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社会阶层分析 （最新修订本）——农民分化的制度基础

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确立，人民公社的解体，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变，使得农民、农村和农业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从1979年开始，到1984年全面推广。这种制度，国家、集体、个人三者之间的利益关系非常清晰，农民的积极性空前高涨，粮食总产量大幅度提高。1984年全国粮食总产量达40731万吨，比1978年增长了10254万吨，增长幅度为33.6%。这6年全国增产的粮食，相当于从1957年到1978年21年增长的粮食。1984年全国的棉花总产量也相当于1978年的2.89倍。 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仅仅解放了生产力，也解放了农民自身。过去农民被集体紧紧地拴住，不能离开土地；现在农民完成了责任田上的作业以后，多余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可以在当地从事其他工作，也可以远离家乡去挣钱。过去干部不仅要管农民的生产劳动、衣食住行、社会交往、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连夫妻的性生活也要管（计划生育），改革以后，干部管的范围比过去小了，农民得到的自由多了。 农民自己创造的联产承包责任制还为取消各种票证创造了物质条件。粮食多了粮票就不起作用。粮票是逐步废除的。粮食和副食多了起来，除了交足政府的以外，多余的可以到市场去卖，于是就有了比“商品粮” 价格高一些的“高价粮”。有了“高价粮”，粮票也就有了价格：“高价粮”和“商品粮”的价格差。开始三角钱一斤粮票，后来一角钱一斤粮票。粮票还可以以其他形式进入交换，如，粮票可以换鸡蛋，可以换铝合金水壶，可以换很多东西。但是，粮票的价格是不断下降的。原来10斤粮票就可以换1斤鸡蛋，后来增加到20斤、30斤换一斤鸡蛋。粮票价格下降的速度可以看作农村改革成果的量度。粮食越来越多，粮票就不值钱了。当粮票的价格跌到0的时候，废除粮票的条件就成熟了。1991年，广东、浙江、上海等地先后废除粮票，1992年年末，国务院宣布，从1993年元月1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废除粮票。其他各种票证也相继废除。 随着人民公社的解体，票证制的松动，大量农民进入城市。许多到小城镇务工经商的农民、投资办厂的业主以及乡镇企业引进的一些人才，不能在小城镇落户，给他们的生产经营和生活带来很大困难，给城市管理也带来了很多麻烦。自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各地都在探索小城镇户籍制度改革。到90年代中期，有2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在不同程度上进行了改革。全国有440万各类人员在小城镇落户。但这些能落户的对于大量进城农民来说，还是极少数，人户分离还是普遍现象。 农村商品经济的发展也是农民分化的一个重要条件。商品经济，过去认为是产生资产阶级的温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农村的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受到严格限制。由国家统一购买、统一销售，除了在城市实行粮食统销以外，农村的一切工业品也都由国家“统销”， 私人做买卖就是搞资本主义。 商品经济没有存在的空间。在60至70年代，农村几乎没有商品交换，农民手中连货币都没有，粮食是他们的“等价交换物”。种地，是农民唯一的职业。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各种市场发展起来了， 农民就不再是单一的农业劳动者了。 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由过去单一的种植、饲养业发展为工业、商业、服务业等多种产业，使农业劳动者分化为各个行业的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