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曼说唐——父纳子妻，杨贵妃三千宠爱集一身

（四） 父纳子妻，杨贵妃三千宠爱集一身 说起天宝繁华，有一个著名的美女可以作为时代的标志，这个美女就是杨贵妃。杨贵妃和唐玄宗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从白居易的《长恨歌》到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再到坊间的无数传说，各种版本的故事应有尽有。只要一提起杨贵妃，大家脑海里马上会产生各种丰富的联想。她美貌如花，是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她奢侈享乐，为了吃到新鲜荔枝，居然从岭南千里迢迢搞特快专递；她结局悲惨，最后在乱军之中被三尺白绫结束了性命。可以说，她的传奇一生恰恰就是唐朝由盛转衰的缩影。那么，她是怎么来到唐玄宗身边的呢？ 一、寿王纳妃 好多人都能背诵白居易的《长恨歌》："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是普通的灰姑娘的故事。一个娇养深闺的小女孩，因为天生丽质，被选入后宫，从此受到皇帝的宠幸。是不是这样呢？完全不是。杨贵妃出现在唐玄宗面前的时候，早就不是小姑娘，而是个小媳妇了。而且，她的丈夫不是别人，正是唐玄宗和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瑁。儿子的妃子怎么能转会到爸爸的门下呢？ 要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我们还得先来交待一下杨贵妃的基本情况。根据《明皇杂录》的记载，杨贵妃小名叫玉环，出身于弘农杨氏家族，和隋朝皇室也算是远亲。虽然祖上显赫，但是，到她父亲这一辈已经没落了。杨玉环的父亲叫杨玄琰，只当了一个七品的蜀州司户，所以，杨玉环就生在四川。杨玉环是杨玄琰最小的女儿，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了，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所以这个小女儿并不显得特别突出。按照一般的想象，这个杨四小姐的命运平常得很。但是，人生就是由一连串的变故组成的。到杨玉环差不多十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双双去世了。她怎么办呢？她的叔叔杨玄璬收养了她。杨玄璬在洛阳当个小官，杨玉环也就从四川到了洛阳。失去父母，背井离乡，这件事看起来很悲惨，其实也不尽然。首先，叔叔当时还没有孩子，所以对玉环相当珍爱。其次，洛阳是东都啊，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达官贵人多如过江之鲫。在这里见的世面可比四川大多了。就是在洛阳，杨玉环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转机。什么转机呢？她嫁给了唐玄宗和武惠妃的儿子寿王李瑁，从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女儿变成寿王妃了。怎么回事呢？ 唐玄宗不是在开元二十二年到二十四年之间最后一次巡幸东都洛阳吗？就在洛阳，他把武惠妃的一双儿女的婚事解决了。先是女儿咸宜公主嫁给了杨洄，紧接着，给儿子寿王选妃的事情也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要知道，寿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他是武惠妃的儿子，自幼就宠冠诸王。当时武惠妃已经在暗中使劲，要给儿子谋划太子的位置了，而且看起来胜算很大。在这种情况下选妃，说是选一个王妃，其实跟给太子选妃差不多，绝对要优中选优。寿王选妃为什么会选到杨玉环头上啊？第一个原因当然是杨玉环长得漂亮。大家都知道，杨玉环是出名的美人，到底是怎么个美法呢？《唐大诏令集·册寿王杨妃文》说她是"含章秀出"，而《新唐书·杨贵妃传》则说她"资质天挺"。这些说法都比较笼统，没法形成具体的印象。我们还是举几个感性的例子。第一个，大家都知道环肥燕瘦这个说法，杨玉环的美是比较丰满的美，丰满到什么程度呢？