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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大的坏——关于艺术的艺术

欣赏《黑天鹅》(Black Swan,2010),最好熟悉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这对国人来说不难,因为《天鹅湖》绝对是我们最钟情的芭蕾节目,对于某些芭蕾迷而言,甚至是唯一会掏钱买票的演出。芭蕾属于高雅艺术,在西方也未必人见人爱。影片中有一个情节,两位舞蹈演员在酒吧邂逅两帅哥,一聊,发现他们对芭蕾、对《天鹅湖》一窍不通。那还是纽约曼哈顿哩。 一般来说,一部影片不会有苛刻的观影前提。如果你从未听说过《天鹅湖》,不巧误进《黑天鹅》场次,光看前面半小时的剧情,你完全可以推测出《天鹅湖》的情节。因此,你若没看过《天鹅湖》,不会影响对《黑天鹅》的理解;但若本身就是《天鹅湖》的粉丝,观赏《黑天鹅》的起点就会高一筹。 爱恨灵魂出窍 《天鹅湖》中的女一号一人分饰二角,分别是纯洁的白天鹅和邪恶的黑天鹅。尼娜•萨耶斯生性温柔,跳白天鹅不费吹灰之力,但她的黑天鹅怎么都缺乏那种妖劲和狠劲。《黑天鹅》里的艺术指导说,尼娜的技术非常过硬,她需要的是艺术的升华。至此,我发现,《黑天鹅》的主题已经在《天鹅湖》的基础上有了很大的升华:《天鹅湖》作为神话,用简单的善与恶来形容王子所受到的诱惑,尽管这种诱惑来自于两位一体的对象,但两者是对立的。而《黑天鹅》中,尼娜的困惑是如何进入黑天鹅的心灵世界。应该说,芭蕾是一种对技术要求为基础的艺术,你如果高难度动作都能做到位,你基本上可以称职。做一个不恰当的对比,摇滚刚好反过来,似乎只要音准没问题就行,音域、音色什么都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能否投入、是否有爆发力和感染力。 在古典艺术领域,称职的艺术家和伟大的艺术家之间有一道不易察觉的鸿沟,往往难以为外人辨别。尼娜的困难不是简单的演不像黑天鹅,而是她放不开,不能真正体现黑天鹅的精髓。如果说白天鹅用纯情来打动王子,那么,黑天鹅则是用妖媚来勾引王子。尼娜能把所有动作做得很到位,但就是没有黑天鹅的神韵。说到底,白天鹅跟她本人的气质相对接近,而黑天鹅的世界离她较远。诚然,跳舞是一种表演,不是说你演坏人自己非得成为坏人——任何表演都是一种假扮,所谓演技派就是可以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里相对逼真地假扮另一个人。但不可否认,那种出神入化的表演往往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哪怕是片段,哪怕是一小部分。我把那种境界称之为“灵魂出窍”,就是你演着演着,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哪个是角色了,觉得你自己就成了你要扮演的那个人。我相信,这种境界不是靠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训练出来的,技巧可以打磨和培养,但完全入戏则多半要靠扮演者的天赋。 我最早采访章子怡是2009年8月,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她在演王家卫的《2046》时有过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形容这种境界“很恐怖”,“太辛苦、太害人”,因此她是“害怕”的,因为“演完以后还要让所有人等半天,那个状态一定要让它释放完了”。据我所知,很多演员也盼望进入那种状态,因为那不是你想进入就能进入的,除了自身条件还有很多不可控的外在因素。 酒神与日神之战 这也是中国传统美学中所谓的“忘我”,跟尼采描述的酒神精神比较接近。所谓“酒神”(狄奥尼索斯),跟咱们熟悉的醉酒后的状态差不多——癫狂、过度、非理性、极致,与之对应的是日神(阿波罗)精神——冷静、清醒、理性、重逻辑和秩序。唐代大诗人中,李白是酒神的化身,杜甫则是日神的缩影。因此,这本身没有高下之分,两者均能造就一流的艺术家。但对于表演艺术,日神是基础,酒神则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没有日神,你就是一疯子,跟大街上发酒疯的没两样;没有酒神,说得苛刻一点,你就是一高级工匠。 我们这个社会不缺工匠,工匠是能从学校批量生产的,但,有画龙点睛能力、能做到灵魂出窍的,则凤毛麟角。即便是最伟大的艺术家,也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我宁可选择一个技巧方面有瑕疵的真正艺术家,也不会长期倾心一个技巧完美但缺乏灵魂的声音或动作复制者。在歌剧领域,玛丽亚•卡拉斯没有华丽的音色,有时还唱破高音,但她常常能用唱腔打通角色的境界。在外行看来,帕瓦罗蒂的伟大是他演绎高音C的本事,其实,他在最精彩的表演里,常常能进入那种物我两忘的世界,这从录像中可以寻到佐证。