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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全球史——罗马尼亚

从表面上看,罗马尼亚就像一个各国都想争夺的“奶酪”,因为当时尘埃未定,它可以选择任何一方加入,而地理位置又极佳。它占据着黑海边上的战略要地—多瑙河河口,是小麦和原油的主要产地。在战争开始时,罗马尼亚动员了80万军队,这对于一个只有800万人口的小国来说数量绝不能算微不足道。由于1883年与德奥意三国同盟的秘密条款,罗马尼亚在历史上跟同盟国缔结过同盟,然而到了1914年,罗马尼亚与同盟国之间的利益关系则不再那么清晰(像意大利一样)。虽然在国内亲德势力还很强(皇室就是霍亨索伦王朝的支脉),但在巴黎受过教育的首相扬•布勒蒂亚努(Ion Brătianu)却倒向了协约国这边。此外,一想到罗马尼亚民族主义者素来的大一统主张,三百万罗马尼亚族在匈牙利人的统治下(特别是集中于特兰西瓦尼亚)所经历的磨难,罗马尼亚就不想主动和哈布斯堡王室结成同盟。 像意大利一样,罗马尼亚将这场战争视为一个可推进长远国家发展的机会。布勒蒂亚努指出,两国具有共同利益,都朝着“清算奥匈帝国”的方向各尽所能。1914年9月,两国同意磋商并就可能的共同行动签署协议。10月,布勒蒂亚努得到了俄国方面的奥援,只要对俄保持中立,俄国就支持奥匈境内罗马尼亚民族统一主义者的主张。除了其他事情之外,此事也使布加勒斯特不再将必要的德国军需品沿罗马尼亚铁路运往土耳其。到1915年夏天,布勒蒂亚努跟协约国走得更近,不过由于同盟国在戈尔利采-塔诺奴夫战役中战胜了俄军,他暂时停手。总之,罗马尼亚希望从战争中取得的任何优势,都要取决于俄国能否挡住同盟国。毕竟,英国或法国没有什么优势可以提供。 1915年10月,保加利亚加入同盟国,协助他们完成了对塞尔维亚的占领,布勒蒂亚努软化了他的立场,他允许德国和奥地利购买急需的罗马尼亚谷物以及一些原油。到1916年夏天时,罗马尼亚已经出口了2500万吨谷物。而此时,布鲁西洛夫攻势使优势天平倒向协约国,急切地希望减轻凡尔登压力的法国开始向罗马尼亚许诺提供大量政治和军事上的援助。这样,在从俄国方面得到基本的(人力和军需品)援助以及英法在萨洛尼卡前线推进(将保加利亚挡在南方)之后,布勒蒂亚努将罗马尼亚带入战争。就像意大利一样,罗马尼亚最初只是向奥匈宣战,然而德国却于第二天向罗马尼亚宣战。如此一来,罗马尼亚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全面倒向协约国。 人们对罗马尼亚期望甚高,特别是在法国,他们希望罗马尼亚能够扭转乾坤。法国元帅霞飞甚至断言:“只要能让罗马尼亚介入,没有什么代价是付不了的。”彭加勒(Poincaré)认为,如果罗马尼亚军可以让奥匈帝国崩溃,他们就能迫使德军付出远超现有资源所能承受的努力。在同盟国方面,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判断罗马尼亚潜在影响会更大。康拉德认为罗马尼亚将反对他们的这场战争;匈牙利总理蒂萨伯爵认为这是一场“大灾难”,他主张将波兰献给德国,希望德军能够坚守特兰西瓦尼亚。甚至连德国人也是十分不安,罗马尼亚宣战的消息像炸弹一样落在德国最高统帅部。威廉二世彻底惊慌失措,他宣布战争已经输了,他们必须媾和。这也让德国皇帝最终不再信任法金汉(他曾向威廉二世保证罗马尼亚会恪守中立),此后命令兴登堡取代了他总参谋长的位置。 哈布斯堡焦虑不安。罗马尼亚的行动使布满各种民族的帝国版图动荡不宁,它对哈布斯堡的影响可以用约瑟夫•加尔(Joseph Gál)的匈牙利部队来证实与说明。这支部队自年初驻扎在伊松佐前线,当他们收到罗马尼亚已经参战的震惊消息后,全团上下沸腾了起来,他们的沮丧之情难以形容,大家痛诉:“因为我们都是特兰西瓦尼亚的子弟,大部分人来自边远地区的山村,我们一想到我们心爱的家园—特兰西瓦尼亚的山丘河谷此后要血流成河就痛心疾首。”