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领域肯定比以前显得更令人不安、有更多未知的危险;但其必然结果就是将有一种更欢迎天才人物的事业,倘若他们足够大胆、强大和无情。 如此情况下,试问,如果我们想做,我们为什么不能重现譬如十四世纪时的环境?的确,推翻二十世纪的格局代之以如此截然不同的东西很不容易;虽然困难,但就一定不可能吗?如果希特勒等能使他们的社会改头换面,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如此重大地影响了世界;如果德国差点就被“田园化”;如果关于用这样或那样的毁灭性武器如何可以轻易结束人类文明、整个文明如何岌岌可危的警告所言不虚——那么,供创造性能力发挥的天地肯定不会比破坏力肆虐的领域小吧?假如情况不再像过去那12样显得一成不变,那么“时代错误”、“现实的逻辑”等类似说法不就开始失去说服力了? 如果有机会,我们能比原来所想的更自由地放开手脚大干,那么乌托邦与现实的规划之间又有什么分别呢?假如我们真的相信十四世纪的生活要比二十世纪的更可取,那么,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决心,有充足的物质资源,有足够多的人,而且毫不犹豫地消灭阻挡我们的一切,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回到过去”?自然法则挡不住我们,因为过去的六个世纪里它们并没有变。那么到底是什么阻止了我们——阻止了譬如新中世纪狂徒实现他们的愿望呢?因为他们无疑还有所顾虑,甚至他们当中最极端者也不大相信真的就能重现过去某些黄金岁月:“快活的英格兰” ② 、老南方或者绿林世界,而法西斯之类狂徒们偏就相信他们能够使世界发生那样剧烈的转变——或者说至少使它偏离原路,做那么急的拐弯。 让我们试着想像一下要这样回到过去都需要些什么。假设某人突发奇想,要重建他喜欢的时代和地方的环境——尽他所能,尽量逼真地再造一切——他会采取什么步骤?首先,他必须让自己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想要重建的过去生活。他必须假设自己在具备一定知识的基础上深深地热爱当时的生活方式。至于他的知识是真是假,暂且不论。我们假设他不只是一个感情用事的热心爱好者,而是一个精通历史和社会科学的饱学之士;那么他就会懂得,为了实现某种生活方式,除了穿某些样式的衣服、吃某些花样的食物、根据某些模式重新组织我们的社会生活,或信奉某些宗教之外,还要做很多事情。我们不会成功地达到目的,而只会像舞台上的演员那样走过场,除非当时生活的经13济、社会、语言也许还有地理和生态的基础都合适了,也就是说事实上具备了可以实现他的理想社会的那类自然而正常的基础。他无所畏惧地开始了——我们假定他如果不是无所不能的话,怎么说也是控制了非常强大的物质资源,而且他需要应付的人,都是特别具有可塑性的和驯良的——万事俱备,他着手改变所有必要的自然和人为条件了。如果他足够狂热,并将他的社会与外界完全隔离(不然他的试验就要在世界范围内进行),理论上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取得一些成功。人的生活是能够根本改变的,人是可以再教育、训练和颠倒过来的——这就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暴力充斥的时代教给我们的最重要一课。除了拥有巨大物质资源以及利用它们的非凡技巧之外,他还必须对所要重建的时代和造成当时状况的各种原因和要素有着惊人的知识。我们且假定这些他也都具备,比有史以来任何人都要了解譬如十四世纪的伦敦或十五世纪的佛罗伦萨。他当然比那时的居民对自己的城市知道得要多,因为后者把太多东西视作当然,太多东西让他们习以为常了,因此无论他们之中最有分析和批判头脑的人如何自觉,他们还是无法像身处外部的观察者那样留心他们生活于其中的风气潮流以及习惯、思想和情感交织成的网络;而一个“旁观者”能通过与相当不同的现象的比较来突出它的特异之处。然而,无论这项重建工程如何地巧妙、细致周到、全面彻底到了疯狂的地步,其首要目标——原样再造某种过去的文化——显然还是不能达到。而且这完全不是因为最明显的一些原因,比如因为人的知识会有偏差,因为我们是以后世的观点看待过去的黄金时代,与十四世纪伦敦人或十五世纪佛罗伦萨人如何看待自身及他人不同——因为即使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本人难以同时从两个角度看事情,他还是能巧妙地、有意识地用被阿尔都斯•赫胥黎和乔治•奥威尔公开嘲笑的方法,至少造出14观点经过了必要改造的人——也不是因为实现一个如此古怪的计划有许多明显的实际困难:所有这些困难至少在理论上都可以排除。