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幸存者搏击短吻鳄_孤独的幸存者搏击短吻鳄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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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幸存者——搏击短吻鳄

鼻孔至双眼的距离大约有八、九英寸,所以他的体长大概是八、九英尺。摩根径 直以小角度扑向鳄鱼,双手牢牢地把它的双颚合在一起,然后把它扭得翻来滚去 ,最后骑到它的背上。摩根自始至终都紧紧合住它那巨大的双颚,并冲着那个惊 恐不已的家伙大笑不止。 在阿拉伯海上空,我们在四万五千英尺的高度按照东北偏东的航向飞行了四百英 里,在凌晨飞越东经六十一度线。此时我们位于临近伊朗与巴基斯坦边境的伊港 口加瓦特尔正南方。 赫利军士长轻轻地打着鼾,艾克斯在玩《纽约时报》上的填字游戏,肖恩戴着耳 机在听摇滚乐,音量开得非常大,他的耳机没有爆掉真是个奇迹。 "你非得把那玩意儿开得那么大声吗,伙计?" "这很酷,兄弟……公子哥,冷静点。" "耶稣基督。" 我们一路马不停蹄。达尔本丁城位于阿富汗边界以南不足50英里的地方,那里还 算安全。在这片位于伊朗、巴基斯坦与阿富汗之间陌生、暴力的三角地带里,它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俾路支斯坦地区有延绵不尽的大山,是逃亡的基地组织新成员的避难所,目前有 多达六千名这类潜在的恐怖分子藏身于此。这里地域广阔,人烟稀少,神秘莫测 ,尽管我和赫利军士长,还有其他同伴位于九英里的高空,我仍旧感到不安。当 机组成员终于告诉我们已经进入阿富汗领空时,我才松了一口气。现在飞机要向 北再飞行四百英里,前往阿富汗首都喀布尔。 当飞机飞至赫尔曼德河以东的勒季斯坦沙漠上空时,我睡着了。赫尔曼德河长75 0英里,是阿富汗最大的河流之一,也是阿富汗南部大部分农田的灌溉水源。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梦,但我想应该是梦到了家乡。我的家位于东得克萨 斯州,是松树林中的一个小牧场,靠近萨姆·休斯顿国家森林。牧场在乡下的一 个偏僻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红土路通往那里,附近还有另外两三家牧场。其中紧 邻我们的一个牧场比我们的牧场要大四千倍。由于挨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我们 的牧场有时候看起来要比它的实际面积大得多。我的孪生哥哥摩根对我也会产生 类似的效果。 我们在得克萨斯州的家里有两、三栋房子,主建筑是一栋单层砖石结构的大房子 ,周围是一大片园子,其中一小片土地种玉米,另外还有几片地种蔬菜。在牧场 向四周望去,到处是丰美的草场,上面间或生长着巨大的橡树,牲畜在悠闲地啃 食牧草。对于我们这个虔诚信仰上帝的家庭来说,这是一片宁静祥和之地。 在家里,在我们宁静、偏僻的森林地带,生活看起来无忧无虑。还是会有一些小 小的麻烦制造者,它们主要是蛇。当然,父亲很久以前就教过我们如何对付它们 ,尤其是银环蛇和铜斑蛇。另外还有响尾蛇,东部菱背蛇,以及捕食其他蛇类的 王蛇。在当地的湖里,偶尔还可以发现水蝮蛇,它虽然体型不大,但却是个卑鄙 的、狗娘养的东西。这种蛇会追着你咬,虽然我不喜欢它,但我也不怕。摩根更 是把追捕水蝮蛇当作一种运动,喜欢把它们赶出来,让其不得安宁。 在离家大概一英里的红土路附近,栖息着一大群德州长角牛。在房子的远处有几 处围场,那是母亲养马的地方,里面有些马是她自己的,其他的则是别人寄养的 马匹。 人们经常牵着马儿来找她帮忙,因为她有一种近乎神秘的力量,能令体弱、生病 的牲畜完全复原。