此后,该队伍变得极不安分,他们开始想方设法地回家,并说着“我们要回家保卫特兰西瓦尼亚”。他们的长官最初蛮横地拒绝了一切行动要求,他甚至以如果拒绝返回前线,就以十一律处决相要挟。在得知了在多民族的奥匈帝国各战线上调动兵力,以应对数条战线上的地域性是多么困难后,将士们脑子转过弯来,他们如今只想为各自的家园而战。据加尔二十年后回忆,将士们甚至准备发动兵变,他们认为在被自己人枪毙或被意大利人打死之间,并没有太多选择。然而令加尔欣慰的是,最高统帅部居然真的网开一面,9月8日发布命令将该团调往特兰西瓦尼亚前线。数日之后,他们动身前往匈牙利,回家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加尔的苦战回忆录在此戛然而止。他的军旅回忆暂告一段落,然而又在特兰西瓦尼亚重新开始。 我们不了解加尔的部队返乡时进展如何,但是罗马尼亚军的主力部队却是满怀希望地挺进了特兰西瓦尼亚。进入匈牙利的罗马尼亚军大约有37万人,防守的哈布斯堡第一军团,只能勉强抵抗。罗马尼亚军占领了特兰西瓦尼亚西南部,但是却没有更多进展,这是因为他们穿过喀尔巴阡山脉的补给线补给能力严重不足。在其他地方事情进展的也不顺利。在南方,由四支保加利亚师、两支奥斯曼土耳其师组成的军队与少量德奥部队一起,在德国野战名将奥古斯特•冯•麦肯森(August von Mackensen)的指挥下于9月2日出乎意料地沿黑海攻入多布罗加。在多布罗加,保加利亚同罗马尼亚有一笔新账要算,因为罗马尼亚在1913年第二次巴尔干战争后就从他们手中夺走了该省份,而该地区有相当多的保加利亚居民。少数民族在这里,再次同民族统一者的强烈感情结合,强有力地支持了军事上的努力。虽然俄国提供了三个师来增援本来只有一个师的罗马尼亚军,但是更远处的协约各国却什么也没有提供。协约各国(含法国、塞尔维亚、英国)原计划在萨洛尼卡进攻保加利亚未能实现,而罗马尼亚希望借此可以免遭保加利亚进攻。英国最高指挥部固执地反对在次要战区展开任何大规模作战,令罗马尼亚大失所望。行动最终被局限在了法国所谓的“肯定攻势”(une offensive affirmée)上,这是一场有限的阻击战,对保加利亚攻打罗马尼亚的影响微乎其微。 罗马尼亚的参战迅速变成了一场灾难,他们发现自己要在三条战线上同时为生存而战。麦肯森的部队虽然从特兰西瓦尼亚匆忙转战南线,但却在稳扎稳打地向前推进,10月底他占领了多布罗加。军队的移动反而让北线上的罗马尼亚阵地更加脆弱,无法抵御法金汉麾下匆忙集结起来的德奥联军。10月上旬,德奥联军几乎将罗马尼亚人赶出了特兰西瓦尼亚。在德国布加勒斯特持续推进。他们打算与麦肯森会师,于10月21日攻下重要港口康斯坦萨,将罗马尼亚军及其俄国友军逼至黑海沿岸。另一支兵团与法金汉军会师一处,向布加勒斯特开进,当地政府于11月25日解散,12月7日,布加勒斯特陷落。罗马尼亚军的残兵败将们,此时已有7.3万人战死或受伤,14.7万人被俘,9万人失踪;还有大约6个精锐师,都随罗马尼亚政府迁往北方的摩尔达维亚。战线在此固定下来,在俄国的帮助下,他们才终于抵挡住了同盟国早已松懈下来的进攻。 “苏格兰女子医院”也参与了多布罗加的撤退,这支队伍成立于1914年,由埃里希•莫德•英格利斯(Elisie Maud Inglis)同一群志趣相投的务实女权者组建。英格利斯是一名顾问医师兼临床医生,也是爱丁堡大学讲师、女性投票权协会苏格兰分会的荣誉秘书长。英格利斯决定发掘女性还未被肯定的潜能,希望能与同事们为战时工作征募医疗设备和职工医院所需要的资金和人员。但是,她们的请求被英国陆军部(如海伦娜•格莱兴的X光队)和红十字会(她们企图让英格利斯在她们运作的地方听从官方指挥)一口回绝,转而独立了起来。到1915年春,在法国(巴黎北面罗奥蒙)和塞尔维亚已有由英格利斯本人掌管的苏格兰医院。在1915年秋冬之交的大撤退中,有些苏格兰妇女在同盟国军越过阿尔巴尼亚山脉将塞尔维亚军逼到亚德里亚海的途中被俘。