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感——8

尽量少说（稳扎稳打，尽量不在真相上冒险）和尽量多说（我们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尽量不省略）之间总有摇摆，我们永远在两方面之间游移：一方面怕说得多于我们确知的，所以尽量少说，尽最大的能力做到几乎什么也不说（不管多有兴趣说）；另一方面正好相反，是努力地以真实的语言描述过去，赋予它活的外观和可辨的人的气息，甚至冒着一种必然的风险，就是说得多于我们能够通过可靠的“科学”方法知道的，而且为此调动了那些评估和分析事实的方法，它们虽然内在于我们作为彼此相关的人的一般日常经验中，即内在于人类全部的智力、想像、道德、艺术和宗教生活中，但未必能通过一次纯粹以确证事实为目的的周密审察。在特定的时期，随着他27们反对早先某种极端的趋势——或者是过度表现或幻想泛滥，或者是过于严厉刻板地憎恶想像——历史学家们会相应地偏向天平的一头或另一头。 三 历史是人与人及人与环境之间关系的记录；因此，历史的真实也将是政治思想和行动的真实。对伽利略和牛顿以来的科学所取得的成功的自然景仰催生了那些新型的政治理论，它们假定人类遵循可以发现的自然规律，人的痛苦应归于他们的无知或邪恶，并可以像他们身体的疾病那样，用适当种类的社会医药治愈，即根据制定的计划，通过对人类生活进行特殊的重新组织，使人们变得幸福和高尚。甚至，如果人们关于自身的知识能够用阐述关于自然物的知识的系统化方式阐明，人类或许能指望在改变自己的生活方面取得类似程度的成功。技术的胜利被理所当然地归因于对自然规律的充分了解，使得人们能够预测他们自己的行动和试验的结果。他们知道人不是万能的，但能够在合理的误差幅度以内预见在人力所能及的限度内，他们可以做到什么。然而，每次将上述这一方法运用于人类生活的时候——最突出地是在1789、1792、1793、1848和1917年——结果却都很少符合那些进行残酷的社会试验的人类工程师的愿望。法国大革命并没有确立它的缔造者——他们脑子里装满了当时的关于人的科学——所希望和预期要创立的东西；自由、平等、博爱没有分别得到实现，更谈不上一起实现。是什么出了错？关于事实的知识不够？百科全书编撰者提供了错误的假设？其中的数学计算出了错？ 那些相信人类的生活能够由科学家来控制和规划的人们认28为他们发现了错误所在：没有充分注意经济上的实际情况。巴贝夫就曾这么想，这引起了1848年6月巴黎短命的起义；但比起之前的那一次，这次是更大的失败。这次谁对失败负责呢？马克思主义者已经有了答案：支配人类发展的原理是经济原因决定的阶级之间的冲突；这点一直被头脑浅薄、不谙世事的政治家们忘记或者忽视了。用这一决定性的洞见武装起来的实验者们是不可能失败的；他们带着无比的自信，认为所有相关的知识都在他们支配之下——他们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们能够通过计算预测结果——以同样的无比自信，1917年布尔什维克革命发动了，但不久以后，革命并没有产生缔造者期待的结果，而是在一个比以前任何革命都要惊人的规模上失败了。 这些革命并非没有作用：1789和1917年的革命分别摧毁了一个旧世界，逐个“清洗”了全部的阶级，十分剧烈而永久地改变了这个世界；但是革命计划中积极的要素——改造了的人、全新的道德世界——显然没有实现。每次革命都有人诅咒或是称颂，但最终结果与其受害者最恶毒的预言及其领导者最光明的希望，似乎都相去甚远。有些东西是算错了，有些东西证明是所用的社会算术难以处理的。每一次，革命的发动者都发现被自己释放出来的力量卷向某个他们不曾想到的方向。一些革命者被这些力量毁灭，另一些试图控制它们，却反而完全被它们所控制，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去驾驭那些狂风骤雨。这些重大事件的旁观者们有的已经胸有成竹，提出各种专门假说来为每次失败、每次挫折进行解释或开脱。有的则陷入某种宿命论，放弃了一切努力，不再试图去理解无法理解的东西。还有的人想通过大结论、大模式摆脱困境，其结论涵盖范围如此之广，其模式跨越数百上千年，结果那些表面上的小泡泡——战争和革命——根据被认为是一个整体的宇宙大趋势，统统都被“抵消”了。参与29其中的想像力是无比巨大的，但它在解释具体事件——我们时代的各次大革命——时的价值相比而言却很小。 所有改进人类的计划，从最革命、最激进到最温和的改革，都认为自己或多或少地理解了社会生活的发生方式，都对什么行动将产生什么结果作了假设。这类社会观和关于改造社会的最有效方法的假说，表现为得到明确阐述的理论的形式，所以相应地也只考虑或主要只考虑社会生活中最容易被人注意的那些事实，也就是说，不过是那些——由于我们已经在前面说明的原因——既不是最明显又不是最不明显，而我们又不得不注意的事实（例如，那些新近变化最大的，或者对我、我所属的阶级、我所属的教会或我所从事的职业希望促进的事情有最明显的阻碍或帮助作用的事实）。而且所说的这些事实属于最容易抽象和概括的一类——所以最适合各种有关社会、历史以及政治发展和变化的理论。一切理论都需要高度的抽象，因此那些以这类理论作为行动基础的人倾向于主要注意一种情况中适于抽象的方面。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上层——外部的、能够公开考察的社会现实。在它们下面，在越来越复杂的各个层次上，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涉及各种形式的人类交往，越往下就越难以清楚地分类；理论家越是想弄清它们的结构，它们在他的的视野中就越模糊；他越是试图分析（多少是被任意定义的）具体社会单位的全部个性——真实的、独有的、不同于所有其他社会单位的特点，这张网的结构就越复杂的，组成它的微粒就越细小、众多和难以捉摸。