不过,无论克服这些困难多成功,结果总会显得别扭——那不过是一项高明的伪造,不得不在当代的基础上嫁接的一件人造古董而已。 显然,在设法获得关于世界的知识的时候——不管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物质的还是心灵的——我们必然只能注意和描述它的某些特征,或者说是那些“公开”的特征,它们之所以被注意是因为我们?了某些特殊兴趣而去研究它们,为了我们的实践需要或理论上的兴趣:我们注意世界的只是它作为人与人之间相互交流的根据的那些方面;这些特征可能遭误解或被描述得不正确,但了解它们多少还是要紧的,就是说会影响我们的活动,不管是为实用还是为消遣的活动;它们是行动、思想、情感和研究有心或无心的对象。发现陌生的事实和关系使我们觉得增长了知识,尤其是当它们最后与我们的首要目的、生存及各种生存手段、我们的幸福或者各种各样彼此冲突的需求的满足相关时更是如此——人类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样子,都是为了这些。 这样的研究忽略的是那些太明显、不值一提的东西。如果我们是人类学家,描述人类习俗时,我们认为值得注意和记述的是别的族群与我们不同的地方,或者出乎意料地与我们相像的地方,因为和他们的许多差别也许会让我们想不到彼此之间的相同之处。我们不记录显而易见的东西:例如,波利尼西亚土著的趋暖避寒、不喜饥饿或身体痛苦;记录这些未免太令人厌烦。我们很自然地也情有可原地将此视作当然:只要这些土著是人,肯定就会是这样,对我们,以及所有我们听说过的人也都一样——这是常态的一部分。我们也不会记述这些波利尼西亚人15的头颅是立体的,前后皆有空间——这也几乎是题中应有之义,必须视作当然。 当我们细想有多少这样的事实——习俗、信仰——我们在想或说任何一件事时无不以为当然,有多少伦理的、政治的、社会的、个人的观念参与了一个人的观点的形成,不管在什么条件下,无论这个人如何头脑简单、没有思想,这时我们就开始意识到我们的科学所能领会的是总体当中多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不仅以高度抽象的归纳为方法进行研究的自然科学,而且人文的、“印象式”的研究,史学、传记、社会学、内省心理学,还有小说家、回忆录作者以及从各个角度研究人类事务的学者们的方法等等,概不能免。这不是什么令人吃惊或遗憾的事:如果我们知道了原则上可知的一切,我们很快会头脑错乱的。最基本的观察和思考行为需要一些固定的习惯,一整套由想当然的事物、人物、观念、信仰、态度以及未受批判的臆断、未经分析的看法组成的参照系。我们的语言,或者我们用以思考的任何符号系统,本身便充斥着这些基本的看法。甚至原则上我们都不可能列举我们所知道和相信的一切,因为我们用来这么做的词或符号本身包含和表达了据推测已被“囊括”其中、难以用它们来描述的某些看法。我们可以利用一套符号揭示支撑另一套符号的种种假定,仅仅这点就已经是一项极其费力、困难和关键的任务,只有很少数非常敏锐、非常深刻、非常严谨、洞察一切、大胆同时又头脑清晰的天才思想家多少算是做成过。 人类其他活动领域的天才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这不是保守与激进、谨慎与大胆的区别,只是才能类型的不同而已。正如天才有别,愚蠢也不同类。其中的两种直接矛盾,而且方式古怪而荒谬。悖论就是:在自然科学领域,可靠的定律和原理得到承认,就意味着它们已经通过正确的方法——科学专家们承认为可靠51的方法——得到了证实。否定或违抗这些规律和方法的人,比如相信地球是平的或不相信万有引力的人,被当然地看作怪人或疯子。但是,日常生活中,也许还有一些人文学科,诸如历史、哲学、法律等(它们不同于科学,大概只因为它们好像没有——或者干脆不想——为这个世界确立越来越广泛的普遍原则)当中,怪人和疯子就是异想天开的人,他们过于相信从陌生领域,通常是由自然科学而来的定律和方法,并无比自信且有些机械地运用了它们。生活的——也是政治的——艺术,以及一些人文学科中的艺术,毕竟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和技巧,有着它们自己的成败标准。乌托邦主义、缺乏现实性、判断力差等毛病不在于没有成功地运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而是相反过度地运用了它们。