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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幸存者——死亡圣克利门蒂岛

练习结束后,教官命令我们上岸,进行大运动量的体能训练,这让我们多少暖和 了些,但我的牙齿还是不禁咯咯作响。体能训练一结束,我们再次被命令下海待 十五分钟,这个时间是人所能忍受的极限,超过这个时间就会出现体温过低的现 象。这次在水里待十五分钟让我们大家都感到恐怖。我浑身冰冷,觉得自己马上 就会晕过去了。训练区里还停了辆救护车,以防不测。 但我坚持下来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坚持下来了。但又有位军官学员早早地爬 出了水,放弃了。这可是我们班的游泳冠军,他的放弃对他本人和我们大家都无 异于当头一棒。教官让他立即离开,然后继续给我们这些仍然留在水中的人计时 。 等我们最后上岸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也是如此,但我们又进行 了一段体能训练,然后再次回到水中。我不记得最后一次的时间有多长,可能是 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不过教官们也清楚,我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等 我们上岸后给我们送来了热腾腾的鸡汤。我当时浑身抖动得太厉害,几乎拿不住 杯子,但那汤的味道可真是太好了。 我当时差一点儿就失去知觉了,只是依稀记得有个家伙放弃了,但不记得他的名 字。实际上,就算当时是马奎尔上校退出了训练,我也不会知道。当时我只知道 一件事,地狱周开始以来,依然还有半数的学员坚持训练。时间越来越晚,但训 练还在继续。我们剩下的人员还能编成五个艇员队,教官们对人员进行了重新组 合,然后命令我们划着小艇前往基地东边的特纳斯农场。 在那里,他们让我们把小艇举在头顶,然后围着一条很长的跑道跑步。随后,我 们又到水里去待了很长时间,在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我这个一号艇艇员、一个像 钉子一样坚忍不拔的得州人(我觉得是这样的),好像是得了阑尾炎之类的疾病 ,再也坚撑不下去了。不管得的是什么病,我疼得昏了过去,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得不被救护车运走,到医务中心才苏醒过来。 我一苏醒过来就立刻跳下病床,回到了训练地点,因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记 得当时教官们先是恭喜我换了一套温暖干燥的衣服,然后就让我立刻跳进海水里 去:"最好冲冲凉、玩玩沙。免得你忘了我们在这儿是干吗的。" 从大概凌晨两点钟开始,我们就扛着那该死的小艇围着基地跑步,一直跑到五点 钟,这时候教官们让我们吃了顿早餐。 周二的训练跟周一差不多,缺乏睡眠,浑身冰冷,精疲力竭,注意力涣散。不过 最后我们还得划着小艇去距基地三英里的"北岛",然后再划回来。等我们划回 出发点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这时我们已经有六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学员们的伤病越来越多,割伤,扭伤,水泡,瘀伤,肌肉拉伤,可能还有三例肺 炎。我们在夜色中继续训练,又练习了一次六英里的长途划艇,等我们返回时, 已经是周三早上五点钟的早餐时间了。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但没人放弃 。 整个周三上午都是不断地训练,游泳,划艇,再游泳,然后是海滩越野跑。中午 的时候,我们还得扛着小艇跑去食堂吃饭,饭后教官们要我们去睡觉,但时间只 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到此时为止,已经有三十六个学员退出了训练。 但麻烦的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根本无法入睡。医务人员努力治疗那些受伤的学 员,帮助他们坚持下去。肌腱和髋部受伤似乎是大家的普遍问题,但大家仍然必 须进行肌肉训练,这样在第二天训练时才不至于被淘汰。 又一组教官出现了,嚷着要我们大家伙儿起床回去训练。他们就像是站在墓地中 间,要把一群死人唤醒一样,睡着了的学员渐渐意识到,他们最可怕的噩梦变成 了现实--又有人在驱赶着他们不断往前跑。 