但“上层”与“下层”的区分显然是人为的：每个理论家都为了他有限的目的以他自己的方式进行抽象，但抽象可能的方式确切地说是无穷多的，联系社会经验要素的线索，各种层次、相互关系、相互作用是非常多的——无论有多少理论之网，都决不可能把它们打尽。30 例如，作为某次革命的根据的政治理论只关注在上的、公开的层次的某些方面；由于革命者的运气、能量、技巧和决心，这一层次被根本地改变了；某些制度被适当地摧毁了，由另一些来代替；人们的生活变了，灌输和实施了新的思想及政策。但这一巨变必然地——如果我们可以继续使用这一比喻的话——撼动了生活较下面的层次。社会结构垂直地来看是连续的，上面的变化会导致强烈的震动传遍整个社会肌体。如果顶层的革命非常剧烈，它的影响会直达最底层——社会生活最不起眼的角落。革命理论家们大概觉得自己能预先估计到他们的新模式对社会结构中他们观察得多少算是比较清楚的那些部分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的理论对此有所阐述——但他们没有能够预料到他们的行动对各个较隐秘的层次的影响，以及这些反过来又会以什么方式影响他们所熟悉的层次。他们的行动的影响范围必然比他们所能知道的要大得多。那些因为不够清楚所以难以考虑在内的不易察觉的过程，自然地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结果这成了所有大革命——发动起来以根据某种方案创造一个新天地的扭转乾坤的运动——通常的历史了。它们虽然有时的确永远地推翻了现存的形式，但更多地却是导致了完全陌生、出乎意料的形势，与革命者及其反对者所预料的都相去甚远。方案越抽象，越不适应曲折缠绕的真实人际关系，其总体效果离理论家们呆板的信念就越远。 Richelieu，Cardinal Jean Armand du Plessis，duc de黎塞留4，32，42，182 Robespierre，Maximilien罗伯斯庇尔，马克西米里安32，34，47，51，68，80 Rodbertus，Karl Johann罗德贝图斯，卡尔•约翰102—103，136 Romanticism浪漫主义：and subjecˉtivity与主体性xix189—190，242；as revolutionary movement作为革命运动169—170，175—177，182—183，191—193，245；and concept of values与价值概念 175；and idealism与理想主义187；Kant and康德与241—243；and nationalism与民族主义257Roosevelt，Franklin Delano罗斯福，富兰克林•德拉诺11，47，51，88，157，255 Rousseau，JeanˉJacques卢梭，让.雅克50，68，80，87，97—98；and romantic revolution与浪漫主义革命176—177，181；and natural law与自然法179，236；and huˉman freedom与人类的自由237，240；and rationalism与理性主义241；and nationalism与民族主义248；exaggerations夸大265 Royce，Josiah罗伊斯，乔西亚180Ruskin，John罗斯金，约翰148，255 Russell，Bertrand罗素，伯特兰20，47，64，71，169，255 Russian俄国：cultural extermination in文化灭绝10；influence of Fourier in傅立叶的影响88；deˉvelopment of socialism in社会主义的发展110—112，161；acts against First International反对第一国际145；readiness for revoluˉtion准备革命160；nationalism民族主义164；Marxist success in马 克思主义的成功165；artistic and literary commitment in艺术与文学的责任194—231；imported ideas in外来思想在俄国194—196，260；oppression in国内的压迫254—255，259—260；Western/Slavophil debate西化派与斯拉夫派的辩论256—257；see also‘Bolshevik Revolution’另见“布尔什维克革命” Russian Social Democratic Party俄国社会民主党110—111，128 RussianˉJapanese war（1904—1905）日俄战争（1904—1905）152 Ryle，Gilbert赖尔，吉尔伯特33注Ryleev，Kondrati F.雷列耶夫，孔德拉蒂•F.220 Sacy，C.L.M.de萨西198 SaintˉSimon，ClaudeˉHenri，comte de圣西门：on historical evolution论历史进化xiv，9，82；as prophet作为预言家42；advocates scientists as rulers宣扬科学家治国52；social doctrines社会学说81—85，88，97—98，119，122，198—199；influence影响88，216—217，225；financial ruin经济上破产89；on class conflict论 阶级冲突136；on change by techˉnology论技术带来的变化162；effect on Belinsky对别林斯基的影响213，217，21；and purpose of art与艺术的目的214 SainteˉBeuve，Charles Augustin圣伯夫，夏尔•奥古斯丁210，212 Saltykov，Michael E.