这里,失败源于抗拒各自领域中最行之有效的东西,源于忽视或反对它们而去支持某些自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系统方法或原理——比如关于自然科学的(像孔德那样)、历史神学的或社会发展的方法——否则,就是源于对一切原理和方法一概藐视,源于简单地宣扬相信运气或个人灵感,也就是纯粹的反理性主义。不管是在什么领域当中,做到有理性、展示出色的判断力,就是运用在这一领域已经证明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因此,在一个科学家那里合理的东西在史学家或政治家那里常常是不切实际的(就是说,它达不到想要的结果,作为一个体系全面失败了),反之亦然。这虽然是实用主义的陈词滥调,但并不是人人都准备接受其必然推论。政治家应该依科学行事吗?科学家们是否应该掌权,就像柏拉图、圣西门和H.G.威尔斯所希望的那样?同样的,我们也可以问,园丁应该具备科学头脑吗,厨师呢?植物学有助于园丁,营养学规律或许有助于厨师,但过于依赖这些科学将使他们——和他们的主顾——遭殃。厨师和园丁的优52秀今天依然主要地取决于他们的艺术天赋,以及像政治家那样的临时发挥的能力。对参政知识分子的怀疑大多来自一种并非完全错误的看法:由于怀有以某种简单、齐整的方式看待生活的强烈愿望,他们过于相信把某个理论领域里推演出来的结论直接运用于生活会产生有益的结果。而这种对理论过分依赖的必然结果,唉,也是被经验无数次证实了的必然结果是,如果事实——活生生的人的行为——不顺从这些实验,实验者就会恼火,并试图削足适履,改变事实以符合理论。这实际上意味着对社会进行一种活体实验,直到社会变成理论原先宣布实验应该使之成为的样子。当然,理论“得救”了,但代价过高,造成了太多无谓的人类苦难;但因为它至少表面上首先是为了将人们从那些所谓更“任意”的方法会带来的困苦中解救出来,所以它最后是拆了自己的台。只要我们还见不到政治科学,以伪科学代替个人判断的企图不仅会导致失败,有时造成巨大灾难,而且会败坏真科学的名声,动摇对人类理性的信仰。 热情宣扬难以达到的理想,即使它只是空想,也可以冲开盲目传统的樊篱,改变人类的价值观,但鼓吹伪科学的或其他各种经过虚假证明的手段——形而上的或其他各种虚假承诺所宣传的方法——则有百害而无一利。有这样一个故事——我不知道其真实性如何——一天有人问首相索尔兹伯里勋爵根据什么原则决定是否参战,他的回答是,为了决定是否带伞,他抬头看天。这也许过分了。如果存在一门可靠的政治气象预报科学,这无疑会被人指责为一个太过主观的方法。但是,正是因为我一直试图阐明的原因,这样一门科学,即便原则上并非不可能,也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而在行动时把它当作已经存在或者近在咫尺的,则是对一切政治运动可怕的、不必要的阻碍,无论它们的原则怎样,意图如何——从最保守的运动到最激烈的革命——53并造成本来可以避免的痛苦。 在不可能做到机械般精确的地方,即使是在原则上要求或鼓吹机械般的精确,都是盲目的,会使别人误入歧途。不仅如此,纯粹的运气总在起一部分作用——神秘得很,具有出色判断力的人似乎比别人更有运气。这点或许也值得深思。 这就是为什么三流史学家、四流化学家,甚至五流艺术家、画家、作曲家、建筑师多少都有些价值的原因;因为所有这些领域都有专门技术,运作在自己固有的水准上,也许不高,但终归是一种水准。而“三流或四流的反抗”这样的事情是没有的,以微不足道的努力掀起一场大动乱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的。这就是为什么三四流的哲学家们碌碌于应用已经死了好久的前人的技术,就好像在从事科学研究,仿佛自己是化学家或工程师,与其说他们不成66功、不重要、多余、过剩,不如说他们实在起了阻碍作用,正是他们这些人的活动常常造成那些困惑、无知和难题,造成对这些问题的解答是迷信的、教条的,常常似是而非、机械僵化,他们这些人仅有的价值是刺激和促进新的反抗,激发天才人物在一个本质上应该是解放者而不是压制者的学科里奋起突破教条主义的窒息。这与政府控制之间有着一种可能还未被注意的特有牵连。控制的任务是保持现状——确保某种既定状况,保护在当时环境下被认为是所能达到的最好、最和谐的利益关系和各种因素的结合。控制的目的是稳定、和平、满足。而哲学在最好的时候的主要作用是突破、解放、颠覆。哲学用以颠覆的方法显得抽象、理智,常常与当时急迫的现实问题无关——仅仅这一事实并不足以确保哲学最终不会产生影响。因为很难保证在一个领域里革命的、不守规矩的人在别处就会一直老老实实、循规蹈矩。康德尽量不在政治领域作惊人之语。