教官们命令我们下海,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翻过沙丘,跑进冰冷的海中。他们要 我们在海浪中忍受十五分钟的折磨,在翻滚的波浪中训练,然后命令我们上岸, 扛着小艇走到食堂去吃饭。 他们整晚都让我们加紧训练,不断命令我们跳下海,在海滩上跑步,天才知道我 们一共跑了多少英里。到了周四凌晨四点钟左右,他们终于又一次让我们去睡觉 。尽管很多人认为自己躺下就醒不了,但我们全都在五点钟准时起床,然后扛着 小艇去吃早餐。早餐后,教官们残忍地命令我们在太平洋这个巨大的游泳池里每 两艘小艇一组进行划艇比赛,而且不是用桨划水,而是用手划水,后来干脆命令 我们跳下水去游泳推着小艇比赛。 从周三撑到了周四,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地狱周的最后阶段了,现在我们面前的就 是传说中的"划艇环游世界",这也是本周训练中最后一个主要项目了。晚上七 点半左右,我们登上小艇,从特战中心旁的海滩出发,向右划向岛的北端,然后 折返圣地亚哥海湾,最后抵达两栖训练基地。在我一生中,这是最漫长的一个夜 晚。 有些学员开始神志不清了,全部三艘小艇上都有人在大家划桨的时候睡着。我简 直无法描述我们有多么疲劳:每一丝光线看上去都像是挡住我们去路的一幢建筑 物,每一点思绪都会变成现实呈现在你眼前。我当时脑子里全都是对家乡的思念 ,结果就觉得自己正在把小艇划进牧场里。这项训练唯一的好处是:我们用不着 下水。 但我们艇上的一个学员已经接近崩溃了,结果一头栽进了海里,可这时他还以为 自己在划艇,还在一下下地挥桨。我们把他拉上小艇,可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 刚刚在圣地亚哥湾冰冷的海水里待了五分钟。最终,我想大家都是在睡梦中划着 小艇前进的。 三个小时后,教官们叫我们上岸检查身体,还给我们喝热汤,之后接着训练,一 直到周五凌晨大概两点钟。这时候,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发生了,一位教官 在海滩上拿着手提式扩音器冲着我们大喊道:"翻转小艇!" 这感觉就像是冲着一个快死的人再踏上一脚,但我们都一言不发。只有一个家伙 喊了一声,那是对教官命令的公然蔑视,也让他从此以后出了名。那个被折磨得 处于半癫狂状态的家伙喊的可不是"呼吖,帕特斯通教官!",而是"王八蛋! "声音在月光下的波浪上回荡,岸上传来教官们的哄堂大笑。不过他们理解我们 现在的情况,并没有追究。 我们从艇侧翻身跳入冰冷的水里,将艇身翻转,再翻过来,然后再爬回艇上,接 着浑身湿透地继续向前划。这时候,我让自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美国海军 海豹突击队的每一名队员都经受住了这种考验,我们也一定要通过。 周五早晨大约五点钟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基地的海滩。帕特斯通教官知道,我们 希望现在能够扛着小艇去食堂。但他可没这个打算。他先让我们举起小艇,然后 又命令把小艇放下,双脚放于艇舷做俯卧撑。他让我们在海滩上又待了半个小时 ,然后才让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吃早餐。 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接着教官就命令我们离开食堂。 上午先是远距离划艇比赛,然后是模拟弹坑中的一系列可怕的考验--坑里满是 恶心的淤泥,而我们得攀着几根绳子横穿过去,结果我们总是会掉进坑里。整个 训练都是在模拟真实战场环境下进行的,爆炸、烟雾、铁丝网,应有尽有。但更 糟糕的是,教官们一直在反复地告诉我们今天是星期四,不是星期五。 最后,伯恩斯先生让我们下海,还一个劲儿地说我们速度太慢,今天还有很多很 多训练需要完成,说看到二二六班就烦,怎么还不从他眼前消失。海水把我们冻 了个半死,但身上的烂泥好歹是洗掉了。在海里坚持了十分钟后,泰勒教官命令 我们回到岸上。 我们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周四还是周五。有的人瘫倒在沙滩上,有些人则一脸忧 郁地站在那里,担心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训练,而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在想自 己怎样才能坚持下去。我现在膝盖酸软无力,关节抖颤,浑身酸疼不已。 