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是个十足的马语者,喂养马匹 的方式也非常独特,例如她会用某种海藻混合物来喂养一匹生病的赛马,并且向 上帝发誓说,那东西能让一匹牧马变成政府部长。抱歉,妈妈。别当真。开个玩 笑而已。 说正经的,霍莉·鲁特埃勒是位了不起的女牧马人。她也的确能够将无精打采的 马匹变得神采飞扬,健健康康,让它们重返赛场。正因为如此,送上门来的马匹 络绎不绝。但她只能同时照料十匹马,每天清晨五点她就已经起身,到马棚去照 料她的病人。只要等一段时间,你就能看到效果,她有神秘的力量,自然能够取 得良好的效果。 一个来自得州东部偏僻森林地带的牧场小子是如何成长为一名美国海军海豹突击 队上士班长的呢? 如果要简单地作个解释的话,我可能会说自己有天赋。但实际上,我的天赋并不 比其他人更出众,只能说是一般。我的个子比较大,但那是出生时的意外而已; 我比较强壮,那是因为许多人费尽心力地训练我;我的意志出奇地坚定,那是因 为如果一个人像我这样没有天赋,那么他就必须努力向前。 我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我会一直向前冲,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前行 。在运动方面,我速度并不快,但我感觉敏锐,善于预测,知道应当抢占哪个位 置。我猜这就是我在运动方面能够取得不错成绩的原因。 我生于休斯顿,在靠近俄克拉荷马州边界的地方长大。我父母,大卫和霍莉·鲁 特埃勒,拥有一座相当大的马场,面积一度达到1,200英亩。我家养了125匹马, 多数是纯种马和赛马。母亲负责饲养,父亲则主管赛马和销售。 我和摩根是同马儿一起长大的:喂食、喂水、清扫马厩,练习骑术,周末还常常 会钻进运马的平顶货车去看赛马。父母都是优秀的骑手,尤其是母亲,我俩的骑 术就是跟他们学的。按照父亲的要求,我们九岁时开始在牧场帮忙,小小年纪就 像成人一样干活,挥着大锤修补栅栏,将大捆草料扛进阁楼。在相当长的一段时 间里,马场的运营一切顺利。 当时,得州本身成为经济繁荣发展的天堂。在得州西部,那里的石油钻探者及其 周围的每个人都变成了百万富翁,1973年至1981年间,石油价格一路飙升800%。 我生于1975年,当时油价还没有开始疯涨,但鲁特埃勒家的生意正蒸蒸日上。 一匹品种优良的马驹价值五千美元,养到一岁就能卖四万美元,父亲做这行一向 驾轻就熟。母亲则是养马的天才:低价购进,几个月的悉心照料、精心喂养之后 ,它就成了一匹赛马,售出价是买入价的8倍。 养马是当时能够赚大钱的行业。像劳力士手表、劳斯莱斯汽车、利尔喷气式飞机 ,湾流1型公务飞机,豪宅、豪华游艇一样,赛马成为奢华的标志。写字楼供不应 求,到处是在建的摩天大楼,消费水平达到史无前例的高点。"赛马,好极了! 给我六匹。我要六匹跑得快的,鲁特埃勒先生。这样我才会赢得比赛。" 出售任何体现奢华的东西、任何能够满足石油大亨虚荣心的商品,都能挣大钱。 开采石油挣得的钞票就这样哗哗流走,那些家伙花钱和借贷的速度空前绝后。 银行向石油勘探商和生产商发放一亿美元以上的贷款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美国曾 经一度有四千五百座石油钻塔同时运转,其中大多数位于得州。银行贷款?小菜 一碟。银行眼睛眨都不眨就会贷给你百万美元。 虽然当时我只是个孩子,但我和我的家人都经历了即将到来的困难时期。此后, 我读过很多对这场灾难的分析。但在某种程度上讲,我很高兴能够有这段经历, 因为它告诉我要谨慎小心,挣了钱要投资,把钱放在安全的地方。 它还告诉我要小心看待运气,以及当运气溜走时如何掌控你的生活。很早我就明 白,一旦得州经济崩溃,其后果会被放大上千倍,因为从事石油工业的那些家伙 相信金钱与运气无关,以为自己的财产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挣来的。 那是1986年,我还不到十岁。