,我怕你们来回采购,耽误时间。"薛布仁说出心中的疑惑。 萧布衣却早是胸有成竹,道:"这倒不用担心,我有个朋友正好手头有货,我们可以以货易货。" "你的朋友在哪里?"薛布仁问。 "天香坊。"萧布衣答道。 众人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萧布衣,莫风钦佩道:"少当家能人之所不能,朋友找的都是不拘一格!" 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就和流水般晃过,众人各司其责,忙得不亦乐乎。 萧布衣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倒是让梦蝶大为惊诧,可这个男人和以前她见过的男人完全不同,坚持己见,梦蝶只能配合,找出几个楼中的姐妹给众人详细讲解妆粉之事,兄弟几个虽然要做这个生意,却没有几个能认真听的下去,反倒是韩雪听得津津有味,颇为认真。她知道,离出塞的日子越来越近,离她和萧布衣分手的日子也是为期不远。这些日子下来,她和萧布衣虽没有说上过几句话,可这个奇特的男子,在她心目中却是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她知道和萧布衣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希望自己在分别的时候,尽最大的努力帮助萧布衣。 梦蝶只以为这是萧布衣的少夫人,倒是教的尽心尽力,暗地却是少不了羡慕和神伤。 等到韩雪学的差不多之时,萧布衣已经着手采购胭脂水粉,为感谢梦蝶,他在天香坊优先采购一批。梦蝶却为他着想,告诉萧布衣,马邑城有更便宜的妆粉店。 萧布衣异常感激,带着几个兄弟,整日游走在妆粉店左近,招蜂引蝶般惹了不少白眼。这一日和杨得志从妆粉店回来的时候,已经夜意阑珊。二人并肩走在马邑城中,感受着夜风袭袭。 "再过几天就要出塞了。"杨得志轻声道,"布衣,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萧布衣扭头望向杨得志。 "我总觉得心里没底。我没有做过生意,可是看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布衣,你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想当然耳。"萧布衣含糊其辞。 杨得志应了一声,扭头望向远方,那里有些灯火:"布衣,还没有吃饭,那好像有吃的,不如去那里吃点再回去。" 二人到了前面有灯光的地方,才发现不过是个面摊。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人躬着身子,做面送面,跑来跑去。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依照别人的食谱点了两碗面,一碟卤猪手,一碟盐羊肉。桌子上满是油腻,二人都不介意,只吃了几口就是忍不住地称赞:"这面味道很好。" 二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吃面的工夫,杨得志突然心生警觉,霍然抬头,低声道:"小心。" 萧布衣也发现四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撕开夜幕,蒙面杀来,每人手中都是霍霍闪光的长刀! 袭击莫名来到,毫无征兆!萧布衣不等他们靠近,双手用力掀翻桌子,刹那的工夫,碗筷齐飞,向四个蒙面人当头打去,杨得志却还能抢在萧布衣掀桌之前抓起一碗面,用劲掷过去。 黑衣人没想到二人反应神速,两把刀劈在桌上,木屑纷飞。有一人闪身躲过杨得志的那碗面,最后那人身子一转,绕过木桌冲到二人面前,闷喝声中,一刀劈向萧布衣。 掀飞桌子的时候,萧布衣已经抄了长凳在手,架住那人的一刀。杨得志和他配合无间,也是拿起了一条凳子,厉喝一声,重重地抡在那人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大响后,长凳四分五裂,那人晃了两下,被萧布衣一脚踢倒,顺手拔下凳子上的长刀。 杨得志手中只剩下两条凳腿,却已经架住砍来的三刀。 萧布衣拔刀在手,见到杨得志形势岌岌可危,怒喝一声,冲上前去,双手握刀就砍,一口气砍了十数刀出去,却只把三人逼退了一步。他长刀霍霍,竟然被对方全部架住,隐隐的反击之力让他手臂唯有酸麻,知道不妙,低喝道:"跑!" 