这时伯恩斯先生上前一步,喊道:"好了,伙计们,我们进行下一项训练啦,艰 苦的训练,来吧,我想大家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发出了世界上最微弱的一声"呼吖",嗓音嘶哑,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我 已经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感觉好像是另一个人在替我回答。 乔·伯恩斯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伙计们,再没有训练科目了。全体返回粉 碎机操场。" 没人相信他说的话。可乔是不会说谎的。他可能有点吊儿郎当,但他绝对不会撒 谎。我们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地狱周结束了。我们一个个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最后,浑身伤痕的伊斯梅上尉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们成 功了,伙计们。狗娘养的,我们成功了。" 我记得当时自己扭头对着身边的马特·麦克劳说了句:"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应该在学校上学的。" 但马特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只是摇摇头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马库斯。" 我知道,如果没有经历我们所经受的一切,这种话听起来是很愚蠢的,但这的确 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有两个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接着大家都开始互相拥 抱,只听到有人说:"终于结束了。" 我们扶起跌倒的队友,搀着几乎迈不动步子的伙伴,相互帮助着翻过了沙丘,好 像一群残兵败将般登上了回基地的巴士。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有乔·马奎尔上校 、海豹突击队各级指挥官、军士长,还有前海豹特种队员、明尼苏达州州长杰西 ·文图拉。我们抵达粉碎机操场后,文图拉州长将为我们主持正式的仪式。 此时此刻我们只知道一件事,让第二二六班减员过半的这场严酷的洗礼终于过去 了,而我们三十二人坚持下来了。只是此前谁也不曾想到训练会是这般残酷。但 上帝还是给了我们应得的公正。 我们列队站在神圣的沥青操场上,州长文图拉正式宣布:"第二二六班成功通过 考验。"这就意味着我们以后再也用不着参加地狱周训练了。我们兴高采烈地高 呼"呼吖!文图拉州长!" 接着伯恩斯教官让我们肃静下来,说道:"先生们,在今后的生活中,大家会碰 到很多挫折。很多人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大家不会。因为大家通过了只有少 数人才有机会参加的考验。这一周的训练将永远铭刻在大家的心中,谁也不会忘 记它。它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如果能够参加并通过地狱周的训练,那么在这个世 界上,大家就是无所不能、无往不胜的。" 我不敢说他说的话我记得一字不差,但其中透露出的那种感情绝对不会错。上面 的这段话确切地表达了乔·伯恩斯教官的意思和感情。 我们都被深深地打动了,竭力提高嘶哑的嗓音,让欢呼声刺穿科罗纳多海滩上的 正午:"呼吖,伯恩斯教官!" 海豹突击队各级指挥官和军士长们上前与我们一一握手,对我们表示祝贺,并勉 励我们今后要再接再厉,告诉我们完成所有训练后一定要同他们的单位联系。 说实话,那一刻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模糊,我不记得有哪些指挥官邀请我加入哪些 单位。但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得非常清楚:我同伟大的海豹战士乔·马奎尔握了手 ,他还很热情地对我表示勉励。那是我到当时为止获得的最大荣誉。 那个周末我们吞下了大量的食物,可能都能创造世界记录。我们的胃逐渐适应了 大餐,食欲好转,胃口越来越大。第一阶段训练还剩下三个星期,但已经没有什 么能与地狱周可以相提并论的训练了。我们进一步丰富水文学知识,学习潮汐的 变化和海底地形。这些都是海豹突击队的特长,这方面的情报对海军陆战队来说 是无价之宝。