政府金融视察员判定得州庞大的第一国立米德兰银 行无力偿付债务。这家大型银行宣告破产,像鱼儿一样翻了肚皮,其连锁效应波 及全州。一个肆意消费和盲目投资的时代宣告结束。那些建造了宫殿般豪宅的家 伙们被迫亏本出售。豪华游艇无人问津,劳斯莱斯汽车销售商几乎被迫停业。 商业巨头因油价下跌而轰然倒下后,大卫和霍莉·鲁特埃勒的马场生意也随之一 落千丈。脚力强健的幼马和母马据父亲估计值三万五千至四万美元,突然间只值 五千美元,连饲养成本都不够。我们家失去了一切,包括房子。 但父亲是个意志坚强、决不妥协的人。很快他就另找了一块较小的牧场,想用他 和母亲一直以来屡试不爽的养马技术从头再来。但他终究无力回天。我们全家只 得搬到祖父那里,摩根还得睡在地板上。 父亲回国后一直兼营石化生意,他现在将其作为主业,并很快就做成几笔大买卖 ,事业重新兴旺起来。我们从祖父家里搬了出来,搬进了一栋四层楼的漂亮房子 ,好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当我们小时候在马场里帮忙的时候,父亲对我们要求就非常非常严格。他完全以 成绩论英雄,而成绩差是不可接受的。一次,我的操行分得了个C,父亲用马鞍的 肚带把我猛抽了一顿。我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是要教会他的儿子遵守纪 律,这一点对我们以后的人生大有好处。 他对我们严加管教,告诉我们说:"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人世,那时就只剩下你们 两个,全靠你们自己。我想让你们记住,世事是多么艰难,多么不公平。无论将 来遇到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做好准备。" 他决不会容忍我们的错误。不听话绝对不行,顶嘴就是"死罪",没有价钱可讲 。他要求我们礼貌待人,努力工作,即使在破产后也丝毫不放松对我们的要求。 我们的祖父是阿肯色州的伐木工人,也是个吃苦耐劳的人。而父亲则将自己传承 下来的那种脚踏实地、坚忍不拔的精神早早地灌输进我俩幼小的心灵中。 我们经常进入得州东部乡间的林区,里面到处长满了松树,红橡树和香枫树。七 岁时,父亲就教我们射击,为我们俩买了一支点22口径步枪。我们能够在一百五 十码的距离上打中抛出的"美乐"啤酒罐①。乡下佬的玩意儿,是吧?没错,乡 下佬的孩子们在乡下学习谋生的技能。 父亲还教我们如何在丛林中生存;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如何搭建栖身处,怎 样钓鱼。父亲甚至教我们如何用绳索套杀野猪:抛出几个活结套住野猪的脖子, 然后拼命地拉,并且祈祷野猪可千万别径直朝你猛冲过来!我到现在还记得如何 屠宰、烘烤野猪。 在牧场家里的时候,父亲教我们怎样种植玉米、土豆、蔬菜和胡萝卜。在我们穷 困潦倒的时候,许多次我们全靠这些东西维持生计。现在回想起来,对两个乡下 孩子来说,这种训练是非常重要的。 但最重要的是,父亲教会了我们游泳。父亲本人曾是全美游泳健将,他自己颇以 此为豪。他游泳技术一流,而且把我也培养得同他一样优秀。无论干什么事情, 摩根天生都比我更出色。无论是跑步、搏击、射击还是陆上和水上导航,他都极 富天赋,考试时也总能轻松过关,而我则必须刻苦学习,反复练习,早出晚归。 而摩根则根本用不着努力。 我们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大湖,父亲就在那里训练我们。在得州漫长的夏季中,我 们一直泡在那里,游泳,赛跑、潜水、训练。我们就像鱼儿一样,这也正是父亲 所希望的。 父亲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教我们潜水,深潜;起初是徒手潜水,然后带上氧气瓶潜 水。我们潜水非常出色,人们甚至会把钥匙和贵重物品投进水里,然后付钱看我 们潜水去找。当然,父亲觉得这太简单了,并要求我们只有找到东西以后才能收 钱。 