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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错了” 我之所以把“我错了”放在第一条是因为它是最难以启齿的。我们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对自己都很难承认,更不要说大声说出来了,特别是对那些我们最为关切或者最希望得到他们关切的人们。我是在多年前妻子海伦做白内障手术的时候明白这个道理的。医生当时说她可以在手术那天早晨再来医院,当天就可以回家。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安排。但是海伦说,“不,我不想这么匆匆忙忙。我要提前一天来这里。我希望休息一下,接受护理,而且我不想在手术之前早起,然后匆忙赶到医院。” 想到提早住院给我带来的麻烦,我低声抱怨说这又费时间还浪费钱。但是海伦还是提前一天住到了医院,第二天医生说我可以在消毒之后去观看整个手术过程。于是,我通过一个放大仪器看到医生以非常精细的手法取出旧的晶状体,然后为新的人工晶状体创造一个框架。在观看这个精细的过程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我突然意识到海伦是多么需要休息和精神上的放松,而我在此之前只考虑了自己,想要尽量缩短在医院的时间。于是在手术之后我向海伦道歉,我告诉她自己错了,她是对的。其实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因为她是一位非常聪明的女士,而我又经常犯错。但是至少我明白了如果我们在一开始就能重视他人的想法,那把自己推向必须要道歉的境地的机会就会少得多 。 如果“我错了”不是发自内心的,那它一点意义都没有。发自内心的道歉需要我们自己深刻、真正的改变,因为我们必须接受自己会犯错误这一事实。尽管不乐意我们还是要承认,犯错误是人类的天性,所有人都会犯错误。我们还要意识到,向别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可能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 公开承认错误可以表达我们做出改变的意愿,还可以激发他人朝着积极的方面改变。积极的影响来源于承认错误。“我错了”这短短的三个字可以帮助我们培养积极的态度。积极还是消极的氛围就取决于这种变化。因此,如果你错了,就大声说出来! 令我忧心忡忡的是,现在想要找出一些因为没有人愿意说,“也许我错了。你非常正确!”而导致公司消极氛围的例子太容易了。在工会谈判、国会辩论或者家庭争执之后的饭桌上这样的语言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呢?亲身体验告诉我,这样承认错误可以大大舒缓消极的气氛。 对于处于领导岗位的人来说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困难。人们总是认为领导者都拥有远见卓识,心思缜密,能够为其他人指明前进的道路。不幸的是,领导者有时候也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作为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我不得不震惊地接受这一现实。我经常会提出一种新的方法或者推出新产品,自信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当有人问起“你考虑过这个吗?你考虑过哪个吗?”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都是“哦,当然,当然”。但是仔细回想之后,我发现事实可能是我并没有考虑过。我把它完全忽视了!拥有不同视角的别人发现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有两种选择:维持你的自尊,不承认自己的疏忽,或者直截了当地说,“你是对的!我错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疏忽了。”只有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能够纠正它、才能共同找出解决方法。承认错误提供了从错误中学习、向别人学习的机会。征求员工的意见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从一开始就决定承认自己的错误,因此在安利公司创业初期就已经体会到了员工意见的价值以及定期开会的重要性。我们把这些会议称为“畅所欲言”。每隔几个月我们都会从每个部门挑选一名代表来见我。他们可以问任何问题、提建议,甚至发发牢骚,任何牢骚都可以,大到公司体制中的问题,小到自动售货机中的食物等等。 “畅所欲言”这种方式让我们的员工明白,我们并不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我们也会犯错误,而且我们尊重他们的意见。我们会根据会议中提出的员工意见对公司进行改进。这样,即使我向员工承认错误也并不尴尬。这是我们所做出的最明智的商业决策。 顽固坚持自己总是正确的想法会在朋友或家人中产生抵牾。有时候,力求正确的想法会带来毫无意义的争论。我和杰伊·范·安德尔的友谊与商业合作已经持续了50多年,如果没有办法在重要目标和商业决策上达成一致,我们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因为杰伊比我年长,因此在这个两人董事会中他是主席,我是总裁。