一旦海军陆战队计划登陆作战,我们海豹突击队就会打先锋,迅速 、秘密地侦察登陆地点,让海军陆战队做好相应准备工作。 原第二二六班人数剧减到现在的三十二人,多数人受到在地狱周中遭遇的伤病困 扰。但陆续有学员加入进来,他们也是其他班级中因伤中断训练后伤愈归队的学 员。 我的情况也一样。因为大腿骨折,我被强制休养。而当我开始第二阶段训练的时 候,我被编入第二二八班。首先开始的是潜水训练。我们要学习如何使用氧气瓶 呼吸,如何脱掉再重新戴上,在水下如何同队友共用氧气瓶。这些科目很难,但 我们必须在潜水能力测试之前掌握这些技术。 就像很多学员一样,我没有能够通过能力测试。这种测试实在是可恶之极。学员 需要背着一对八十磅重的氧气瓶潜入水底,身边的教官们不住地制造情况,学员 不允许用脚蹬底返回水面。如果违反规定,测试不及格,就这么简单。 教官们首先会扯掉你的面具,然后就是拔掉你的氧气嘴,这时候你必须迅速屏住 呼吸,并尽快地重新咬住氧气嘴,然后他们会拔下你背后的氧气管,这时你必须 摸索着赶快把氧气管重新插上。 有时候教官会拔下你的排气管,你会发现自己能够用嘴吸到氧气,但却只能用鼻 子呼气,这时眼前就会泛起潮水般的水泡,这种情景会让许多学员感到惊慌失措 。然后,教官会把你的氧气管和排气管都拔掉,然后再打个结。这时你就得想办 法将两根管重新接好,如果接不上,那你就完蛋了。为了做到这一点,你必须在 开始之前吸入充足的氧气,然后用手在背后摸索到教官打的结,解开它。如果这 个结不可能解开,手摸到的时候多少可以判断得出来,这种情况被教官们称作晦 气。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平掌划过喉部,同时伸出拇指向教官示意,意思是说, "我无法解开结扣,请求升到水面。"这时候,教官就不再使劲摁着你,而会让 你浮出水面。但前提是,你之前对结扣的判断必须是正确的。 可是当时我过于急躁,草率地判定不可能解开结扣,所以就对教官作了要求出水 的手势,丢掉背着的氧气瓶,浮出了水面。但教官们认为那个结扣绝对不是不能 解开的,而我主动逃避了这样一个危险的环境,所以我不能通过测试。 我不得不离开游泳池,走到池边靠墙的地方,跟那里的一队人坐在一起。这本来 应该是一支耻辱的队伍,但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被淘汰者,都坐在这支队伍里。我 被要求重新参加测试,这次我没有再犯同样的错误--我成功地解开了那个该死 的结,通过了潜水能力测试。 有几个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老同伴没有通过测试,我替他们觉得难过。但是如果一 个人在水下不能镇定自若的话,那么他是不能成为海豹特种队员的。就正如那一 周有位教官对我说的那样:"看到那边那个家伙了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安, 如果有一天他加入了海豹突击队,不知哪一天你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所 以,马库斯,我不能、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要通过潜水能力测试是最难的。我们在水里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现在必须证明 自己具有成为海豹突击队员的潜质。而对海豹突击队员来说,水不能成为一种威 胁,或是一个障碍,而应该是只有海豹突击队员才能生存的地方,是他们永远的 避难所。 有些教官同我们中的许多学员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内心也非常希望我们能够通 过测试。但只要学员在游泳能力测试时暴露出丝毫的弱点,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 将其淘汰。 我们中通过测试的人继续进行第三阶段训练。几名伤病痊愈的学员归队之后,我 们现在有二十一名学员。现在是二月初,正是北半球的冬天,我们已经为陆战训 练课程做好了准备。教官们将通过这一课程把我们训练成海军的突击队员。 训练的正式名称叫"爆破与战术",同我们以前参加的所有训练科目一样,要求 严格,残酷无情。众所周知,第三阶段训练中的教官是科罗纳多基地中最凶悍的 ,我们很快就体会到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因为新的主管教官第一次训话时 就声色俱厉地对我们提出了警告。 新任主管教官名叫埃里克·霍尔,是一位老兵,曾先后在六个海豹特战排服役过 。周五下午的训练之前,他对我们训话,并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决不姑息那 些犯错的家伙。