在此期间,我们偶尔也会与路过的短吻鳄不期而遇。托雷·贝克是我一个得州的 好朋友,他告诉我们怎样对付它们。有一次我曾经与一条短吻鳄搏斗过,当它最 后支持不住,转身游向安全水域的时候,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但直到今天,我的 哥哥仍然喜欢跟这些鳄鱼打斗,只是为了好玩。当然,他是有点疯狂。有时候我 们会乘着一条破旧的平底小船去湖上钓鱼。这时候往往会有一条大个儿的短吻鳄 游到船弦边,与船并肩滑行。 摩根很快地目测了一下:鼻孔至双眼的距离大约有八、九英寸,所以他的体长大 概是八、九英尺。摩根径直以小角度扑向鳄鱼,双手牢牢地把它的双颚合在一起 ,然后把它扭得翻来滚去,最后骑到它的背上。摩根自始至终都紧紧合住它那巨 大的双颚,并冲着那个惊恐不已的家伙大笑不止。 几分钟之后,摩根闹够了,鳄鱼也精疲力竭了,摩根就把它放了。我一直认为这 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但却从没见过有哪条鳄鱼还想跟摩根再干一场的。鳄鱼总 是转身游走。只有一次,摩根判断失误,手上留下了一排鳄鱼牙印。 我想,父亲一直都期望我们加入海军海豹突击队。他老是给我们讲那些精英战士 的故事,他们的丰功伟绩,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价值观。在父亲看来,他们集中了 美国男性的所有优点--英勇无畏、忠诚爱国、力大无比、坚决果断、决不放弃 、聪明睿智、样样精通。小时候父亲一直给我们讲他们的故事,随着岁月的流逝 ,加入海豹突击队这一理想在我们心中扎根发芽。我和摩根最终也都实现了这一 理想。 大约十二岁时,我坚信自己必将成为一名海军海豹突击队队员。 海豹突击队要求在崎岖的山区往来如飞,如果必要,能够在丛林中生存,而这正 是我们俩的强项。到十二岁的时候,我和摩根就像一对野兽,完全适应野外的生 活,钓鱼、打猎都不在话下,在水里更是自由自在。 但在内心深处,我知道要想加入世界一流的部队,还要达到其他的要求。那就是 对体能和力量的要求,而这只有那些刻苦训练的人才能够达到。世间没有不劳而 获的事情,必须努力争取。 在得州东部我们那片区域,生活着许多退役和现役特种部队队员。他们是非常安 静、低调的铮铮铁汉,多数人都默默无闻,只有家人清楚他们的功绩。不过他们 加入美国特种部队本来也不是为了追求个人荣誉。 美国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曾经警告西点军校的学员,如果他们胆敢第一 个将西点军魂落入敌手,"一百万名身着草绿色、棕色、蓝色或灰色制服的鬼魂 ,就会从他们的坟墓中爬出,雷鸣般呼喊着这些神奇的话语:责任,荣誉,祖国 。"在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根本不用那些鬼魂提醒,这些字眼已经深深地铭刻 在我们心中。 生活在德州东部的许多老战士愿意花时间教孩子们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 员,游骑兵,或是绿色贝雷帽,而不求任何回报。我们认识的那位是退役的绿色 贝雷帽军士,就住在附近,名叫比利·谢尔顿。如果他看到这篇称赞其勇气的文 章,他很可能感到异常尴尬。 比利随绿色贝雷帽参加过战争,立下了累累战功,退役后加入霹雳特警队。他是 我见过的最强悍的人之一。在我快过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一天下午我鼓起勇气来 到他家,告诉他我想加入海豹特种部队,问他是否能够训练我。当时他正在吃午 餐,开门时嘴里仍在咀嚼。他壮得像头公牛,肌肉结实,皮肤白皙,没有一盎司 脂肪。在我看来,他完全能够打翻一头犀牛。 我吞吞吐吐地告诉他我的来意。他只是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说:"明天下午 ,四点钟。