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堂课?”我们独处时,我说。 仁波切点头。 “你在说什么啊?” “问吧,”他说,“任何东西。我教你。” “教我?你有点太专横了吧,不是吗?” “哪个词?” “专横。自命不凡。就是,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谢谢你教我那个词,”他笑着说,“再说一遍?” “zh-u-an专,h-eng横。” 他发出标志性的高声三连笑——是他对喉音轻笑的补充——现在,房间另一侧桌旁的两个商务人士在看我们了。 “你是编辑,”仁波切说,“你懂书。你懂语言。很好,谢谢你。”他点了两次头,然后用一只手指向自己,另一只手高兴地美滋滋地向鸡蛋发起攻击,显然没意识到我被冒犯了。他划开一块鸡蛋,蛋黄滴到他的吐司上。他观察着黄色的泛滥。他用刀叉切开吐司,把小块放进嘴里,开心、彻底、满足地咀嚼着。一小口茶,然后,“我是上师。其他事情我比你懂。你应该问。每个早晨吃早餐时,我让你问一个问题。” “你真慷慨啊。”我说。 好人仁波切又是两次点头。 我吃了几勺燕麦片,小口喝下苹果汁,努力平静下来。我能再次感觉到,在我的内心深处,独特品种的一团炽烈怒火正在打转,完全与此情此景不相符。两天之内已经两次了,我被自己吓到,而且不是我喜欢的方式。今天早上不要发脾气,我告诉自己。不许讲刻薄话。“好吧,”我最后说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鸡蛋,开心地轻笑着,把他的大头歪向一侧,于是下巴和鼻子就不在一条垂线上了。他再次那样点头,歪着脑袋,轻笑着,看着他的鸡蛋。 他然后把手伸进袍子,抖了几下褶皱,抽出手时手指紧握,倾身越过桌子,一把尘土落进了我的水杯里。当时女服务生正端着一壶咖啡朝我们绕回来,我们桌上诡异的戏剧场面让她突然在路上急停。 她在那儿犹豫了两个数的时间,然后脚跟一转,走向厨房给厨子汇报新情况去了。我的杯子现在污浊不清,它旁边的桌上有几颗棕色的土碎。或许甚至有一两颗人行道的尘土落进了燕麦片里。仁波切拿起他的勺子,伸手过来,大力搅动他弄出来的混合物,然后坐回去,带着他灿烂的孩童式微笑看着我,“绳命的意义。” “就是什么?粗野?怪异?” “干吗这么生气?” “没有生气,”我撒谎说,“就觉得好玩。谢谢你的课。” “不客气。” 尘土开始沉淀了,于是他又一次拿起勺子,伸手过来,搅动它。 “这是什么?某种禅的把戏吗?” 当然,他哈哈大笑。他又吃了一点稀糊糊的鸡蛋,小口喝茶,大声咂嘴。“生命的意义,”他重复道,这次完美地发出了一声。“新教的把戏。”现在是大大的微笑。“天主教的。印度教的把戏。” “就是杯中的土?” 他举起自己的水杯,没有尘土,透过它凝视我,然后把它放下。“头脑。”他指着清澈的水杯说。我还是高兴的,至少他没有指着那杯变成泥浆的水说,“你的头脑。”当时尘土已经沉淀,水杯的顶部有几分清澈了。“观察。”他示意我。我们观察着,我杯中的尘土慢慢沉淀到底,于是顶部三分之二的水都变成半透明的了,然后完全透明。“你的头脑。”他指着我面前的杯子说。他拾起他的勺子。“当你——当有人——做了他不该做的事。你观察。”他把勺子放进杯中,再次大力搅动,拿出勺子,脸上带着完全满意的表情坐回去。“然后你就看不到了。” “比如有人做了什么坏事呢?” “杀人。无故杀死动物。毒品。愤怒。吃得太多……类似那些。” “杀人跟吃得太多归在一个类别里?” 他好像是在笑话自己,然后指着我。“聪明。”我那天早上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把他逗得不轻。“杀人意味着更多尘土。杀了人,杯子里全是尘土。吃得太多,一点土。” “我明白了。那就是今天的课。” “对。是很好的一课。如果你想看到生命真实的样子,那你就得让水非常纯净,非常清白。在这个世界上不容易,但这是你必须去做的事。你不能搅乱头脑。” “很好。谢谢你上的这一课。”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