如果吸毒或者饮酒,立即开除。这附近有四家酒吧,老兵们常去 那里。但你们都离那里远点,听清楚了吗?如果撒谎、欺骗、或偷窃,立即开除 ,因为这里绝不容许发生这种事情。这样我们就把规矩讲清楚了,先生们。" 他告诉我们,这一阶段的训练为期十周,结束之后我们离毕业就不远了。他还向 我们介绍了训练的地点:五周的训练在海军特种作战中心的拉普斯塔山地战训练 营进行,其中包括数天的按图行进训练;随后去位于洛杉矶与圣地亚哥之间的彭 德尔顿营地,在这个占地十二万五千英亩的海军陆战队基地的靶场上进行四天的 射击训练;最后我们会来到海豹突击队称之为"巨礁"的圣克利门蒂岛,在那里 学习高级射击、战术、爆破,并进行实战训练。 埃里克·霍尔用他特有的手势夸张地一挥,结束了训话:"每次都要给我投入11 0%的努力。别犯浑给我把事情搞砸喽。" 于是,我们又开始了为期两个半月的训练,第一站是拉普斯塔山地战训练营,这 个营地在圣地亚哥以东八十英里,位于崎岖难行的拉古拿山脉上,海拔三千英尺 。我们在这里学习突击队的基本野战技能,如隐蔽、伪装、巡逻等。这里的地形 异常陡峭、崎岖,难以攀登。有时候我们没能够及时赶回兵营,不得不在野外露 宿。 我们还学习如何使用地图和指南针判断方位,选择行进路线。在训练结束的时候 ,我们都完成了基本课程学习,并进行了三英里山地越野。随后我们返回特种作 战中心,准备前往彭德尔顿训练营,在那里我们将进行第一次高强度武器训练。 我们在那里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反复练习使用各种冲锋枪,步枪和手枪,同时重 点训练使用海豹突击队的主力武器--M4步枪,因为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拿着这 种枪奔赴战场。 但我们在射击训练中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安全措施。我们必须牢牢记住以下四条 基本原则: 1.在任何时间都要假定枪支的子弹已经上膛; 2.如果无意开枪,切勿将武器指向任何目标; 3.如果无意开枪,切勿将手指置于扳机之上; 4.确认目标,观察目标后有何物体。 我们一连几个小时待在靶场训练,在射击间隙要练习分解结合各种型号的自动武 器,尤其是M4步枪,教官则在一旁监督并用秒表记时。体能训练也一刻没有放松 ,而且比第二阶段还要艰苦,因为现在我们必须背着沉重的背包、弹药和枪支奔 跑。 我们还在基地花了几周时间学习如何将TNT炸药或塑性炸药与多种不同引爆装置相 组合,进行爆破。不过要实际练习爆破作业,还要等到我们上了圣克利门蒂岛以 后才行。在上岛之前,我们还必须完成一系列艰苦的训练,其中包括在海滩上进 行的十四英里往返跑。 进行往返跑时,我们第一次不用穿着湿衣服、浑身还沾满沙砾地跑步。我们穿着 干爽的运动短裤和跑鞋,脚步轻快,简直是在海滩上飘过,心情无比愉快。 三月中旬,我们前往圣克利门蒂岛接受为期四周的训练,每周都要训练七天,每 天训练至午夜,直至训练结束。这个岛屿位于加利福尼亚州近海,在圣地亚哥以 西六十英里处,就像月球一般荒凉。 近五十年来,美国海军一直在岛上驻扎,把它作为一个综合训练区。岛上没有居 民,但该岛的西南部分是重要的野生动物保护区,里面栖息着大量的珍稀鸟类和 加州海狮,它们似乎也不介意轰天震地的爆炸声和海军空降训练的噪声。在该岛 的东北部紧临海岸的地方,就是海豹突击队的营地。 我们在那里学会了如何在实战中快速准确地射击、迅速更换弹夹和高级射击技能 。我们还学习了如何袭击敌方阵地,如何进行火力掩护。训练进度由慢到快,先 白天后夜间。我们还学习了现代战争中的各种战术,如伏击、建筑物搜索、战俘 处置、突袭规划等等。我们就是在这里开始学习各种基本侦察技能,未来它们将 在伊拉克或阿富汗被派上用场。 接着我们进行高强度的爆破训练,先是训练如何使用炸药爆破,然后训练使用手 榴弹和火箭弹,每次训练都会引起巨大的爆炸。我们不停训练,直到自己掌握一 定的专业爆破技能为止。 随后是野战训练,这项训练模拟实际作战行动,异常艰苦。我们把小艇划到离岸 几百码的地方,随后派出侦察队员游到目标海滩进行搜索,侦察队员确认该地域 安全后发出信号,让小艇把其他队员送上海滩。这是一项非常严格的海滩登陆训 练。我们登陆后要迅速跑动,在紧靠高潮水位线的位置挖掘掩体。海豹突击队通 常在这一阶段最容易受到敌人攻击,因此教官们会像鹰一样盯着我们,寻找我们 的错误和能让全队暴露的蛛丝马迹。 我们整夜都在进行这种滩头登陆训练,一次次地背着全套武器装备出水、上岸。 在第四周结束的时候,我们当初上岛的二十名学员全部考核合格。我们至此完成 了巴思训练,顺利毕业。 我曾经问过一位教官我们这些学员全体通过训练考核是不是不同寻常。