就在这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当时还小,脑子里只有 一个念头: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比利在训练小特战队员。当他领着我们这群孩子沿着街道跑 步的时候,经过的汽车都会按响喇叭,为我们鼓劲加油。 比利对此不理不睬,对我们也毫不手软。我们的一个训练项目是扛着沉重的混凝 土块跑步。当比利觉得我们足够强壮之后,就加大强度,让我们扛着轮胎跑。这 些巨大的轮胎沉重无比,好像是从航天飞机上拆下来的,至少也是从采矿用的大 型拖拉机上拆下来的。 比利开的不是培训班,他教的是海豹突击队的全套训练项目。在几年的时间中, 他让我们在体育馆里锻炼力量,负重跑步,让我们的身体达到极限,让我们汗流 浃背,精疲力竭。 我和摩根都怕他。只要第二天一早要去他那里报到,头天晚上我肯定要做噩梦, 因为他会毫不留情地强迫我们训练,根本不考虑我们的年纪。接受他训练的一共 有十二个人,全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我要让你们在精神和肉体上统统崩溃,"他冲我们嚷道:"要你们崩溃,听到 了吗?然后我会再把你们组装成为一台战斗机器,让你们的心灵和肉体合二为一 。明白吗?我要让你们吃更多的苦头。" 那时候,我们当中有一半人不敢再面对这头斗牛犬,选择了退出。比利曾是得州 科技学院橄榄球后卫,跑起来简直就像是辆卡车在顺着山坡疾驰而下。后来比利 得到当地一所高中的支持,能够免费使用学校的体育馆,培养我们这些未来的特 战队员。 "我不是你们的朋友,"比利叫喊着:"在这个体育馆里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 让你们成才,让你们身强体壮,训练有素,做好准备,以后好加入海豹突击队, 绿色贝雷帽,或者游骑兵。我这样做,没有人会给我一分钱。所以你们必须努力 ,这样才不会让我白白浪费时间。" "要是你们中有人进不了特种部队,那不能说明你们弱,只能说明我不行。我决 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因为这里决不允许失败。我要让你们成才。所有人。明白 吗?" 他常会让我们扛着混凝土块跑十二英里,直到我们几乎崩溃才允许休息,伙伴们 后脑勺上都磨出了血。而且他总是一刻不停地盯着我们,决不容忍懒惰或走神的 行为,让我们坚持、再坚持,直到我们达到极限。每次如此。 我就是这样锻炼了体魄,打下了基础。我就是这样铭记了海豹突击队对强健体魄 的要求。比利对此非常自豪,为能够传授自己的知识而自豪。 他要求我们给予的回报只是:永不放弃地坚持追求理想,像武士一样严格遵守纪 律,锻炼出超强的体魄。现在参加训练的只剩下了六个人,其中包括我和摩根。 虽然比利训练非常严格,但他很喜欢我们兄弟俩。 一次,我从伊拉克回国休假,在家里过了几个星期悠闲自在的日子,并美美地享 受了一下母亲烹饪的菜肴。其后我去看望比利,结果他把我从体育馆里轰了出来 ! "你是海豹突击队里最胖、最可怜、最差劲的家伙,看到你真让我受不了!"他 冲我嚷道:"赶紧给我消失!"好家伙!我就那样出来,从楼梯上冲了下去,等 到体重减了八磅之后才敢回去看他。在这里,没人敢跟比利·谢尔顿顶嘴。 我还必须掌握一项技能。没有高超的徒手格斗技能,是不能成为海豹突击队的一 员的。比利要我尽快去上武术课,于是我找了一位师傅开始练习。整个高中和大 学期间,我都在学习武术,并终于掌握了亚洲这种陌生而神秘的技艺。多年来我 不再参加其他体育活动,全部时间都用来练习武术。最终我达到了自己所有的目 标。 在成为海豹突击队员的征途中,我在各个方面都比别人领先一步。我在小时候就 确定了目标,而且还有父亲和比利·谢尔顿这两个强劲的发动机驱使我不断向前 。从童年开始,我在教室以外学到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指引着我走向科罗纳多。 