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运动——北京大学的改革

蔡元培1917年开始在北大实行改革，他的改革对五四运动来说有着与《新青年》的创办同等重要的意义。北京大学源自康有为及其弟子梁启超创办的"强学会"，但是直到1898年5月，该大学才以"京师大学堂"之名实际成立起来，由大学士、吏部尚书孙家鼐任总监督，吏部侍郎许景澄为总教习，一位资深的浸理会传教士丁韪良(W．A．P．Martin)任西学总教习。当时所有学生均从上等官员或已通过科举考试的人中录取。1900年，新任总监督许景澄因反对义和团运动被处死，学校关闭了两年，直到1901年底才又重新开办。1912年校名改为国立北京大学，严复担任了7个月的校长。〔18〕 到1919年初时，北大是仅有的三所官办大学之一，也是唯一位于首都并完全由中央政府资助的大学。它被认为是中国的最高学府。北大分4科：文科，包括中文、哲学、英文、法文、历史等系；理科，包括物理、化学、数学、地理等系；法科，包括政治科学、经济、商学等系；工科，包括土木工程、矿业冶金两个系。1911年以前，北大每年的财政预算不超过10万海关银两，而1916年也只有43万银元。蔡元培接任校长后，学校有了扩大。1918年预算达676800元，为其他官办大学平均年预算的6倍。1919和1920年的预算分别为792459元和957579元。〔19〕1919年初，北大有约50名管理人员、202名教员，除了4名英国人、3名美国人、3名德49国人及日本、法国、丹麦各1人外，教授和教员均为中国人。 从1912到1918年，北大共毕业612名学生，其中233人毕业于文科，40人毕业于理科，209人毕业于法科，120人毕业于工科。下表为1912年后10年内招生人数增长的情况和1919年春季学期的招生人数：〔20〕 国立北京大学1912-1921历年招收学生人数 1912年〖〗818名〖〗1917年〖〗1695名 1913〖〗781〖〗1918〖〗2001 1914〖〗942〖〗1919〖〗2228(2413)〔21〕 1915〖〗1333〖〗1920〖〗2565 1916〖〗1503〖〗1921〖〗2252 1919年春季学期招生人数学校各科均分为本科和预科。本科大致相当于美国的研究生院。1912年后，高中毕业生通过入学考试后可入预科学习。预科学习3年毕业后，可入本科，本科需要3年，法科4年。1918年后，预科改为2年，本科改为4年，学校还采用美国式的评分制。 〖〗本科〖〗预科〖〗总数 文科〖〗341名〖〗415名〖〗756名 理科〖〗134〖〗362〖〗496 法科〖〗532〖〗415〖〗947 工科〖〗60〖〗154〖〗241 总数〖〗1067〖〗1346〖〗2413 蔡元培1916年任北京大学校长时，北京大学素以保守闻名，学生把大学看作是官场晋爵的跳板，而不是做学问的场所。对于大半是由官僚而变成的教授，评论的标准不是他们的教学和学问，而是官阶。他们被称为"中堂"或"大人"，学生们则被称为"老爷"。教授和学生的道德风气败坏，常常聚赌和嫖妓。当时50北大常被称为"探艳团"、"赌窟"和"浮艳剧评花丛趣事之策源地"等。〔22〕 自蔡元培接任校长后，学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蔡在1917年1月的就职演讲中指出，学生来到大学的目的是寻求学问而不是为了发财或做官。〔23〕不久，他宣布了治理学校的三点方针。第一，学校是学术研究的机构，研究并不仅仅意味着引入西方文明，也包括创造一种新的文明，不仅是保存"国粹"，而且要以科学的方法加以研究。第二，学生不应把大学视为旧的科举制度的替代，也不应忽视自身专业之外的课程。第三，大学应维护学术自由，兼容并包。不同的理论，如哲学中的唯心论和唯物论，文学中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经济学中的国家干预和自由放任(laissezfaire)理论，动机论的和功利论的伦理学说，基本世界观方面的乐观论和悲观论，就其有重要的学术地位来说，都应在大学中有自由表达的机会。〔24〕 在这些自由和进步原则的基础上，蔡元培在北大实行了许多实际的改革。学校招聘了观点不同的教授，并在教授中建立了各种研究和咨询小组。整个学校基本上是由教授而不是行政人员或官员管理。学生被允许作为个人参加政治活动。蔡主张学生在学校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他认为政治组织和学校之间不应有任何关系，但是20岁以上对政治感兴趣的学生可作为个人参加任何政治组织。大学可为他们提供咨询，但不应干涉他们的自由选择。这个观点与当时北京政府的观点是对立的。政府常常禁止学生参加政治党派，理由是学生的唯一任务是学习。1917年2月6日教育部通过给全体学校的一个命令加强了这种禁令。1907年11月时，清政府甚至禁止学生成立任何组织或作公开讲演。〔25〕蔡鼓励学生自治，成立了与研究、讲演、讨论、出版、娱乐、社会服务、体育等活动有关的学生社团，还包括一个学生银行、一个消费者合作组织及一个博物馆等。学校还制订了一个类似他在法国提倡的工读计划。大学内被灌输以一种平等的精神。51以前学生和教授、学生和门房工友之间的障碍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例如，1918年1月学校的25名学生写信给蔡元培，报告一个门房自学学习得很好，蔡立即把他提升为职员，并答复说，在学校的教员和其他工人之间没有什么地位上的不同。以中国学校保守的社会等级模式来说，这当然是不寻常的。同时，学校还开办了一所工人夜校。〔26〕学生的道德标准有了很大提高。1918年成立了进德会，它是依照吴稚晖、李石曾、汪精卫1912年在上海创办的类似组织的形式办的。该会禁止全体会员狎妓、赌博或娶妾。该会乙种会员还同意除了遵守上述限制以外，不担任政府官职或国会议员。通过了惩罚条例，并由学生会成员选举了监督员。当时进德会约有1000人左右。〔27〕不任官职不当议员的约法反映了无政府主义和虚无主义的影响及新知识分子对旧官僚的蔑视。1912年中国无政府主义者曾宣布过"十二戒约"：(1)不吃荤；(2)不饮酒；(3)不吸烟；(4)不雇用仆役；(5)不乘轿与人力车；(6)不结婚；(7)不用姓；(8)不做官；(9)不做议员；(10)不参加政党；(11)不当兵；(12)不信神。〔28〕在新知识分子看来，旧官僚和军阀是一切罪恶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