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告诉我们,时尚批评(比尔日兰[O.Burgelin])在19世纪是右派思想,但它在今天,从社会党开始,已经变为左派思想。一个思想来自宗教,另一个思想来自革命。时尚腐蚀了风俗,消除了阶级斗争。然而,时尚批评转向左派并不一定意味着历史的转折:它也许仅仅意味着,从道德和风俗方面看,左派接替了右派,以革命的名义继承了道德秩序和古典偏见。自从革命原则像绝对命令一样进入风俗之后,全部政治秩序,甚至是左派的政治秩序,都变成了一种道德秩序。 时尚是不道德的,这就是问题所在,各种权力(或者那些梦想权力的人)都必然会仇恨时尚。曾经有一段时期,从马基雅维利到司汤达,不道德获得认可,例如,曼德维尔这样的人在18世纪还能证明,一个社会只有通过自己的罪恶才能产生革命,正是社会的不道德使社会具有了活力。现在,时装仍然近似这种不道德:它对价值系统和判断标准一无所知:善或恶、美与丑、理性/非理性,它在此处或彼处起作用,因此它所起的作用就是颠覆一切秩序,包括革命合理性。它仿佛是权力的地狱,所有符号的相关性构成了这个地狱,任何权力为了保障自己的符号,都必然要砸烂这个地狱。今天,青年一代正是以这种名义,重新捡起了时尚,把它当成一种对任何命令的抵抗,一种没有意识形态、没有目标的抵抗。 相反,时尚是不可能被颠覆的,因为它没有可以与之形成矛盾的参照(它的参照就是自身)。人们不能逃离时尚(因为时尚本身把拒绝时尚变成了时尚的特征——牛仔裤是一个历史例证)。确实,尽管人们总可以逃离内容的现实原则,但人们永远不能逃离代码的现实原则。人们甚至正是通过反抗内容而越来越好地服从代码的逻辑。那怎么办呢?这正是“现代性”的苛刻条件。时尚没有给革命留出位置,除非改变那种构成革命的符号的起源。时尚的惟一替代物不在某种“自由”中,不在某种超越中——朝向世界和参照的真理的超越,而在时尚符号形式的解构中,在意义原则本身的解构中,这就如同政治经济学的惟一替代物只可能在形式/商品的解构中,在生产原则本身的解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