才跑了两步,杨得志已经大喊一声,"低头!" 萧布衣合身扑倒,就地滚了过去。杨得志抓住了汤锅,用力的扔了过来。后面追杀的三人见到萧布衣突然不见,微微一怔,转瞬看到一个黑大的东西兜面砸了过来。 边上的两人闪身躲避,中间那人却是大喝一声,一刀劈了过去。 他自恃人高马大,膂力强劲,一刀也结结实实的劈在汤锅上,只是劈上那一刻才觉得不妙。"当"的一声响,汤锅倒是止住来势,却是霍然倒转,整整的一锅开水哗然而出,倒有一半浇在那人的身上。 热水沸腾,那人烫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滚个不停。 萧布衣却已和杨得志汇合,拔腿就跑。没想到二人只是跑了两步,杨得志就是用力一推萧布衣,二人霍然分开。 一把长刀从二人中间一劈而过,只差毫厘。 杨得志耳力奇佳,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听出来人追到身后,奋力将萧布衣推开。萧布衣身形斗转,一刀劈了回去。他转身的工夫,已发现两个黑衣人追到了身后,一人去砍杨得志,另外一人正一刀向自己劈来。 萧布衣躲闪不及,怒目圆睁,刀势不变,已经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虽然不知道谁要砍死自己,可是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住一个垫背! 那人却是不肯拼命,长刀一转,竟然收了回来,抢在萧布衣刀劈之前架住长刀。 "当"的一声响,火花四溅。 萧布衣一愣,才要抽刀再砍,袭来那人手腕一翻,长刀圈起,竟然压住了萧布衣的长刀,顺势一撩,刀尖倒划向他的胸口! 这一招十分巧妙,远非萧布衣硬砍硬杀可比。 杨得志大惊失色,想要过来救命,却被对面那人几刀逼得倒退,心浮气躁之下,手臂已经挨了一刀。萧布衣从来不知道刀法还有如此巧妙的招数,此中变化也非他能揣摩,性命攸关的时候,松手弃刀。 "当啷"声响,萧布衣长刀落在地上。 那人逼落萧布衣的单刀,脚步不停,手腕急翻,刀光再闪,已经削向萧布衣的脖颈。 萧布衣退了一步,微微下蹲,右手去摸裤腿。这时去势已尽,避无可避,牙关紧咬,左臂一挡,右拳打了出去。 那人眼中现出一丝残忍和讥诮,这次再不躲闪,手上用劲,挨萧布衣一拳无所谓,可是这一刀下去,萧布衣连胳膊带脑袋,统统都要被他一刀砍下。 杨得志怒吼一声,一拳打了出去,竟然击在身边那人长刀的侧面,他手背转瞬鲜血淋淋,却搏得空当,已经向萧布衣窜过去。 陡然间杨得志止住了脚步,眼中满是惊诧。 那人一刀堪堪劈中萧布衣的手臂的时候,突然"叮"的一声响,荡了开去。他一刀没有劈中萧布衣,却被萧布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胸口。 那人受了一拳,眼中突然现出奇怪的神色,萧布衣并不犹豫,一脚踢了出去。那人不躲不闪,被萧布衣一脚踢翻,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动也不动,竟然死了! 萧布衣见到那人死去,俯身拾刀,回身凝视着最后一名杀手。杀手本待冲过来,霍然止住脚步,眼中露出惊惧,萧布衣脸色凝重,寒声道:"谁派你来的?" 杀手望着萧布衣森冷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向四周望了眼,发现三个同伙一个晕倒在地,一个被烫的哇哇大叫,另外一个被这小子一拳打死,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布衣,你的隔山打牛神功终于练成了?"杨得志缓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 "不知道,估计还要再试一下才能知道。"萧布衣突然扔刀,上前了一步,揉了下拳头。 那人见萧布衣弃刀,只觉得萧布衣拳头更加厉害,扭头就跑,转瞬不见了踪影。见到那人消失不见,萧布衣舒了口气,听到远处好像有城兵向这面赶过来,拉了下杨得志的衣袖,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路过老人面摊的时候,见到他哆嗦的望着二人,萧布衣心中不忍,从怀中掏出两串钱丢到地面上,补偿点老人的损失,也是略胜于无。奔走出杀手的视野,二人这才放缓了脚步,调整呼吸,生怕被巡城兵士发现异样添加麻烦。 "你的伤重不重?"