至少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人人都知道海豹突击队的入队考试淘汰率为什么如此之高。回想此前岁月中经历 的种种艰难困苦,我甚至无法想象那些没有预先进行训练的家伙在筛选中会是什 么表现。虽然我和摩根一直准备加入海豹突击队,但通过筛选也并不容易。体能 标准是自由世界最严厉苛刻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文化知识考试内容无所不包 ,难度极高。海豹突击队在一切方面都只实行最高标准。 最重要的是,考生的性格时刻都被放在显微镜下进行观察:教官,教师,军士长 和军官们一直在寻找考生的性格弱点,那种有一天可能会危及队友生命的弱点。 海豹突击队几乎可以容忍所有的弱点,但决不能容忍这种弱点。 当有人告诉你他是海豹突击队员时,这意味着他通过了每一项测试,得到了军中 某些最严厉监工的认可。这时应该冲他点头致意,因为加入海豹突击队比进哈佛 法学院还难。虽然两者并不相同,但前者的确艰难得多。 当有人告诉你他是海豹突击队员时,你要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头猛虎。我自己 不过天生走运,凭从父亲身上传承给我的努力和勤勉的踏实态度侥幸成功而已, 其他海豹突击队队员则是美国武装力量中的偶像。在遥远陌生的战场之上,他们 时刻服从命令,服务国家,英勇杀敌。而且大多数人无论立下怎样的战功都仍然 默默无闻。 他们行事就是这种方式,他们也只会以这种方式行事。他们不追求奖赏,并会尽 量避开公众的关注,但最终他们会得到无比珍贵的回报--当结束征程之后,他 们会为自己的经历感到无比骄傲。这无比珍贵,是金钱买不到的。 但我们的飞机始终避开巴基斯坦领空,在阿富汗边界以内沿着兴都库什山脉高耸 的西坡继续飞行。兴都库什山脉最南边、最靠近沙漠的山峰海拔已经达到一万一 千英尺,其北面的山峰更加陡峭。而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些险峻的山岭。 赫利军士长和我自己都很清楚这个饱受战争创伤的国家中隐藏的巨大危险。我们 也意识到即将执行的任务意义重大,因为我们将要阻止恐怖武装越过兴都库什 山脉从巴基斯坦涌入阿富汗,并抓获他们的头目进行审问。 从巴林出发的七个小时旅程似乎漫长无期,我们仍在喀布尔以南,还有一个多小 时的航程,我们沿着阿富汗东部崎岖的边界继续向北飞行。这条边界向北一直延 伸到古老的开伯尔山口①,然后通往兴都库什山脉北部雄伟的山峰和幽深的峡谷 。其后,兴都库什山脉突然转向,进入塔吉克斯坦和中国境内,最后与喜马拉雅 山脉的西部相连。 我正在读行动指南,像英国侦探小说作家阿加莎·克莉斯蒂笔下的神探一样熟悉 和消化相关背景知识。查尔曼和左哈伯是两个重要的地点,本·拉登的 "基地"组织就是从这里逃脱美军的空中打击和地面围剿的。这些部落男子翻越 海拔一万六千英尺以上的崇山峻岭。 我们的行动区域位于俾路支斯坦北部。在旅程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我试着找到该 区域的一些数据资料,结果一无所获。这是因为这一山区没有发生过多少重大事 件,城镇寥寥无几,村庄也稀稀落落。这真够滑稽的,因为换个角度看,世界上 所有重大的事件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密谋、策划、罪恶、恐怖主义,以及无数旨 在攻击西方、尤其是针对美国的图谋都在这里萌生。 巡航导弹已经把这一地区犁了一遍,但这仅仅是个开始。世界唯一超级大国的真 正重拳将是一种巨型炸弹--BLU-82B/C-130,越战时叫做"突击天穹",现在绰 号"雏菊切刀"。这是一种从高空投掷的常规炸弹,重达一万五千磅,因为太重 ,其他攻击机的挂架无法挂载,只能由巨大的MC-130飞机投放。 