但他毫不妥协的伦理学结论,一定程度上还有他的形而上学立场,在他身后很快引起了极具颠覆性和革命性的后果。黑格尔肯定曾尽可能地平稳行驶,正像有人说的 ④ ,为了在美学和形而上学平静的内陆湖上顺畅地沿着航道前进,也为了他革命性的学说在政治领域尽量不受到注意。某些主义运用黑格尔某些原理(不管遭到了多大的扭曲)的结果却是明白无误的。在这个意义上,哲学家必然是反动的。而其他人在规规矩矩的同时又能成大事。毫无疑问,画家、建筑师,甚至物理学家、地理学家、化学家、天文学家、传记作家和作曲家们都可以待在某种大家都接受的传统所规定的界限内平安无事,并在这种严格的框架内创造出不朽的杰作,或者,如67果不是杰作的话,也是一些赏心悦目的作品,至少有一时的价值,属于三四流,这些作品无论如何都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因为这个世界不能只靠天才的大作活着。 这种对周围环境平静的遵从,这种在大家都接受的传统框架内本分行事,可惜对哲学家根本就行不通。如果他想沉溺于这类活动——它们也许很值得,也不乏灵感——他就得退出哲学,转而从事别的工作。因为作为哲学家,他必定要致力于颠覆、突破、破坏、解放、打破封闭局面。即使活着的时候他可能显得柔顺、迂腐、不关心外面世界的事情,但他对世界的影响很可能会比许许多多显得更有声势的人更具破坏性、革命性,更加深远。这不仅仅是思想本身的一般影响力的一个例子。毫无疑问,思想是强有力的,尤其当它们体现了——作为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正在改变社会和个人的强大物质或者精神趋势,作为其中一部分推动这些趋势而不是阻碍它们或者置身事外的时候。但我想强调的是哲学思想特有的破坏力。 或许海因里希•海涅最生动地表达了这点。在他对德国哲学流派的记述中,他描绘了即将到来的大毁灭的末日景象,其中大神托尔 ⑤ 举锤击碎了西方文明,费希特、谢林及黑格尔的武装起来的追随者们奋起反抗文明的拉丁西方世界,使其古老文化成为一片废墟。他将康德比作罗伯斯庇尔,警告法国人不要轻视书房里谦卑的哲学家,他在平静和沉默中思考着看来无害的抽象概念,但接着就会像卢梭和康德一样,点燃导致国王人头落地和世界性大动乱的导火索。托尔斯泰曾通俗地说过,在鞋匠看来,什么东西都比不上皮革好;同样,大学教授倾向于夸大思想对历史的影响,只是因为他们的职业就是搞思想。虽然这句68话无疑是正当地反对夸大理论和学说的价值,反对忽略其他因素——社会的、精神的、经济的、心理的——以及因为太细小、太众多、实在无法分析,所以无法加以命名和分类的各种因素组成的网络,但它还是忽视了哲学活动的作用和影响。因为——我再重复一次——哲学家们研究的问题并非是技术性的:就是说,它们不是那类通过正确使用探索方法就一定能解决的问题,或者说,那类探索方法是可以被发明、传授和随时间逐渐改进的,就像自然科学、数学甚至史学和语文学的方法那样得到改进和完善。因为这些学科研究的问题或者是经验性的——关于发生了什么,如何、何时、在什么情况下和什么一起发生的——或者是形式的,即关于连贯性、合理性、论证的可能性、最方便的表达方法,等等。但哲学问题根本就不以这种方式产生。哲学问题的产生是因为出现了某种思想进路的交错——某种碰撞,有时规模宏大、令人惊愕。哲学问题具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味道,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情感压力,对某个性质不甚明朗的问题的一种解答渴望,一种既迫切又无法解决的感受——它表明哲学追求的不是事实、不是关于世界或人类自身的知识,也不是完成某种形式上的模式和符号排序使其形成所需的相互关系,等等,而是说明存在冲突:思想、观念、思维方式的某种内部冲突,或学科里的次要观念、内部现行的符号体系之间的小碰撞;或者在发生重大危机的情况下,出现一次迎头相撞,各个观念体系、各种看待和描述世界的方法之间的一次混合和互动,会引起所谓“永恒的”难题,如自由意志对决定论、有神论与无神论、唯物主义与非物质论、自由与秩序、权威与平等、幸福与正义、自我牺牲与追求幸福,等等。 比起科学或数学问题,这些问题在大得多的程度上取决于在特定国家具体时期的特定文化或语言中占主流地位的具体思69考方式、具体的概念和范畴组合。一切问题都或多或少取决于人们思考和行为的方式;而外部世界以及人们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虽然毫无疑问在历史长河中发生了改变,但不如思想和语言的方式的变化来得大。思想和语言方式的内部历史,部分地就是那些可以严格地称为“哲学的”问题的历史。