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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纪， 没有谁比巫师更神秘、更令人不安、更适于招待客人——这些神秘的从业者声称可以直接与死者交流。在无数昏暗的客厅里，他们举行降神会——一种唤起亡灵，使之通过巫师这种灵媒向出现在房间里的亲人说话的聚会。有时巫师会飘浮于空中，他们周围的家具会从地板上升起，房间里会听到奇怪的吟唱声，或者一些东西会从黑暗中掉下来，好像它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然而，巫师的全盛时期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太多的巫师被抓到作弊。飘浮、吟唱和坠落的物体，结果证明都是一些简单的把戏，巫师制造的有关死者的信息常常被证明是用普通方法或幸运猜测获取的。 旧式的巫师都消失了，但新式的巫师就在这里。他们现在被称为通灵师，他们出现在电视节目上，出版著作，宣扬他们的技艺。与旧式巫师不同，新式巫师并不创制像吟唱或飘浮这样的物理显灵。但是，他们确实给人们提供已故亲人的信息，这些信息常常看来惊人的准确，真的来自超自然世界。这些现代巫师包括通灵师詹姆斯·范·普拉格（James Van Praagh）、约翰·爱德华（John Edward）和西尔维娅·布朗（Sylvia Browne）。他们许诺能直接与亡灵联络而声名大噪，受人爱戴，收入丰厚。这种虚无缥缈的接触让人们确信死者在“另一个世界”一切安好。对许多人来说，“接触”的经历可能是极度感人、安慰或悲伤的。 怎么解释这些惊人的表现？有4个主要的假说。 假说1：通灵师从死者脱离肉体的灵魂那里接收信息或消息。也就是说，通灵师所做的正是他们说他们正在做的——与死者的灵魂在沟通。这个说法最重要的证据是通灵师的表演。通常，他们在观众面前表演，与失去亲人的观众谈话。通灵师似乎了解死者亲人的情况，而这只有他们真正与死者接触过才能了解到。他们说出的信息从来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但他们“说中”的情况频繁出现，让人印象深刻，足以说服许多观察者。 通灵师的能力很少用受控的方式检验过。然而最近，亚利桑那大学的心理学家加里·施瓦茨（Gary Schwartz）宣称，他的研究提供了巫师确实可以和死者交流的证据。在一系列的小型研究中，他和他的同事们让几个知名的通灵师（包括约翰·爱德华）给一个或两个参与者（称为“坐着的人”）读东西。通灵师给参与者读已故朋友和亲人的信息，参与者评价通灵师表述的准确性。施瓦茨声称，通灵师一贯而准确地提供了具体的事实和名字，而且这些阅读不能被解释为冷读术或幸运的猜测。 然而，其他科学家说这些研究在许多方面存在根本性的缺陷，因此不证明任何东西。例如，他们指出通灵师的准确程度完全取决于参与者的主观判断。考虑到通灵师含糊的陈述，一个参与者可以找出许多方法使陈述与已故亲人的事实相一致。在一个研究通灵术的例子中，一个通灵师说：“首先显现给我的是我上面要说的一位男人的体形，是某种父亲的形象……显示给我的是五月……他们告诉我谈论的是关于大写H，嗯，跟H连接。对我来说，这是一个H与一个N结合的声音。”心理学家雷·海曼解释了为什么这个参与者可以轻易地——几乎不可避免地——判断这些信息切中要害： 参与者确认这一描述说的是她已故的丈夫亨利。他的名字叫亨利，死于五月，“被亲切地称为‘温柔的巨人’”。参与者能够确认通灵师的其他陈述适合她已故的丈夫。 但是请注意，参与者把这样的陈述和个人状况相匹配的巨大自由度。短语“某种父亲形象”可以指她的丈夫，因为他对她的孩子而言也是父亲。然而，它也可能指她自己的父亲，她的祖父，其他人的父亲，或任何有孩子的男性。它也很容易指没有孩子的人，如牧师或像父亲的某个人——包括圣诞老人。如果她的丈夫生在五月，结婚在五月，被诊断出患有某种危及生命的疾病在五月，或者他最喜爱的月份是五月，那么这就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匹配。“HN”之间的联系也非常合适，如果参与者的名字叫汉娜（Henna）或者她丈夫的狗叫汉克（Hank）。30 这种判断偏误对于像这样的研究是致命的。不幸的是，这种错误不是唯一的一个。批评者也揭露了施瓦茨的研究当中的其他致命缺陷。 有两个事实引起了人们对于表演证据的怀疑。首先，在表演中实际说中的信息的比率可能比大多数人认为的低得多。一个调查者观察了范·普拉格的好几次表演，发现正确率只有16﹪到33﹪（准确陈述或回答提问的比率），比率远远低于轮盘赌的平均猜中率。然而，低命中率可能不会很明显地出现在以通灵学为特色的电视节目上，因为很多地方被删掉了，电视观众在剪辑了的节目中是看不到的。