坊间有人说是身高164，体重69公斤，这数据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杨太真外传》里倒是记载了一个丰满的故事。杨玉环有一天和唐玄宗一起看书，看到汉成帝为赵飞燕造了一座七宝避风台，省得她被大风吹走，这时候，唐玄宗就开玩笑，说："尔则任吹多少"。可见她确实比较丰满。但是，这个丰满可不是臃肿，而是《旧唐书》所说的"丰艳"，像牡丹花一样，雍容华贵。唐朝国力强盛，所以审美态度也相当健康，喜欢胖美人，杨玉环的体态，在当时来看，那就是国标啊。第二个，杨贵妃的身体有自然的香味。《开元天宝遗事.红汗》记载："贵妃每有汗出，红腻而多香，或拭之于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红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香妃吗！ 第二个原因，她出身好。有人说，她的生父和养父都不过是七品小官，这也叫出身好吗？杨玉环的爸爸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弘农杨氏这个门第好啊。要知道，寿王是武惠妃的儿子，而武家和杨家是世代通婚。当年，武则天的母亲不就出身弘农杨氏吗？所以，在武周时期，杨家一直被高看一眼。武惠妃给女儿咸宜公主选驸马，选的就是弘农杨氏出身的杨洄，现在给儿子选妃，弘农杨氏的姑娘仍然是她优先考虑的对象。杨玉环又漂亮，又是弘农杨氏之后，这两个优点凑在一块，杨玉环就在众多佳丽之中脱颖而出，麻雀变凤凰了。开元二十三年年底，两个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这一年，杨玉环和寿王李瑁一样，都是十七岁。 这对小夫妻般配不般配呢？应该说太般配了。寿王李瑁是武惠妃的儿子，按照史书的记载，武惠妃的孩子基因优秀，个个俊美优雅，李瑁当然也不例外；而杨玉环则像一枝初开的牡丹花一样，光彩照人。从外形上看，两个人简直就像偶像剧的主角一样，男俊女美。另外，从性格来看，李瑁比较文静；而杨玉环则活泼好动，喜欢唱歌跳舞，也是不错的互补。这样的婚姻，放在古今中外任何时代，应该都算无可挑剔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婚礼五年之后，小夫妻就劳燕分飞了。劳燕分飞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杨玉环被李瑁的爸爸唐玄宗看中了。公公看中儿媳妇在任何时代都是人伦丑事，唐玄宗堂堂一代明君，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二、骊山相见 这件事的直接起因就是武惠妃死了。我们在第一部不是讲过，武惠妃为了给寿王李瑁争取太子的位子，不惜害死了前太子李瑛兄弟吗？李瑛兄弟死后，武惠妃良心不安，自己也很快病死了。武惠妃陪伴了唐玄宗二十多年，辅佐玄宗成就开元盛世的伟业，早已成为玄宗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她这一死，对玄宗打击相当大。要知道，当时已经是开元后期，唐玄宗在政治上已经懈怠了，没有了事业上的追求，再失去生活上的伴侣，就会格外寂寞。怎么排遣寂寞呢？第一反应肯定是在后宫找接班人吧。毕竟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人呢，千里挑一还不容易吗。可是，真要挑的时候才发现，还真没那么容易。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如果没有缘分，再漂亮也不行。眼看着那么多美女从眼前走过，唐玄宗就没有一个中意的。怎么办呢？唐玄宗也想过各种各样荒唐的法子。比如说，鲜花盛开的时候，让后宫的妃子们都头戴鲜花，唐玄宗自己放飞粉蝶，蝴蝶停在哪朵花上，他就临幸哪个妃子；或者，让妃子们彼此赌钱，谁赌赢了，他就临幸谁。简直就像后来金庸笔下韦小宝的作为。这样的生活倒是过得挺热闹的，可是，这些荒唐的法子只能起一时的麻醉作用，不能真正填补感情的空白。相反，表面越是喧闹，内心深处就越寂寞。可是，到开元二十八年十月，唐玄宗这种郁闷的状态终于结束了。因为，杨玉环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了。怎么回事呢？ 按照《长恨歌传》的说法，杨玉环是大宦官高力士淘宝淘来的。