萧布衣谨慎地望着四周,忖度着杀手谁派过来的。 "没事,一些皮外伤。"杨得志撕下块布衣,在手上胳膊上缠了几道,却是不解问道:"布衣,刚才怎么回事,你小子的拳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 "我拳头不厉害,不过手上藏了把匕首。"萧布衣想起刚才的打斗,只是片刻,却是生死一发,不由后怕。 看到萧布衣手腕一翻,手中亮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杨得志哑然失笑,这才明白刚才萧布衣一退再蹲,已经借势把裤腿的匕首拔了出来,看似一拳,却是结结实实地扎了杀手一刀,那人如何不死? "你倒聪明。"杨得志叹息一声,转瞬又想到什么,"可你刚才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不是杀手的刀莫名荡开,我已经不能和你在这里说话,那又是怎么回事?" 萧布衣却只是摇头:"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杨得志不再追问原因,径直问了第三个问题:"谁要杀你,是不是梁子玄?" "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是大有可能。"萧布衣点头,"可是我们无凭无据,这场暗亏估计吃定了。" "也不算吃亏,"杨得志咬牙道,"我们不过受了点轻伤,他们一死两伤,损失更大,但是我们从今天开始要小心从事,杀手武功比我们要高。" 二人边说边走,故意兜了个圈子才回到裴家商队。杀手既然能到面摊找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如果在他们回归的路上再次劫杀,他们不知道是否再能全身而退。好在杀手只有一波,二人一直到了裴家商队的大宅,再没有凶险。 等到推开房门的时候,高士清恰巧也在,见到萧、杨二人血迹斑斑,韩雪已经吃惊的走过来,关切问:"布衣,怎么受了伤?"等见到萧布衣并无损伤之时,这才放下心事。 高士清皱眉问道:"布衣,出了什么意外?" 萧布衣对高士清和裴茗翠只有信任,觉得目前也只有二人能够帮助自己,也不隐瞒,把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一遍,只是有些事情采用春秋笔法,删而不述。杀手死了一个,他也是含含糊糊,只是说二人拼命才得以逃脱。 高士清听完萧布衣说的情况,沉吟起来。 萧布衣有些忐忑道:"高爷,会不会有麻烦。" "麻烦倒不会。"高士清安慰萧布衣道,"他们是杀手,见不得光,就算死了,也不会报官。" 萧布衣和杨得志面面相觑,不知道高士清是随口一说,还是看出了什么。 "不过布衣,这两天你要小心。"高士清皱眉道,"我知道你在怀疑梁子玄,我也一样,可是梁子玄在两天前已经去了东都!" "这小子多半想要置身事外,这才跑到东都。"莫风猜测道。 高士清沉吟半晌:"不排除这种可能,可是没有证据,倒是拿他没有办法,这件事其实我建议你……" 高士清话说一半,有些犹豫,萧布衣却已经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这次只能这么算了,只是下次他们再找上来,那就各安天命。" 高士清轻叹一声布衣,他们这次失手,我想总要等段时间,你为裴家赢得脸面,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后天就要出塞,只要你小心点,在裴家商队绝对不会有事。" 他让萧布衣忍一下,莫要冲动,箭头霍然站起:"我们怎么能……" 萧布衣把他按坐了下来,微笑道:"如此最好。" 高士清有些欣赏地望着萧布衣,感慨孺子可教。道:"布衣你放心,这两天我一定竭尽所能查出事情的始末,到出塞前给你个交代。" 萧布衣拱手:"高爷抬爱,萧布衣铭记在心。" 送走高士清后,萧布衣先是检查一下杨得志的伤势,发现都是轻伤,放下心事,让大伙坐了下来,这才吩咐道:"以后大家小心些,这两天尽量避免出门,对了,二当家呢?" 他这才发现,屋内货物少了很多,薛布仁也一直没有露面。 周慕儒答道:"二爷说这里人多眼杂,他毕竟身份有问题,怕耽误少当家你的事情,所以和焦作去客栈休息。他对马邑很熟悉,为牧场先期做些准备,让你不要担心。" 萧布衣心想薛布仁持重,此时虽然没有人认得他们,但他们毕竟做过马匪,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房门响了两下,众人互望了一眼,心中警惕,不知道是谁。