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导演访谈录——个人的世界

易立竞：在你的个人世界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徐克：我啊，嗯，我觉得还是生活得开心是很重要的。开心的原因有很多种因素，人际关系、朋友、家庭，想做的事情去做，这个就是开心的一个原因吧！因为可能是来到这个阶段里面，看到突然间离去的朋友，觉得生命还是很重要的。看到生命里面能够让所有人都开心的话，其实是很重要的一点。 易立竞：你自己也拍过很多感人的爱情片，比如《梁祝》，比如《倩女幽魂》，能讲讲你自己的爱情吗？ 徐克：（笑）我觉得这种男女关系常常是在模仿小说、电影里面的模式，我们做创作的对这个东西很敏感，时常会想，这种感觉是你自己真的感觉还是在模仿模式的东西。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好像投影机跟那个银幕一样，你需要一个银幕来看看自己的画面。我很难说是怎么回事，因为有时候你需要另一个人去看看自己的样子，可能这个人就是你的爱人，朋友也是这样的。 易立竞：你太太施南生能看到你的影像吗？ 徐克：我觉得人相处久了的话，银幕可能嫌放映机太亮，或者投影机觉得这个银幕角度不对啊，都有的，基本上这个关系还没有变过。 易立竞：你太太在你心里占据着什么样的分量？ 徐克：嗯，占据什么样的分量？没有想过什么样的分量。好像已经变成一个整体，不是说占据什么位置的，好像没有想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头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没有腿会怎么样？（笑）没有想过。 易立竞：很多人都认为武侠是成人的童话，以此类推，那么如你般这么迷恋武侠的人应该是一个童心很重的人？ 徐克：我觉得武侠就是浪漫的一个方式，在我们生活里越来越缺乏的东西。童话也是浪漫的方式，因为我们长大之后，很多对童话的信念都慢慢地减掉了，不要了。我觉得成长里面最暴力的一点，是小时候没人告诉你童话是假的，圣诞老人是假的；小时候有人告诉你星星可以摘下来，长大后你知道是假的。在成长的过程里面有些东西还是需要的，在精神方面还是需要填补一些我们失去的一些幻想，一种浪漫的感觉。 我常常觉得音乐是很奇怪的一个东西，为什么我们有音乐呢？音乐是一个声音，我们开心有听，不开心也听，听了还再听，这个符号的声音为什么跟我们有那么大关系呢？其实这也是我们所谓的通讯工具之一。我们生活里面需要浪漫感觉的同时也需要音乐，它跟所有的东西都有关系。 我们长大之后，生活会因为社会而改变，慢慢会变得很规律化、很形势化、很制度化，这时我们追求童话的感觉会更甚。可能每个人的取向不一样，有些喜欢玩游戏机，有些喜欢听音乐，有些喜欢看书，其实就是想从这些事情里面找一些能让我们的情绪更确定一点的东西和浪漫的情怀。 易立竞：除了工作，你个人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休闲爱好？ 徐克：画画。漫画也有画，其他的也有画。我画生活里面的东西挺多的，我现在把幽默的东西都画下来了。然后，看书啊。旅行反而少一点，以前我挺多想去旅行的，现在变成不怎么想去旅行了，好像每个地方都有些问题，很多地方都有战乱啊，海难啊。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挺难的，我一直想去印度看看，后来碰到海难，就没有去。 易立竞：武侠片在走下坡路，但现在大导演似乎都看中了武侠片，动辄就是宏大制作，你对国内拍武侠片的同行是怎么看的，比如张艺谋，比如陈凯歌，再比如李安，是因为目前为止武侠片是电影通往国际化道路的通行证吗？ 徐克：市场是比较容易推销武侠片的，因为大家有去看武侠片的习惯，那也不是坏事，我认为挺好的，而且能有机会拍这么大的东西真的挺不错。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去挖掘我们的市场。我们把我们的市场建立起来，我们才能有我们多元化的制作，多元化的制作其实也关系到创作者本身能够发展的空间。武侠片只是一种类型而已，导演不应该只是去拍武侠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