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写作本书的过程中,一些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虽然已经写过几本书,但我还算不上什么有名的作家,并非写出书来马上就有知名出版社愿意出版。和大部分想出书的作者一样,我需要事先准备一份计划书,列出这本书的大纲,分析潜在的读者,并提供几个章节的内容样稿。之后,我的经纪人会拿着计划书向各个出版机构推销,运气好的话,会有某家出版社答应出版。 一直以来我都对数字着迷不已,有天突发奇想:某些数字(你可以称之为“宇宙之数”,它们就是本书的核心内容)的发现过程应该能写成一本引人入胜的书。不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其他作者已经有过类似的构想。马丁•里斯就写过一本书,叫做《宇宙的6个神奇数字》(其中几个数字也见于本书),其中讲述了他所认为的居于宇宙学核心地位的6个数字。但除了这6个数字以外,我觉得还有一些数字的故事也值得一说。因此,我写下了本书的大纲、引言以及关于绝对零度的一份样稿。结果令我喜出望外,不仅科普书籍的主要出版社Basic Books同意出版本书,而且T.J.凯莱赫也答应担任本书的编辑,我之前的《数学是如何解释世界的》也是跟他合作的,因此我知道他是位了不起的编辑。〖KH*1〗 凯莱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编辑。在我们上次合作中,他花了很多时间来组织章节的结构和顺序,大大提升了那本书的流畅度和可读性。虽然他改动了我最初的提议,但无疑也带来了更好的效果。而对于这本书,结构问题则有所不同。本书所讨论的宇宙之数分别属于自然科学的三个分支:物理学、化学和天文学。一开始我以为只要照着这些线索按部就班写下去就好了,于是我就开始写作理所当然的第1章——万有引力常数。 然而本书写作过程中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每一章似乎都会自然地引出下一章,自然地按科学发展的历史次序排列而非按具体学科来划分。完成几章以后,我就意识到,我其实是通过所选取的这些数字来写一部科学史纲要。当然这绝非一部完整的科学史,比如生命科学就没有涵盖在内,而且本书内容也只截至20世纪中期。尽管如此,如果一位对科学一无所知的人(不幸言中很大一部分美国民众)读完此书,他或她将会对自然科学的主要发展历程建立起非常清晰的认识。这是一部由数字写就的历史,当然这里指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阿拉伯数字。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值得一提。在此书的准备过程中,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并有机会读到一些科学家的传记。这些传记,不论本身的写作水平,还是其中详实调查所体现出的严谨作风都令我印象深刻。其中一些我列在了后面的注释中,以下则是最令我有醍醐灌顶之感的几本:《光之主人》(The Master of Light)将阿尔伯特•迈克耳孙的一生娓娓道来(作者是他的女儿);英格尔伯特•布洛达短小精悍的《路德维希•波兹曼传》(Ludwig Boltzmann),读完此书你会渴望能与波兹曼共度一个小时;还有卡梅施瓦尔•瓦利的《钱德拉塞卡传》(Chandra),在书中,钱德拉塞卡教授是一位令学生敬畏甚至恐惧,同时令所有同仁敬仰和热爱的人物。 本书能够顺利完成,以下四位的贡献绝对功不可没。第一位就是编辑凯莱赫先生,他的编辑方式和我见过的其他所有编辑都不同。有时候,即使他删掉了一些我很满意的段落,文章的整体性却几乎毫发无伤,而且每次修改过后,整本书的效果总是更好了。一开始我会觉得在第1章他修改过的部分,我们两人的风格总有一点隔阂。但等他改完之后,我再去读,竟然了无痕迹,完全像是我一个人完成的,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作为作者,我只能按照自己的风格来写,而凯莱赫却能自如地转换各种风格,我想每一位跟他合作过的作者都可以证明这一点。这样一位编辑能为作者提供很大的帮助,他不但能发现作品叙述中的缺陷,而且能修改得天衣无缝,和你自己写的一模一样。最后一点,凯莱赫对于科学和数学的热爱也是在科学家和数学家之外的人群中十分罕见的。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位与他相像,那就是我的父亲。而且非常巧的是,我父亲和凯莱赫一样都是从哈佛毕业的。 第二位是我的经纪人朱迪•罗德斯,我的整个写作事业都要归功于她。对于作者来说,当今并非是一个好时代,出版商常常不愿意做有风险的事,图书销售也不景气。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经纪人不但要屡败屡战,而且要时刻站在写作者的立场上,维护他们的权益,要做到这些是极其困难的。其他经纪人面对如此困境可能就主动退缩了,而朱迪却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为我摇旗呐喊,尽管前方路途险阻,也义无反顾。虽然我自认写作水平还说得过去,但仍然需要找到志同道合的编辑和出版商,朱迪所拥有的丰富经验使她总能找到认可我的作品、与我相得益彰的编辑和出版商。或许其他经纪人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我对此十分怀疑,她要是退休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三位则是我有幸教过最出色的学生,戴夫•麦凯。在20世纪80年代,戴夫曾报名参加过我讲授的数学分析进阶课程。从此以后,我就把戴夫当成了我的朋友和同仁。在本书的写作过程中,戴夫为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身为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长滩校区的一名教员,戴夫不但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数学老师,同时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物理学老师。虽然我也一直很热爱物理学这门学科,但这种热爱更多的是一种远观而非近玩。我对于伟大的物理学观点从没有像对某些数学观点那样理解得清晰透彻。而物理学正是戴夫的专长,他花了25年时间认真钻研物理学,使他能够看得越来越清楚,就像数学家对于数学的了解一样。 本书包含了大量的数字运算,因为本书不仅是关于定义这个世界形态的那些宇宙之数,同时也是关于数字这门通用语言(借用伽利略的说法)。不过,书中的大部分运算只需要了解最基本的代数学、几何学或者再加上一点三角学的知识即可。另外,在这些运算的背后通常也暗含着一些物理学知识。这些物理学知识的基本原理并没有涵盖在本书内容之中,不过其中用到的等式和公式在大部分基础性物理学书籍中都找得到。 最后但绝非最次要的一位,就是我的妻子琳达。有一首歌叫做《你是我生命中的阳光》,虽然曲调很一般,歌词也有点过于文艺腔,但是它很恰当地诠释了琳达带给我的感觉。她虽然没有参与这些书的写作,但她所做的工作为我写书扫清了许多障碍。就像数学会让一些人抓耳挠腮、无所适从一样,合同一类的东西也会对我产生类似的效果,我甚至无法完整读完合同中的一个段落,而琳达却能细心阅读和清晰梳理。当然,这一点是琳达作为“我生命中的阳光”时带来的额外福利。 本书出版的时候,我就要满70岁了。70岁的我只有两个遗憾,全都与我的父母有关:其一是他们没能看到我出版的任何一本书,其二是他们从未见过琳达。我想,这两点都是应该会让他们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