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妙境界,有点像宗教,你能感觉到就感觉到,不能就不能,不可以勉强。 《黑天鹅》里,那个艺术指导无所不用其极来解开尼娜的心结,那些手法已跟性骚扰无异,但尼娜视之为天才之举。她从小生活在母亲的强大阴影下,一直是乖乖女,如今要挖掘潜意识中的豪放女和坏女人,确实很难。随着演出的临近、导演的不满以及竞争者的虎视眈眈,她痛苦地尝试着。影片用了传统惊悚片的手法,反映尼娜的精神状态,她一步一步迈向黑暗,同时又一点一点接近艺术的真谛。很快,哪些是她所思,哪些是客观世界,从银幕上难以分辨了。芭蕾的训练近乎残忍,学芭蕾的都需要有点献身精神,有点偏执狂。而且,芭蕾不同于唱功或影视表演,它的载体就是身体。如果说学声乐的会保护自己的嗓子,学影视的会重视护肤化妆,那么,学芭蕾的真是有点虐待自己的身体,从受虐中追求完美,从接近不真实的完美中得到快感。这样培养出来的,从理论上讲的确比较容易达到那种既令人向往又令人不寒而栗的境界。不过,这是纯理论。现实中,我观察到的,好像练武术的更容易走火入魔,尽管武术不属于艺术范畴,但它对身体同样有着严苛的要求。 我早年写过一篇《做人VS.做戏》的文章,收在《莎乐美的七层纱》一书中,驳斥“先学做人,后学做戏”的传统口号。在我看来,做人跟做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件事,需要用两个不同的标准来衡量。如果死规定用“做人”当做先决条件,大批的一流艺术家会被扫出艺术殿堂。可我内心隐隐觉得,做戏跟做人不是完全无关的,为什么却有那么多顶尖艺术家其私德不可恭维呢?好色就不说了,艺术家若能做到柳下惠那样,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刺激他灵感了,最好去做反间谍工作而不是艺术工作。看了《黑天鹅》我恍然大悟,艺术的最高境界多多少少带有某种“坏”,说好听点就是“自我”,或曰“自私”。圆滑的艺术家也是没有棱角的艺术家,而没有棱角则是工匠的特征。正因为那种境界属于非常态,所以真正的艺术家都有点儿疯狂、不近人情、不通世故、不可理喻。我曾听过管理艺术的官员说,对艺术家必须网开一面,他们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做什么不讨人喜爱的事情你必须忍着。这就表明,在艺术领域当官的是采用双重标准的。换了别的行政人员对他指手画脚、恶语相向,他早就发作了。这一点连咱们这样官本位国家里当官的都明白,但教艺术的却偏偏要教所谓的“做人”,岂不是太过虚伪,抑或是追求不可能的双赢?娜塔丽•波特曼几乎出现在《黑天鹅》的每个镜头中,其戏份之重,大约不是一个专业芭蕾舞演员能承受的。她的表演无疑是令人着迷的,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我发现,她的白天鹅性格主要来自于她说话的语调,软软的,垮垮的,跟普通美国小女生无异;而她黑天鹅的爆发力更多是依靠化妆。我不是芭蕾专家,但我觉得她舞动时并没有如痴如醉的神态。她不是舞蹈演员,虽为了这个角色进行了艰苦的训练,但若光是学得像,那岂不是跟尼娜的情况相似——技术过关,而出神入化则需要彻底忘却动作与技巧,让角色成为自己。尽管她一举获得奥斯卡影后,我依然觉得这是一次颇可玩味但仍有瑕疵的表演。 以经典为起跳点 最后,由《黑天鹅》联想到剧本的创意。我们不是老说原创故事很难编吗?由一个经典的艺术作品延伸出一个故事来,我眼前有好几个成功案例。《莎翁情史》(Shakespeare in Love,1998)是将《罗密欧与朱丽叶》投射到其作者的身上。莎士比亚的生平记载不详,该电影故事纯属虚构,想象空间非常之广。作者假想了莎翁撰写该剧的灵感源泉,而且精准捕捉了原剧的阳光基调,极具雅趣。1993年的加拿大影片《关于格伦•古尔德的三十二则短片》借用了钢琴家古尔德弹奏的成名曲、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该变奏曲共32段,影片用32个短片形成碎片似的结构,巧妙呼应了原曲,点出了该曲在古尔德生命中的意义。当然,最绝的要数《时时刻刻》,源头是英国小说家弗吉妮娅•伍尔芙的《达洛维太太》(该小说另有电影版),另外还有两条平行的故事线——一条是1950年代洛杉矶某家庭主妇,另一条是本世纪初纽约某女编辑。他们仨生活在三个时空里,互相没有穿越,但精神上却千丝万缕联结在一起,共同筑造了一个关于女性存在和价值的宏大叙述。 当然,我们也有类似作品,比如2010年上映的《康定情歌》,据说改编自闻名遐迩的同名歌曲。我没看过,无法置评。如果我来布置编剧作业,我会列出几个单子,分别是最受欢迎的电影、书籍、歌曲、电玩,让大家以此为由头来编撰新故事。我想,一定有很多我爱黛玉但宝钗爱我之类的穿越三角恋,但谁能编出对得起原作的新作呢?(先别奢望超越吧。)真正有见地的,或许能成为维基百科里该经典原作的一个脚注和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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