箭头周慕儒已经到了门后埋伏,萧布衣推开房门,见到门口站着个小厮,有些错愕。 "小兄弟,什么事?" 小厮望了萧布衣一眼,老气横秋:"这里有没有个人叫做萧布衣?" "我就是。" "有人让我给你带个信,不过要两文钱,他说你会给,你要是不给,我就……" 他话未说完,萧布衣已经塞给了他一串钱:"有人是谁?" 小厮拿了一串钱,眉开眼笑:"那人不让我说出他什么样,喏,"他伸手递过来一张纸,"这是他给你的。" 萧布衣伸手接过,小厮已经走的不见。 萧布衣关上房门,望着那张纸有些出神,几个兄弟七嘴八舌的来问:"布衣,什么事?" 萧布衣把那张纸递给了莫风:"你们自己看吧。" 众人定睛一眼,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夜半鱼翅!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是不解,就算杨得志都在皱眉,显然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萧布衣却打了个哈欠:"晚了,都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也有些疲倦,见到萧布衣不放在心上,也就不以为意,纷纷休息。韩雪走过萧布衣身边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就要出塞了。" "不错。"萧布衣点头,含笑望着韩雪,"裴家商队出塞有三处地点,我们恰巧是去铁勒,既然如此,你再耐心等候一些时间,要知道欲速则不达。" "谢谢你。"韩雪压低了声音,心中却是在想,要是到了铁勒,是否就意味着他们分手的时候? 屋子内让众兄弟隔出个空间,给韩雪单独使用。萧布衣却是合衣睡在靠门口的床边,众兄弟眼神有些古怪,倒没有说什么,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鼾声大作。 韩雪在里间却是辗转难眠,她其实心中很矛盾,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布衣这样的男人。 他总能给人以镇定,在别人还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就能想出好的点子,对兄弟仗义,对女人也是温柔体贴。虽然开始是把自己抢到山寨,让人觉得粗鲁,可那以后,对自己向来也是朋友一样看待。 他和自己演戏骗过寨主,就算是萧大鹏对她都是信任有加,这次听说化妆下山出塞,并没有留难。就算他的一帮兄弟,自从认了她这个少夫人的身份后,对她一直都是尊敬有加。 人家都说爱屋及乌,这些人对她好,只因为她是萧布衣的女人。 可谁又知道,这个少夫人只是有名无实?讲解妆粉功用的时候,韩雪知道梦蝶很羡慕自己,甚至有些嫉妒,自己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这种人值得托付终身。 她虽然并非中原人,可是自幼在中原长大,知道这种男人错过就很难碰到,只是她却不能不回族内,听说族内一些事端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她觉得自己既然是族长的女儿,就不能这么自私。 但是真的回到了铁勒,自己就不能离开,萧布衣迟早还要回转中原,如今见上一面好像司空见惯,可是真要离别之后,韩雪却知道,以后千山万水,关山隔断,再想见面已经是千难万难。 忖度的工夫,门外几声梆子响,韩雪知道已过了二更时分,也有了些困意,才要睡去,听到门口响了声,有人起身。 韩雪隔着帘子偷偷望过去,发现萧布衣群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不由若有所失。突然想到,夜半鱼翅,夜半不就是三更,而此时不就是快到了三更时分?难道萧布衣看了那几个字已经明白意思,这才独自出马,只是鱼翅又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危险? 思前想后的工夫,韩雪更是辗转难眠,只余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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