他的回答 很简单:"马库斯,"他说:"如果你训练的是精英中的精英,那么就没有任何 事情是不同寻常的。所有巴思训练教官都希望学员能够取得最好的成绩。" 学员毕业后都有几周的假期与亲友团聚。休假结束后,我又接受了一系列高强度 训练。我首先去了乔治亚州本宁堡的跳伞学校,在那里取得了伞兵资格。前三周 时间我在跳伞塔上练习,然后从C-130运输机上实跳,必须实际跳伞五次后才能获 得伞兵资格。 C-130的噪声非常大,第一次实跳也让人有些紧张。但站在我前面的是位西点军校 的女生,她就像女超人一般跃出了舱门。我记得自己当时想,耶稣啊!如果她能 做到,那我非要做到不可。于是,在本宁堡的上空,我平生第一次纵身跳出了机 舱。 我的下一站是在北卡罗莱纳州布拉格堡,在那里参加"三角洲"部队的第十八期 医疗救护培训班,接受所谓"战地医生"的训练,不过我觉得那更像是医护兵的 角色。学习的内容非常多,包括医学知识,注射剂,静脉注射,胸部气管,战地 外伤,创伤,烧伤,缝合技能,吗啡注射等,涵盖了在作战条件下救护受伤士兵 所需的所有医护知识。在训练的第一天,我得记住三百一十五个医学术语。但教 官们从未放松过训练,虽然我在这里从起床一直学习到半夜,在一次跑步训练中 还是有教官要我去冲凉玩沙。 离开北卡罗莱纳州,我径直回到科罗纳多基地,参加海豹突击队资格训练,为期 三个月,内容包括潜水、跳伞、射击、炸药、爆破等,实际上是将我学到的知识 进行一遍复习和强化。随后,我被派往位于佛罗里达州巴拿马市的"海豹"运输 载具学校(潜艇分校)学习。"9·11"事件发生时,我正在学校里,并未意识到 发生在纽约市的可怕事件将会对我自己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 记得当时我们都义愤填膺。我们看着电视报道,愤怒愈加强烈。我们这群年轻人 缺乏经验,但身强体壮、训练有素,愤怒让我们迫不及待地希望前去打击敌人。 我们希望能够被派往伊拉克、伊朗、阿富汗,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去剿灭乌萨马· 本·拉登的基地组织。但你许愿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因为你的愿望很可能会实现 。 很多学员通过了海豹突击队资格训练,并于2001年11月7日星期三下午获得了三叉 戟徽章。在粉碎机操场上举行的简短仪式中,他们把徽章别到了制服上。对于这 些毕业生而言,这枚徽章就意味着一切。事实上,在一开始报名参加入门训练的 一百八十人中,大约只有三十人毕业。至于我本人,由于要参加各种各样的训练 ,直到2002年1月31日才能拿到我的三叉戟徽章。 但训练一天都没有间歇。我在正式成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之后,被派往通讯学校 学习卫星通信、高频无线电通信、天线波长概率、高级计算机技术、全球定位系 统等等。 接着我去了彭德尔顿集训营的狙击手学校。很自然的,教官们首先会让学员达到 高命中率,然后再去学其他技能,因此必须通过两项高难度测试,要求使用M4步 枪,有效射程九百码的SR-25半自动狙击步枪,以及火力强大的温彻斯特马格南3 00型7.62mm狙击步枪进行射击。如果希望成为海豹突击队狙击手,至少要熟练使 用上述三种枪支。 随后真正的考验开始了,它要求学员隐蔽地穿越地形复杂的敌占区,其间决不能 暴露,因为只要有丝毫差错就可能命丧当场,甚至让整个小队全军覆没。这是对 士兵能力的终极考验。 我们的教官是位老手,曾参加过美军对拉登的首轮搜捕行动。他名叫布伦南·韦 伯,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擅长隐蔽接敌,而且他的训练要求极高,就连阿帕奇族 的侦察兵都会累得气喘吁吁。他的搭档名叫埃里克·戴维斯,也是一名卓越的狙 击手,在考察我们的隐蔽能力时同样冷酷无情。 最后的"战场"是一片广袤的区域,一直伸展到彭德尔顿的边界。这里植被稀少 ,只有些低矮的灌木丛,而且地形复杂,遍布岩石,峡谷纵横,沟壑交错,树木 这个狙击手最亲密的朋友却寥寥无几,明显是因为砍伐所致。在让我们进入那片 尘土飞扬的不毛之地之前,教官们对我们进行了耐心的教导,并反复强调了细节 的重要性。 他们重新讲解了伪装的艺术,告诉我们如何使用棕色和绿色油彩,如何在帽子上 安插树枝,告诫我们要提防阵风的威胁,因为如果树枝安插不牢,阵风就会把树 枝吹乱,从而暴露你的位置。我们反复练习了很长时间之后,教官才让我们进入 场地中训练。 整个场地一望无际,教官们站在一块高地上观察训练情况,而我们则从距高地一 千码处开始潜近。目光犀利的韦伯和戴维斯教官就像是设在高地上的两座不停旋 转的雷达,一刻不停地扫视着脚下的动静。 我们需要潜至距他们两百码处,然后瞄准目标开火。