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社会阶层分析 （最新修订本）——农民的收入状况

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居民家庭人均纯收入是逐年增加的。按当年价格，1978年为133.6元，2008年为4760.6元。按可比价格计算，2008年相当于1978年的7.93倍。 改革开放30年以来，农民收入各年增长幅度不同，收入增长快慢与国家政策有关。据国家统计局数字，农民收入在1984年以前增长较快，1978年到1985年，农户人均收入的平均年增长速度以名义价格计算为16%，扣除通货膨胀因素后为13%。但“九五”以来，农民收入增长缓慢，增长幅度大大低于城镇居民收入增长幅度。从1997年到2003年这七年中，城镇居民的收入每年平均增长8%，农民的人均收入每年平均增长4%。因此城乡居民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断地扩大。2003年以后，国家出台了一些支农政策，农民收入增长速度相对提高：2004年为6.8%，2005年为6.2%，2006年为7.4%，2007年为9.5%，2008年达8%[8]。 1997年到2003年间，农民收入增长缓慢的第一个原因是农民的农业收入这几年不仅没增收，反而减收。中国农民收入来自农业部分最高的是1997年，那一年平均达到了1276块钱，但是从1998年到2003年，就没有一年再达到过这个水平。从1996年到2001年，城镇居民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在这五年中平均增加了2020元，但是每个人用于粮食、植物油、肉类和蔬菜的开支2001年却比1996年人均减少了131.2元。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农民要想从农业中增收是非常困难的。于是就一定要考虑向非农产业、向城镇的转移。 但是，被寄予很大希望的乡镇企业在过去这几年中，尽管生产、产值、利税都在增长，但是就业却很少增长。1996年，中国乡镇企业中从业人员的总数是13508万，到2002年为止，就业水平一直没有达到过1996年的这个指标，2003年略有增加，比1996年增加了63万人。可以这么说，乡镇企业在过去的七年中几乎没有增加就业。直到2008年，在乡镇企业里就业的人数才增长到15451万人。 农民收入增长缓慢有制度和政策方面的原因。且不说改革以前制度和政策造成的不合理的情况，改革以后有些制度和政策对农民收入也产生了不利的影响：第一，政府对农村收取过多，投入过少。从1978年到1994年的十六年中，政府通过农业税费提取的农业剩余近13000亿元，而政府同期投入农业的仅3700亿元。这十六年当中，农民每年人均负担811元，是1979年以前的5.2倍。同样在这个时期，通过工农业产品的“剪刀差”，全国在农业方面的获取将近15000亿元。第二，从1979年到1997年，城市从农村通过征用土地拿走了几万亿，有的说是十万亿。第三，农民享受的教育资源远远低于城市，这使得农民得不到进入高收入层次的机会[9]。第四，不少农家因有人生病而造成极度贫困。联合国开发计划署2005年《人类发展报告》中说：“由于中国实行卫生体制的社会化改革，有70%~80%的农村人口没有医疗保障，这导致成千上万婴幼儿和农村人口等弱势不必要的死亡。”资料表明，2004年全国公共卫生总费用4300多亿元，政府投入590亿元，其中84%投入城市，而占全国人口70%的农村地区只投入16%[10]。 在改革开放过程中，农民收入出现了几个特点。 农村不同的从业者之间收入差别扩大　由于改革以来使得过去单一的农业劳动者分化为多种角色，不同角色之间的收入各不同。其中单纯从事种植业的农业劳动者收入最低，私有企业主收入最高。乡镇企业管理者、乡村干部也属农村的高收入阶层。 农户之间的收入差别拉大　据国家统计局调查，如果按家庭收入将农民分成五组，最高收入组的年纯收入相当于最低组的比较如下表： 表7-2　农村居民最高收入组和最低收入组的差别[11] 表中的数据是国家统计局农村调查队入户调查的结果。农村大型私有企业主、乡镇干部不会接受调查的。所以，表中列出的收入差距要比实际情况小。 为了分析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经济的状况，下面引用国家统计局的“按收入五等份分农村居民家庭基本情况”。 表7-3　按收入五等份分农村居民家庭基本情况（2008年）[12] 省际农民收入差别扩大　改革开放以来，不仅城乡居民收入差别扩大，在中国这个幅员辽阔的土地上，各地农民收入的差异也越来越大。 2000年，农村居民的基尼系数达到了0.4296（中央政研室、农业部农村固定观察点办公室，2001），是亚洲最高水平。其中省际的差距大是主要原因。而省际收入差别的拉大关键是各省的非农产业、特别是乡镇企业的发展的差异。东南沿海各省非农产业发展快，西部各省非农产业发展慢。也就是说，农村的非农产业，特别乡镇企业发展水平的差异，是造成地区间收入差别拉大的主要原因。 表7-4　农民人均纯收入最高和最低两个地区比较[13] 农户收入结构发生变动　农村改革以来，农民收入结构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一是就实物收入和货币收入而言，实物收入比重下降，货币收入比重上升；二是就集体收入和家庭收入而言，家庭经营收入的比重上升，集体经营收入的比重下降；三是就家庭经营收入和其他收入而言，家庭经营收入比重下降，外出打工收入比重上升；四是在家庭经营收入当中，非种植业收入比重上升，种植业收入比重下降。 表7-5　农村居民总收入构成[14] 1980年以前的工资性收入主要是指生产队里的工分，1980年到1990年的工资性收入主要是乡镇企业里得到的工资，20世纪90年代以后工资性收入主要是指外出打工的工资。家庭经营收入包括农业、林业、畜牧业、工业、建筑业、运输业、商业等。财产性收入指利息、地租等。转移性收入指非家庭人口寄来的收入等。 表7-6　农村居民平均每人全年纯收入中现金收入份额[15] 农民收入中货币收入比重上升，标志着农村摆脱自然经济状态，进入市场经济；标志着农户的生产与生活与外界联系更加密切。外出打工收入的比重逐年提高，说明农民仅靠土地难以维持生计了。也就是说，现有的土地已经养活不了这么多农业人口了。到新世纪，平均每一个家庭有一个人在外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