这东西威力无比,最初是设计用来在丛林中开拓直升机降落场的,在阿富汗则被 用来杀伤藏身于洞穴中的武装分子,杀伤半径可达九百英尺,几英里之外都能看 到爆炸产生的火光,听到发出的巨响。BLU-82B是迄今最大的常规炸弹,而且绝无 任何放射性尘埃(不过广岛原子弹的威力是BLU-82B的一千倍)。 "雏菊切刀"性能超群,安全可靠,投放时也不会受到风速或气温影响。它采用 了传统的炸药制造技术,将可燃剂和氧化剂合二为一,与小型炸弹上采用的燃料 空气战斗部完全不同。它长将近十二英尺,直径超过四英尺。 投放BLU-82B之前,载机必须依据来自地面固定雷达或机载导航设备的参数,进行 精确定位。导航员还需要精确计算弹道和风速的影响。 炸弹爆炸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这决定了这种炸弹不能在低于六千英尺的高度投 放。其战斗部装载了一万两千六百磅廉价的GSX混合炸药①,引信会在距地面几英 尺的高度将其引爆,从而避免形成弹坑,让爆炸的全部威力在地面形成巨大的冲 击波,产生每平方英寸一千磅的高压。"雏菊切刀"由此得名。 美国从未公布向"基地"组织营地所在的托拉博拉地区投下了多少这种炸弹。但 至少有四枚,可能多达七枚。根据五角大楼的公开声明,在接到发现本·拉登的 报告后投放了第一枚这种炸弹。这种炸弹在地面上就能产生那么剧烈的冲击,更 何况是在洞穴里!我们只能想象它在"基地"组织高层藏身的洞穴里会产生怎样 巨大的冲击效应。上帝,真是够狠的。这种东西一次能干掉成千上万名敌人。 美国对恐怖分子也进行了猛烈轰炸,炸平了他们位于北部城市昆都士的据点,将他 们赶出了喀布尔以北的首马里平原,并对巴格拉姆空军基地周围他们任何可能的 藏身之处进行地毯式轰炸。而四年后的今天,我们正乘着C-130运输机奔赴巴格拉 姆空军基地。 在2001年秋天,"基地"组织要么在美军的进攻下溃散,要么缴械投降。但在随 后的几年里,他们在巴基斯坦境内重新集结,进行重组,发起反击。 他们不仅逃过了美军的轰炸,逃过了阿富汗北部联盟的步步进逼,还躲过了军事 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搜捕行动。当时美军虽然布下天罗地网,但仍然没有抓住本 ·拉登、奥马尔及其他头目,这让美军深感挫折。他们当时迅速地逃离了军事打 击,并很快进入边界那边的巴基斯坦山区。 这次撤退也给了他们宝贵的时间。在与美军作战中,他们无疑损失惨重。在实地 了解美军的作战实力和战术之后,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招兵买马,训练新一代支持 者。仅仅四年,现在他们又成为一支实力强大的战斗部队,对以美国为首的多国 部队展开游击战争。 这里应该提一提普什图族,它是世界现存最古老的部族,人口约有四千两百万。 其中两千八百万生活在巴基斯坦,一千两百五十万生活在阿富汗,占阿富汗总人 口的42%。此外还有约八万八千人生活在英国,四万四千人在美国。 在阿富汗,这些人主要生活在东北部山区,在阿富汗东部和南部也有许多聚居区 。他们是个骄傲的民族,有着极强的荣誉和文化认同感,两千余年以来一直遵奉 被称作普什图瓦莱的部落准则和法规。 部族的法规普什图瓦莱有一整套严格的要求:热情好客,慷慨大方,一旦遭到侮 辱必须全力雪耻。在普什图人中生存是艰难的,你必须取得同辈、亲戚和盟友的 尊重,而获得尊重的过程可能是危险的,惟有部族的荣誉准则才避免使部族陷入 无政府状态。 为了避免自己及家人蒙受耻辱,部族男子愿意去战斗,甚至去杀戮,而杀戮会使 该整个部族陷入混乱。由于血债必须血偿,杀人者及其家人就永远处在危险之中 。结果这极大地遏制了部族内部暴力事件的发生。美国波士顿大学人类学教授、 学识渊博的查尔斯·林德霍恩的研究表明,普什图部族内部凶杀案发生率要远远 低于美国城市地区。 总之,在普什图人的土地上,一直在进行残酷的战斗,大多数是他们与外来者之 间的战斗。但古老的普什图瓦莱让他们始终成为一个团结的整体。