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演讲——第九章 加冕典礼的顾虑

五月十二日，即自继位整整五个月之后，伯蒂将会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他的加冕典礼，头顶王冠，正式昭告天下登基成为英王乔治六世。这无疑将会是一次场面宏大的举国盛事。每个城镇的街道上都会装扮一新，伦敦的店铺也在争相装点自己的店铺，传达对于君主的忠诚，力求令人过目不忘。当年环游世界时，在英国偶然得幸一见乔治五世的加冕典礼，已让默特尔感叹如置身幻境，而时隔二十多年，盛况再现，其规模却已不可同日而语。不止乔治五世的周年庆典与此次的规模相比要相形见绌，甚至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加冕典礼也难与今时今日的这场典礼相提并论。预计到时会有大批民众从四面八方朝首都伦敦涌来。 对于国王来说，主要令他顾虑难消的却是典礼本身，尤其是典礼过程中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的宣誓对白，他能否顺利通过而不至于重新上演当年温布利博览会的尴尬一幕？这还并不是唯一需要通过的难关，之后还有另一场同样让人怯步的考验。加冕典礼当晚，他将在白金汉宫通过广播对整个大英帝国的所有子民发表即位演讲。 盛典时刻一天天逼近，国王内心的紧张情绪也越来越难以松弛。大主教朗建议国王试一试接受别的语音教练的矫治。道森医生却对此提议表示反对，因为国王相信的是洛格，他已经充分信任洛格，对于他的治疗方法也是同样如此。国王自己也同意这种说法。之前担任爱德华八世的私人秘书，如今继续为新任国王履行相同职责的亚历山大•哈丁认为在演讲之前来一杯威士忌，或者可以试试“其他能提高兴奋度，酒精或是药剂之类的什么”，对于这项提议也同样给予了否决。 在他们第一次为演讲进行准备的会面中，洛格老师便与他的病人立即投入到工作中，详细研究为典礼当晚演讲准备的一份讲稿，并结合国王的现实情况做很大的改动。时隔十多年，两人再次合手，让洛格为之高兴的是，尽管国王的下颌有一点僵硬，身体的整体状况则非常健康。而且，据他后来回忆，“非常渴望能够有出色的表现”。 在离开之前，洛格告诉国王，现在他的状态看起来真是要比之前好了很多，难以同日而语了——对此，国王的回答是，十二年前的他可没想到自己会担上如今这副担子。谈话内容也涉及到了科斯莫•朗，以及他针对国王的言语缺陷所发表的那一番令人尴尬的言论。洛格说，那是“主教大人所做过的事中非常拙劣的一件”——尤其这十几年里成长起来的新一代的国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君主有语言上的问题，在他们的头脑里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如果让这种状态延续下去，不是很好吗？ “你也是在指责他吗？”国王哈哈笑起来，“对于他，你应该听听我母亲都说了些什么？” 这些顾虑慢慢地随之消散了。四月二十三日，那天是周五，国王出席为他父亲的纪念碑揭幕的仪式，随行的有王室成员以及大主教朗，也是他第一次以国王的身份对公众发表讲话。当天洛格也在场，见证了揭幕仪式，不过最让他又惊又喜的却是听到那么多的人都毫不掩饰他们对于国王演讲水平的惊讶。最令他有成就感的那一刻，是当他无意之中听到了围观的人中有一个男人对他的妻子说，“主教大人不是说那个男人有语言缺陷，难道不是吗，亲爱的？”接下来，更让洛格觉得有趣的是他妻子的回答，她说： “亲爱的，你不应该完全听信别人的话，即使那个人是大主教。”几天后，国王赶往位于泰晤士河下游的格林威治，主持新落成的一座大厅的开幕典礼，在那里国王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演说上的表现也相当出色，只是洛格注意到遇到“falling”这个单词的时候还是会有不自然的表现。两天之后，在白金汉宫，又有一场演说，这次是为了答谢尼泊尔国家赠送礼物。据洛格回忆，这次的演说是一次“非常糟糕的表现”，其中避免不了需要说到许多会制造障碍的单词。 尽管演讲水平并不稳定，但是无论如何，需要面对的最重要的一次挑战是不容改期的，而且已经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