高力士不是心疼唐玄宗吗，眼看玄宗身边寂寞，就开始到处淘宝了。淘来淘去，最后淘到寿王府里。一看见杨玉环，高力士眼睛马上一亮，回去就推荐给唐玄宗了。是不是这样呢？这个说法流传很广，但是，我觉得这恐怕是后人给高力士栽赃的。为什么呢？三个理由。首先，高力士胆子没那么大。作为心腹宦官，给皇帝选美可以，但是，如果没有皇帝暗示在先，谁敢跟人家公公说，我觉得你儿媳跟你挺合适的？如果人家是个正人君子，你这不是找死吗！高力士可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绝对不会主动冒这个险。第二，高力士也没这么坏。要知道，高力士曾经受知于武三思，跟武家渊源很深，对武惠妃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成见。虽说在立太子的问题上，他劝唐玄宗放弃寿王李瑁，改立年长的忠王，但那主要是出于维护政治稳定的考虑，绝不是因为和武惠妃母子的个人恩怨。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对不起寿王了，怎么可能再去谋划夺人家的妻子，害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呢？第三、杨玉环是唐玄宗的儿媳妇，两个人之前在各种宫廷活动中早就见过面，杨玉环长得什么样唐玄宗清楚得很，用不着高力士再来发现新大陆。那么，既然不是高力士淘来的，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觉得，既然史书记载杨玉环得幸是在开元二十八年十月，那么，这件事就一定跟开元二十八年十月唐玄宗到骊山泡温泉有关系。泡温泉是唐朝皇帝非常喜欢的活动，也是玄宗每年冬天的固定节目。而且，每次去的时候并不是只有皇帝一个人去，而是把王子皇孙，内外命妇全都带上，算是皇室集体休假。泡温泉的气氛自然是轻松愉快的，不像平时那么讲究长幼尊卑秩序；而且，泡温泉也是舒筋活血的事情，人洗过温泉之后，肯定是脸色红润光泽，越发娇艳动人。我觉得，恐怕就是在这次集体泡温泉的过程中，唐玄宗不知触动哪根神经，忽然看中杨玉环了，有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其他人就都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了。觉得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白居易在《长恨歌》里写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白学士为了突出审美效果，把泡温泉的时间从冬天改为春天了，犯了一个时间上的错误，但是，大体情境倒是描摹得相当传神。就在骊山，唐玄宗重新找回了心跳的感觉，这对他本人来说当然是件乐事，可是，这种快乐也有麻烦。毕竟，杨玉环现在的身份可是寿王妃呀，是自己的儿媳妇。公公要娶儿媳妇，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丑闻。以唐玄宗的性格，既然感情已经发生，他就要追求到底了。丑闻看来已经不可避免，那么，怎样才能遮掩一下呢？ 三、玉环入道 这一点，李唐皇室的人可是太有经验了。当年，唐高宗要娶老爸的妃子武则天，不是先让她在尼姑庵里过渡了一下吗？这招很经典，继续使用好了。高宗那时候佛教很流行，所以当尼姑；可是到玄宗这时候，道教正火得不得了，唐玄宗整天听见老祖宗太上老君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给他留条子、喊话的消息，就别当尼姑了，改当道姑吧。当了道姑，不就跟寿王脱清关系了吗！可是，好好的寿王妃忽然改当道姑，总得有个理由吧，这个理由怎么找呢？利用完了宗教，唐玄宗又去利用孝道了。骊山温泉浴发生在开元二十八年年底，转过年来不就是开元二十九年了吗？唐玄宗的母亲窦太后去世五十周年了。长寿二年，窦妃在正月初二去给婆婆武则天拜年，然后就神秘失踪了，尸骨无存。所以，正月初二就是窦太后的忌日，玄宗是个大孝子，当皇帝之后，每年正月初二，都要祭祀惨死的母亲。可是，开元二十九年这次祭祀，唐玄宗的心情可不一样，他怎么也悲痛不起来，反而高兴得直想笑。怎么回事呢？因为就在这次祭祀活动之前，玄宗刚刚颁布了一道敕，把寿王妃杨玉环度为女道士了！这道敕文现在还保存在《唐大诏令集》中，是这样写的："圣人用心，方悟真宰，妇女勤道，自昔罕闻。