他们最优秀的 美德就是其慷慨好客的传统,其中包括"洛克海"法则,这一法则的字面意思是 "把锅给他",意思是保护某人不受敌人伤害,尤其指当部族与被保护者的敌人 相比处于劣势时要挺身而出,维护被保护者的安全。如果部族认为某人适用于" 洛克海"法则,那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个人不受其敌人伤害。 在所有曾到过那里的西方人中,我也许是最应该无尽感激这一法则的人。 我们很快就要到达位于巴格拉姆庞大的美军基地。我们离开巴林已经七个小时, 现在已经是白天,大家都从睡梦中醒来。在下方,我们终于能够看到那些闻名已 久的崇山峻岭,在未来几个星期里,我们会到那里执行任务。 高高的山峰仍有积雪,在朝阳下闪烁着白光。在雪线以下,悬崖断壁陡峭异常。 我们飞得太高,看不见山腰上的村落,但我们知道村落就在那里,而且在不太遥 远的将来,我们很可能还会前往那些村落。 巴格拉姆空军基地宽阔的跑道一直延伸到机场综合大楼旁,跑道旁是成百上千的 营房,它们一排连着一排,如同蜂巢一般。在地面上,我们可以看到停放的固定 翼飞机和一大群支奴干直升机。我们并不担心自己会跟谁住在一起。海豹突击队 员的住处总是安排在一起,跟其他士兵严格分开,避免在闲谈时泄露高度机密的 任务。当然,我们所有的任务都是高度机密的,我们也不会随口乱说,可其他军 兵种的士兵不像我们这样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没人敢冒这个风险。 我们终于到了,阿富汗共和国,面积相当于得克萨斯州,四周均为陆地,包围在 茫茫大山构成的花岗岩墙壁之中,年复一年地饱受着战争的蹂躏,至今未能解脱 。同以往一样,军阀们试图赶走侵入者。不过这次的侵入者就是我们。 好家伙!这任务看起来艰苦异常。但我们都感到兴奋不已。我们加入海豹突击队 的目的也就在于此。说实话,我们恨不得马上前去执行这一任务。从某种意义上 讲,这任务也很简单:我们需要进入那些崎岖难行的山间隘口,阻止那些蒙面的 部落战士从边境秘密渗透进来。这些人坚决顽强,悄无声息,随时准备战斗。 我们了解他们的行踪,知道他们在山区的行动极其迅速。几个世纪以来,他们一 直控制着山坡、洞穴和各种藏身地,将它们变成易守难攻的军事据点,对抗所有 外来者。 因为海豹突击队是首先进入那些山区的美军部队,他们已经与海豹突击队发生过 战斗。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与我们再战的准备。但同所有海豹突击队战斗小 组一样,我们相信自己才是最棒的。 丹尼,肖恩,詹姆斯,艾克斯,迈克,还有我自己。我们目标明确,训练有素, 装备精良,准备坚决将恐怖分子和"基地"组织驱逐出阿富汗,抓捕其首脑分子 ,并消灭其中的危险人物,在崇山峻岭间恢复秩序。 我现在离家八千英里之遥,但我可以通过电子邮件同家人和所爱的人保持联系。 我开始有点怀念家里舒适安逸的生活了,不过我的帆布背包里有一台DVD播放器和 一张我最喜欢的电影DVD光盘--《基督山伯爵》。这部电影改编自法国作家亚历 山大·大仲马的同名小说。电影中的主人公是一个勇敢无辜的男人,每次看这部 电影,看到他在残酷的世界中独自与强大的邪恶势力搏斗,我都感到热血沸腾。 因为我也是这种人。即使被逼得走投无路,也决不屈服。英勇无畏,敢于冒险。 但我从没想过自己遇到的麻烦会是个现实版的《基督山伯爵》。尽管时间十分短 暂,但我真实地体会到了主人公埃德蒙·唐泰斯的遭遇,以及他在严酷的提夫堡 孤岛监狱漫长岁月中的绝望无助。 在残酷的牢狱中,唐泰斯用尖石在花岗岩墙壁上刻下了难忘的话语,但我从未想 过这些话语也会给我以希望。尽管它渺茫,但依旧是希望。在我生命最黑暗的、 最危险的几个钟头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起那些话语:上帝必会予我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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