因为这些问题不追求知识和归纳、演绎技术的更高水平,所以有时采用艺术、宗教或玄学体验的方式来“解决”,将那些被哲学问题所困的人从一种特殊的心理压力下解放出来,哲学问题或多或少肯定都会造成这种压力。摆脱这种缠人的焦虑的办法有很多,其中一种不是通过找到问题的答案,而是通过想办法忘掉问题本身——这种方法如此频繁地被独裁性质的政府采用,这些政府对臣民中的骚动和不满有着与生俱来的紧张不安,它们不许人提出难以预料的解决方案,通过教育治下百姓忽视或忘却他们烦人的难题,通过抹掉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以达到维护政权安全与稳定的目的。这无疑是一种手段,国家能够以此来使人们变得没有好奇心、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和睦相处,但同时也剥夺了他们选择、创造、追求个人目标的能力:所有我们称为个人自由的东西——助长了一切自文艺复兴以来,世界各地的自由主义者都正确地认识到是愚昧和暴虐的东西,无论是在欧洲的中世纪、亚洲的暴政、我们时代的法西斯和苏维埃政权,还是在小规模的暴政和对独创性及严肃的真理追求的迫害中,他们都有发现;那种迫害甚至在今天的民主国家,尤其是在最大的民主国家中,都是一种很大的威胁。 Hegelians黑格尔派5,9,37 Heidegger,Martin海德格尔,马丁50,64 Heine,Heinrich海涅,海因里希67201;‘Zum Lazarus’《致拉萨卢斯》209 Heinzen,Karl海因岑,卡尔96 Helphand,Alexander L.海尔芬德,亚历山大•L.151 Helv tius,Claude Adrien爱尔维修,克劳德•阿德里安34,41,79,121,172—173,237—238 Henry IV,King of France亨利四世,法国国王32,51 Herder,Johann Gottfried赫尔德,约翰•戈特弗里德:and historians subjectˉmatter与历史学家的研究课题xiv—xv;on folk spirit论民族精神5—6,246;on cultural uniqueness论文化的独特性19,173;on human society论人类社会174;on individual in society论社会中的个人183—184;and obˉjective morality与客观道德191; and populism与民粹主义195;on commitment论责任215;enthusiˉasm热情233;and nationalism与民族主义233,248;on force of tradition论传统的力量243 Herzen,Alexander赫尔岑,亚历山大:on Hegel论黑格尔67n;and gradualist reform与渐进主义改革110;on class analysis and values论阶级分析与价值观126,139,154,216;support1863Polish risˉing支持1863年波兰起义151;on role of artist论艺术家的角色178;and literary commitment与文学的责任204,217,220,230;contrasted with Goncharov与冈察洛夫对比210;on Goethe论歌德225;Who is to Blame?《谁之罪?》205—207 Hess,Moses赫斯,摩西95,100,127,136,139,141 Hilferding,Rudolf希尔费尔丁,鲁道夫111 historicism历史主义195 history历史:direction and patterns of,方向与模式xiv—xviii1—9;imaginative understanding of想像性的理解,xiv,25—27,33—34;Marx on马克思论xiv,101, 119—120,125,131,149;laws of历史规律7—10;forced change in强行改变9—11;uniqueness and generalization in独特性与概括21—25,30,32,35,39;fact in历史事实26—27;and strife与冲突96;and class conflict与阶级斗争131—132,135 Hitler,Adolf希特勒,阿道夫:effect on history对历史的影响9—12;and scientific method与科学方法43;political judgement政治判断47,51;compromises with向希特勒妥协127 Hobbes,Thomas霍布斯,托马斯40,246,265 Hobbson,J.A.