我们商议好,商业决策必须得到我们共同的赞成。 在安利公司创业的初期我非常想要拥有一辆豪华车。我们所赞助的销售商开的都是凯迪拉克汽车,而我和杰伊还在开普利茅斯和迪索托(DeSoto)。大激流城市区一家汽车销售商那里有一辆非常漂亮、雅致的柏卡(Parkard)轿车,我很想拥有它。后来,我没有征求杰伊的意见就为公司买下了它。我必须要为此道歉,杰伊却没怎么在意。他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享受吧。”我实现了自己的心愿,却违反了必须共同决定公司资金支出的规定。 那么究竟多么重大的商业决策曾经让我们发生过争执呢?信不信由你,其实只不过就是决定在20世纪80年代初开业的安利大广场饭店顶层餐厅的着装风格。这么小的一个决定却导致我们最大的一次分歧。 天鹅餐厅位于市中心新饭店的26层,是大激流城第一家精品餐厅。我们的分歧就在于是否应该保持正式的着装,比如男士穿夹克、打领带,还是营造一个宽松的氛围,以招揽更多的客人,也许还能带来更多的生意。这是我们在漫长的合作中惟一使用了自己的否决权的事情。幸运的是,我们的友谊牢不可破,天鹅餐厅的事情和它相比也就算不了什么了。但是,更琐碎的争论也有可能侵蚀,甚至结束友谊或者家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承认错误就意味着伤害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这是大多数人最难以说出口的话语。 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承认错误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因为那时人们希望的只是自己的成就多于错误,而且也不再那么脆弱、容易受伤了。上了年纪之后,人们已经犯了一些错误,而且已经向自己和别人表明自己远远不够完美。而在年轻、努力树立自己形象的时候,我们是害怕承认错误的。事实上,承认错误是对自我和他人的释放,是成熟的标志。承认错误是力量的表现,它表明了我们的谦逊姿态。人们欣赏谦虚,没有人喜欢自以为是的家伙。 说出“我错了”也是修复与他人关系的开始。孩子偷拿饼干被发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为自己辩解、找借口。和孩子一样,我们的第一反应也是极力为自己辩解,而不是向自己或者别人承认错误。其实,否认和辩解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有当我们更加重视修复与他人的关系,而不是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我们才真正成熟了。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个道理可以让我们在犯错误的时候不那么难受。承认错误是真正弥补我们造成的伤害的惟一途径。没有它,伤口可能就永远也无法愈合。 错误是不可避免的,否认它只会带来傲慢和冲突。我们都不是完人,也不必试图做完人。完美主义者需要在所有方面都做到完美。谁能达到这样的标准呢?嘲笑错误,嘲笑自己吧!高傲自大只能让你止步不前,但是正直和谦虚可以引领你走向成功。 承认错误不仅可以治疗精神上的伤痛,甚至还可能治愈身体上伤痛。医学界关于身体和精神健康之间密切联系的例子越来越多。我不是医生,但我相信认罪、原谅他人、接受自己--包括错误和其他所有方面--可以大大减轻焦虑,而焦虑对我们的身体是非常有害的。当我们从压力中释放出来,不再担心自己是否一贯正确或者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精神和身体很可能都会舒服地多。因此在我承认错误的时候都尽量诚恳。如果别人是对的,我是错的,那么我会公开承认。而且,告诉别人他们是对的和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同样重要的。 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意识到,即使我们犯了错误,大部分人还都是能够在心底原谅,甚至忘记这些错误的。作为回报,在别人犯错的时候我们也要原谅他们。我所想到的最好的例子就是杰拉尔德·福特(Gerald R. Ford)。福特总统于2006年圣诞节的第二天去世,从此我失去了一位好友,我们的国家失去了一位令人崇敬的领导。福特是在我的家乡大激流城长大的,是全国冠军密歇根大学橄榄球队中的明星,后来还曾担任我们多年的国会议员。当我的这位朋友兼邻居成为美国总统时,我感到由衷地激动和骄傲,他的葬礼则让我伤心不已。 他是一个谦虚的人,他宣称自己在总统任期内一直依赖上帝的引导,他去世之后的报道也证明了这一点。他的正直和信仰在他原谅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的时候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福特总统知道原谅尼克松可能会危及自己的1976年总统竞选,但是他还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在发表全国演讲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福特先生说,如果自己无法对他人表现出公正和仁慈,那么自己也就无法指望上帝对自己公正和仁慈。