第二， 通灵师总是用特设假说解释失误，这种假说不能被独立地验证。特设假说并不能证明任何事情，往往只是试图拯救一个弱的解释。 假说2：通灵师用传心术阅读生者的心灵以发现死者的信息。或许有利于这个解释的最重要的因素是，在场的观众里总是有一个人知道逝者的信息。如果传心术起作用，这一因素会有意义。然而，没有独立的证据表明传心术假说是正确的。 假说3：通灵师正在进行“冷读”。冷读是古代算命者和现代测心术者（操作者假装能读懂心灵）的一种技艺。这是一种高明的把戏，仿佛能让超自然现象真的显现。在这种技艺中，“通灵”阅读者通过向被试提问并仔细观察其反应，来收集被试的信息——整个过程给人一种印象：获得的信息来路神秘。 读心者可以用几种方法获取相关信息（或者好像得到了信息）。下面是其中的一些： 1.读心者问许多问题，并且把肯定回答当做对他们所做的一个陈述的证实： 读心者：那个生病的或患有某种疾病的人是谁？ 被?试：那是我妈妈。 读心者：因为我觉得疾病对她有严重的损害，她想康复。 2.读心者可以做出适用于大多数人的陈述。例如，大多数人都会对熟悉的话题产生联想，如照片、珠宝、宠物、古董、疾病等。 读心者：我觉察到了像猫或小狗一样的东西。我感受到这个动物的强烈形象。 被?试：是的，我的哥哥有一只猫。 读心者：我对一个钟爱的首饰感受强烈。我感到你的亲人在去世前，对某种珠宝情有独钟。 被?试：哎呀，我母亲有一个她珍爱的胸针。 3.读心者根据被试提到的事实，推断准确而明显的信息。 读心者：你（已故）父亲的职业是什么？ 被?试：他是一个农民。 读心者：是的，他在田间耗去了很多时光。他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他总是担心天气，也总是对农作物的价格忧心忡忡。 读心者：你说你的祖母在去世之前得了抑郁症？ 被?试：是的，很严重的抑郁症。 读心者：我感到她对事情的结果非常悲伤……她甚至一度想要自杀。 被?试：是的，是这样的。 4.读心者的陈述带有多个变量以便获取高的猜中率。 读心者：我感觉你（已故）的父亲曾过得很痛苦，或很挫败，也许是精神上的痛苦。 被?试：是的，他临终时非常痛苦。 5.读心者邀请被试填补空白。 读心者：我感觉到头部或者脸部的某种东西。 被?试：是的，我母亲患有严重的偏头疼。 读心者：我感觉到了药，重大的药物治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被?试：我的父亲由于患有癌症不得不做化疗。 使用这些冷读技巧以及许多其他技巧，读心者似乎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对方的心思，就像一个在行的测心术者一样。通过练习，几乎任何人都能成为“通灵师”。更重要的是，很明显职业通灵师大部分甚至全部的惊人表演都能用冷读技巧复制。范·普拉格、爱德华和其他通灵师可能确实是死者心灵的读解者，但他们的表演与通过冷读产生的效果似乎难以区别。 假说4：通灵师提前获取了被试的有关信息。一些通灵师和测心术者在表演之前已经获得了关于被试的情况。他们会研究被试，寻找点点滴滴能留下惊人印象的个人信息——可能是挚爱的人的绰号、家族流传的一个古老故事，或者是带有情感价值的物件。 没有证据表明顶级通灵师一以贯之地使用这种策略。但是，他们中的一些在表演前特地获取被试的信息，然后把这些信息表达出来，好像它来自坟墓那边一样。我们已知一些顶级通灵师演出前与观众攀谈，或者向电视制作人询问电视表演时在场的被试的情况。 现在来看看这些假说中哪个是最好的。所有的竞争假说都是可检验的，但根据其他妥适性标准，它们的座次有别。假说1即通灵师的解释，在所有方面都很差。它从未产生任何新颖的预见，它的范围是有限的，因为它除了巫术表演外没有解释任何现象。它假定的实体（离开身体的灵魂）和一种沟通方式从未被证明存在过，所以它也不具有简单性。最后，它不具有保守性，因为它与我们所知的有关死亡、心灵和沟通的一切相冲突。缺乏保守性本身就使它不可能为真。 假设2（传心术）在各个方面都与通灵假说相似。如同我们在第6章的分析表明的，传心术假说并没有产生新颖的预见，它假定未知实体或力量，并与可利用的科学证据相冲突。有人可能争辩说，它比假说1有更大的范围，但这种更大的范围并不能把它从不可能中拯救出来。 假说4（提前了解信息）在广泛性、简单性和保守性上比假说1或2都好。但现有的证据不支持这个想法，即表演前进行研究很普遍或者大部分猜中的信息是预先了解的结果。 假说3（冷读）是赢家。它在广泛性和简单性上很可能与传心术假说相匹敌。但是与其他假设相比，它与证据更吻合。研究者表明，使用冷读的人能复制惊人的通灵表演——顶级通灵师似乎惯用冷读技巧。因此，我们有极好的理由相信，范·普拉格、爱德华以及其他通灵师都是有才华的、优秀的又令人扫兴的冷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