包括英格利斯在内的许多人成为俘虏,不过1916年2月她们就被遣返回国。7月,塞尔维亚请求,能否派给在东线同俄军并肩作战的塞尔维亚师一支医疗队;她们就从利物浦乘船到最北边的大天使城(Archangel),然后乘火车抵达俄罗斯。在一场跌跌撞撞的旅途后,苏格兰女子医院俄罗斯分队发现自己来到了黑海的敖德萨(Odessa)。“我并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伊冯•菲茨罗伊(Yvonne Fitzroy)写道,“是狼群,我猜,深色的松林里到处藏匿着本地的民粹分子。我们来到的是一个满是桦树、椴木,有魅力但又缺乏变化的国家”。 9月下旬,救护队从康斯坦萨被派往梅吉迪亚内陆,他们在当地建立了一家为俄国和塞尔维亚伤员服务的医院。一封来自于医务兵埃塞尔•莫伊尔(Ethel Moir)的信透露了某种凄惨的氛围。她写道,俄国人显得走投无路,只要有可能,他们就急着要往医院跑:“在不远处,激战仍在继续,伤兵大量涌入,没有人给他们做出安排。他们太需要红十字队了;伤病这么多足以说明了这里没有医院。”医院建立起来后十二小时,所有的病床全部满员。莫伊尔写到:“我们下午和夜里都忙疯了,要给病人盥洗;把他们弄干净是工作的一部分,因为他们都很‘脏’,浑身是匍匐时的泥浆。医生后来只得完成外科敷料,有太多的手术需要立即执行。”他们离前线非常得近,司机伊莎贝尔•伯克贝克接连遭遇空袭。“我们到梅吉迪亚接伤员,”她在日记里写道,“那里也在进行轰炸”。我们路过红十字会食品点时,就有人被炸弹击中,甚至被炸成碎片。稍后,她发现:“有只轮胎漏气,我下车开始将轮胎卸下来。而与此同时,我的乘客们(三位男医生)也跳出车子,躲在一些碎石堆后。如果我认为有任何危险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后来,她在一家咖啡店停车时,敌机回来了。其他人试着让她待在里面,但是“我无法忍受把脑袋放在屋顶下面的想法,所以,我跑了出去,坐在我心爱的劳斯莱斯车里……当我开始启动车子时,我发现它已经停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另一位救护车司机凯瑟琳•霍奇斯(Katherine Hodges)补充了一些细节:伯克贝克车上载有大量的手榴弹和填充物,然而却没有受伤。开车的俄国医生相当害怕。 苏格兰女人们抵达前线后两周,防线就瓦解了,她们加入了向加拉茨(Galatz)、俄国边界雷尼(Reni)甚至更北地方撤退的队伍。伊冯•菲茨罗伊的队伍面临着掉队的威胁,不过她们幸运地遇到了正在为俄军效力的查尔斯•布莱森(Charles Bryson)上尉,也是“一位从贝尔法斯特过来的爱尔兰人”。战后,他因自己以查尔斯•贝利(Charles Barry)为笔名写作的侦探小说而声名大噪。布莱森受命担任她们同俄国人之间的联络官。女人们没有交通工具,而“不修边幅、非常疲惫的”乌尔斯特人却在滥用职权,对妇女们施加身体暴力,并计划征收一辆路过的卡车及其司机。菲茨罗伊写到:“我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名疯狂的司机手中,他不顾任何人地横冲直撞,撞坏难民们的马车,让一路上的马匹受到惊吓,并且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这位疯狂司机的行为其实有一定合理之处。“因为在这位司机同意载我们所有人之前,布莱森上尉就已经把他击倒两次,”菲茨罗伊解释道,“他无疑明白,这样做是把自己东西要回来的好机会”。 在加拉茨,伊冯•菲茨罗伊思索着她这一路所见的各个民族、各个国家的人。她觉得,这里的爱国主义一定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她们的房东们,虽然都曾在加拉茨住过,却都在希腊出生。