我们之前曾经练习过单兵潜 入和两人协同潜入,两者都是对耐力的巨大考验。移动几码的距离往往需要耗费 几个小时的时间,而且一旦教官透过高倍双筒望远镜发现了你,你就不能通过。 教官们还在场地中安插了很多巡逻人员,他们通过无线电随时与高地保持联系。 如果巡逻人员走近你身边两步之内,你同样不能通过。 即使你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射中目标,如果在撤离到安全地带之前被发现,你还 是不能通过。这是场艰苦、严酷、斗智斗勇的游戏,极其耗费体力。在平时的训 练中,当狙击小组穿越禁区的时候,一位教官会跟在后面,观察并记录下两人犯 下的错误,如观察手距离和方位角报告错误等。如果我因为这个原因射失目标, 教官就知道这并不是我的错。狙击小组的两个人必须发挥协作精神,如果没有观 察手为射手测距,射手是无法锁定、瞄准和射击目标的。耶稣啊,他可千万不能 报错了。 在训练中只有一次巡逻人员冲着我藏身的方向走过来,这让人非常紧张,但我也 从中吸取了教训:我们还没有移动位置之前,巡逻人员就已经十分清楚我们可能 的移动方向。这是因为他们长时间参与此类训练,对于新狙击手如何寻找藏身之 地十分了解,这种长期的经验培养出了一种本能,使他们知道该在什么地方(也 就是所谓的高概率区域)搜索,从而在我们还没有移动之前就发现我们的藏身之 地。 这是一个值得狙击手铭记一生的教训:绝对不要朝敌人预期的方向移动。被教官 发现让我十分懊恼,唯一让我感觉安慰的是,那天所有学员都没有能够逃过教官 们的观察。 最终考核时,我与一名搭档组成小队,这也意味着我们俩都需要充分隐蔽。我又 一次在那片荒凉的原野上朝着一千码外的目标移动。我将伪装用的树枝牢牢地插 在帽子上,把头埋得低低的,在巨石间和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慢慢前行。我花了好 几个钟头才爬完一半的距离,剩下的三百码则耗费了更长的时间,我将身体紧贴 地面,慢慢地钻过石缝,摸过一道又一道溪谷,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最后 的射击位置。我的搭档测好了距离,报告射击,而我听他的口令射击。我慢慢堆 起一堆泥土和树枝,藏在后面缓缓抬起步枪瞄准目标,慢慢地扣下板机,子弹正 中金属标靶的靶心。如果那是一个人的脑袋的话,那么他已经完了。 我看见教官们四处走动,寻找我的射击位置。但他们很明显只是在胡乱猜测。我 把脸埋进泥土中,一动不动地呆了半个小时,然后慢慢往回爬,一路上小心翼翼 ,唯恐触动一根树枝或是一块石头。来无影去无踪,弹无虚发,这就是我们喜欢 的方式。 狙击训练进行了三个月,最后我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在狙击手学校的培训。海豹突 击队员并不看重个人荣誉,因此我也没有必要说明谁被推举为班级的优秀学员。 我参加的最后一项训练是联合战术空中指挥,为期一个月,地点是在内华达州法 伦海军航空基地。教官们讲授了机载武器、五百磅航空炸弹和导弹的基础知识, 它们可以打击哪些目标,不能打击哪些目标。我们还学会了如何从地面上通过卫 星传递信息,直接与空勤人员取得联系,让他们看到我们所看到的东西。 我用了很大篇幅来详细介绍海军海豹突击队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样才能成为 一名海豹突击队员。我们必须时刻努力才能留住那枚三叉戟徽章,所以我们从来 没有停止过学习,也从来没有终止过训练。说某人是海豹突击队员只传达了万分 之一的含义,就好像说艾森豪威尔当过兵一样。 现在读者已经明白,要成为海豹突击队员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对我们有多 么重大的意义,以及我们为什么希望成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没错,我们的确有 点自大,但这是因为我们为了成为海豹突击队员付出了每一滴血汗,付出了艰苦 的努力。 每个海豹突击队员都极其自信,因为我们的信念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赢得胜利,坚 信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我们雷霆般的攻击。我们战无不胜,不可阻挡。 在教官将那枚三叉戟徽章别在我胸前的那一天,我就对此深信不疑,这种信念永 远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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