霍布森,J•A.111Hodgskin,Thomas霍奇斯金,托马斯93,98 Hofmannsthal,Hugo von霍夫曼斯塔尔,雨果•冯250 Holbach,Paul Henri Thiry,baron霍尔巴赫,保罗•亨利•瑟利,男爵41,173,231 Howell,George豪厄尔,乔治116 Hugo,Victor雨果,维克多188,198,203,205,212 human behaviour人类行为:laws of人类行为规律xvi,42,44 human beings人类:needs需要2;understanding理解23—24;inˉequality不平等77,79—80;and individual expression与个人表达182—183;and motive与动机185—187;autonomy自治236—237 human nature人性:concept of人性的概念xix,18—19,171—173,181 Hume,David休谟,大卫130,172—173,178,191,245Hungary匈牙利113 Huxley,Aldous赫胥黎•阿尔都斯14 Hyndman,Henry Mayers辛德曼,亨利•梅耶斯105 Ibsen,Henrik易卜生,亨里克148,188,249 Icaria(ideal State)伊卡里亚(理想国)91 ideal communities理想社会88,91idealism理想主义187 Iggers,George C.伊格尔斯,乔治•C.:The Cult of Authority《权威崇拜》200n. imperialism帝国主义111,163 Independent Labour Party独立工党106 India:emancipation from foreign domination印度:从外国统治下解放259,261—266 inductive thinking归纳思维57 industrial revolution工业革命:effect of后果87,89 Industrial Workers of the World(USA)世界产业工人组织(美国)110 inequality不平等77,79—81,84,88—89,93,253—256inevitability必然性37inspiration灵感59—60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Trade Union国际工会联盟113 International,First第一国际104,117—118,140—141,144—148,151—152,155 International,Second(Socialist)第二国际(社会主义国际)105,108,113,141,149—150,155,159,162—164,166 International,‘212 ’(Vienna)“二又二分之一”国际(维也纳)113International,Third(Communist)第三国际(共产国际)113,115International,Fourth第四国际114International Working Men s Associˉation国际工人协会103,116,145,155—156intuition直觉46 Jacobi,Friedrich Heinrich雅各比,弗里德里希•海因里希179 Jacobins雅各宾派42,136,147,197—199 Jahanbegloo,Ramin贾汉贝格鲁,拉明xixn James II,King of Great Britain詹姆士二世,英国国王47 James,William詹姆斯,威廉37 Jaur s,Jean饶勒斯,让107—108,126,143,151—152 Jefferson,Thomas杰斐逊,托马斯241 John of Leiden莱顿的约翰32,51,192 Jonci res,X.琼西埃,X.200n Joseph II,Emperor of Austria约瑟夫二世,奥地利皇帝32,47 Jouffroy,Th odore Simon儒弗瓦,西奥多•西蒙198 Joyce,James乔伊斯,詹姆斯229Jung,Carl Gustav容格,卡尔•古斯塔夫6 Jung,Herman容格,赫尔曼116, 140 Kafka,Franz卡夫卡,弗朗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