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当了多年的土耳其臣民,对君士坦丁堡和小亚细亚也饶有兴趣;一个儿子有希腊护照,三个兄弟一个被扣在土耳其,另一个在布勒加斯特持有西班牙护照,第三个儿子则在第二天的空袭中丧生。他们还有两个女婿,一个是土耳其臣民,被驱逐于萨洛尼卡;另一个也是土耳其臣民,但偏要在Arthur港围攻战中为俄国人效力,现在是一位被扣押在君士坦丁堡的俄国军官。 而苏格兰代表团都是些不说废话的干练女人,特别是他们的运输部门(绰号“软皮”)。她们给人一种和穆里尔•佩吉特英俄医院的女慈善家风格截然不同的感觉。佩吉特的同事西比尔•格雷(Sybil Grey)夫人虽刚愎自用,又爱关心民生,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她还是被两名1916年12月从罗马尼亚来到彼得格勒的苏格兰女志愿者的样子吓坏了。“我想如果其中一人是女人的话”,她给在英格兰的母亲写道,“另一个我觉得就应该是个男人,或者至少是个胖孩子。她们都是女性参政论者,但是他们实在没有必要要这样做。那个姑娘是救护车的司机,她梳着短发,戴着一顶牛仔帽,将皮带绷在下巴上,穿着一件像军官一样的卡其色大衣,腰间系有皮带……小腿上有绑腿,脚穿厚底靴,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法国和英国向罗马尼亚提供了少量直接援助。法国派出一支军事代表团,由亨利•贝特洛(Henri Berthelot)率领。他是一位喜欢暴饮暴食的乐观主义者,在布加勒斯特组织起最后一道防线的尝试徒劳无功,不过却在1917年重建罗马尼亚军时发挥了重要作用。英国也派出了一支军事代表团,不过他们派出的清野专家团更加重要,他们尽其所能不将宝贵的罗马尼亚谷物和石油让与德军。这支队伍由一名叫约翰•诺顿•格里菲斯(John Norton-Griffiths)的专业工程师兼冒险家领导。他是一位典型的大英帝国式的英雄人物,曾经在布尔战争中打过仗,还是非洲和美洲的铁路工程师、一家成功工程公司的老板,也曾是一位热衷于移民的统一党议员(1910年之后)。战争爆发时,他已经自费召集了一支叫“爱德华二世之马”(King Edward's Horse)的队伍。不过后来却受到军队总工程师的重托,在西线协助组建向前挖掘地道,以便于在敌军防线下面放置炸药。在《泰晤士报》他的讣告中,人们将筹划并安排用地雷在1917年6月摧毁德军在梅西讷防线一事归功于他。 1916年11月,伦敦军事情报部主任任命诺顿•格里菲斯为英国代表团团长,负责销毁粮油。诺顿•格里菲斯于11月下旬抵达罗马尼亚,他将自己的队伍兵分两路:一队在J•皮特(J. Pitts)上尉带领下把精力在粮食及其生产设备上,而他自己则专注在石油设施上。诺顿•格里菲斯在原油工业中心普洛耶什蒂(Polesti)北面展开工作,但在那里他遇到了极力反抗的罗马尼亚人;他们反对摧毁提纯精炼机器,觉得能够挡住进犯的敌军(或不久就收复失地),希望他们只破坏石油储备。 诺顿•格里菲斯无视了这些恳求,竭尽所能地开始大破坏。在特戈威斯特(Tergoviste),他的队伍毁了四家小型精炼厂,并放火烧了石油。“这些大火延烧数日,”他写道,“浓烟飘在小镇上空,照亮了周边地区,因而敌人第一次意识到了我们的工作”。英国的清野工作刚好在敌人进攻前完成。在普洛耶什蒂,诺顿•格里菲斯的工作开始于12月3日,三日之后,敌人才到达。但那时,据他估计,他的手下已经监督完成了13座精炼厂近40万吨石油的破坏工作。他估计整片地区被销毁的总吨位数大概是这个数的两倍。在1917年1月他写给妻子的信中,诺顿•格里菲斯称石油工作已经圆满成功。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可怕的爆炸、浓烟、汽油不断制造麻烦,白天晚上都要摧毁上千吨的石油。但他们总是无法预测德国骑兵何时会抢在我们前面,因为德军不止一次这样做过。 