萨尔蒂科夫，迈克尔•E.205，219，221 Sand，George桑，乔治89，203，205，212，216，221，225 Sartre，JeanˉPaul萨特，让.保罗124Savigny，Friedrich Carl von萨维尼，弗里德里希•卡尔•冯173Sceptics怀疑论者169 Schapper，Karl夏佩尔，卡尔116Scheidemann，Philipp谢德曼，菲利普151 Schelling，Friedrich Wilhelm Joseph von谢林：on insight论洞察力9，200；Heine on revolutionary achievements of海涅论谢林的革命性贡献67；aesthetic theories美学理论97，202—203；romantiˉcism浪漫主义179；and creativity与创造性184—185；论人及意志on man and will238 Schiller，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von席勒：romanticism浪漫主义 179；and freedom in art与艺术中的自由184；nonˉrationalism非理性主义189；on artist as avenger of insulted nature论艺术家是被侮辱的人性的复仇者198，213；Beˉlinsky on别林斯基论205，215；on Shakespeare论莎士比亚218；Turgenev favours屠格涅夫喜爱225；on reaction to oppression论反抗压迫244；in translation对席勒的翻译249；The Robbers《强盗》188 Schlegel，August Wilhelm von施莱格尔，奥古斯特•威廉•冯179，197，210，214 scholastic philosophy经院哲学61—62 science科学：limitations，局限xviii，48，50；laws of科学规律2—3；ideal system理想体系21—22 Scott，Sir Walter司各特，沃尔特（爵士）198 self and notˉself自我与非自我179—182，244Seneca塞涅卡1 Shaftesbury，Anthony Ashley Coopˉer，3rd Earl of沙夫茨伯里，安东尼•阿什利•库珀179 Shakespeare，William莎士比亚，威廉4—5，20，188，196，213，217，219，249 Shaw，George Bernard萧伯纳105，223 Sinclair，Upton辛克莱，厄普顿230Sinyavsky，Andrei D.（ps，Abram Tertz）辛尼亚夫斯基，安德烈•D.（笔名：亚布拉姆•特尔茨）224Skinner，Burrhu Frederic斯金纳，布卢•弗雷德里克：Beyond Freedom and Dignity《自由与尊严之外》238 slavery奴隶制72—73 Smith，Adam斯密，亚当168 Snow，Charles P.斯诺，查尔斯•P.253 Social Darwinism社会达尔文主义121 Social Democratic Federation社会民主党联盟105 Social Democratic Party（Germany）社会民主党（德国）104，150，153—154，156 Social Revolutionary Party（Russia）社会革命党（俄国）110，112 socialism社会主义：and inequality与不平等77，88—89；developˉment of发展79—83，90—98， 102—115；word词语90；spread of传播95—96 Socialist League社会主义者联盟105society社会：supposed laws of假定的社会规律36—37，42—43，50—52；and planning与计划82—85；romantic view of浪漫主义社会观183—185Socrates苏格拉底54Sophists智者169，171 Sorel，Georges索列尔，乔治6，107，143 Sovremennik（journal）《现代人》（杂志）220 Spanish Civil War西班牙内战114Spence，Thomas斯宾塞，托马斯92Spencer，Herbert斯宾塞，赫伯特43Spengler，Oswald斯宾格勒，奥斯瓦尔德5—6，42 Spinoza，Benedictus de斯宾诺莎，本尼迪克图斯•德40，64，121 Stalin，Josef V.斯大林：effect on history历史影响9，11—12；uniqueness独特性32；and sciencˉtific socialism与科学社会主义43；lacks political judgement缺乏政治判断力51；on State oppresˉsion论政府压制73；head Russian Communist Party领导俄国共产 党114；nonˉnationalism非民族主义164 Stankevich，Nikolai V.斯坦凯维奇，尼古拉•V.203—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