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博物馆都希望——或相信——对文物的研究可以让我们对世界有更加真实的了解。这也正是大英博物馆的建馆宗旨。来福士勋爵曾大力宣扬这个观点,他把藏品送进大英博物馆,部分目的即在于说服欧洲人,爪哇拥有可与地中海灿烂文明相媲美的文化。来自婆罗浮屠的佛头(第59节)和皮影比玛(第83节)在这方面便极具说服力。我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在凝视它们时对来福士的观点感到全心赞同的人。这两件物品将我们带回爪哇历史的不同时期,表现出文化的持久性与活力,并展现了人类活动的两大不同领域——对启蒙的孤独追求以及大众娱乐的狂欢。通过它们,我们得以窥探、欣赏并赞美这一伟大文明。 也许,最能表现本书乃至大英博物馆本身抱负的物品,想象并理解我们无法亲身体验、只能通过他人的描述和经历来了解的世界的绝佳范例,便是丢勒的《犀牛》画像(第75节),他所描绘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野兽。一五一五年,他听说一头从印度古吉拉特邦而来的犀牛被送给了葡萄牙国王,便从当时传遍欧洲的关于犀牛的文字描述中尝试勾勒这头惊人巨兽的模样。这与我们审视自己所收集的材料、构建起关于远古世界的想象的过程是一样的。 丢勒所描绘的犀牛,有着令人难忘的庞大体量与布满鳞片的褶皱皮肤。这是伟大艺术家的杰作,看上去如此真实而具有冲击力,不禁让人担心它会从画里逃脱。当然,它对犀牛的表现有误。这是一种令人愉悦、痛苦还是宽慰的错误呢?我不知道哪个词更准确。但到最后,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丢勒的《犀牛》见证了我们对尚未了解的世界无止境的好奇心,也体现了人类探索与了解未知世界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