1916年12月下旬,被彼得格勒秘密情报局派到罗马尼亚的约翰•斯盖尔(John Scale),在一份多瑙河畔布拉利亚的工业设施破坏报告中表示,焦土政策在油田以外的地方也在实施。隶属英军的罗马尼亚军官G•B•比贝斯科(G. B. Bibesco)亲王组织面粉设备的捣毁工作,同时斯盖尔负责撤出并摧毁一家纤维制造厂、一家大米制造厂,以及一两处正在制造炮弹的工厂。他计划在其余的纤维被烧毁之前,搬走工厂里剩余6000吨纤维存货中的一半。接着工厂里所有发动机和反应炉都被炸药摧毁,其中有14台用来制造有毒气体的机器的工厂也被烧毁了。斯盖尔发现,这家工厂似乎“是奥资或德资公司”。纤维制造厂被烧毁后,一队俄国人在诺顿•格里菲斯的命令下用炸药摧毁了一家水泥厂,诺顿•格里菲斯还让面粉店和制造炮弹的设计局瞬间化为一片废墟。不过,和他们一起完成任务的一支俄国小队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炸毁船坞轮机和起重机。 皮特上尉详述了销毁粮食一事,他遇到了很大困难,因为罗马尼亚政府坚决反对一切坚壁清野工作。罗马尼亚勉强同意英国销毁罗马尼亚国内所有粮食。为了防止资敌并支援罗马尼亚粮食市场,1915年英国政府购买了43万吨小麦,其中10万吨在1916年8月送予罗马尼亚军。但是布勒加斯特当局明确禁止焚烧农场或田庄,拒绝帮助的决定,实际上给破坏工作设下了重重障碍。皮特竭尽全力将破坏限定在一定范围内,幸运的是,最终共计有大约18万吨的粮食被保存了下来。 1916年12月间,皮特上尉在一支英勇善战的、为俄军第六军团服务的英国部队的协助下,顺利完成了任务。皇家海军航空队俄罗斯装甲车师(RNAS),一支由一位持不同意见者、也是国会统一党成员奥利弗•洛克-兰普森(Oliver Locker-Lampson)组建的500人悍旅。这支部队部分受乌尔斯特联合派资助(最初这笔钱收集起来,是为了支持乌尔斯特人武装反对战前自由党政府的《爱尔兰地方自治法》),1915年12月被派到俄罗斯,以促进英国同东方盟友团结一致。该部队驻扎在高加索前线,早在年初,俄军就从这里攻入土耳其。虽然装甲师在此被拆散,并未被合理利用,但是洛克•兰普森希望能在更活跃的战线上打仗的愿望却实现了。他们被派往摩尔达维亚,作为俄国援军的一部分,去填补罗马尼亚军崩溃之后洞开的缺口。12月起,他们就一直在行动。他们在12月16日驻于布拉利亚,诺顿•格里菲斯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他们,并借用了一名军官和28名战士“协助破坏军事上重要的工厂”。皮特称,“他们的帮助至关重要”。当月下旬,英国装甲兵还帮助苏格兰女子医院的志愿者驾驶救护车,并将四轮马车运上驳船,从图尔恰渡过多瑙河。“让他们在这儿,在街角听到英语多好呀,”伊莎贝尔•伯克贝克在她的日记中写道。“他们看上去如此整洁,如此友善,并且”,她在这儿加上了一点小小的歧义,“我们对彼此都‘非常感兴趣’。他们聚集在我们的车辆周围,先听我们的故事,然后讲他们的。” 在报告他做的清野工作的完成度和规模时,诺顿•格里菲斯明显感到十分自豪,同时他还回忆起在同当地的英美采油工程师合作过程中内心的矛盾和焦虑。在早期的协商中,美孚石油公司的E•J•萨德勒(E. J. Sadler)“敏锐地感到清理工作开展的可能性,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有能力做这样的事”。诺顿•格里菲斯写道:“只有时间,才能抚平收益、损失与这次大规模破坏之间的关系。眼睁睁看着建造好的房屋、长满种植物的土地变成废墟,是一件多么让人痛苦的事情。”在一段对战争的沉思中,他认为它从上到下地揭示了“阻碍敌人”意味着牺牲个人和大地上的作物,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完成我们的目标。 那么,真的是这样吗?