寿王瑁妃杨氏，素以端懿，作嫔藩国，虽居荣贵，每在精修。属太后忌辰，永怀追福，以兹求度，雅志难违。用敦宏道之风，特遂由衷之请，宜度为女道士。"说是寿王妃杨玉环素来崇道，有非常有孝心。因为要给祖婆婆窦太后追福，自愿放弃王妃身份，当一个女道士。女道士可是一个宗教身份，已经超凡脱俗了，这不就等于和寿王离婚了吗！ 可能有人会说了，这杨玉环肯定是"被自愿"了啊。从骊山温泉回到长安城这两个月里，谁有本事让她"被自愿"成为女道士啊？我觉得，《长恨歌传》既然提到高力士，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高力士可能是在这个问题上发挥作用的。既然皇帝已经看上寿王妃，那高力士作为奴才只能忠实执行皇帝的旨意，把后续工作给皇帝做好了。就在玄宗从骊山温泉回来之后不久，高力士驾临寿王宅，跟寿王暗示，皇帝喜欢上杨玉环了，你要识趣。要知道，当时高力士也是赫赫扬扬的大人物了，"太子亦呼之为兄，诸王公呼之为翁，驸马辈直谓之爷"，他的话可是有分量的。再说了，高力士这话根本也不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唐玄宗，寿王也好，杨玉环也好，谁能跟皇帝叫板呢！说到这里，我们对寿王真是充满了同情，大家经常说一句俏皮话叫做"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寿王李瑁可倒好，自从母亲武惠妃一死，他的倒霉事就一件连着一件。先是赌太子的位子赌输了，现在又输掉了王妃，赌场情场双双失意，人生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其实，不光是寿王可怜，杨玉环也可怜啊。当年刚嫁给寿王时，杨玉环肯定是把寿王妃的身份看作人生的顶点了。当然，因为武惠妃当时正在为寿王争取太子之位，她也未必没有幻想过有一天当皇太子妃，甚至当皇后，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寿王步步高升的基础之上的。可是，命运却跟这对小夫妻开了个大玩笑，现在寿王还是寿王，杨玉环却要到皇帝身边去了，这不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吗！好歹杨玉环和寿王也做了五年的夫妻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那可能有人要八卦一下了，杨玉环和寿王有没有孩子啊？幸好没有。史书记载寿王李瑁有两个儿子，但是都生在天宝年间，显然跟杨玉环没什么关系了，否则母子两分离，岂不是一场更大的人伦悲剧！ 三、荣升贵妃 杨玉环当女道士当然只是掩人耳目，岂能真去修行！但是，即使做秀，最开始的时候也得有个基本模样。所以，杨玉环还正正经经地起了一个道号，叫"太真"，她修行的道观就叫太真观。太真这个道号在当时应该不算特别标新立异，但是，自从杨玉环使用之后，就成了她的专称了。太真观建在哪里呢？就在宫里头，这样她和玄宗往来不就方便了吗！人在热恋的时候就是这样，24小时在一起都嫌不够，正可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唐玄宗当时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虽然道观就在宫里，但毕竟两个人还是不在一处啊。好好歹歹熬过了大半年，玄宗终于忍不住了。就在开元二十九年十一月，唐玄宗又带着大队人马去骊山温泉了，当然，随行的人员中也有女道士杨太真。从温泉回来以后，杨太真索性脱去了道姑的冠带，直接就住进宫里了！ 她住进宫里，唐玄宗当然高兴，可是，底下的人为难了。怎么称呼呢？管她叫妃子吧，没有名分；管她叫太真道长，那不是故意让人尴尬吗？非常难办。可是，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宫里人很快就想出合适的称呼来了。叫什么呢？叫娘子。这称呼怎么来的呢？从民间借用过来的。咱们看过去的戏，不是经常听见管丈夫叫相公，太太叫娘子吗？娘子这个称呼太高明了。这么一叫，就等于承认杨太真和唐玄宗的夫妻关系了，而且还透着亲切，皇帝和太真能不喜欢吗！到这一步，杨玉环的实际地位已经和当年的武惠妃一样了，也是宠贯六宫，享受皇后的待遇了，到了这一步，武惠妃那一页终于在玄宗的心里翻过去了。