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系统再生产的,是最严格定义上的资本:作为社会关系形式的资本,而不是通俗词义上的作为金钱、利润和经济系统的资本。人们一直把再生产理解为生产方式的“扩大”再生产,而且这种扩大再生产由生产方式决定。现在也许应该把生产方式设想为再生产方式的一种形态(不是惟一的形态)。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即物质生产率的领域)也许只是再生产过程中各种可能的情况之一,因此从历史角度而言是相对的。再生产是一种远远超越了经济剥削的形式。因此生产力的游戏并不是再生产的必要条件。 在历史上,“无产阶级”(工业雇佣劳动者)的地位难道首先不是监禁、集中、社会排斥的地位吗? 制造业的监禁是福柯所描写的17世纪监禁的神奇扩大化。“工业”劳动(非手工业的、集体的、被剥夺了生产资料的、受到控制的劳动)难道不是来源于那些最早的大收容所吗?起初,正在走向理性化的社会监禁那些游手好闲者、流浪者、异常者,社会给他们事做,让他们定居,把劳动的理性原则强加给他们。但这是相互的传染,社会通过这道鸿沟建立了自己的理性原则,而这一鸿沟却扩展到了整个劳动社会:监禁是一个微型模式,它很快就作为工业系统在全社会普及,全社会在劳动和生产本位主义目的性的影响下,变成了集中营、拘留所、监狱。 不应该把无产阶级和剥削的概念扩展到种族压迫、性别压迫等方面,而应该想想情况是否正好相反。应该想想工人及其基本地位是否与疯子、死人、自然、动物、儿童、黑人、妇女一样——不是被剥削的地位,而是被驱逐的地位——不是被掠夺、被利用的地位,而是被歧视、被标记的地位。 我推测,从来都只是在这种歧视的基础上才有真正的阶级斗争:下等人为了反抗自己的牛马地位,反抗这种卑鄙的、使他们沦为下等劳动人的种姓鸿沟而斗争。这一切掩藏在每一次罢工中,掩藏在每一次造反中,今天仍然掩藏在那些最“工资化”的行动中:它们的危害性来源于此。不过,无产者在今天是一个“正常”的人,劳动者被提升为一个享有全权和尊严的“人”,而且他也以此身份负责恢复所有那些占统治地位的歧视:他是种族主义者、性别歧视者、压迫者。与目前那些异常者和各种各样的受歧视者相比,劳动者站在资产者一边:即站在人类这边,站在正常人这边。这个社会的基本法不是剥削法,而是正常性法典,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