艾伦•克莱默(Alan Kramer)认为“诺顿•格里菲斯胆大妄为的举措成了战争中一次行动规模最大的经济战”,这也许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在罗马尼亚有大量利润的壳牌公司的官方记事员却也表明:“如果没有在罗马尼亚取得的原料和石油,德国两年前就垮了。”罗马尼亚史及石油史专家马尔奇•皮尔登(Maurci Pearton)认为,诺顿•格里菲斯估计已毁坏的80万吨石油,加上被破坏的油井和精炼厂,“有力地防止了将石油工业让与德国,这是战争的一个关键阶段,为时五个月”。然而,由于德国人是罗马尼亚石油业的主力军,他们有足够的熟练技术人员可以用于重建。事实上,德国已预先制定好了利用罗马尼亚石油的计划。麦肯森的指挥部下设一支叫“东方经济部(Wirtschaftsstab)”的经济参谋部,其中就有石油专家,能够快而高效地恢复生产。1917年,他们开采出461491吨年产量的石油,而这还只是1915年年产量的四分之一,不过全部或大部分的石油都被送到德国、奥地利和匈牙利。对此一定要加以补充说明的是,同盟国还从罗马尼亚索得了大量的农产品;几年间同盟国共夺走了2百万吨粮食、20万吨木材、10万头牛以及20万头羊和猪,诺曼•斯通的观点认为:“这种掠夺的程度,已远超他们为使罗马尼亚保持中立所做的程度。” 布鲁西洛夫在他的回忆录中说:“当得知罗马尼亚人对现代战争一无所知时,我们大吃一惊。”这种错误的判断,首先证明了俄国军事情报工作做得实际非常差。大部分的评论者,都对罗马尼亚的军事能力不屑一顾。1916年9月末,俄国联络官查尔斯•贝利森告诉苏格兰女子医院的玛格丽特•福西特(Margaret Fawcett):“罗马尼亚人什么也做不好;他们唯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逃跑。”在抵达罗马尼亚几天后,约翰•诺顿•格里菲斯就得出结论(虽然那时乐观主义已盛行一时):“罗马尼亚军的装备太差,尤其是重炮和机关枪的火力,他们必须用优秀的枪炮和战术才能和敌人抗衡,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们只能开发适合自己的战术才能取胜。” 罗马尼亚军就这样在装备低劣的情况下进入战场,查尔斯•科鲁特维尔(Charles Cruttwell)在战后写道:“人力就是50万结实的农民,这些人很能干,但指挥却不力。目击者称在整场战役中,大批军官漫步在布加勒斯特,和戏子、揽客的妓女走在一起,或有时拉帮结伙地走着。”化妆品是他们谈话中反复出现的主题。1916年12月,护士埃塞尔•莫伊尔(Ethel Moir)认为尽管只要指挥得当,普通罗马尼亚士兵就会把仗打得很好,但他们的军官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狂妄自大,是矫揉造作的花花公子,抹脂擦粉,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华丽。他们所思所想的都是自己的容貌。诺曼•斯通注意到一则征兵命令,即“只有少校以上级别的军官才有权化妆”。无论他们的军官阶级有什么样的个人癖好,罗马尼亚人实际上都处于一种窘境。国家实际上早已不堪一击。除海岸以外,罗马尼亚国界上唯一的自然屏障只剩下喀尔巴阡山,战争的重点如今都在占领山脉之外的土地。他们各自的领导人(据某些协约国的观察家平心而论)认为,只要有几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足以让他们渡过难关。但带领他们的军官太糟糕了,他们都不适合当领导,而且有的人根本就不愿意打仗。相比之下,德军将领为同盟军准备的强化训练和精准的补给线完美结合在一起,极大领先了罗马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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