为了国家的利益,他超越了政治分歧和个人利益,选择了宽恕和遗忘。就像福特总统比大多数美国人提前意识到的那样,国家的前途比一位前总统的命运重要地多。 憎恨是对精力的浪费。耶稣告诉我们要原谅自己的敌人。我们也需要原谅自己,上帝是会宽恕我们所忏悔的所有罪行的。我可以想象福特总统在总统办公室内的情形,他竭力想要抚慰我们的国家、推动我们的国家继续前进。他最后的结论就是,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和领导者,惟一的选择就是通过宽恕来忘记过去,放眼未来。我们也可以做出相同的选择。积极的未来比我们可能对他人怀有的愤恨,或者对自己过去的错误所产生的负罪感更重要。 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经常说,“我是一个被宽恕所拯救的罪人”。这一习惯开始于20年前,当时我被邀请前往一家豪华饭店向一群严肃的底特律商人介绍我的成功经验。大部分听众除了我的商业成就之外几乎对我一无所知。主持人花了很长时间赞誉我创建一家国际公司的业绩,还引用了我所获得的奖项、担任的董事会职务、荣誉博士学位等。这些成绩简直没完没了。在我最终走向讲台之后,我首先感谢了他慷慨的介绍,但是随后告诉听众他们应该知道真正的我--“就是一个被宽恕所拯救的罪人”。我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就这样被我刻在心里。从此之后我经常用这句话来介绍自己,因为我把自己的信仰看作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产。 我的童年是在密歇根州度过的,当时那里的冬天经常会下大雪。我还记得大雪几乎覆盖了路灯,覆盖了路面。冬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会发现外面已经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刚刚落下的洁白的雪花让我们明白为什么赞美诗作者在请求上帝宽恕自己罪恶的时候会把雪作为纯洁的标准。我们很难想象有什么东西比朝阳照耀下的白雪更加白净的了。但是,上帝的宽恕会使我们比雪花还要白。不管过去我们做过什么让我们后悔、羞愧的事情,上帝都可以让它彻底消失。 “我错了”这句话对积极的人们有着巨大威力,因为它可以消除紧张关系所带来的痛苦、推进谈判的进行、结束争执、开始修复与他人的关系,甚至可以把敌人变成朋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是一种冒险。承认自己的错误会威胁到你的权威、信誉和形象,但是生活中大多数有价值的东西都是需要冒险才能得到的。 我经常把航海经历作为冒险的例子,站在岸上是永远也学到会航海的。我经常告诉大家在二战结束之后我和杰伊如何把公司卖掉然后买了一艘旧木船。我们从康涅狄格州出发,沿着海岸线朝着我们的目的地南美洲进发--虽然我们两个在此之前都从来没有航海的经验。一路上我们经常迷路、绕圈子,有一次偏离航程太远以至于还麻烦海岸警卫队来搜救。我们这艘经常漏水的小船最终在古巴海岸散了架,但是我们还是通过其他交通方式到了南美,学到了宝贵了一课:自信地承担风险、奋勇向前。如果一直等到拥有你认为需要的所有知识和经验再开始行动的话,那你永远也不会冒险、不会完成目标。 安利公司首次在海外设立分公司--澳大利亚分公司的时候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当时我向独立销售商们发表了名为《四季风》的演讲。我的意思是说四季风可能来自不同的方向,有时候你顺风,有时候逆风。我们的成功取决于我们如何应对不同风向的风。当时我经常在密歇根湖上航行。西风比较温和,我就随着微风而行。偶尔它会转为东风,我就知道自己要准备好迎接变幻莫测的天气了。如果潮湿天气之后密歇根湖上刮起西北风,那么湖水就会动荡不安,那时你就必须知道如何掌控船只。 对于我来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风都有希望。风总会给水面上的你带来许多麻烦,生活也是如此。这些麻烦--环境的变化--可以击垮我们,也可以成就我们。决定我们生活的并不是我们如何迎接那些好日子,而是如何对待那些坏运气。如果船只遇到麻烦,水手就会进行调整。在那些我们犯了错误的麻烦时刻,我们需要调整自己的思维,接受自己的错误,思考最佳的解决方法。鼓起勇气说出“我错了”就是应对困难形势。虽然这样做有风险,但是收益更加可观,试着说出“我错了”吧,这样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威力。 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因为固执或者担心无法说出,“我错了,你是对的。我很抱歉,请原谅我”而危害与家人或者朋友的关系。毕竟人生苦短,几个简单的字就可以平复伤痛、恢复关系,所谓的自尊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我们寻求积极人生的过程中,“我错了”可以改变我们的态度、改善我们的人际关系。年轻的时候,犯错误很难,承认错误更难。但是再难我们也必须要做到。你是否曾经心里知错却从来没有真正向自己或别人承认过吗?如果你告诉你应该告诉的人,“我错了,你是对的”会怎么样呢?尝试一下吧。你会发现它并没有你想象地那样可怕,而且会越来越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