武惠妃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当年煞费苦心给儿子选妃，没想到却给自己选了一个接班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可是，尽管实际待遇已经跟皇后一样了，杨太真毕竟在宫里还没有任何名分，这地下夫人也不能总当下去啊！怎么办呢？天宝四载，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这一年的七月二十六日，唐玄宗又给寿王李瑁娶了一个王妃，这个妃子姓韦，也是高门大族，门当户对。这等于宣布，寿王以前的婚姻经历一笔勾销了。十天之后，八月初六，唐玄宗又册立杨玉环为贵妃。从此，杨贵妃这个名号闪亮登场了。父子俩一前一后办喜事，真是既高明，又讽刺。不过，更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当年，杨玉环嫁给寿王的时候，在册立的文书里写的是杨玄璬之长女，因为既然已经被叔叔收养，那就是叔叔的女儿了。现在当了贵妃，该推恩父母了，养父杨玄璬的名字却神秘地消失了。相反，杨玉环的亲生父亲杨玄琰又出现了。他虽然早已去世，但是，还是被追赠为太尉，齐国公。生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七品芝麻官，死后却要因为女儿大红大紫了。那唐玄宗和杨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不是他们对杨玄璬薄情，而是掩人耳目的需要。这等于玩儿起了文字游戏，当年嫁给寿王的是杨玄璬的大女儿，现在嫁给皇帝的是杨玄琰的小女儿，不就可以混淆视听了吗！ 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就是这样以父纳子妻的方式开场了，那么，我们应该怎样评价这个不伦之恋呢？我想，有三方面的问题值得注意。 第一、唐玄宗能做出这样乱伦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胡人风气的影响。李唐王朝建立之前，中国经历了长达几百年的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时代，整个中原地区胡风蔓延。而父纳子妻，子纳父妾这样的事情在北方少数民族中并不罕见。这是时代背景。再从家族背景看，李唐皇室本身就有鲜卑族血统，这就使得他们的行为方式深受少数民族影响，而和中原正统观念有许多抵触的地方。当年，唐高宗能够把父亲的才人纳为皇后，现在，唐玄宗把儿子的媳妇收为贵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第二、所谓的李杨之恋，其开始的方式并不光彩，是专制皇权荒淫无道的集中体现。一个父亲，凭借手中的专制权力强娶儿媳，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批判。事实上，不光我们今天这样想，唐朝人对此也是充满了讽刺。大诗人李商隐曾经为此写过一首诗，名字叫《龙池》："龙池赐酒敞云屏，羯鼓声高众乐停。夜半宴归宫漏水，薛王沉醉寿王醒。"什么意思呢？唐玄宗在兴庆宫的龙池召开家宴，因为都是家人，所以屏风也都敞开了，后妃和子女都能互相看见。因为气氛热闹，玄宗还亲自打羯鼓助兴，直闹到半夜才散去。可是，曲终人散之后，没有心事的薛王沉沉入睡，而可怜的寿王却因为看见了自己的前妻而满腹辛酸，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开元二十九年年底，曾经抚养过寿王李瑁七年的大伯宁王李宪去世了，寿王主动提出，要用父子之礼，给宁王服丧。也许，经过这次打击后，再追忆自己半生经历，李瑁还是觉得在宁王这里还有点真情吧。 第三、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起步于强权，但是，从宫里人称呼杨贵妃为娘子这件事上，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也在逐渐培养。那么，这段感情会面临着怎样的前景呢？李杨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否能摆脱强权的影响，走上真正爱情的轨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