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语言——导言

尽管这本书涉及一些关于艺术的问题，但它的范围与通常被当作美学的领域，并不十分严格地一致。一方面，我只是附带地触及价值问题，而且不提供任何批评的准则。我作为例子引用的任何作品，都不包含强制性的判断，欢迎读者替换自己的例子。另一方面，我的研究范围超出了艺术，涉及科学、技术、知觉和实践的问题。有关艺术的问题，只是起点，而不是终点。目标是一种一般符号理论的探究。 　　在这里，“符号”（symbol）被用作一个非常一般而无任何色彩的术语。它包括字母、语词、文本、图片、图表、地图、模型等，但不带有任何曲折或神秘的含义。最平实的肖像和最平淡的篇章同最富幻想和比喻色彩的东西一样，都是符号，而且是“高度符号化的”（highly symbolic）。 　　对于符号的种类和功能，极少进行系统研究。对于指称（reference）的模式、方式以及它们在理解活动中的多样而广泛的运用，如果我们想要有任何全面的把握，那么就需要补充和整合对非语言的符号系统的深入考察，来拓展近年来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研究。这种非语言的符号系统，一方面有图像再现，另一方面有音乐记谱。严格说来，我的书名中的“语言”（languages），应该代之以“符号系统”（symbol systems）。但是，由于书名总是在书的前面读到，因此它就一直以这种表达的样子保持下来。不去阅读的人不会在意，而读者将会明白，就像我第一本书的读者那样，他们会明白更准确的标题应该是“表象的结构”（Structures of Appearance）。古德曼的第一部著作的名称是《表象的结构》（The Structure of Appearance）。——译者注 　　这六章，从它们的标题和它们源自讲演来说，似乎应该构成一个论文集，它们的论题只有一些松散的联系。不过，本书的结构实际上是精心安排的。其中有两条考察线索：一条始于第一章，另一条始于第三章，它们只是到最后才结合起来。然而，这种简单的预告，并不能克服一些读者可能会碰到的另外的困难：尽管外行对本书的绝大部分不会有多少困难，但他会碰到一些术语、段落和小节，它们带有某些专业哲学的背景；而第四章的大部分，对于任何初等逻辑的门外汉来说，都是难以卒读的。尽管如此，任何人通过阅读那些专业性段落周围的文字，几乎都能够对正在进行的东西获得足够的理解，去决定是否要付出努力，去理解他所跳过的段落。 　　无论是门外汉还是非门外汉，读者都必须做好这种准备：他的确信和常识——往旧错误的仓库——会经常被他在这里发现的东西所强行改变。我曾经不得不反复攻击当前的权威教条和人们钟爱的普遍信念。然而，我并不宣称我的结论具有突出的新异性。对于诸如皮尔斯（Peirce）、卡西尔（Cassirer）、莫里斯（Morris）和朗格（Langer）之类的哲学家对符号理论所做出的贡献，我绝不是一无所知；而且，尽管我接二连三地拒斥许多美学文献中通行的观点，但我的大多数论证和结论，却可能已经由其他作者很好地预见过了。不过，由于任何试图追溯我对这些作者中的每一位或任何一位的同意或不同意的复杂模式，都会让纯粹的历史问题占据不相称的和分散注意力的显著地位，因此对于那些可能实际上已经写出了他们在这里所读到的东西的人们，我只能一并表示道歉了。尽管如此，在我参考心理学家的著作和有关那几种艺术的作者的专著的地方，我总是力图给出详细的参考文献。 　　虽然我自己早先的哲学著作的某些成果也经常被用在这里，但我力图不炒冷饭。例如，假如接下来的某些篇幅中违背了唯名论的原理，那也只是因为对于当前的目的来说，我没有必要表明，我可以如何去阐明唯名论的某种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